无晋笑着摇了摇头,“五叔认为我档次有那么低吗?越混越差了,从开当铺变成了开酒楼?”
皇甫贵眼中一阵迷茫,“可是....真要开酒楼也不错啊!杨记酒楼一年能赚上万两银子,我们那块地是桥头宝地,正好开一家晋福记大酒楼,占地四亩,彻底将杨记酒楼挤垮!”
这是皇甫贵做梦也想的事情,有一天他的当铺也能像杨记酒楼那样火爆,客人多得挤爆门槛,当一件东西也要事先预订,当然,当铺是不可能有这种火爆,但酒楼却可以,如果无晋若能开一家酒楼,那真如他的愿了,可是....无晋的意思明显不是酒楼。
“那你的意思是.....做什么?”他迟疑着问。
无晋笑着给他低语一句,皇甫贵眼睛顿时瞪圆了,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开钱庄!这....这可能吗?”
“五叔放心吧!以我和苏刺史的关系,这完全可能,我帮了他这么多忙,别的不说,东海郡的税银我就可以拿下一部分,不敢说全要,分一杯羹总可以吧!”
皇甫贵心中惊叹不已,自己的侄儿真是大气魄啊!居然想开钱庄,自己这一辈就只想开个当铺,他真是自愧不如,皇甫贵急忙说:“如果你能把税银拿下一部分,我利用当铺去放贷,中间的利息差要肥死人的。”
那当然,后世也是开银行最赚钱,无晋又低声嘱咐他:“这事暂时别传出去,五叔心中有数就行了。”
皇甫贵笑眯了眼,“我怎么会呢?‘晋福记钱庄!’这里面可有我的名字,嘿嘿!你小子可不能白用。”
无晋哈哈一笑,他揽着皇甫贵肉乎乎的肩头往回走,“五叔,放心吧!我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你,我不要你投一文钱,我会给你两成的份子,只要五叔帮我筹建,再帮我把徐掌柜拉过来,我给他月俸翻三倍。”
“可是....你要徐掌柜做什么?他是酒楼掌柜啊!这种钱的事,他能行吗?”
“谁都是不是天生就会,学学就会了,关键我是觉得这个人不错,杨荆州对他那样,他还是忠心耿耿,难得啊!”
无晋又想起开钱庄的本钱之事,便对皇甫贵说:“那些土地你都帮我卖出去,银子全部用来做筹建钱庄的本钱,我们只留桥头的十亩地,另外老君观和胡民巷南面的一段地给我留下,这件事我就交给五叔全权处置了。”
皇甫贵听无晋这样信任自己、关照自己,他心中异常感动,他默默点点头,对无晋说:“最近来找我买地的人确实很多,昨天齐瑞福的四当家齐环也来找我,他看中了昨天李记珠宝隔壁那块地,不是桥头,是东面那块,大约两亩左右,他想买下开一家丝绸铺。我觉得卖给齐瑞福商行是个不错的选择,你看怎么样?”
“不行!”无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除了齐瑞福之外,其他任何商家都可以。”
他实在是对那个齐家小姐耿耿于怀,桥北面的土地已经被她抢走了,打死了也不会再卖给她,但无晋一转念,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好处,以齐瑞福的势力,如果把它的利益也绑进来,那新桥无论如何都不会拆了,虽然齐瑞福已经买下了北桥头,但那毕竟只花了一千两银子,即使失去对他们损失也不大,他们不会在意,但如果花大价钱买下自己的土地,那就不同了,而且两亩地,也只能开一家绸缎店,不可能再开钱庄。
想到这,无晋又改变了主意,“好吧!可以卖给齐瑞福,但要一万两银子,少一文钱都不卖,告诉他,今天之内要决定下来,过了今晚,我就给别人了。”
“好!我马上去和他说,我估计问题不大,我昨天也提出一万两银子的意向,齐环好像认同这个价钱。”
“那就一万五千两!”
无晋立刻改变了主意,他恶狠狠道:“一万五千两银子,少一文钱都不卖!”
皇甫贵呆住了,半响才苦笑一声,“那好吧!我去给他说。”
两人走回了店堂,店堂内已经有五六个客人在等候了,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商人,看得出是南洋岛国的商人,他站在一个角落中,显得有些局促,手中拎着一只深红色的皮箱子,他见无晋在看他,他不由将皮箱子夹在腋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老七见掌柜回来了,连忙上前指了指那个黑皮肤的外国商人,低声说:“掌柜,那是个海商,说有宝物抵押,要贷六千两银子。”
皇甫贵大喜,连忙迎了上来,“客官,请到里面去坐。”
店堂里间是贵客室,专门做一千两银子以上的大生意,贵甫贵热情地将商人邀请进去,那商人会说汉语,欠欠身说:“那就麻烦掌柜了。”
他拎起皮箱子跟皇甫贵进了里间,从无晋旁边走过时,他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无晋魁梧高大的身躯仿佛将瘦小的身子笼罩住了,他将皮箱子紧紧抱在怀中,侧着身子跟皇甫贵进屋了。
无晋颇有兴趣,他想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宝物抵押,他刚要跟进去,店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紧接着罗秀才一阵风似的奔来,他对无晋大喊一声,“公子!”
无晋见他累得气喘吁吁,舌头像狗儿一样拖在外面,模样颇为滑稽,可看见他眼中带着的恐慌,无晋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一定出什么事了,他快步迎了上去,问罗秀才:“出了什么事了?”
“公子,刚才书院街发生了大事!”
‘书院街?’无晋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想到了陋室斋,不会是九天买的米被官府查封了吧!
“刚才,朝廷来的刑部侍郎在书院街遇刺受伤。”
无晋一下子松了口气,皇帝遇刺都和他没关系,更别说一个刑部侍郎了,但罗秀才喘了口又说:“问题是你大哥惟明被抓走了!”
“什么!”
无晋的眼睛蓦地瞪大了,他一把揪住罗秀才的衣襟,恶狠狠问:“为什么被抓走?”
“我....我不知,侍郎被刺不久,惟明就被抓走了。”
无晋推开他,飞身便向大街上奔去,罗秀才跟在后面大喊:“听说惟明是被关在县衙!”
无晋沿着河畔飞奔,他的头脑里此时飞转过无数的念头,为什么要抓大哥?很明显是因为大哥架空了长史的财权,他们不甘失败,又再掀波澜了。
无晋刚跑到桥边,只见一辆马车对对面飞驰而来,‘嘎!’的一声停在桥头,只见车窗口有人向他招手,“皇甫公子!”
无晋奔过桥,认出他是苏翰贞的幕僚杨微,“杨先生,是苏大人让你来接我吗?”
“是!你快上马车。”
无晋拉开车门,一跃上了马车,马车调头,疾速向城北方向奔去。
“杨先生,我大哥为什么被抓?”马车内,无晋沉声问。
“事情很突然!”杨微叹息一声说:“今天上午高侍郎去视察郡学,从郡学出来突然遭人刺杀,高侍郎受了伤,刺客当场被王县尉抓住,就在这时,一支毒箭将刺客射死,临死前他喊出了‘皇甫惟明’四个字,所以惟明就被抓走了。”
无晋心中一阵愤怒,这种栽赃也太明目张胆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那我大哥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听说在县衙大牢里。”
“县衙?”
杨微点了点头,“是王县尉亲自带领衙役来抓人,唉!张县令居然不闻不问,此人前几天还和老爷关系和解了,可一翻脸比谁都快!”
无晋没有说话,他知道张容不是翻脸,而是在自保,刑部侍郎在维扬县被刺,他也逃不月兑治安不力的责任,无晋不得不承认高恒这一招很毒,一石数鸟,莫说他大哥的户曹主事,苏翰贞也有幕后主使的嫌疑,还有负责治安的赵杰豪、县令张容都逃不月兑干系,可谓一网打尽,难怪太子要派御史中丞来,看来,朝廷高层的权力斗争不是一般的厉害,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御史能不能发挥作用了。
无晋心中十分沉重,这一次斗争恐怕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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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苏翰贞背着手在慢慢踱步,显得忧心忡忡,尽管他知道高恒来之不善,他防之又防,但怎料到高恒竟平空制造出一桩刺杀案,栽在皇甫惟明头上,一般而言,这种事情都是官场大忌,今天你摆我一道,明天我也可以如法炮制,所以在官场权力斗争的某些潜规则中,这种凭空捏造的手段一般都不会采用,却没有想到这个堂堂的刑部侍郎竟然使用了,难怪朝中的评论都说他是小人得志,果然是小人.
高恒是不是小人,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现在的问题是事情已经出了,该怎么把皇甫惟明救出来,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很显然,对方其实是冲着自己来。
刑部侍郎被刺,他苏翰贞才是幕后主使,想到皇甫惟明被抓,苏翰贞便是一阵咬牙切齿,他今天上午正好有点感恙,没有去郡衙,结果就出事了,对方也是看准了这一点。
虽然苏翰贞也做了十五年的官,但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碰到,没有经验,更重要是他是书生型的官员,面对这种近似的无赖的栽赃,他竟有点束手无策,他目光求助似的向坐在一旁的御史中丞陈直望去。
“陈大人,你说我要不要直接出面去要人?”
和苏翰贞的经验不足相比,陈直可谓经验老道,对付这种无赖栽赃,他是有一点经验,他沉吟了一下,先问:“苏大人,这个皇甫惟明对你很重要吗?”
苏翰贞点点头,“他是我的左膀右臂,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他在处理政务上非常能干,在短短的几天内便将几年的东海郡财税头绪梳理清晰了,他不仅是我的得力助手,将来他还会是太子的助力。”
苏翰贞毫不吝啬地夸赞惟明,他是担心陈直会提出牺牲惟明的办法,陈直明白他的意思,他笑了笑,刚要说话,外面传来了杨微的声音,“老爷,无晋公子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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