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雅楠携着韩端,重新走向众人面前,悄声道:“还想不到你会来呢,刚刚正跟大伙儿拆礼物呢。”
亲热程度超出了贺雅楠通常对异性的态度,引起一阵小小的嘘声,无意间把韩端推向了多数男性的对立面。
这份意料之外的亲热,也让韩端忘却了没有被她邀请参加这次聚会,趁这功夫观察场上局势。
来的人还不少,不仅有贺雅楠经常接触的,连曹文轩都来了,果如淳于虹所言,中洲的名人来了“不少”。
“雅楠,来的朋友真多,好热闹啊。”说这话的时候,韩端心里有微微的酸意。
来这么多人居然没通知自己,那么在她的心里,自己究竟占了怎样的位置?
韩端经常做贺雅楠的挡箭牌,事实上大众面前二人更多还是低调的,除了纪红琳大力撮合,没更多人觉出什么,最多不过认为贺雅楠偶尔心血来潮。
有人悄悄拉了一把,韩端会意地走到他身边。
谭群悄声道:“是霍延刚这小子搞的鬼,一开始说从简,想不到弄了这么多人来。”
说完,谭群冲韩端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推他到了贺雅楠身边。
心照不宣地点个头,韩端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递到贺雅楠手里:“雅楠,生日快乐
“谢谢。”贺雅楠礼貌地接过,又挽住他,“刚刚我们正在看礼物呢,你的就放到最后好不好?”
起哄声响起,众人重新集聚到桌前,开始点品各人带来的礼品。
对大家来说这都是老一套。没什么新意了。上次应采蕊过生日也是如此,无非比普通学生的聚会奢华一些,好让这些富家子弟有个展示身家的比拼机会。
这同时也是对送礼者地尊重,虽然无奈,也必须参与进来,韩端脸上保持微笑看着。
曹文轩刚刚吃了亏,不敢凑到韩端身边。霍延刚对贺雅楠的用心几乎尽人皆知,他也知道韩端深不可测,只得离“心上人”远了些,但叫好声却最响。用夸张向最显眼的“情敌”示威。
刚来时没见着韩端霍延刚还有些奇怪,因为他早就做了充分准备。
大概吸取了表妹寿诞上的教训,送的礼物很是别致。在一大堆物品中,送的那方小巧玲珑的寿山石很是显眼,不免洋洋得意。
东西一样样地摆在了桌上,五彩缤纷很是夺人眼目,普通人家孩子想都不敢想的不在少数。
最后,到了韩端那个小盒子,霍延刚的叫声更大。
大概众人都有所耳闻,都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一重要时刻。好借此猜测一下此人与贺雅楠的关系究竟深几分。
只纪红琳看起来似乎比他还紧张,韩端更感慨她地菩萨心肠。
一枚小小的白金戒指。纤细到毫不起眼。这样普通的一件东西显得格外扎眼,反而让围观众人愣了。
如果有必要,以在座任何人的家族实力,丢掉一枚比这贵重几倍的钻石戒指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每个人都明白戒指在男女之间意味着什么,多数人不认识韩端,看他衣着还算体面,拿这样区区一枚比地摊货强不了多少的东西,就想打动贺大小姐的心,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这枚小小白金戒指的出现,使场子再次静了下来。比适才淳于虹的现身尤甚。大多眼睛都盯住贺雅楠,猜测她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如果有人例外,那就是只看韩端地霍延刚和纪红琳。
前者眼里居然有些可怜的成份,刚刚还有些后悔没买戒指。现在却开始怪自己以前太把这傻小子当会子事儿。
后者则传递了一种恨意,总感觉这小子脑子挺灵光,竟然出手如此寒酸。怎么也得来个大点地,不知道女孩最好面子么?
韩端灵识敏锐超常,在场人的表情都一一在掌握之中,眼睛却只望着贺雅楠,当然希望她接受这份心意。
众人的反响剧烈,证明自己这出其不意的招数收到了效果,一枚大点的钻戒他并非消费不起,但岂非显得太俗?唯一该关注的,是心上人的反应。
舒缓的乐声显得分外清越,灯光随之闪动,众人表情明灭可见。
托着这枚小小戒指的贺雅楠,神情格外复杂,观众的心情随着波动,目光都集中在她那双小巧地手上。
贺雅楠瘦长的小脸绷着,编贝样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浑未发觉自己是注目的焦点。
她把手指慢慢合上,那枚小小地戒指紧紧握在了掌中。
戒指似乎凭空消失,观众们莫名感到失落,仿佛心里许多平添压力,都不由自主伸长脖子,急于知道那件小东西跑什么地方去了。
此时的贺雅楠变为一名法官,一个可以决定众人心情或者说是满足好奇心的唯一人选。
在熟悉地***里,贺雅楠人漂亮,家境好,又最有些玩世不恭,对很多事情都挺淡漠,让人觉得有时缺少一些年轻人的漏*点。
但现在她流露出来的决不惯常样子,那份凝重是大家很少能见识到的。
突然,她一咬牙凑近韩端,轻轻拥抱了他一下:“谢谢你韩端,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孩子送人家戒指呢。”
稀稀落落的掌声,带头的是热心的纪红琳和几个崇尚浪漫的女生,当然少不了作为一级赞助商的谭群等几人。
不响亮却悠长的“嘘”声,掌门是心怀不满的霍延刚和心生嫉妒的大部分男生。
贺雅楠明媚的娇容照亮了在场的男女,韩端手足无措的窘迫一样成为女生们眼中的亮点。
霍延刚悔得肠子都要青掉了,何曾见过贺雅楠有如此迷人地神采,说话竟然这般女人味十足。
好事又轮到了韩小子头上,早知道自己一定会奉献一枚大大的钻戒上去。何必费尽力气去弄了块破石头来。
虽然
雅楠有什么企图,曹文轩也一样心中别扭得很,为什小子总是比自己运气好,漂亮的女孩总是站到他一边。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是谁都想不到的,贺雅楠很不舍地把戒指握了半晌,突然一咬牙塞回韩端手里,脸上又浮出众人见过的促狭笑容:“可是人家……一时还不能接受你这么珍贵的礼物。”
乐声恰好于此时嘎然而止,房间里静得有些吓人。
很快,喝彩声打破静谧,伴着间断的掌声。领先的当然是曾悔恨不已继而幡然大乐地霍大少:哈哈,你小子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然后,低低的叹息声随之而来,带头自然是恨铁不成钢的纪红琳:好好的事情,都因为这小子的小气破坏了。
韩端手里被塞回了那枚戒指,湿漉漉的不知道上面沾满的是自己还是贺雅楠的汗水。
心痛之余,身子不难为人察觉地晃了两下,脑子陷入了停顿,完全不会思考了。
谭群及时扶住了他的肩:“韩端,你小子真小气。下次一定要换一枚大大的钻戒了,想抱得美人归得拿出真心意才行啊。”
谭哥在替他打圆场。韩端心里明白,努力保持冷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谭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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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仿佛被撕开一道裂隙,痛得要命:雅楠,怎么会这样?
现在,失望地韩端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幸灾乐祸者有之,暗自为他惋惜者有之。
灰姑娘地故事不是经常发生,卖油郎的传说也不是天天能碰上。
在多数人看来。韩端还是“上游”学生***的稀有动物,很多人想如果不是沾了贺雅楠的光,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出现。
“不以出身论英雄”,这句话可以用于少数来自底层而获得成功的人士身上。更多时候,则是出身高贵者为了让他人为自己卖命故意摆出的高姿态。
个别多愁善感的女生觉得韩端很可怜,从心里已把他当成英雄。当然是出身不好那种。
趁大家注意力转移,站在礼品桌前的贺雅楠不易察觉的动作一下,把那个装戒指的小皮袋放回小盒子,然后塞回了礼物堆里。
韩端没有能力洞察这些,无主地戒指,有没有包装已经不重要。
纪红琳发现了这个小秘密,悄悄叹了口气,
“你们这玩笑开得太大了。”她故作轻松地说着,夸张地伸手把韩端和谭群拨拉到一块,然后扯住贺雅楠,“雅楠,人都来齐了,咱们是不是该办正事了。”
接下来的活动中,韩端似还是贺雅楠最亲热的异性,酒席的间隙里,请他跳了第一支舞,这可是无上地荣耀。
越是这样,韩端越是搞不懂,整个晚上都陷入煎熬中,经常走神,雅楠曾经是近在咫尺了,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而她怎么就能那样坦然?
只要有机会凑到近前,霍延刚总要想法旁敲侧击两句,曹文轩当然也不会浪费这个打击他的好机会。
韩端一再警告自己别动粗,一定要保持风度,不能让人看轻了。就算这样,如果不是更多时候有谭群陪着,他也快要抓狂了。
没着没落的感觉,比小孩子心爱地玩具突然被拿走尤甚,毕竟小孩还有地方可以哭诉,他呢,却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还得强颜欢笑。
“先生,对不起。”小服务员嘴里不断地说着对不起,急得快要哭出来,拿过纸巾用力地擦着韩端被弄污的雪白衬衣。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连盘子都跟自己过去去。这样低级的失误,在休闲小站这样的消费场所应该是比较少发生的。
意外发生,三五交谈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宿敌曹文轩成心看热闹,恍若未觉,跟旁边人笑得分外响亮。
“喂,你怎么做事的。”霍延刚的少爷脾气来了,到这儿来聚会是他一力促成,发生这样的事情面子上总是过不去,“叫你们经理上来。”
小服务员的眼泪忍不住下来了,被炒鱿鱼肯定是板上钉钉,剩下的钱也没指望拿到了。
“好了,霍少,别难为小姑娘了。”见女孩子哭成那样,作为受害者的韩端主动当起和事佬,反替人求起情来。
霍延刚本所为无可厚非,不知怎的他偏心中不忍。
“哎呀,你的手流血了,怎么搞的,还不快看看。”纪红琳悄悄捅了捅韩端。
低头一看,手里的杯子在刚才曹文轩笑的时候被捏破了,碎片划破手掌,一道挺深的口子,他却毫无所觉。
纪红琳声音不大,贺雅楠也注意到,看血不停地滴下来,忍不住一声惊呼,旁边人都看过来。
韩端合掌压住伤处,逗那哭鼻子的服务员来转移大家视线:“敢情是你们这儿的酒杯不结实,难怪小姑娘会犯错。”
服务员聪明伶俐,破涕一笑赶紧道:“对不起先生,我去替您拿东西包扎。”
屋里气氛缓和许多,韩端看着她出去,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也不能怪雅楠不要我的礼物,原来就连这小服务员也看我不顺眼了。”
引得在场众人都笑起来,一干女生也无法不心生仰慕,真正的男人就不能斤斤计较。
韩端一席话,不仅化解了尴尬,又替人家服务员开月兑,显出了一个男子汉的宽广胸襟。
霍延刚为首的有些人想到了另一方面,休闲小站的杯子都是上好的瓷器,虽不说坚不可摧,却也非吹弹即破,一把捏碎不是任谁都能做到。可见……
不一会儿,小服务员喜孜孜地回来了,脸上泪痕已去,显是又补了个淡妆,看上去很是俏丽:
“先生,真对不起,我们经理问可不可以麻烦您过去一下,她想亲自为您包扎,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