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得当,公司的运转似乎又进入正常,只是部分敏感的员工脸上仍不免带着忧色。
这一切看在眼里,徐天虹都对这个年轻人的能干挺欣赏,两人也挺谈得来,一来二去,事关最近公司和肖总的,韩端该知道得也都了解了个差不多。
不愧为财务总监,徐天虹对很多事情的观察细致入微。话很多,却能抓住要点,阐明观点。
两人很快就寻到了共同的疑点——肖总突然弄来的这一大笔资金,其中可能另有隐情。
徐天虹接手的时候,只是从一个账户上打过来的,肖天放也没过多解释,只说一个伙伴那里搞来的。
韩端隐隐触到了什么,又无法弄清楚。
徐大姐说的不错,私营企业老板彼此间资金拆借通常比较频繁,这并不稀奇,于肖总也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数目问题。
了解的东西多了,却难理出个头绪,韩端更加坐立不安,刘想陪着干关键。
中午时候,两人就在肖天放的办公室里吃了徐天虹给带过来的工作餐。心里虽急,奈何对东洲不熟悉,只能枯坐着守株待兔。
性急的肖凌零早打了两次电话,韩端只有好言相慰。
反馈回来的资料显示,肖天放失踪前跟合作方的老总吃过一餐饭,当时没什么异常,完事了也是自己开车回去。
其他就再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肖天放仿佛空气一样,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韩端的心情也格外沉重,肖叔私自出去散散心了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大家拿来彼此安慰而已。
眼看日已西斜。除去留下值班的人员,大部分人陆续离去。
“韩端,跟大姐一直去吃点东西吧?”徐天虹推门进来小声劝道。
这一天接触很多,眼看着这个年轻人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跟她交谈又能强自镇定下来。
面对其他员工,又迅速藏起忡忡忧心,继而谈笑风生,似乎这堆人里就他最乐观。
至情至性而又不失大将风度,很容易就得到欣赏,偶尔流露在她面前孩子气地焦虑和不易察觉的依赖感。悄悄唤醒了徐天虹母性的慈爱,觉得有义务照顾他。
年轻人的突然出现,无疑给了徐天虹很大的触动,难免忆起当年也曾想过要轰轰烈烈地做一番大事业。
韩端注意到大姐眼中那份难以言喻的关怀,却没有吃东西的胃口:“徐姐,您先回去吧,我还不饿,过会儿跟大想叫外卖就行了。”
“好吧。”徐天虹叹口气,“等会儿付总应该还会再来的。”
“今天我俩就住这儿了,不会违反公司规定吧?”看她到了门口。韩端又笑着问了一句。
“这孩子。”徐天虹无奈地笑笑,径自出去。
回到自己办公室。风韵尤存的中年女人撂撂了额上的发,望着镜子中地人叹气,肖总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老板对她很不错,放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在公司里工作了几年,没多少挑战性,待遇却挺好。
安逸的生活,使性子渐渐磨平,好多东西已不似当初那么看重了。
眼角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细细的皱纹,光洁的肌肤在这个年龄来说已经非常难得。是她非常引以为傲的。
人到中年,儿子也上高中了,当初漏*点剩下没多少了。
得到的尊重和信任,唤醒了徐天虹内心的一些东西。希望儿子以后也可以象这个这样。
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拿起小包又进了肖总的办公室:“韩端,刘想。你们照顾好自己,大姐先回去了。”
韩端站起:“徐姐您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也许明天一早肖叔就回来了也说不定。”
徐天虹点点头:“好的,再见小伙子们。”心道但愿如此吧
韩端挥手一笑:“回见。”
笑容灿烂却难掩那一丝忧虑,走到门外地时候仍在徐天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拿出手机:“老林,公司里有点事,我晚些回去,你照看好孩子。”
挂了电话,她返身又回来了。
韩端正跟刘想比划,咧嘴一笑:“徐姐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孩子,得看你们吃了东西才回去。”
“呵呵,徐姐,别是怕我们偷拿公司财物吧?”
刘想大笑:“徐姐,这孩子不会说话,您别见怪。放心吧,‘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呢,没事地我跟老端混惯了,不会饿着的。”
俩小子一唱一和,徐天虹哪还不明白他们的用意,故意生气的样子不理,包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打电话叫了外卖。
三人闲聊等吃的东西送来,突然桌上电话响了起来。就近的徐天虹习惯性地接起:“喂,您好,这是肖总办公室。”
韩端和刘想紧张地竖起耳朵。
“对不起,我们肖总不在…噢,大概是他手机没电了吧,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回来之后我会请他给您回电的。”
徐天虹拿起笔在纸上记着什么,韩端不知怎的,暗自松了一口气。
挂了电话,三人接着聊,谁知道没多久电话又一次响起来。
其实刚才那个电话搞得大家家里都挺紧张,徐天虹这次没那么麻利,而是看着电话先笑,对韩、刘二人道:“肖总不在,他地电话可真忙。”
她声音平和地又接了电话,韩端和刘想不再去注意。
“请你嘴里放干净点跳。
徐天虹涵养很不错的,怎么突然暴怒。
“什么…肖总…”
听到这句话,韩端一下子凑过去,竖起的耳朵也放在听筒旁边。
徐天虹竖起一根手指向他示意,并悄悄地按下了免提键。
“臭娘们。最我识相点,肖天放在我们手里。”
“不可能,我们肖总前天还…”
“行了,少他妈装蒜。你在老小子的屋里听电话,关系肯定不一般,能做得了主吗?……”
徐天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套着那人地问话。
韩端佩服她地镇定功夫,刚才那人肯定说了更难听的话才会惹得大姐大怒。
根据这些话判断,肖叔很可能真地被绑架了,***。大想这个臭嘴巴,好事怎么没见说这么准。
电话那边很警觉:“臭娘们,少跟爷爷们在这儿瞎蘑菇,你要说了不算就找个算数的人来听。”
“这…”徐天虹沉吟,拿眼扫韩端。
“妈的
这套,再纠缠不清爷们可不客气了,有姓肖的好瞧的有没有个说了算的。”
这时韩端点了点头,冲徐天虹使个眼色。
徐天虹会意:“肖总不在。由他的侄儿韩少爷打理公司事务,他就在隔壁地房间。”
那边传来窃窃私语。打电话的人小声说了句:“***,什么时候又冒出个小子来,装什么大头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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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一人不耐烦:“少他妈废话,叫那小子过来听电话。”
徐天虹赶紧答应,声音显得很害怕:“好、好,您稍等,我这就去。”
“慢着,让她先挂了,过会儿再打过去。”
徐天虹正要挂,粗鲁的声音又叫道:“你个臭娘们别胡来。听说你们昨天就报警了,都老实点,要是敢打歪主意,到时就替姓肖的收尸吧。”
绑匪消息真灵通。知道报了警还敢这么嚣张,肯定也知道警察还没有入住。这帮人这么有恃无恐,显然做这样事也不是头一遭。
等电话的功夫。三人简单交换一下看法,刘想掏出随身听,打开了录音功能,静静等电话进来。
这时外面一阵声响,外面值班的人员带着送外卖的进来了,刘想赶紧带着放到隔壁房间。
又过了很长时间,电话终于响起来,韩端第一次觉得铃声这么刺耳。
号码换了一个,还是固定电话,大概是街上的共用电话,防被追踪,敲诈勒索的人一般都会玩这套。
“喂。”韩端小心翼翼地应声。
“喂,你就是姓肖地什么侄子?”通话的了。
“是、是。”韩端唯唯应道。
“臭小子,没报警吧。”
韩端陪着笑:“哪敢啊,我肖叔怎么样了。”
徐天虹刚刚就想报警地,被他给劝下了,不了解到底什么原因,可别把肖叔给害进去。
“哼哼,算你识相,只要乖乖听话,姓肖的不会缺零件的。”说完,爆出一阵得意的笑。
“是、是。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韩端继续装胆怯。
“我们想怎么样?”那人很无礼地反问,“这话该我问才对,姓肖的借了我们钱不还,你说怎么办?”
“这个…”韩端还是很害怕的样子,“我也是刚刚来东洲,这事一点也不清楚啊。”
“哼哼,不清楚,很快你就清楚了。你小子马上出来一趟,到时就告诉你为什么。对了,带上姓肖的公司公章。”
一边的刘想和徐天虹都使劲冲着他摆手,意思决不可轻身冒险。
经过先前种种磨难,几度鬼门关前回首,韩端对危险已经免疫,不是什么怕事的主了,反倒有种接受挑战的渴望。
他有了一探究竟地想法,只是没有马上答应,如果应得太快,对方难免会生疑,事关肖叔的人身安全,可一点马虎不得。
“这个,天太晚了吧……”他故意很迟疑,“要不……”
那人又旧调重提:“什么这个、那个的,痛快点,晚了就来替姓肖的收尸。”
韩端抓起话筒,看看徐天虹:“徐秘书,你看这事?”
那帮家伙只要有脑子就能知道刚才接电话地女人还在他身边,韩端这么问也是为了显得慌乱之下没了主张。
徐天虹从称呼听出饱含深意,却不明白他到底是何心思,只是打心眼里不愿他冒险,声音中的恐慌一点也没有掺假的万分:“这个,我也不清楚,侄少爷,要不明天吧。”
韩端让话筒稍稍离嘴远些,好让那边人也能听到一点徐天虹地回答。
“可是、可是……要肖叔出了危险,我没法交待啊?”他继续犹豫着。
那边人不给机会了:“小子,麻利给我听着,把号码报上来,带着手机赶紧出门。记住,我们人可一直跟着呢,一旦报警马上撕票。至于到什么地方见面,我们会再通知你。”
韩端一再示弱,目的就是让对方轻视,造成胆小怕事的印象,到这时就装出无可奈何地同意,合作地报上电话号码,并同意马上出门。
等他挂了电话,徐天虹和刘想不干了:“韩端,你这样太冒险了,我们应该马上报警才对。”
“听对方的意思,肖叔真的在他们手里呢。万一弄不好伤到了肖叔,真就麻烦了。”
“那也不行,你一人去太危险了,救不了人不说,弄不好还把自己给搭进去,要不我们就把大伙先召来,一块商量个对策?”徐天虹问道。
“来不及了。我一个学生,又没钱又没别的,量他们也不能怎样,还是去一趟,看看他们什么条件,也好想法营救肖叔。”
韩端嘴里说,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兴奋,恨不得马上买到肖叔身边,然后跟坏人们决一死战。
“不行,你这样做,肖总也不会同意的。”徐天虹劝道。
刘想支持她的看法:“老端你这么做,凌零也一定不同意,要是你们都出了显失,丫头以后怎么办。”
韩端坚持道:“事急从权,现在是没办法的办法,只有冒险走上一趟了。”
徐、刘二人都听了刚才的电话,虽然对韩端的固执不以为然,一时想不出更好的主意。
刘想义气当先:“老端,那我陪你一起,大不了兄弟们一块……”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韩端拦住,他感动地握住刘想:“大想,你也去了,真有事儿谁帮我跑腿呢。你就跟徐姐等消息吧,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韩端的能耐刘想当然知道,几乎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但面对的可是凶残的绑匪,不是以前的小玩闹可比:“老端……”
“好了大想,我懂你的意思们又该出新花样了。徐姐,要是我真回不来,暂时不要告诉其他人,不是每个人都可靠,警察那边也尽可能瞒着吧。”
交待之后,韩端大踏步的出门,向借的车子走向。
韩端的信任让中年美妇感动不已,流着泪答应。目送他义无反顾地离开,徐天虹再也忍不住,抓住刘想大声哭了出来:“唔、唔、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
不说二人千般祝福万般祈祷,韩端开着车到了大街上,不多久手机响起:“看不出,你小子挺有种啊,现在马上到市中心广场的雕塑下面,有人跟你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