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醒醒啊。”
热热的呼唤仿佛远远传来,有人轻轻晃动他的胳膊。韩端费了好大力气挣开双眼,入目是韩青卓清纯的脸庞和热热而关切的眼神。
目光迅速转移,落到她手里端着的一样东西上,腾腾的热气正在升起,却是一碗热腾腾的稀粥。韩端悄悄咽了一下口水,饥饿的肚子受到引诱,不由自主地“咕”了一声。
呵呵,真够没出息的,不就一碗粥么,怎么给搞成了这样子。
觉得浑身乏力,头有点发胀,韩端脑子有些短路,竟是想不出为什么要躺在这儿了。
晃晃大脑袋,习惯性地对小丫头报之宽宽一笑:“卓儿,我怎么睡过头了,是不是睡了很长时间?”
“哥,好让人为你担心呢。”韩青卓听到了某人月复中发出的奇怪叫声,很体贴地说道,“饿了吧哥,吃些东西再说话。”
韩端刺入贺雅楠体内那最后两针之后,韩青卓意外被喷了一身,擦干双眼才发觉头上、脸上、衣服上红红一片,都是两人吐出来的鲜血,彻底吓坏了。
好半天回过神,先费了好大力气把最关心的韩端拖回房间,放到床上躺下,胡乱把自己血染的衣服换下,又回去照料贺雅楠。
如果不是韩端事先早有交待,见到异相不必惊慌,沉住气一切都会好,她早就打急救电话了。
爱干净的青卓重洗了澡,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清洗干净,从头到尾打扫好了房间,自上午到下午,出来进去。来来回回地看,天快黑了才听到贺雅楠低低的申吟,她倒是先醒了过来。
韩青卓担心地不行,简单熬了稀饭,跑过去看了韩端没甚反应,就先喂贺雅楠喝下点,又扶她躺下。
已经两顿未吃东西,韩青卓仍不觉饿,再次跑过来陪着韩端,见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时辰没动静。忍不住摇了两把。
碰巧他也醒了,青卓看现在的样子无甚大碍,才终于放心下来。
韩端摆摆手,并没接递过来地碗,晃晃脑袋:“稍微等等,让我喘口气。奇怪,怎么脑子跟当机了一样。”
韩青卓听话地把粥碗放在一边,想起之前的一幕,心里还是后怕不已,不由紧紧地抓住了韩端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会再那样怕人的睡去。
之前,很长时间也不见哥哥醒来。最后那两支怪怪的灸针还是她大着胆子从贺雅楠身上拔出来的。哼,那个女人倒是没事,睡得香,中间还醒来吃了点东西呢。
哥的状况太吓人了,从上午一直神志不醒到了晚上,现在都深夜了才醒,这两个到底谁才是病人?
看韩青卓仍神不守舍的,心思韩端也能猜个**不离十,笑着模了模她的头发,宽慰道:“傻丫头。我身体棒着呢,有什么好担心?别乱想了。”
“嗯。”韩青卓强笑两声,伸手扶他,“哥。坐起来吃点东西吧,都躺了大半天了,一定饿坏了。”
小丫头嫌不吉利。愣不说昏迷了半天。
韩端本要拒绝扶持,轻轻一动才觉身上无力,还是在她的帮助下坐起来,接过粥碗。拿勺舀了米粥送向嘴边,手不受控制地一抖,有少许洒到了床上。
“哥,还是我来吧。”韩青卓眼圈忍不住一红,接过粥碗,眼泪却扑簌簌地掉下来。
这是干什么?韩端抬手模模她头发:“卓儿,不要这样子,我不过是饿坏了,吃点东西就有力气了。”
到了这时候他还只想着安慰自己,韩青卓按捺不住,再次把碗放到桌上,扑进韩端怀里放声大哭。
不知怎地,当初青卓在悬崖边上哭泣的情形就冒了出来,韩端心里也不是滋味,伸臂圈住了身体不停抖动的女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终于靠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了,韩青卓一瞬间特满足,眼泪神奇地止住了。
拱在男人怀里赖了一会儿,终究不好意思,韩青卓悄悄抹抹眼睛,抬起头:“哥,把你的衣服都弄乱了,快坐好吃点东西。”
韩端眼睛余光落在一边收拾好的针具,回忆突然苏醒:“对了,雅楠怎么样了?”
哥终于还是想起她了,韩青卓心里有点吃味,没好气地答道:“能怎么样,她倒没多久就醒了,吃了点东西又睡了。哼,都是她把哥害成这样。”
韩端无暇关注小女孩的心事,宽慰地一笑:“没事就好,相信经过这次治疗,以后再慢慢调理,雅楠会好起来的。”
对成果的关心超过了饥饿,他挣扎着坐起:“来,卓儿,帮着把鞋拿过来,我过去看
眼。”
自己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个女人,韩青卓心里为他不忿,偷偷嘟了嘴,却还是不敢违抗,依言扶他下地。
倚着青卓地胳膊走到隔壁房间,贺雅楠静静地躺着,睡得正在香甜,苍白的脸上也是满足地笑。
不管心里多么不情愿,细心的韩青卓还是耐心替她擦洗过了,韩端自也看不出异状。
力气也因欣慰而恢复了大半,韩端走过去把了两下贺雅楠的脉搏,笑着点头退出。
这次不用再靠着韩青卓,自动走回房间,抓起桌上的碗,也不用勺子,大口喝了进来,还不忘了一边夸奖:“嗯,味道真不错,卓儿再帮我盛一碗来。”
骗人,一大碗粥倒进肚子里耗时几乎不到两秒钟,能尝出滋味才怪!韩青卓并不上甜言蜜语的当,只是依然满心欢喜,一阵风一样又去盛粥回来,然后就静静地坐一旁看他吃得香甜。
如此反复数次,韩端满意地拍着鼓胀的肚子,突然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吃东西,嘴巴还下意识地跟着动,明白到这小丫头一定还饿着肚子。唉,怎么这么粗心呢。
“卓儿,你怎么不吃,快给自己也盛些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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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都这样了还挂着自己,青卓顿时觉得很开心,一番劳累也有所值了,依言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下。
见进食之后的他精神面貌大为改观,这才想起了先前的疑问,歪着头问道:“哥,你倒进针里的液体是什么?似乎没用上。”
昨晚她忙着消毒器械。药是韩端亲手准备。韩青卓很细心,此前收拾那一堆东西时就发现了:处理过地艳丽花朵仍然安静地躺在盒子里,除去先前用来研究地,一片叶子也不曾少过。
对韩青卓自然也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是非恩怨都起因于这些破花,当然也是格外关注,只要经过都会仔细看看。
为了采这些到手冒了天大的危险,哥对可谓爱逾生命,而对她却能毫不设防,一直就大大方方摆在桌子上。从来没想过要避讳,韩青卓心里也很感动。
准备了那么久,显然对治这个女人的病起着至关重要地作用,为什么紧要关头却一点都没有发挥作用呢?
这丫头还挺细心的:“卓儿猜得没错,.:.场,那绿色的汁液是用制成,不过是莲花地伴生物而已。”
说过之后,韩端若有所思,开始想起另外的事情,脸上一片冷肃。
能让哥动容地,绝对不是小事情。见韩端的脸色有些怕人,韩青卓不敢接茬问了:“哥呀,你最后用的那两根针是什么材质的,捏在手里感觉好奇怪呢!”
其他一堆针虽然形态各异。但材质却很容易分辨,无非就是银质或是不锈钢,韩青卓见得多了。只那两支就出奇。一支通体乌黑,另一支却雪白得接近晶莹透亮,材质就从未见过。
“青卓真细心,这都看出来了。”韩端忍不住夸了出来,“那两支确实有些不同,都收好了吗?等我回头再讲给你听。”
转移目标的法子奏效,哥哥脸色果然缓和了好多,才不去关心那两根破东西呢,韩青卓目的达到,也不追问:“收好了,还放那小包里。哥,你累了就早些休息吧,卓儿以后再请教。”
这丫头越来越懂事了,韩端点头答应,笑着目送青卓离开。
倚在床头,拿过青卓收拾好的小包,取出用过的那一黑一白两支灸针,放在手心里仔细摩弄,犹如抚模心爱人的小手。
这针数量不仅于此,乌黑那款就共四支,得自杜龙洞府,先师的遗留,并有并此物地详细记载。
言此针前身本是千年乌竹,因天灾而埋于地下不知几多岁月,后被河水冲涮露出地表,质地已变得坚硬无以复加。老夫见之惊为奇珍,请工匠历时半载方打磨成细针四支,因材质变异,已不属金木任何一种,以之行针不会产生排异,常可事半而功倍,引为至宝,轻易不舍动用。
白色那款同样神奇,正是韩端在杨山之上从红猊口中取出的异物,究竟来自何方也无从知晓。
韩端当时见其晶莹剔透、可爱无比就顺手塞进口袋带了回来。后请珠宝专家鉴定,此物非金非石,硬度仅次于金刚石,不属任何已知物质,只怀疑是某几种金属地合金。专家当场就曾想重金购下,被韩端拒绝。
受到乌竹针的启发,既然此物无明确属性,用来行针一定也会收到非常不错的效果,就切下一小部
重金请首饰师傅依那乌针模样只打造了四支,也以之
打造成功之后,黑的白的同样可爱,韩端喜欢不已,闲暇时常常握在手中把玩。某日顽心起,练双手分握了一黑一白两针,在进了入定状态后,此两物竟遥遥相引,隐隐有两极相吸之感。
韩端想通其中道理之后欣喜若狂,更加如获至宝,从不肯轻易示人。
为贺雅楠制订治疗方案,韩端搜肠刮肚,设计了无数种的可能。这两支针看作压阵之宝,在必要时才冒险取出使用,竟然就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最后时分。贺雅楠的情况凶险之极,几近梳理得当的心脉瞬间变得紊乱,眼看功亏一篑,韩端被迫无奈施出了并无把握地“杀手锏”。
两只引力相吸地针在最后关头发挥出了终极作用,加上韩端注入的灵力,生生将贺雅楠淤积到几乎失去关联的心脉给开出了一条通路。
两人同时吐血,于贺雅楠,只是疾病痊愈的征兆,所以有惊无险,恢复也快。
自己则不然。这于他是一场惊天豪赌,那两针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吐血是心力交瘁地表现,恐怕短期内无法恢复体能。
韩端明白现状,但贺雅楠好转的事实证明所做一切物有所值。达到目前,可谓如有神助,冒了极大的风险。
把这一切理出了头绪,韩端目光转向盛放地玉盒,轻轻打开,却拿起半只用剩的。看着那纺锤般地物件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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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变幻,上上下下都引发了不小的变动。首先是顾大年有小小的失落,没能如愿留在中洲书记位置。
此次安排有点明升暗降的意味,他算不得年轻了,在这块土地深耕数年,很有些根基了,深谙做什么不如一方诸侯。
不过总体还算合理,不致太失望,省组部长对用心仕途的人来说也是个有实权的位置,对下面普通官员的升迁有不小的影响力。至少他虽然不能决定继任者的前途,后者也不敢怎样。
他一心排挤的魏国豪登上了书记地大位。出了一口闷气,也算两两相安。
最为不爽的人是张墩祥,有惊无险地当上了市长,以为自此宏图大展。谁知真正上任才明白其中诀窍。
历来规矩,书记是一个地方最高长官,而新上位地书记魏国豪偏偏是以前主要对手。现时也是位政坛强者,对张墩祥处处辖制,争权夺势颇为困难,当了政府一把手反远不如给顾大年当副手痛快。
面对这个烂摊子,张墩祥颇有微辞却有若难言。临走之前顾大年倒把自己身后事安排不错,潘晓琳在参加工作一年之后,正式成为了一名科级干部,还委托给他老张帮着照顾。
可以想见,有父亲这颗大树,潘晓琳的前途倒是一片光明,以后换个地方继续发达,但老张偏偏就要留在这儿受气吗?
知道儿子不安分,顾大年临走时带走了潘晓璐,不管这小子怎样不情愿,胳膊扭不过大腿,还得服从父亲安排。
父亲小事由他,大事却从不含糊,潘晓璐满心不情愿也无可奈何,在离别宴上跟韩端痛哭了一大番。
还好,顾大年也顾忌爱子感受,允诺帮他在省城新开一家公司,哪个方向随他喜欢。潘晓璐自然选了熟悉的区域,业务也跟软件有关,有了从业经验,加上父亲的影响力,前途不会太晦暗。
执行总裁离任,董乐乐接手了他留下的位子。
韩端出关之后,跟乔梅生也有一聚,听他分析了半天局势,倒是有两句话深入他心:上峰做事从来不可以常理度之,你认为板上钉钉的事偏偏被否决,认为不可能的人事变动偏偏就要发生,不管怎样,主动权永远掌握在上位者手中。
乔梅生对自己前途的担忧,除了心存感激,韩端倒不怎么放在心上,这个官当得莫名其妙,就算没了也没什么好可惜,正好集中精力在喜欢的事情上,省得还得时不时被捉去当差。
韩端最开心的还是眼看着贺雅楠一天天好起来,现在很多事情都不必劳他亲自动手,指点着青卓给下下针,熬熬汤药,自己只需隔上几天调理一下用药地处方。
不过一直用的主药总是,仿佛被忘记了,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