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以后,潘亚东第一个出了会议室,吴远琴则紧跟在他的后面,然后是王显声和吴辉,朱一铭和田长业落在了后面。看着出门的架势,有心人就能瞧出点明天出来,恒阳市政府现在是典型的三足鼎立,并且都是两两一组,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田长业的办公室和潘亚东的一样,都在三楼,另外还有县府办也在三楼,朱一铭他们几个副市长的办公室,则在二楼的东边。在楼梯口的时候,田长业小声说道:“一铭市长晚上有时间吗?我们小聚一下。”
朱一铭听后,连忙说道:“我正准备请田市长您的,就是怕你没有时间,这样晚上我来安排,请你到时候赏光。”
田长业听后微笑着说:“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田市长,客气了,你能给我面子,小弟感激不尽。”朱一铭连忙说道。
田长业听后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在朱一铭的肩膀上用了拍了两下,然后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朱一铭在下楼梯之际,瞥见市府办主任赵云生带上门,从会议室里出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用力地把头往这边伸了过来,怪不到田长业立即转身离去呢。看来市政府里面是风起云涌呀,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干脆别静了,大家一起闹腾起来。朱一铭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暗自想道。
回到办公室以后,朱一铭考虑起了晚上吃饭的事情,两人今晚的这顿饭非比寻常,说是结盟也许有点夸张了,但至少也会奠定一个合作的基础吧。虽说之前两人是同一阵营的,但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仅有的那么几次,还是朱一铭做秘书的时候,代表老板和田长业联系的。此时自然不能和当年的那种情况相提并论了,朱一铭也算踏上了能够和田长业平等交流的平台了。
既然情况特殊,那吃饭地点的选择可就要有所讲究了,在市里面肯定不行,那样的话太张扬了,要是被有心人扣上一顶结党营私的帽子,那可是有口难辩。要是再过段时间,去梦梁镇吃小龙虾倒是很好的选择,不过这个时节还谈不起来。朱一铭发现这个问题还真的很让他纠结,他一下子还真找不出一家合适的饭店,总不至于去路边摊,那也太不上档次了。
思虑了好一阵以后,朱一铭发现自己是在瞎子点灯白费蜡了,你邀请田长业吃饭,那问问他去哪儿,不就行了。想到这以后,朱一铭心里一拎,暗暗提醒自己,以后在这方面一定要注意,不能以自我为中心了,这儿是恒阳市,可不比之前的梦梁镇。在那,你说了算,大家都以你为中心,但在这可就是另外一码事。
朱一铭拿起电话,拨通了田长业办公室的电话。田长业一听,是朱一铭打来的,笑着问道有什么事情。
朱一铭同样微笑着说:“田市长,你看,我刚到市里,人生地不熟的,想请你吃饭,都找不到地方。这不,打电话过来,向你请教一下。”
田长业听后,不禁暗暗竖起了大拇指,朱一铭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按说应该比较张扬,但接触下来,却没有半点的骄傲之气。说话办事都非常老道,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伙子。他虽说在梦梁镇待了两年,哪儿会在市里找不到饭店,那自然是为了给自己面子。难怪李志浩如此地器重他,连这些小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到位,大事上面自然更没说的。
田长业笑着说:“这样吧,一铭市长,我们开发区那有一家鱼味馆味道不错,要不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尝尝?”
“哦,那敢情好,都说吃鱼补脑子,我这脑子刚好有点不够用,呵呵!”朱一铭笑着说,“那下班以后,我就直接过去了,那家鱼味馆具体的位置是……”
“就在我们开发区管委会的后面,叫玉雅鱼味馆,你到那就能看见。”田长业随口说道。
“玉雅?”朱一铭随口问道,“是不是财政局苏局长的表妹开的那家?”
“对,对,朱市长知道呀,就是苏局长的表妹开的那家。”田长业连忙说道。他心里却暗自想到,朱一铭怎么会知道呢,早知道的话,就不去那了,换一家也无妨,不过现在话已出口了,也不好再手回头了。
“我和苏局长去过,那边我认识,一下班,我就过去。”
“好,那一会见!”田长业说完,就挂断了了电话。
朱一铭刚准备抽支烟,歇口气,突然放在抽屉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朱一铭觉得有点意外,竟是原秘书曾云翳的电话。
自从上次表白被婉拒以后,曾云翳一直躲着朱一铭,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去他的办公室。听季晓芸说,曾云翳正在办调动,当时朱一铭也没有多加关注,自顾尚且不暇,何况她有姑母曾琳帮着安排,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朱一铭想不明白,今天小丫头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他在内心深处一直把曾云翳当做妹妹看待,那天她直白地说出那些话以后,朱一铭真觉得无言以对。虽说不是有心,但毕竟对人家造成了伤害。曾云翳躲着不愿意见他,其实他何尝又愿意两人面对面,那样的话,别的暂且不说,尴尬肯定是少不了的。
朱一铭摁下了接听键,然后低声说道:“云翳呀,好久不见你了,听说你也调走了,现在在哪儿呢?”云翳,这个称呼是朱一铭在接电话之前才做出的决定,要不然朱一铭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叫曾秘书,那显然不对,两人现在已经不存在领导与秘书的关系;直呼其名,似乎也显得太生疏了一点,毕竟两人朝夕相处了两年多,别说人,就是动物之间也该有点感情了。
朱一铭的这一声“云翳”,听在曾云翳的耳朵里以后,全身如遭电击,当即呆若木鸡。她本以为已经彻底把这个人放下了,所以才敢拿起电话打了过来,而现在什么都还没说,仅仅一声“云翳”,就让她头脑里面一片空白,方寸大乱。她发现自己错了,感情这东西有时候如毒品一般,一旦沾上,你就完了,要想摆月兑它,没有足够毅力和相当长的时间,是根本就做不到的。
曾云翳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个该可能让她终生难忘的夜晚,夜半酒醒以后,曾云翳哭了许久。上大学至今,追求她的男孩子以半百计,这应该是毫不夸张,尤其是工作以后,由于她姑母的地位和人脉,紧追不舍的就有好几个,经常堵在大门口送花什么的。她总是觉得这些人比较浅薄,和自己想象中地白马王子不是一个概念,直到见到朱一铭以后,她那爱的心扉才被彻底打开。得知他有女朋友以后,曾云翳并没有太过在意,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凭借自己的魅力,把他吸引过来不是什么难事。
谁知这家伙竟如木头一般无动于衷,上次送话梅的时候,还以为他开窍了,谁知过后,竟然又悄无声息了。也许在他的眼里,那就是一袋话梅,与商店里面出售的,并无半点区别。当意识到他即将离开梦梁之际,曾云翳急了,于是才决定向他表白,为防止两人在一起尴尬,所以才把好姐妹季晓芸给拉上。在去吃晚饭之前,她就向季晓芸摊牌了,让她在中途的时候,找个机会出去一会,她好有所行动。当时她看见季晓芸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怪异,既点头答应,又好像依依不舍一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时她一门心事想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多加注意。
谁知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呜……呜呜……,那哭得叫一个惨,简直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喂……喂……,云翳,你在哪儿呢,你怎么不说话?”朱一铭听曾云翳半天没有出声,连忙开口问道。
“朱书……哦,不,一……一铭哥,我在泯州呢!”曾云翳说完这话以后,满面羞红。之所以这么叫,是因为朱一铭那天晚上说过,他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就如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哦,你在泯州干嘛呢?”朱一铭连忙问道,“听晓芸说,你的工作也调动了,去了哪个部门,怎么不给我个消息,有时间我好去看你。”
“谢谢一铭哥,我调到泯州来了,在市委办。今天刚刚报道,所以特意打个电话,告诉你一声。”曾云翳说道。
“哦,去泯州了,好呀!”朱一铭连忙说道。
“一铭哥,你觉得好吗?”话筒里传来了曾云翳的问话。
“好呀,以后市里有什么最新消息,我就能第一时间知道了,当然是好呀,你说是吧?”朱一铭反问道。他自然知道曾云翳问话的意思,但现在这种情况,除了装聋作哑,他还能怎么样呢。
“是吧。”曾云翳说道。她这话说完以后,两人都不再出声,过了许久以后,曾云翳才说道:“一铭哥,你忙吧,等有时间的时候,我再打电话给你。你要想了解什么信息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云翳,哥知道了。”说完这话以后,朱一铭迅速地挂断了电话。
曾云翳手握着“嘟嘟嘟”忙音不断的话筒,泪水再一次漫出眼眶。那一声“哥知道了”深深地扎进了曾云翳的心,难道两人之间注定就只能成为兄妹吗?“不,不……”曾云翳在内心深处,大声喊道。
朱一铭挂断电话以后,瘫坐在椅子上,从那晚以后,他一直不敢直面曾云翳,他知道自己深深地伤害了这个小姑娘。虽然那晚借着酒劲,和季晓芸共赴巫山,布云施雨,但他却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就应有足够承受力,季晓芸也把她和她丈夫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朱一铭,这让他更没有半点的歉意。说实话,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是糊涂的,但季晓芸绝对是清醒的,这事能顺利的进行,就说明她是愿意的,否则以他当时头昏眼花的状态,要想破门而入,是绝无可能的。
对待曾云翳则是另一番情况,首先她还是个姑娘家,既然自己无法给予她想要的,那就不要去随便招惹,以免到时候陷入被动;其次,因为曾琳的原因,朱一铭还真不能不顾忌三分,她不仅是恒阳市的市委常委,还和王吉庆关系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