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老板最后感叹的那句“你毕竟太年青了”就是明证,显然是有人拿这事在做文章。朱一铭顿觉肩上的担子很是沉重,不过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干出点名堂出来。
接下来大概一周的时间,朱一铭办公室里的人,就如同跑马灯一般没断过。这也难怪,撇开他年纪轻轻就是常务副市长一事不谈,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他居然成了最后的赢家,这就不得不让人想象他背后的能量。现在恒阳官场上已经在风传,朱一铭的未婚妻是来自京城燕京的,并且身份很不一般,但至于究竟是什么身份,则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朱一铭虽然很清楚他们这些人的目的,但也没有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现在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县领导了,除了认真干好自己的工作以外,也需要注意打造一个自己的班底了。在这些人当中留心一下,说不定能发现一两个可用之人。许多人这么做也是不得已的,当下就这个风气,除了随波逐流以外,貌似也没有其他途径了。当然要想独善其身也行,除非你不想进步,破罐子破摔了,亦或者你有非常强大的背景,足以保证你能够顺利升迁。这两种情况的人,在华夏国的官场上,应该都是凤毛麟角的,所以有不少人也算是被逼无奈,只有跟着别人后面去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朱一铭把自己升官的消息告诉郑璐瑶的时候,她也很开心,并说五一的时候,她会带朱婷去恒阳玩,朱一铭也开心地答应了。挂断电话以后,他猛地想起了欧阳晓蕾,这段时间由于工作比较忙碌,他竟把这个目前为止生命人最为重要的女人之一忘在脑后许久了,想想真是有点不应该。她要是知道他升职的消息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并且这个位置之前一直是他的父亲欧阳华的,应该更有一份亲近之感。朱一铭的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了和欧阳晓蕾在一起渡过的幸福时光,越想越觉得郁闷,于是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推开窗户以后,只觉得一阵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朱一铭很是用力地嗅了几口,顿觉心情有所好转,他猛地想到红光小区去看看。这个想法一旦滋生出来,就像生了根似的,再也无法挥去,并有种急不可耐的感觉。朱一铭连忙回身到办公桌上,拿起烟来点上一支,然后重新站在了窗口。朱一铭把烟放在嘴边猛吸了一口,谁知一下子竟然被呛到了,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眼泪、鼻涕都下来了,连忙抽了两张面纸擦干净。再次拿起那支烟的时候,朱一铭抽了两口以后,只觉得嘴里异常的苦涩,于是直接把它摁在烟灰缸里面掐灭了。
整整一个下午,朱一铭的心思都没有能够收拢,自然也就无心工作了。下班的时候,他让于勇把车钥匙留了下来,天一擦黑,他就驾驶着桑坦那往红光小区的方向驶去了。进了小区以后,他只觉得心跳加快了许多,心里充满了期待,觉得欧阳晓蕾应该就在他们两人的小窝里面等着他,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匆匆忙忙地挺好车以后,朱一铭连忙向楼梯冲去,一步两坡,很快上到了三楼。钥匙插进锁眼的时候,朱一铭都觉得心里像揣着一头小鹿似的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钥匙再里面扭了两圈以后,再轻轻地一用力,啪的一声,门开了。
朱一铭凝视着眼前的漆黑,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其实他很清楚下午以来的那份感觉,只不过是自己编织的一个美好的梦境而已。现在梦醒了,现实是多么的残酷,朱一铭今天才算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去楼空。那种感觉真的很让人心慌,仿佛把你的五脏六腑都掏空了一般。
朱一铭关上门以后,在客厅久久地站着,没有开灯,过了好一会,眼睛适应了周围的环境,一切都变得熟悉起来,和这间屋子有关的点点滴滴如潮水一般漫上了朱一铭的心头,让他久久的,久久的无法平静。在将近一个小时以后,朱一铭才转身离开,在跨出大门之际,他轻轻地用衣袖在脸上一抹,擦去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不过在这乍暖还寒的春夜里,想要出汗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曾善学见到朱一铭的时候,心里充满了疑问,老板这一脸的倦态是怎么回事,没听说昨晚有什么应酬呀,于是在泡茶的时候,可以多放了一点茶叶。都说浓茶能够提神,这个观点应该没错,曾善学之前就注意过,在特别劳累的时候,朱一铭喜欢喝弄一点的茶。
朱一铭打开电脑以后,看了一阵新闻,点上一支烟,又喝了一会茶,精神好了许多,刚准备开始工作,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皱了皱眉头,放到耳边一听,居然是季晓芸的电话,心里一拎,一定是出什么事情。要是没事的话,季晓芸一定不会把电话打到办公室来的,朱一铭连忙低声问道:“晓芸,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嘛?”
“一铭,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一下,你现在方便吗?”听到朱一铭嗯了一声以后,季晓芸才继续说道:“那个潘市长的秘书昨天来找我,说是让我做好准备,过段时间到市里来上班。”
朱一铭听后顿时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不由自主地骂道:“我干……”说了两个字以后,他才猛地想起这是在办公室,于是硬生生地把下面的话逼了回去。他想了一下以后说道:“晓芸,这事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等一会以后我再告诉你该怎么做。对了,你怎么不打我手机,直接打办公室电话的。”
“我打了,可是你的手机关机了,有问题吗?”季晓芸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说,手机估计是没电了。”朱一铭说道,“这样吧,你先找个没人的地方,我半小时以后给你电话,人多嘴杂的,给别人听见了不好。”
季晓芸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在打这个电话之前,她也犹豫了好久,之前田长业的事情在恒阳官场都已经传开了,所以不得不多加小心,但对方就说等着他回话,所以一着急,就直接打了朱一铭办公室的电话。看来以后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是不要打这个电话,季晓芸暗暗提醒自己。
朱一铭挂断电话以后,直觉得头疼不已,这还真是个麻烦事,这个潘亚东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要是放在以前的话,按照朱一铭的性格一定会直接上门去打脸的,不过田长业的事情出了以后,给所有的人都提了一个醒。这个问题现在是一个高压线,谁碰上去谁准玩完,那究竟该怎么办呢,朱一铭陷入了沉思,撒手不管,肯定是不可能的,潘亚东打的什么心思,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怎么管的问题。既能把潘亚东搞定,还不能让自己暴露,这确实一个技术活。
朱一铭站起身来,往窗口走去,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现在一遇到难题就想往窗口跑,边眺望或者俯视,头脑子里边思考,这样好像很利于想出办法来,所以他自己都觉得这有点不靠谱,但却屡试不爽,真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朱一铭站到窗口,下意识地往楼下一看,猛地看见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在边走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的脑海中立即闪出一个念头,这个画面似乎在哪儿看过,于是在大脑中快速搜索起来。
一会功夫朱一铭就想起来了,这一幕在梦梁镇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看见过,季晓芸和曾云翳经常如此这般的做派,往厕所走去。想到曾云翳以后,朱一铭的头脑里猛地灵光一现,立即想出了办法。他虽不方便出面,但曾云翳方便呀,至于说她出面是不是好使,这个一点也不要担心。她的话虽没有什么力度,但是别忘了人家还有一个姑母呢,并且曾琳的脑门上可是贴着一个大大的“王”字。潘亚东虽是梁玉明的人,但是他绝对不敢不给王吉庆面子的,何况他打的还是偷鸡模狗的主意。想到这以后,朱一铭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这点字真是太有创意了。
朱一铭连忙大步向办公桌走去,拿起电话以后,就给季晓芸打了过去。电话接通以后,朱一铭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季晓芸听完以后怯怯地问了一声,这样行嘛?朱一铭笑着说:“你放心,这主意要是不行的话,我就不姓朱。”季晓芸听了他的这话以后,才开心地挂断了电话,然后随即给曾云翳打了过去。
朱一铭挂断电话以后,刚才的得意之情一扫而空,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这可是他的女人呀,居然要借助于别人的力量来保护她,这让人情何以堪。这件小事也进一步坚定了朱一铭要获取更大权力的决心,大到工作,小到生活,要想有更大的话语权离不开权力。
第二天一早,朱一铭刚到办公室就打了个电话给市委副书记魏煌,说是要过去拜访一下,问其是不是方便。魏煌听了这话以后,连忙说道:“只要一铭市长愿意过来,我这随时都方便。”
朱一铭听后笑了两声,然后说道,这就过来。朱一铭边往一号楼走去,头脑里边思考,不知魏煌打的是什么主意,看他的态度似乎有合作的意向,至于究竟是与不是,暂时还不得而知,不知不觉间,就上了一号楼。
朱一铭猛地发现在楼梯口站着一个年青的小伙子,细一看,原来是魏煌的秘书。朱一铭隐隐记得魏煌的秘书姓钱,单名一个旭日字,正在他琢磨之际,秘书已经开口了,“朱市长,您好,魏书记正在办公室等您。”说话的同时,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朱一铭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看来这个秘书确实不错,难怪魏煌把他从泰源县带到了恒阳市。“麻烦钱秘书了。”朱一铭客气地说了一句。
“朱市长,您客气了,应该的,您请!”钱旭恭敬地说道。
朱一铭迈步向前走去,钱旭紧跟在后。到副书记办公室的时候,钱旭提高了声音,说道:“市长,您请!”
朱一铭听后微微一笑,这是给魏煌通风报信呢,于是点了点头,刻意放缓了脚步,怎么着也得给对方一点时间。钱旭刚轻敲了两下门,就看到门的把手有了动静,随即门被打开了。魏煌出现在门口,笑着说:“哈哈,朱市长,你可是稀客呀,欢迎、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