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倚天屠龙记(全本) 第十七章 怎知伊人病膏肓 之 猛男悍妇

作者 : 予云

4.猛男悍妇

越往里走,帐篷也越多了起来,今日天气不错,山谷里的风是清爽凉快的,山谷里的阳光是温和明媚的,各家的妇女都将织机搬到了外面来,包裹着宽大厚重的黑袍黑巾围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边聊天说笑,一边辛勤地忙碌着,就连大大小小的孩子们,也都围着一个个巨大的木盆,按照颜色的不同,分类挑拣着羊毛。

波斯有三大著名的物产:地毯、藏红花和黑鱼子酱(现代称五宝,不过石油等物在古代是没多少人喜欢的),黑鱼子酱的浓重味道中国人大都不能接受,所以没能大批出口中国,但精美的地毯和药材藏红花却深受中国贵族的喜爱。藏红花的采摘季节早已过去了,现在看到的,都是编织地毯的劳作场面。这里便如中国的江南松江一带一样,家家养蚕,户户纺织。中国的漂染技术举世无双,但波斯人五花八门,花样繁多的地毯却绝无颜料漂染,而是全靠各种不同颜色的羊毛交织而成奇异美丽的图案,即使用上百年,也不褪色。中国的纺织业也大量地使用童工,但绝无波斯用的这么小的小孩。这里的孩子甚至刚刚有些懂事便被父母逼迫着干活了,这都是由于他们的指尖灵敏细小,挑拣起羊毛来方便,所以直至至今,波斯的地毯行业仍然在大量地使用着童工。

张无忌故作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了几处正在编织的地毯,模了又模,啧啧称叹。这里的孩子不像中国草原上的孩子,见到生人来了便一拥而上,伸手讨要糖果吃食,他们见到生人后,则是微带羞涩惶恐地低下头更加努力地挑拣羊毛。看得张无忌心下颇为同情,转而又想这些凶狠强横的男人们便是这样长大的么?真想不通他们的变化怎地这般大。

酋长府邸乃是一座庞大的白色堡垒,圆顶参差,顶尖如长矛般直指天空,主顶的长杆尖上顶了一顶弯弯的月亮。堡垒显然还没有完工,东南侧还搭着高高的脚手架,无数的工匠奴隶正蚂蚁般地忙碌着。

看到张无忌打量着这座气势宏伟的城堡,巴库不禁得意洋洋地捻须笑道:“这是我们酋长老爷特地从圣地麦加请来的神圣阿訇为我们督造的,耗资数百万巴格达金币!我尊贵的客人,你看怎样?”

张无忌听了辉月使轻蔑的翻译,点头笑道:“很好!很好!”

巴库又洋洋得意地道:“我们老爷不但拥有广阔的草原,大批的人民,还拥有一座巨大的铁矿,能够炼出最优质的精铁,打造出最锋利的武器!”

张无忌听了轻描淡写地笑笑道:“可惜家父不做兵器生意。”

巴库听得哈哈大笑。他就知道汉商对兵器不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将这等机密事拿来炫耀。

张无忌符合着笑笑,突又转换话题道:“近来听说加恩一代发生了战争,我们一路行来甚是担忧,也不知现下战事如何了?”

巴库听言警觉地上下打量了张无忌一番,说道:“在加恩一带有我们部落,即使发生叛乱,也会很快被我们镇压下去的,尊贵的客人无须担心。”

张无忌道:“贵部落的实力我们是不会怀疑的,但加恩大雪山太过庞大,山沟像头发一样多,残余的流匪到处流窜也为害不浅啊!”

缴除摩尼教是场极其绝密的战争,波斯不同中国,摩尼教在波斯有着深厚而广泛的基础,为此这场战阵必须秘密而决绝地进行,在加恩埋伏剿杀之前,灭族的屠杀就已经经过了无数起了,而消息一直都没有传出去,可见其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对摩尼教信徒是不分老幼,一概杀尽的。

伊斯兰教传入波斯已经数百年,以前摩尼教对待异教入侵也采取过非常措施,但数百年后,伊斯兰教的实力早已远超摩尼,信徒超过波斯人口八成。此次乌斯汉便是有效地利用了宗教的力量,实施反蒙元、反异教的斗争。显然这次斗争是很成功的,不但摩尼教,便是蒙元大举带进的佛教、道教,西方传入的基督教、天主教,也一并扫荡得干干净净,让真主的伟大光芒彻底地照耀了帕米尔以西的广袤大地!

辉月使翻译了张无忌的话,巴库只得挠了挠包头布下方的头皮,颇为尴尬地道:“我尊贵的客人,我老头子很多年没有上过战场了,战争的事,客人还是问问别人吧。请!”说着伸手将张无忌往城堡附近的帐篷让。

对于张无忌,巴库已经做了最大的克制了,因为酋长最近盖城堡、开铁矿、办地下冶炼厂,耗资巨大,入不敷出,欠了部落百姓无数的钱,如不尽快解决,恐怕人心不稳,所以才千方百计地想要尽量多地做些生意,填补空缺。这也是酋长大量选择较为慈祥温和的部族长老代替军队长官迎接各路商人的原因。

那顶硕大豪华的帐篷内斜躺了一个又肥又壮的四十余岁男子,头裹兰白包布、紫红色嘴唇又厚又大,一抹极黑极粗的胡子盖在嘴唇上方,尾梢弯曲上卷,个性得令人一眼难忘。女奴本来没有资格站立进入这顶帐篷,但张无忌没等巴库开口,便先示意辉月使一同进入了,巴库总算强忍住了没阻挡。四人一直走到那男子的茶几前,那男子才抬了抬眼皮。巴库赶忙满脸堆笑,单手抚胸行礼,按照礼仪罗唆一大堆后将张无忌引见给了这人,辉月使听了不禁拧紧了眉头,恭首对张无忌道:“这位乃是酋长老爷家的四管家苏哈穆老爷。”

为防万一,辉月使没敢说过激的话,但“酋长老爷家的四管家”几个字是加重了语气说的,向张无忌透露了她心中的愤怒。

张无忌待向他抱拳施礼,苏哈穆竟摆了摆手,吩咐巴库先带客人下去吃茶休息,有事明后天再说。

区区一个家奴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对待教主,韦一笑当即便要光火,张无忌忙拦住了他,抱拳笑道:“一切凭主人安排便了。”携了巴库的手,同他一同走到帐外。喝茶正好闲聊,打探消息也不能操之过急。波斯这么大,人烟又如此稀少,总教人马躲避的地方凭三人平白去找去访,无疑便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而以圣战士兵人数之多,情报网之大,定然知道总教人马躲避的大致区域。那样自己三人设法潜入那片被包围监视的区域,定然容易寻找得多。要知道,圣战队伍里曾经信奉摩尼教的人众多,总教人马在逃亡躲避中是不会轻易留下记号的,张无忌所凭借的,便是过人的内力,将声音传到方圆百里之内,在以过人的听力听到总教人马的回应声音,抢在圣战士兵之前找到他们,并同他们再一同潜入深山,然后伺机逃出重围,回归中土。

从巴库这只老狐狸嘴里恐怕问不出甚么了,得想办法支开他,这里的成年男子尽皆半兵半民,伺候歇息吃茶时定有战士监视兼伺候,到时请他们一同吃茶,说不定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些东西来。

想到此处,张无忌笑道:“尊敬的巴库长者,我这一路看来,贵部落的地毯编织的确宏大,数量众多啊!”

巴库脸上登时充满了自豪,笑道:“哦,我的真主,我们部落的地毯,比天上的白云、地下的青草还要多!”

张无忌笑道:“不过我一路看来,地毯无论厚薄大小,全是一种风味的图案花色啊。”

巴库仰天张开双手叹道:“这可是我们最最美丽的、献给真主的图案花色啊!这是万能的真主恩赐给所有的信民极其珍贵的礼物!”

张无忌笑道:“可是在我们中土,许多人还不熟悉这种花色,而有一种火焰、神山、白花的图案,在中土很受欢迎,能卖出好价钱呢!”

听到此言,巴库果然脸色大变,上下打量了张无忌一番,终于考虑到此人乃是真主还没有眷顾到的可怜的、悲惨的、愚昧的、无知的中土汉人,所以说出这些亵渎而荒唐的话,就原谅他吧!道:“愿仁慈的真主安拉饶恕你!我尊贵的客人!你说的那些甚么火焰、神山,乃是邪恶的邪教摩尼教的图腾,我们伟大的国君颁下法令,凡是藏有、编织、贩卖摩尼教、佛教、道教、等等非伊斯兰特色图案的行为,全家处以绞刑!现在我们部落、不,整个波斯,其他花色的地毯都被焚毁了,就像他们邪恶的灵魂,全下地域去了!”

翻译这些话辉月使简直强忍了天大的怒气,好在她黑布蒙面,又低垂着头,小声说出来,倒也没有令听不懂汉语的巴库察觉出不对来。

张无忌到没怎么生气,他笑道:“哦,我一时忘了!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请长者勿怪!”

巴库如释重负,忙前面引路,将张无忌等人引入了一顶灰白色的帐篷内,此帐篷四壁挂满了地毯,地上颇如中土规矩般分宾主摆了五张大几,几上大盘大盏地摆了许多女乃制品、小麦制品和肉块等,看来这是专门接待四方客人的帐篷了。张韦二人坐下,辉月使照例只能跪在门边,巴库在主位捧起了一本极厚的羊皮古兰经,跪拜念叨了一番后,女奴鱼贯送上热茶糖片来,巴库这才招呼二人喝茶吃东西。

巴库极其热情,不住劝吃劝喝,这倒令张韦二人对他生出不少好感来。茶过三巡,张无忌便客气地道巴库长者陪他们这么久也甚是疲累了,现在他们已经熟悉,请长者安排一名下人招呼他们就行了,长者尽可回家的。

此时天色渐晚,巴库还真的暗暗着急回家同家人一起吃饭的,听到这话,便欣然同意,客气了一番,便起身出帐了。到帐门口时,巴库道今晚贵客便住这个帐篷,吃的、喝的,尽情享用,另外无事千万莫要随便出帐,外面猛犬众多,见到生人通常会要了人的性命,而狗咬莫生人,在这里是合法的,因为这是它们的职责。

巴库离去,韦一笑狠狠地挥了挥拳头,道:“甚么死狗,待老子事毕,非回头来宰它几十只!”

张无忌见门口两个脑袋探进来看,便向他们招了招手,举起茶杯邀请他们进来喝茶。

波斯喝茶之风尤甚中土十倍,从早到晚,每个人总要喝它个几十碗的。此刻二人站岗,早已许久滴茶未有入口,见到张无忌杯中荡漾的琼汁,满桌的吃食,尤其那昂贵难得的小麦制品,实在令人馋涎欲滴。此地的兵亦是民,军纪全无中土的军队那般严格,是以听到主人邀请,略一忸怩,便进来落座了。

一旦坐下,二人便不客气了。张无忌对茶叶素无研究,但也感觉得出此刻喝的茶叶比之在中土喝的三流茶叶还差了许多,岂知这已是此地难得的好茶-,两名壮汉喝得赞不绝口,喜形于色。

波斯喝茶是要配糖的,喝入口中,苦苦甜甜,别有风味,张无忌初时不大习惯,喝得两杯后,竟也颇为喜欢了。这两个大字不识的粗人果然毫无心机,边喝边聊,谈及此地的一些风俗习惯、山川风物,二人都你几言我数语的抢着说了,待问到波斯的安全状况时,二人更是得意非凡地道两个月前他们刚消灭了三百里外的克蒙部落,将他们八千多人口杀死大半,剩下的全部充作了奴隶,尽分了他们所有的财产。此后将再也没有克蒙部落作乱了!

听到此言辉月使心头一沉。克蒙部落大多数人都信奉摩尼明尊,还有一部分贵族信奉佛教,没想到他们这般强大的部落也被可恶的异教徒攻陷灭绝了!

此外也没有问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来。晚间帐篷西头城堡附近的旷地上突然火光熊熊,悦耳的弦鼓歌舞声遥遥传来,想来定是夜来无事,当地百姓围个篝火热闹热闹吧。三人正欲趁此机会出去看看,谁知这时帐外靴声囔囔,已有数十人向这边大步走来。

张无忌止住了韦辉二人,三人复又坐下来慢条斯理的喝茶。不一会儿,脚步声传到帐前,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打雷般地叽哩呱啦,辉月使脸上立罩寒霜,将原本放开了的蒙面黑布重又围上,对韦一笑道:“那条死狗的主人来了!”

韦一笑一愣,登时反应过来,定是自己打死的那条狗的其他家人来寻自己的晦气来了!娘的,还是个女人,而且八成是个泼妇,假若找我来打架,我姓韦的何惧于她?倘若找我来骂大街,我的娘,这种调调可不合我老韦的口味!除非周颠那泼皮才行,不过好在她说的话我听不懂,我说的她又听不懂,咱俩总不能你骂你的我骂我的吧?嘿嘿。

想到此处心头大宽,帐帘也被猛地一掀,小小的帐门拱鱼般地涌入了十几个人来,一下子帐内便人满为患,许多人连落足之处都快没了。只听一声咆哮,似乎那女人骂了句甚么,便立刻呼涌涌,又钻出去了七八个人,这时帐内才略显松快起来。此刻那悍妇终于显露人前,只见她身高足有八尺,从头看到脚,足有四大波——脸蛋一大波、胸部一大波、肚子一大波、一大波!当真一波赛一波,都吐噜鼓胀得吓人!

波斯男人普遍较中土男人高大强壮,这妇人带入的自非弱者,但到了这妇人跟前,登时都被比了下去。这个妇人不但显得异常高大肥胖,而且感觉还很强壮,再加上嗓门大,性情暴躁,这样的尤物足以令任何男人为之浑身颤抖,手足无力!

这妇人的长袍乃是柔软的丝织品,长及大腿,颇为紧身,将身上层层叠叠的曲线显露了个隐隐约约,却穿了一条极肥大的皮裤,足登硕大高耸的皮靴;她也蒙面了,但绝非寻常妇人围的厚重黑布,而是一片又轻又薄半透明的褐色丝巾,这样的装束在波斯乃是最最出格最最性感的了,奇怪的是那些虔诚而严厉的长老们竟然没有来管她。

只见那特音站在悍妇面前指着韦一笑大声地吼了几句,悍妇当下拉下面纱,露出比猪头更肥大了一圈的面孔来上下打量韦一笑。

韦一笑被她如冷电般的眼光扫得浑身不自在,竟颇为哆嗦地侧身问辉月使,他们说了些甚么。辉月使道这女人被他们称作女奴大总管,特音的狗因为咬了女奴而被打死,特音心里不服气,便找了大总管评理来了。

听到此言韦一笑和张无忌一起仰天哈哈笑。韦一笑当即拍桌大骂道:“他女乃女乃的熊!老子这还是客气的!倘若在我中土,有人纵狗伤人,老子不但要杀狗,便是那狗娘养的人,老子也一并杀了!”

骂完心头痛快,但想想这样激化矛盾也颇有不妥,便又笑着对辉月使道:“你对他们说,打死那条狗实在对不起,要赔多少银两,回头我配给他就是了。”

辉月使依言说了,那悍妇嘿嘿冷笑了一声,上下再一次打量了韦一笑一番,竟用生硬不堪的汉语说道:“你这个人不老实,以为我们听不懂你说的话吗?想骗我,没那么容易的!走跟我到外面评理去!”

说着大手一伸,便向韦一笑的胸口抓来,大有意图将韦一笑拎出去的意思。韦一笑成名数十年,岂能甘愿令一个妇人生擒?反正他挂的便是保镖护驾的名头,也不怕显露本领,他当即微一后仰,悍妇的巨手便立刻捞了个空。悍妇大怒,当下跨前一步,小腿贴着茶几双手齐下,向韦一笑的双肩抓去。这一抓竟生成了呼呼的风声,指关节格格作响,如闻霹雳,感情这悍妇竟是个异族高手!

韦一笑精神一振,道:“好!”盘着的双膝轻轻一摆,身体便向后滑了一尺,伸手抓了一根羊腿骨顺势一松,便塞入了悍妇的手中。

悍妇这一抓势头不小,快如闪电,但竟然依旧连边都没碰着对方一下,一抓势穷收回,竟发现掌中多了一根羊骨,又羞又怒,哇呀一声大吼,五指合拢,掌中的羊骨登时格格爆响,粉碎性断折开来。看得张无忌心下纳罕,这功夫,只怕要赶得上少林寺的大力金刚指神功了。不过她的武功怪异,真是半点看不出是出自何处的。

看韦一笑接连避过悍妇的擒拿,两旁的勇士们立刻分两侧向韦一笑挤去,而那悍妇已经跨过了茶几,双手一上一下,向他的咽喉和裆部抓来,这可是极阴狠的杀手了,此时韦一笑已经退到了帐墙根,等于前后左右都被堵死了!辉月使也看出这妇人的武功极高了,眼见韦一笑势危,自己又不便援手,焦急之下,便向张无忌叫道:“公子救他!”

张无忌却罔若未闻地端起了茶杯准备饮茶了。

韦一笑张无忌还不知道?能面对面的徒手抓住韦一笑的人,只怕在这个世界上还找不出一两个来呢!果然只听轰咚一阵闷响,帐壁木条大片断折,帐壁外陷,三四个大胡子男人和那个悍妇,一齐扑倒在了墙根处,而韦一笑,则笑嘻嘻地自帐顶飘落下来,手中不知怎地竟还忙里偷闲在躲避时顺手端了一杯茶,飘落下来时,得意洋洋地抿了一口。

喝了快两个时辰的茶了,娘的,现下一泡尿正憋得慌,这茶可说甚么也不敢大口喝了。不是要到外面评理吗?现下不让老子出去,老子也得出去了,不过要评理,也得先等老子解决完内急再说。想到此处,韦一笑哈哈一笑,对悍妇等人道:“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叫俺出去吗?现下我可走了!有本事来抓我啊?”说罢一晃身,已从帐门窜了出去。帐门口原本堵着三名大汉的,但他们见到灰影一闪,竟没堵截得上,于是一呼拥,又一齐挤出帐外,只见韦一笑站在三丈外,向他们笑着招了招手。大汉们终于感觉棘手了,纷纷拔出了腰刀,向韦一笑扑了过去。

张无忌忙喊道:“韦先生切勿伤人呐!”

悍妇冲到帐门口,听到张无忌的喊话,立刻回头吩咐手下,看好帐内的一男一女,然后才拔出腰刀冲了出去。

辉月使哪里还有心思喝茶?但张无忌全然有持无恐,心中只在琢磨怎样才能快点找到小昭了。

见有四名大汉手按腰刀坐在帐门口,张无忌向他们举了举杯,客气道:“请问刚才那位女大人是何许人物啊?我们初来乍到,有不知礼得罪处,还请原谅!毕竟我们是来做生意的,要以和为贵啊!”

辉月使译了,四人见他彬彬有礼,气度非凡,一副非富既贵的模样,自卑心顿起,便不敢恣意无礼,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张无忌甚至没有问到的东西。原来此妇名叫达纳汉,竟是黄金大酋长的异母姐姐,其母乃是前阿富汗王的女儿,她自己则是全波斯最最特别的女人,阿訇说她是神的女将,受真主阿拉的赐福,可以超越普通人之上!所以她自小就周游四方,曾拜在印度瑜珈大师门下学过技艺,后来杀了那名异教徒以刷清了自身的罪孽;她还在帕米尔以东的中国呆过二十年,学习了神的本领,一百个圣战勇士也不是她的敌手!现在她掌管着全部落的女人、女奴,掌管着大酋长帐内帐外的所有她愿意掌管的事务;她一生没有出嫁,却娶了十几个男人,阿訇说这是神赐予强者的权力,全世界,就她一人而已。

掌管着女人?女奴?波斯的女人这般神秘,看来找小昭还得询问一下这个达纳汉。说不定她的女奴里便有自总教中俘虏的女子!

自古以来,仅凭一个人就能弄得一个数万人的部落鸡飞狗跳的,恐怕寥寥可数,而韦一笑就是一个!

这夜的月色不错,天空蓝幽幽的,正适合孤独而寂寞的公狼登上山头申吟,韦一笑却如一道灰影一般在帐群间往来穿梭,波斯人们将方圆十里之内的狗都唤来了,围捕韦一笑。

韦一笑憋着一泡尿却愣不冲出帐群登上山头去撒,心想那样不算本事。但他的轻功虽高,若要跑过千百条恶狗的围追堵截也极为不易,是以每到紧急万分之时,飞身上帐那是必要的。现下波斯勇士们追急了眼,也不管他是不是甚么客人了,只当刺客奸细对待,刀枪棍棒齐上,一上帐顶,更成了弓箭手们的活靶子。

韦一笑眼见帐顶都是又圆又尖,毫无遮掩,那如蝗的箭雨射来,却也难以抵挡,正欲钻进一个大帐将尿撒人床上时,却一眼看见了那座正在修建中的城堡,当下哈哈一笑,飞掠而去。

那座城堡的房顶参差起伏的,正好遮羞撒尿。

张无忌一边饮茶,一边暗运神功,双手掌心便汗出如雨,是以虽十余杯茶水下肚,却毫无内急之忧。这时两杯茶下肚,又听四名勇士唠叨了几段奇闻传说,门口人影一闪,韦一笑已经笑嘻嘻地回来了。

进入帐篷是躲避草原恶狗的最佳方法,因为草原上的狗从不冲进帐篷咬人的。

但韦一笑显然只当那些恶狗为苍蝇的,讨厌归讨厌,却不怕它们。

包括那些追他的人。

韦一笑进帐便回头大笑道:“大爷我出去解个内急,你们也这般追赶,是个甚么道理啊!有你们这般做主人的吗?还动刀动枪的,万一不小心伤了大爷怎么办?”

勇士们冲到帐外倒不敢乱来了,只得层层叠叠地将整个帐篷围了起来。这时达纳汉如一头发了狂的人熊般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刀指韦一笑,用听起来极为别扭的汉语暴喝道:“逃跑,不算英雄勇士!有本事,正面决斗!”

韦一笑笑道:“打架么?我不怕你!可是我们家主人不让我随便打架,要和我决斗么,你得和我们主人说的。”说罢回身要落座了。

达纳汉听说如此,倒也理解,便立刻走到帐门口躬身探入头去对张无忌道:“我要同你的手下比武!”

张无忌笑道:“公主何必动怒呢?我的这位家人脾气古怪,失手打死了你们的狗,本是小事一桩,本人赔你们银子便是了,何必打打杀杀呢?”

“一条狗?”达纳汉怒道:“刚才的,又伤了我们好几十条狗,还有十几个人也受伤了!”

张无忌心中微微一怔,却听韦一笑笑道:“那是你们自己射伤自己的,关我甚么事?”

原来他跃上帐顶,弓箭手放箭,没射上他,落下时倒伤了自己的人畜。不过还好是式微落下,勇士们又事先躲避,否则便要酿成重大伤亡了。这一节张无忌当然立刻想通了,他忙问道:“没伤人命吧?”

达纳汉回头望向手下,手下摇了摇头,达纳汉说道:“没有。”

听到张无忌称她作公主,那可是国王的女儿才有的称号,她可够不上,但她的虚荣心极强,听到这两个字,心中顿起涟漪,对张无忌这个彬彬有礼、气度不凡的翩翩美少年顿时充满了好感。所以一时间说话也温柔了许多。

公主象征着高贵与美丽,这两样,有哪个女人不喜欢?

张无忌笑道:“那就好!所有损失,请公主着人算来,由本人赔偿便是了!咱们不能因小失大啊!生意做不成,对咱们双方都是个损失,不是吗?”

这番话说得有理也有力,又给足了他们的面子,加上张无忌迷人的气度和微笑,不由达纳汉不软了下来。只有韦一笑心中暗笑,没想到教主装纨绔子弟倒真像,一副挥金如土的模样,不过现下,咱们身上恐怕连赔一条狗的钱都没有,又怎能赔偿得了这么大的损失?不过咱不怕,难得教主豪气一下,即使捅下了天大的篓子,姓韦的也乐意之极地同教主一起干!

达纳汉心中怒气虽消,但若就这么算了,在手下面前不好看,便道:“我堂堂一个公主,不配和一个下人动手,这么办,我的手下很不服气你的手下,只要他们比试一下武艺,就算是给我们喝茶助兴,怎么样?”

张无忌摇头笑道:“你的手下那么多,如果个个不服,都来和我的手下比武,那怎么得了?不妥不妥!”

达纳汉挠了挠头皮,心想此言有理,便道:“那就五个人吧,我只出五个人,怎样?”

张无忌心想不比看来过不去了,便依了她吧。点头道:“好吧,我们中国有句话,比武过招,以和为贵,点到为止,只比拳脚摔跤,不动兵刃,怎样?”

达纳汉心想这瘦子身手极其灵活,倘若手中有刀,倒极难对付,但若赤手空拳,凭他这么瘦,小拳头打在我们熊一样强壮的勇士身上,岂不是像挠痒痒一样?只是比武决斗不使兵刃,见不到血肉横飞、嘶声惨叫的场面,未免没劲。

再打量一眼张无忌,心想天哪,难道这就是我曾经听说过的小白脸儿?我们波斯可没有!真主保佑可怜的达纳汉吧,让我得到这个小白脸!

祈祷完毕,达纳汉立刻吩咐在帐外点燃篝火,安排茶几,摆了茶水吃食,邀请张无忌出去同坐最高处,欣赏勇士格斗了。

这里禁止喝酒,于是所有人都喝那甘甜的河水煮的褐色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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