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某处,一个森格人背着一只硕大的藤筐在藤蔓间敏捷的穿行.不论是什么样的障碍,似乎都不能让他的脚步迟滞片刻。
夹在他腰后的短刀上,更是不久之前才饱饮过一只黑豹的鲜血。
极少有人单身在雨林中长途跋涉。就算是森格人,其实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自己熟悉的一个大区域活动,雨林的危险无处不在,到处都是猎杀的战场,这个森格人的举动就显得十分不寻常。
直到一间普普通通的茅屋前,这个森格人才站住了脚步,把藤筐放在脚下,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
“砰!”
茅屋里面忽然一声巨响。
一阵白烟从门缝中挤了出来,不到几秒钟,连屋顶上都冒出浓烈的烟雾。那个森格人似乎一点也不吃惊,还是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等候。
门被猛的推开,随着猛卷出来的白烟,一个穿着土黄色长袍的光头老者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一头扑倒在门前的草地上。
“哦!真理在上!最妖艳的花朵,永远都藏在沼泽的深处,最美丽的容颜,也总是远隔万水千山。难道见到你,就这样困难吗?”
那人跪在地上,发了半天的牢骚,这才注意到站在硕大藤筐旁边的森格人。
“哦,帕卡尔,你来了。”
那个森格人弯腰道:“向您献上我的敬意,奥玛斯贤者。这里是按您的要求,采来的矿石和草药。”
奥玛斯立刻爬了起来,扑在大筐上,掀开顶上盖着的茅草,一些奇形怪状,各种颜色都有的矿石立刻露了出来。
奥玛斯哈哈大笑,将沉重的大筐毫不费力的提了起来,向茅屋冲了回去。只是发现茅屋里面还是白烟滚滚,只好悻悻的转了回来。
“哦!帕卡尔,差点忘记了给你的报酬!”
奥玛斯从手上带着的黄金戒指中,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来,笑道:“你这个森格人倒奇怪。居然不要金币,要书干什么?这些书只要有金币就可以买一大堆来。”
帕卡尔只是憨憨的笑,道:“我这么笨,只知道奥玛斯长老这里的书,肯定比商场里那些人卖的好,还是您给我选的书更有价值些。再说这些矿石并不值什么金币,我们一直在雨林里生活,打猎的时候稍微注意一点,也就能找到了。”
奥玛斯忽然叹了一口气,道:“真理就是真理,她就在哪儿。在她的绝世容颜前,任何人都是同样的卑微,她璀璨的眼眸里,肯定不会区分森格人和库拉斯特人。只可惜,我还是一个世俗的人,始终无法忘记种族的鸿沟,要是帕卡尔你不是森格人,该多好!”
帕卡尔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您给我的这些书已经足够好。更高深的学问,我也看不懂。”
奥玛斯再不说话,看看屋子里的白烟渐渐稀薄下去,提起藤条筐,走进了屋子去,关上了门。
帕卡尔在奥玛斯的背后扬声喊道:“这是我采的新鲜浆果,放在您的门前。请千万不要再让那些猴子给偷了。”
茅屋里寂静无声。
帕卡尔站在原地,翻开奥玛斯给自己的那本厚厚的蒲草书。这是一本讲解中等炼金知识的书,正好和上一本的内容接起来,有许多更加深入的思想和炼金方程式。
在书的空白中间,果然还是有许多奥玛斯时随手写下的心得。和上一本不同的是,更增添了许多新鲜的笔迹。帕卡尔仔细看了几行,这些更是针对森格人的特点所写的草药和魔法装备的炼制方式。显然是特别为帕卡尔考虑,不久之前才用小字填上去的。
在聪明人的眼中,这些笔记不亚于一位炼金大师的亲身讲解。
帕卡尔欢天喜地的手舞足蹈,又恭敬的朝着茅屋的方向鞠了一躬,这才转身离去。
奥玛斯在茅屋里看着这矮小的森格人离开,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难道还是觉得这个矮种东西适合做你的弟子?”一个粗犷的声音忽然在屋子的角落里响起,分不清是男是女。
这悄无声息的茅屋里面居然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甚至在那样浓烟四起,奥玛斯不得不冲出去呼吸的时候,还在椅子上坐得住。
另外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接道:“矮人永远都是矮人。你怎么可能指望拿着尖刀整天剖开鹿的肚子,剖开野猪的肚子,剖开人的肚子,然后把这些可怜的被剖开的家伙们的皮拿去晾干,然后做席子的矮人能懂得炼金术?能理解炼金术的真谛?你确定他们不会用坩埚去熬人油?”
奥玛斯愤怒的回头,骂道:“身为一个炼金术师,你居然这样狭隘吗?”
后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奇异头盔的红袍人。那头盔用软皮包住了整个头部,在嘴巴的位置上有个极为古怪的铁罐子伸出来,上面乱七八糟的戳满了洞。
声音通过铁罐子传出来,变得十分怪异。
“奥玛斯,你得搞清楚,就算是大海的那边,把房子盖在沙子上的那群傻子,他们也比森格人强。至少他们也是人,而且不吃人。”
“这个森格人不一样!帕卡尔和它的部落不是食人族的那一支!另外,我欠它的,就像行走在雨林里的人,都欠这些乔木的!它们也不是你的同类,但是它们养活了你!”
奥玛斯一把扯下那人的头盔,狠狠的摔在地上,铁罐子和头盔被摔得裂开来,一团团揉搓过的茅草从里面滚了出来。
那人猝不及防,吸了一口残余的烟,疯狂的咳嗽了起来,一边咳一边道:“天哪!奥玛斯居然说我们欠森格人的,奥玛斯一定是投靠了那些矮人。”
屋子里面光芒闪动,那人居然抽出一把红光闪动的单手长剑,剑尖对准了奥玛斯,叫道:“你是不是参与了那些人捉马席夫的事儿!你看你的脸色变了!你一定参与了!艾席拉,为什么你不帮忙制服他!”
白烟终于完全散去。
嗓音粗犷的那人也显现出身形来。
几乎全果,眉毛粗重,身体强壮,一块块饱绽的肌肉闪着灰黄色的油光。
再细看,这人嘴唇虽然同样厚实,但是却带了一点柔和肉感的线条。胸肌出乎意料的饱满,两块还没有巴掌大的布片挡住了最顶上的两点,下半身一条寸许宽的黑布从兜过去,遮住却遮不住宽大的臀部。
这个人居然是一个女人。
女人并没有回答,而是开始吸气,这口气长得惊人,差不多半分多钟居然还能听到吸气的声音。
奥玛斯无奈的坐下,把失败的作品扔进了一只大铁桶里,重新拿出一口坩埚,把几块矿石放进去,开始慢条斯理的加热。
吸气声终于停下。
那女人惬意的吐出一口闷气,再深吸一口。刚刚憋气太久,还真不舒服。
暴涨的胸部尺寸,几乎把连着布片的肩带撑断。
“咦?赫拉铁力,你不是说马席夫把那些出海的孩子们丢进海里,还说下次见到他,你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吗?现在这么着急干什么?”
赫拉铁力愣了一下,长剑放了下来,道:“呃,这个……”
艾席拉举起酒壶,给一只木头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却不喝,反而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口,又说道:“算了吧,赫拉铁力,没有人会听你的胡说八道,你先冷静冷静吧!”
穿着红袍的赫拉铁力站了一会儿,终于悻悻然的坐下,连粗硬的黑色短发似乎也垂了下来。
“为什么你们都不去救马席夫?”
艾席拉把酒杯平举到肩膀的位置,一只细小的黑蛇从她的脖颈后探出半个身子,咝咝的吐着蛇信,把脑袋伸得笔直,一直钻到酒杯里,整个蛇头都浸泡在了淡绿色的酒液中。
“相信他吧,马席夫可是号称将军,他自己会搞定这件事情。”
艾席拉顿了一下,又道:“就算搞不定,也只能盼望他自己运气够好能活下来。我们谁也不能走,必须在这里等候奥玛斯成功,而且所有的铁狼佣兵必须都守在这附近。否则……”
又是灌下一大口酒。
“否则,最高评议会或者森格人,都会跑来破坏。”
奥玛斯停下搅拌,哼道:“艾席拉!你比赫拉铁力更加可笑。最高评议会再疯狂也不会毁了雨林,他们一直都知道我和赫拉铁力在干什么。而森格人,我知道至少帕卡尔的部落就在我们的附近,一直在帮助我。别的部落,只怕都不会清楚这件东西是什么!”
艾席拉摇了摇头,嗤道:“算了,别他妈的和我提那个帕卡尔了。他给自己起的名字是帕卡尔一世!一个给自己起名叫帕卡尔一世的森格人!哼,哼……”
奥玛斯低下头去完成他这一部分的工作,不再理会艾席拉,冷冷的说道:“门前的浆果是帕卡尔给我的,你们两个的晚饭,自己去解决!”
艾席拉挥手拍掉了悄悄的想钻到她酒壶里的黑蛇,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推开门走掉。
赫拉铁力却犹犹豫豫的站起又坐下,对于他来说,找到点吃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赫拉铁力已经忘记刚刚他还在用一把魔法剑对着奥玛斯挥舞,打算把人家的吃饭家伙砍下来着。
艾席拉走出茅屋,满意的向四外看了看,忽然皱了下眉头,扬声道:“凯利尔!你有什么事吗?”
艾席拉头上的树冠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丛毫无异样的茂密的枝叶莫名其妙的无风自动,两只刚刚正停在上面打算歇脚的绿色鹦鹉被吓得哇哇大叫,急速的拍着翅膀飞走。
一个铁狼佣兵突兀的从枝叶里显出身形,跳下树来,嗫嚅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敢说出来。
艾席拉不耐烦的道:“有话就说,如果说你烦躁不安露出痕迹的原因只是因为想放个屁,那就赶快痛痛快快的放出来,然后再蹲回去!”
凯利尔大窘,终于下定决心,道:“前几天,接到情报,拉尔丁的那一组人被从地牢里提出,要押到崔凡克去,很可能是,是处死。”
艾席拉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凯利尔偷偷抬起头来,看了看艾席拉的脸色,道:“同时,海菲特不见了,他带走了自己的武器,可能,是去救拉尔丁了。”
艾席拉猛的转过头来,大怒道:“什么,你/他妈的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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