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座落在京都东城离天河路还有一段距离也看不到皇宫。这里住着的都是达官贵人并没有平民百姓立足的余地所以显得比较安静。冷清的一条大街上隔着十来丈就有一座府门每座府门外都安静地蹲着一对石狮子数十个石狮子就这样在自家的门前百无聊赖地瞪着双眼瞪着从街上行驶过的马车。
黑色的马车缓缓从大街上经过道路两旁没有好奇的眼光。走到范府旁边马车有些困难地拐入了侧巷在一片树荫之下停在了角门处。
范闲掀开车帘扶着藤子京的手下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易为人察觉地点了点头。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了里面的下人们迎了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范闲嗫嚅着似乎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和行礼。
范闲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着藤子京往门里走去。下人们松了一口气开始搬运马车上塞的满满的行李。
门里早候着位小厮半佝着身子引着二人进去。一路往里只见庭院渐深内有假山平草花枝浅水景致颇为精雅而沿路遇着些婆子一见有人来了都是敛声静气地守在道旁一点不见纷乱。
越走越深竟是还没有到内院范闲不禁有些赞叹于京都老宅的豪阔这比澹州港那处的别府不知大出几十倍去。能在京都寸土寸金之地拥有如此大的府邸看来父亲大人的权势果然不一般。
若换作一般的常人此时初入豪宅高门总是会有些心慌拘谨即便红楼梦中林妹妹初入荣国府时也是不敢多言多语生怕有些行差踏错丢了自己及府中颜面。
但范闲却不是常人两世为人生死轮转让他身上无由生出些许洒月兑之感。再者早已习惯了私生子的身份依前世心态也不觉着这身份有何丢脸处倒是觉得自己父亲应该丢脸才对由此延展开去更是不会在乎这范府的颜面了。
所以他一路走着一路望着面带微笑全无一丝拘谨虽然笑容里依然有几丝羞涩但这些羞涩都不过是些掩护色而已。他看着府中景色啧啧称奇路过垂柳时抚上一抚踏过浅湖上拱桥时往水中金鳞望上一望显得无比随意。
他这一路行来的神态全落在阖府下人眼中这些下人不免有些好奇这位已经听说了十几年的“少爷”原来竟是这样一位人物说不出有甚好、有甚不好但是总觉得少年郎有股子味道只是这味道不知该如何用言语分说。
到了内院前藤子京小声提醒道:“少爷这里面我就不能进去了您自己进吧……”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提醒道:“少爷说话……”这一路行来藤子京隐隐有些欣赏宠辱不惊的范闲想到京中范府暗中争轧忍不住想提醒些什么但话一出口却现自己有些孟浪而且也根本不知该如何措辞。
范闲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微微感动微笑着拱拱手:“藤大安心。”接着又叮嘱他记得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自己夜间或许要用如何如何。
在今天这种时刻居然还能好整以暇地想到晚上如何藤子京知道面前这位漂亮的少年心智远较一般同龄人成熟听见这句话后略觉安心笑了一笑自与那小厮去偏院休息。
领路的小厮换成了丫环还是挺稚美的一个小姑娘。范闲跟在小姑娘身后进了后院。
一位中年妇女端着黄铜盆子走了过来半蹲行了一礼然后服侍他洗了把脸水的温度不热不冷恰到好处。
范闲沉默着擦了擦手将毛巾递了回去然后说了声谢谢。
中年妇人听见这两个字有些吃惊略显慌张地退下。
范闲笑了笑这才想起来京都并不是澹州自己对丫环姐姐们的客气放到此处后就显得有些多余和不合时宜。
就算进了内院却也不是站在中厅而是被丫环领着站在偏门。偏门那面墙上涂成全白在门洞之上却有一方微微突出的黑色雨檐。
站了很久却没有人来理会不知道是不是老宅给自己这个私生子的下马威范闲心头渐渐生起一丝燥意旋即深深吸了口气压了下去抬眼看起那方黑檐来仔细瞧去现这颇有古风的建筑确实雅致。
其实范闲错怪他们了那些丫环婆子们站在一旁倒不是刻意冷落他只是知道这位少年的身份一时间不敢上前一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毕竟对方不是范府正室所出;二来家主未至下人们确实不敢造次。不过此时自然早有人去通报家主。
范闲等了一等自嘲地笑了笑招手喊领自己进来的那个小丫头过来。
小丫环面容清秀脸蛋儿滑女敕无比年龄还极小细声问道:“少……少……有何吩咐。”她本来想称少爷但想到其中问题所以喊不出来却将那个爷字吞了进去憋的满脸通红。
范闲看这小丫头模样哈哈一笑说道:“给我搬把椅子来。”
小丫环依言去了从厅里搬了一把木椅这椅子有些重她搬的微微气喘。
范闲上前接着将椅子放在地上微微一笑便大刀金马地坐了上去抬头观望头上雨檐竟是再不关心四周的目光。
丫环婆子们看到这少年竟然就这样坐在椅子上吃惊不小——长辈未至晚辈理应束手谨立阶前哪有这样大模大样的道理?
……
……
回廊里传来一阵极细碎的脚步声一阵极幽淡的香味随风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范闲侧头望去只见一位贵妇人正满脸微笑地走了过来这妇人面容姣好双眸如漆身上裙裾微摇金铛微乱但配着妇人身上那股含而不露的贵气却让人不觉得如何招摇反觉着理应如此。
范闲微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妇人眉如远黛一笑之下满庭皆明远远看着范闲就说道:“闲儿一路辛苦且坐着吧。”
范闲甜甜笑道:“姨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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