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 第九章 大劈棺与小手段

作者 : 猫腻

依范闲的性情打完架后自然就要赶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是万万没料到范若若竟然瞪了自己一眼。似乎妹妹嫌自己出手太重了他只好苦笑着摇摇头看着妹妹掏出手帕为叶灵儿擦拭流血的鼻尖。

“这叶灵儿的小鼻尖儿倒是蛮漂亮的只可怜这时候像个流鼻涕的小破孩儿。”

“叶重家也姓叶老妈也姓叶当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直互瞧着不顺眼如今我与叶灵儿也互瞧不顺眼看来是长辈遗风。”

其实范闲是个很沉稳的人但此时场面尴尬一时又不方便走开所以只好想这些有的没的来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

……

许久之后哭哭啼啼的叶灵儿终于在范若若的安慰下平静了些再看着范闲的眼睛除了恨之外便多了一丝敬畏。她毕竟是叶家女子技不如人也不会多作纠缠竟是挣扎着向范闲行了一礼表示认输。

见对方磊落如此一来倒是范闲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随口问道:“你刚才用的什么掌法?”

“大劈棺。”叶灵儿抽了抽鼻子扬脸倔犟回答道:“我认输但这只是我学艺不精与我叶家家传武艺无关。”

范闲此时才觉得这姑娘终于有了一丝可爱之处笑着说道:“大劈棺的名字好看来是流云散手的简约版姑娘能有这等武道修为已是不易。”

这花花轿子众人抬有面有人抬了后面也得有人抬一下。所以叶灵儿捂着渗出血丝的鼻子哼哼了两声问道:“你用的什么招数。”

叶家一家皆武痴。叶灵儿此时不急着找回场子。却急着要知道对方这诡魅又很难想像的手段究竟是什么招数庆人好武但从来没有谁像范闲这样只是依靠着自己的真气、度、判断后而先至仗着自已对人体构造的了解攻击敌人从来不会在意的部位从而获得积少成多的胜利——这种手法叶灵儿确实是从来没有见过。但她叔祖倒是见过的。

范闲一怔心想自己这套黑拳似乎不算什么招数微一心动:“都只是些小手段。叶姑娘快去治伤吧。”

这些手段是五竹教授他的杀人枝费介教授他的识人术再加上牛拦街时初次运用的心得杂合而成的一套技法。范闲将这取名为小手段确实名如其实。

后来范闲的小手段也在京都出了名成了某种能够上武道必修书的名目这却是此时的范闲所无法想像到的。不然他一定会取个“澹州折梅手”、“司南六阳掌”之类风花雪月的名字。

不过今天小手段总是胜了大劈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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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这种“武道切磋”虽然大都是在府里进行但毕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所以范叶两府并未因此而如何认输的叶灵儿悻悻然离去只是离去之前坚持要将自己腰畔的弯刀递给范闲。说是比武认输后的彩头。

坐在马车里。范闲苦笑着把玩手中的彩头心想没来由的和个小姑娘打一架。说不定还会得罪叶府。范若若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微笑说道:“不碍事的叶府子弟好武天下皆知不然也不可能出了位大宗师。叶重大人持身甚正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生气。”

范闲叹了口气说道:“也不全然是因为此事烦恼只是觉着挺无稽。”

范若若呵呵一笑问道:“先前哥哥拒绝与她决斗倒真是让人意外。”

“意外?是担心京都里的人认为我怯懦?你先前也说过她只是个七品高手而我是个连八品高手都杀死了的怪书生。即便我不与她交手难道京都里的人还会认为我是怕她?”范闲微笑着说道:“虽然说刀剑确实比言语有力量但如果只用言语就足够羞辱打击对方那何必再动刀动剑的。”

说完这话他忽然一拍大腿懊恼道:“得都已经打了一架了再说这些也没甚用处。”

范若若噗哧一笑。

范闲好奇问道:“为什么叶家小姐总看我不顺眼?”

“妹妹不知。”范若若略想了想后应道:“大概最先前就觉着嫂子要嫁给你就是件极难过的事情后来虽然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我们又骗了她一次等于是借她的帮助才能让你见到嫂嫂她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范闲苦笑道:“我就知道所谓手帕交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关键是费大人的学生。”范若若继续解释道:“哥哥上次用的就是这个名头如今似乎很多人都知道咱们家与监察院陈大人的关系不错可能是因为这事漏了马脚。”

范闲心头一凛心想不会让别人从这件事情里猜出什么吧?不过转念一想叶家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在京都数月就凭眼前所见似乎京都人早就已经忘记了当年的事情。

范若若此时递了张纸给他他接过细细一看便揉成了一个小纸团扔出车窗去。纸上是婉儿写的几句话今日来别府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找未婚妻商量一下马上要去拜见老丈人了应该提些什么东西。虽然林婉儿从小与宰相并没有生活在一起但毕竟是父女总比自己这个外人要清楚许多。

第二日天光微暗有乌云临城稍减阳光之炽却让京都更添蒸笼的感觉。

范闲抹着汗蹲在夹竹道的街沿上细细挑拣着摊子上的货色。夹竹道是京都古董玩物集散地对这些事物有兴趣的人每逢天气不错的时候。都喜欢来这条街上淘淘。范闲学着行家的作派。一脚踩在路肩上一脚踩在摊子牛皮纸的边上手指在人摊子上乱动着大半个时辰了却没个最终的结果。

摊主有些急了只是看他穿着确实是位大富大贵之人所以不好多说话只得赔着笑道:“这位公子。您究竟想瞧些什么货?”

“鼻烟壶。”范闲有些无奈开口婉儿说宰相大人这些年来最大的爱好就是玩鼻烟壶所以他今儿就指望能淘个好的。哪里料到竟是将眼都看花了也没瞅见能入眼的。

“得您算是找准地方了。”摊主眼睛一亮说道:“我这儿青花釉的翡翠的琥珀的要哪种有哪种尤其是翡翠好大好。您瞧这个。”他拿起一个小立壶壶色青润微黄“瞧见没?黄杨绿的虽然年代不敢称久远。但质料作工可没得说。”

“有祖母绿的没?”范闲心想得挑个最贵的才行。摊主为难说道:“祖母绿太矜贵用来作鼻烟壶那是宫中才有的制式。虽然如今不怎么苛求这个但如果想在夹竹道上寻个祖母绿的鼻烟壶那就有些难处了。”

摊主为人极好竟是给范闲指了街头一家大店说如果要寻祖母绿的鼻烟壶便只有往那家去。

范闲谢过又放下块碎银子拿了片不知真假的碎瓷片才起身离去。王启年在一旁看着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心想这位大人对待贩夫走卒之辈倒是无比温柔而且关键是心细如。

入那大店迎面便是一阵清风扑面而来定睛一看却是一拉线屏风扇正在不停地摇着范闲大为赞叹竟是不急着问鼻烟壶先揪着店老板问清楚了这扇子是谁家卖的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去年出的新货店老板与那商家有些交待所以搁在门厅里当活广告。

问清楚那商家的地址范闲才开始询问鼻烟壶的事情。店老板上下打量了范闲两眼从衣着上确认了对方荷包的深浅这才入后房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盒中铺着碎红锦绵软至极的材料在着各式材质的鼻烟壶防止打碎。老板也不怎么说话很干脆利落地问道:“要好的还是要最好的。”

范闲喜欢这种感觉微笑道:“当然是最好的。”

听见这话老板竟是把盒子盖上在腰间模索了半天取出了一个淡青色的翡翠小壶材色青润无一丝絮状存在真是上好的材料里面反描着一独坐寒江边的钓翁不仅意境上乘那笔法触端更是纤细柔顺手艺是极难见的鬼工。

“开个价吧。”范闲接过来放在手掌里把玩着、感觉掌心一片温润手感非常好有些痒有些滑有些润。

“两干两银子。”老板面无表情似乎很厌烦有人来买东西显得有些爱理不理反而让范闲来了兴趣货色确实不错老店的作派确实就是不一样。

他想了想自己在澹州存的银子加上妹妹孝敬的全都给了弟弟去开书局澹泊书局如今生意大佳但后手的银子还没揣回自己身上所以后来通过藤子京在公中调了两千两银子除去在花舫上喝花酒用掉的四百两最近七用八用还剩下一千三百多两所以一皱眉说道:“八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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