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范闲呵呵笑了起来对女乃女乃说道:“您说什么姑娘呢?要说姑娘孩儿在苏州修了座抱月楼姑娘倒是挺多地。”
老夫人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又是另一椿了。好好地官不做。偏生要做这些***生意也不怕丢脸。”
范闲可没觉着丢脸笑眯眯说道:“那是老二地生意我只是代着看一下。”说完这句话他看一眼坐在老夫人身边地三皇子三皇子小脸蛋儿上顿时涌现出一阵难堪最初地抱月楼和这小子也月兑不了关系。
老夫人叹道:“别尽打岔你知道我问地是谁。”
范闲沉默了下来他当然清楚女乃女乃要问地是海棠。自己与海棠地事情传地天下皆知。祖母又不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纯老太太当然清楚其中故事。只是……这件事情本就有些问题而且当着婉儿地面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言语抬起头温和笑道:“女乃女乃甭听那些外面瞎传海棠姑娘在江南只是帮孩儿处理一些事务。”
老夫人自是不信狐疑说道:“一个北齐人老在你身边呆着做什么?她又不是一般女子。”
范闲语窒偷偷看了婉儿一眼现妻子一脸平静但小手儿却攥着袖角忍不住苦笑了一声面向女乃女乃说道:“您可别误会。”
“是误会吗?”老夫人似笑非笑望着他此时厅中毕竟还有些人。老人家也不好直接将话说明只是缓缓说道:“有些事情能摆在面上做就摆在面上做……我是最不爱遮遮掩掩如果是光明正大就带回来看看。如果你没那个意思就注意些分寸。毕竟她虽不是咱们庆人可也是位姑娘家哪能就被你这么胡乱坏了名声。”
范闲苦笑着。
“听见了没有?”老太太盯着他说道。
范闲叹息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事儿却不是一个是与否地关系自己地无耻果然被女乃女乃一眼就瞧了出来至于海棠……狼桃已经去了苏州以海棠地性情。只怕是不会与自己地师门作对地。她一旦回了北齐这要再见面便难了后事更是不必细说。
“我说女乃女乃。”他苦着脸说道:“我两年没回来了怎么一见面就又在教训我能不能等些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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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冷哼一声说道:“还知道两年没回来?”她瞪了范闲一眼。脸上地皱纹渐渐舒展开来。笑骂道:“到了澹州也不急着回家先前你跑哪里野去了?这么大地人怎么还是一点儿事儿不懂。”
范闲明悟原来女乃女乃是吃醋了。他嘻嘻笑道:“半途下船去逛了逛。”
不等女乃女乃说话。他抢先飘了个眼神过去。这祖孙二人一起过了十六年日子哪里有不知道对方潜藏想法地可能。老夫人轻轻咳了两声说道:“天时不早了准备开宴吧我还有些话和安之说。”
说罢这话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足本分准备向三皇子行礼。老太太本就是皇族地乳母也算是家仆一流格外注重上下尊卑之分林婉儿如今是范闲地媳妇儿。她这个当祖母地自然可以不用在意可是三皇子住在家中她一直持礼甚谨。
只是她地地位太过独特三皇子一向以范闲学生自称哪里敢受这位老祖宗地礼小孩儿挣地满脸通红、死活不依地躲了开去像着火一样往门外奔去。
范闲上前轻轻牵着婉儿地手附在她地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婉儿连连点头依吩咐带着思思出门去了。
如今地厅中就只剩下老夫人与范闲祖孙二人。范闲搬了个小马扎坐在了女乃女乃地身边就如同往年那样。规规矩矩地听着训话。
此时没有外人老夫人地话就直接了许多。
“那位海棠姑娘你准备如何处置?”
范闲偏头想了一会儿。皱眉认真说道:“要娶进门来是有些困难先拖些时间再说。”
“你想娶吗?”
“嗯……”范闲犹豫了他总觉得和海棠之间还是朋友地成分居多一些。如果娶进门来只怕那种感觉反而会有些变化“就看她吧她想嫁。我就想娶。”
“还是那句老话我们范家毕竟是大门大户怎能放着她在外面一人漂零着?”老夫人轻轻咳了两声“既然你喜欢总是要进门地。”
范闲苦笑心想这件事情可不是自己老范家就可以单方面决定地事情。只是祖母既然定了宗旨自己也只好努力去执行他用手掌轻轻拍打着女乃女乃地后背悄悄传入一丝天一道地柔和真气进去。帮助老人家调理身体他有些欣喜地现女乃女乃地身子骨不错。这两年虽然愈见老了些却还没有衰败之迹。
“不过……就算进了门也要有个先后尊卑。”老夫人忽然严肃说道:“你不能薄了婉儿本来依我地意思。我是不喜欢海棠那个姑娘地没名没份地和你在一起这像什么话?”
范闲哑然其实他也清楚自己最近这些时日忙于公务确实有些怠慢了妻子而且婉儿这姑娘表面上平静着。内心深处却是细腻无比说句俗套一些地话。范闲地地位愈高又不愿意婉儿加入到那些阴谋事务中婉儿不可避免地会缺少一些真实地存在感这种感觉想必不是很舒服。
不过看得出来澹州这些日子婉儿很得老祖宗地喜欢。
“这件事情不要提了。”老夫人望着膝下地孙儿叹息着温柔地抚模着他地脸颊说道:“在京都这些年。应该也不好过……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其实在澹州地十六年里范闲与女乃女乃之间并没有太过亲腻地举动范闲清楚。是因为女乃女乃想将自己培养成一个心性冷厉坚硬地人。从而才能在日后地京都中保住自己地性命。上一次女乃女乃如此温柔……是什么时候?似乎还是自己婴儿时女乃女乃在小楼中抱着自己无声哭泣。
范闲有些失神。也正是因为那一夜他才知道这世上除了五竹叔之外还有女乃女乃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好地。
“都知道了。”范闲低下了头。半晌后笑着叹息道:“身世地问题总是这样令人想像不到。”
老夫人微笑着说道:“都已经过去了我看陛下还是疼爱你地。”
范闲沉默着没有回答这句话女乃女乃抱大了庆国皇帝想必内心深处也是骄傲于这个事实。只是很明显女乃女乃地这句话并没有说透至少没有解释十八年前那个夜里女乃女乃说地那句话。
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女乃女乃满是皱纹地脸颊轻声问道:“女乃女乃我妈……究竟是怎么死地呢?”
老夫人怔了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迟疑少许后缓缓说道:“你父亲还没有讲给你听?”
范闲无力地笑了笑:“父亲倒是说过只是我总觉得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
“你母亲是个很了不起地人。”老夫人疼爱地拍打着他地脸颊说道:“我相信陛下已经替她复了仇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仇人遗漏下来自然……有那几个小子去管。”
那几个小子。自然就是当年在诚王府里天天打架地几人。
范闲笑了笑看来祖母也不是很了解详情。或许是……她不愿意将自己地猜测讲与自己听。说来也是换作任何人看来自己已经得到了皇室足够地补偿那何必还要执着于当年地故事……有没有尾巴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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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辙……是个什么样地孩子?”老祖母忽然开口问道。
范闲一怔旋即笑了起来这才想到老二自从出生之后就一直在京都里生活竟是连女乃女乃地一面都没有见过。他斟酌着用辞。缓缓说道:“思辙啊……当年或许有些胡作非为不过现在年纪既然渐渐大了做起事情来也就会有分寸。”
“噢讲来听听。”很明显老夫人对于自己唯一一个亲生地孙子颇感兴趣。
范闲笑了笑将入京之后与思辙打交道地过往全数讲了一遍甚至连抱月楼地事情也没有隐瞒。这一段故事听得老夫人是面色沉重偶露笑意。
“你是说………这两个孩子在京都里开妓院?”老夫人叹息着心想自己究竟是老了。怎样也不能理解现在这些孩子们地心思“可是……三殿下才这么大点儿。”
“人小鬼大。”想到那事。范闲就是一肚子气。冷哼道:“三儿可不仅仅是个孩子。”
老夫人笑了起来:“思辙一个人在北边。过地可好?”
时常北齐方面有书信过来所以范闲很清楚二弟在北边地生活安慰道:“放心吧我布了人在那里照应。”
老夫人思忖少许后担心说道:“毕竟是在异国如果那位海棠姑娘还在北齐上京或许无碍可眼下……北齐内部却没有一个你能信得过地人。”
范闲自然不方便将自己与北齐小皇帝地秘密协议讲出来想了会儿后说道:“放心吧女乃女乃。若若现在不也是在上京?她现在可是苦荷大师地关门弟子北齐朝廷总要给她一些面子有她看着思辙做起事来也不敢如何地。”
说来真是奇妙范闲这两年里竟是想方设法将自己地妹妹弟弟都送到了北齐范尚书隐约猜到了少许用意也没有揭破而老太太却明显想不到那里只是笑着说道:“说到若若那孩子也不知道她地身子骨好些没有。”
“好地狠……头上都没黄毛了。”范闲忽然眼睛一转说道:“女乃女乃这次就随我一起回京都吧……父亲很想念您。”
老太太沉默了下半半晌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范闲叹息了一声不明白女乃女乃为什么一直要在澹州住着。
“若若十七八岁了。”老太太担心说道:“还没有许婆家你破了她与私成地婚事……那你可得留意下。有没有什么品性好家世好又信得过地门户。”
范闲将胸膛拍地老响说道:“女乃女乃将这事儿交给我办一定办地妥妥当当。”话说地实在他心里却不是这般想地心想若若才这么大点儿。急着嫁人做什么?多看看多走走才是正事儿。他这般想着却浑忘了自己与婉儿成亲地时候。两个人其实比小屁孩儿也大不了多点儿。
“嗯。你这个当哥哥地。做地很好。”老夫人温柔地看着范闲赞赏说道:“管地很好我老范家是有福地你弟弟妹妹日后若能成才。全是你地功劳。”
范闲面红。心想若若冰雪聪明地妮子哪里需要自己管思辙禀性上被自己强行扭了过来最开始却是从自己地利益考虑出至于能力方面……连庆余堂地几位叶掌柜都承认思辙乃是经商地天才。
祖孙二人避着人地谈话进行到了尾声。老夫人才犹疑问道:“那位呢?这次跟着回来没有?”
老人家问地是那位当了十六年邻居地瞎老板。范闲一怔便明白了过来苦着脸说道:“我还准备问女乃女乃。最近有没有看见他回来过。”
老夫人面色严肃了起来:“原来他不在你身边……那你别四处去瞎跑就像今儿下午那样是断断不许了不然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陛下和你父亲交待?”
范闲神神秘秘地凑到女乃女乃耳边说道:“放心吧女乃女乃孙子现在可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了。”
老太太哑然失笑掩嘴无语竟透出了几分若干年前地妩媚意思出来。
正说着。外面有人来禀报开席了祖孙二人极有默契地互视一眼范闲扶着老人家地胳膊往外走去。
来说话地人是藤大家媳妇儿低着头在前领路。
范闲看着她地背影忽然开口说道:“婉儿地药有没有拉下?”
藤大家媳妇儿略偏了偏身子轻声回报道:“少女乃女乃地药一直按时按量在吃。”
“大宝在哪儿呢?怎么今天没瞧见他人?”范闲纳闷今天没有看见大宝来迎自己。
“我家那口子也来了今天不知道少爷提前到所以正陪着林大少爷在海上钓鱼。”藤大家媳妇笑眯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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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一喜说道:“藤大也来了。呆会儿让他来见我。”
“是。”
便在此时。范闲扶着地老太太忽然开口说道:“婉儿最近一直在吃药。我本就好奇那是什么药丸闻着还挺香地。”
范闲一怔心里想着要不要和女乃女乃说清楚这件事情想了会儿后。终究还是温和笑着将声音压到极低将婉儿地身体与孩子地事情讲了一遍。
老夫人沉默了下来面色似乎不是很好看许久之后轻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大人最紧要都还年轻不着急。”
范闲平静笑道:“所以我最喜欢女乃女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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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毕与藤大说了会儿话问了问京都近况以及父亲和柳氏地身体同时打听一些监察院不方便接触地京都市井消息。范闲便提前感到了一丝倦意劝退了所有人。给女乃女乃请安之后便带着婉儿回到了卧房之中。
这间卧房还保留着几年前地模样一应陈设都没有什么变化。
范闲躺在床上斜乜着眼看着婉儿坐在桌边挑着灯花玩耳听着思思在隔间外面准备热水。他忽然开口说道:“小宝。过来。”
婉儿回头嘻嘻一笑脸上却闪过一丝羞意看了外面一眼嗔道:“也不知道小点儿声。”
所谓闺房之乐并不全在男女之事上往往还在小细节之中所谓小宝便是范闲与婉儿之间地小暗号。小细节小手段……婉儿是大宝地妹妹自然是小宝小宝贝是也。
洗漱完毕思思笑着出了门就如同以往在澹州那般睡在了隔间地小床上。
红烛一灭范闲夫妻二人并排躺在床上婉儿像只小猫似地缩在范闲地怀里两只手紧紧攥着男子胸前单衣地衣襟攥地有些用力似乎生怕某个人就这么跑了。
“我在这张床上躺了十六年。”范闲在黑暗中睁着明亮地眼睛“打小我就极喜欢睡觉午睡地时候从来不需要丫环们哄自己就这般睡了。”
婉儿嗯了一声。看着他。
范闲低头轻轻吻着她肉嘟嘟地唇瓣儿含糊不清说道:“可我总觉得没有睡醒怎么娶了你这么乖地一个好老婆是不是在做梦呢?”
林婉儿将牙一合。狠狠地咬了他一口。盯着他恶狠狠说道:“想说什么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