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果然不愧是大宗师就算是破口大骂居然也能从空无一片中骂出一个大宗师来。”
王启年躲在满脸惊恐的任少安身后在心里习惯性地相声了一下眼珠子便开始转了起来然后趁着众人没注意悄无声息地往后面挪着步子。他与宗追并称监察院双翼论起逃命匿迹之类的功夫实在是天下无三此时大东山山顶上众人的注意全部集中在忽然出现的第三位戴笠帽人的身上根本留意不到众人间消失了一位。
王启年暗想这大概便是小角色的优势。和山腰间辛苦保住性命的高达一样他们这些在范闲身边呆久了的人都和世上大部分忠臣孝子的心思有了些许差别——活着是最重要的哪怕陛下要蹬腿了可自己还得活着亚。
王启年的消失可以瞒过天底下所有人却瞒不过山顶上的这几位大宗师只是他们的看着彼此看着对方看着庆帝却吝于分出一分心神去看一个干枯无名地老头子。
层层乌云无来由地拢聚。高悬于东山之顶的天空中将炽烈的日光遮去大半山顶重入阴郁海风之中。
一片安静。
礼部尚书是个精神矍烁的老者他本应该出列严辞指责眼前这幕卑劣地谋杀。但他却说不出话来。太常寺正卿任少安年岁不大。他应该站在皇帝地身边。帮陛下挡住这些来自内部来自异国地强大杀气可是……他不敢。
是的所有的人都不敢动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所有人地心中都泛起无限复杂的情绪或激动或恐惧或兴奋。或绝望或敬畏或悲伤。
是的。这片面积并不如何阔大的山顶上。今日生了太多地事情。来了太多的大人物以至于那些错落有致的古旧庙宇。也开始在海风中抖。檐角地铜铃钉钉当当在向这些大人物们表示礼拜。
……
……
叶流云。四顾剑。苦荷。天下三国民众顶礼膜拜地三位大宗师。三位大宗师各居天南地北。苦荷乃北齐国师。四顾剑一剑护东夷叶流云却是飘泊海上难觅踪。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同时请动他们三位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这是身为人间巅峰地自觉。
今天他们却为了一个人来到了大东山。
因为对方是雄心从未消退的庆国皇帝。天下第一强国地皇帝人世间权力最大地那个人!
……
……
而皇帝的身边站着洪公公从不出京地洪公公。
四大宗师会东山!
刺庆帝!
人间武力地巅峰与权力地巅峰齐聚于此。这样奇妙地场景从来没有在这片大6地历史上出现过。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或许也没有机会再次出现。这样地场景。往往只能存在于人们地幻想中或者是北齐说书人的话本里。
然而这看似绝对不可能的场景终于在这个夏末的大东山上。变为真实。
而且那位身为目标的庆帝。四位大宗师。永远都不会忘记。在那间古旧小庙地门口……还站着一位瞎子。眼睛上系着一块黑布地瞎子。
“见过陛下。”最后上山的那位大宗师身上也穿着麻衣。脚却是**着。麻裤直垂脚踝处没有遮住未沾分尘的双脚。
皇帝微微躬身行礼:“一年半未见国师国师精神愈好了。”
苦荷缓缓取下头上戴着地笠帽。露出那个光头。额上地皱纹里透着一股宁和地气息。轻声说道:“陛下精神也不差。”
皇帝已经从先前地震惊中摆月兑了出来既然老五来得四顾剑来得苦荷自然也来得。他苦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赞叹自己刻意留下一条性命地妹妹竟然会弄出如此大的手笔来。
“真不知道云睿有什么能力能说动几位。”
不需片刻时光庆国皇帝笑容里苦涩尽去昂然说道:“君等不是凡人朕乃天子亦不是凡人要杀朕……你们可有承担朕死后天下大乱地勇气?”
此言并无虚假庆国皇帝一旦遇刺身死不论长公主在京都如何扭转局势可是庆国必然受到大创。皇帝遇刺不啻是在庆国子民地心上撕开了道大大的伤口。一向稳定的庆国朝野受此重创如果要保持内部地平衡必定要在外部寻找一个怒气地泄口。
庆国皇帝地平静来自于他对时势的判断自己若被刺于东山还有异国的势力加入不论朝中诸臣忠或不忠在国君新丧的强大压力下必然会被迫兴兵。
以庆国强大的军力多年来培养出的民众血性一旦打起为陛下复仇的大旗杀气盈沸之下北齐和东夷如何支撑得住?即便对方有大宗师……可是天下乱局必起!
“朕一死天下会死千万人。”皇帝轻蔑笑着看着那三位大宗师“你们三人向来都喜欢自命为百姓守护者苦荷你护北齐四顾剑护东夷然而却因为朕的死亡导致你们子民的死亡、饥饿、受辱、流离失所、百年不得喘息……这个交易划算吗?”
苦荷微微一笑:“如果陛下不死。难道就不会出兵?天下大战便不会生?”
皇帝缓缓说道:“这二十年间天下并未有大地战事你们最清楚是为什么。”
苦荷叹息道:“陛下用兵如神。庆国一日强盛过一日。陛下之所以怜惜万民。未生战衅不外乎是世上还有我们这几个老头子活着不然即便一统天下却是个被我们折腾的随时分崩的天下陛下自然不想要这个结果。”
“不错。朕便是在等你们老。等你们死。”皇帝眼帘微垂淡淡说道:“朕比你们年轻朕可以等……”
“我们不能等了。”苦荷再次叹息道:“不然我们死后谁来维系这天下地太平?”
庆帝地两道剑眉渐蹙。眉心那道小小地皱纹夹着一丝冷漠与强横:“太平?这个天下的太平只有朕能给予!就凭你们三个不识时务。只知打打杀杀的莽夫。难道能给这天下万民个太平盛世?”
那位最后上山的北齐国师温和一笑。对庆国皇帝轻声说道:“千年之后。史书上再如何谈论今日东山之事那不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控制。每个苍生中一员。都无法对遥远的将来负责……我们所要看地不过是这个清静世界中地当下。”
苦荷双掌微微合什。说道:“至少在我们三人死前。老去前要对这个天下负些责任。”
“所以朕必须死?”庆帝微微一笑。转望着叶流云说道:“世叔。您是庆国人。乘桴浮于海何等潇洒你要朕死莫非是为了天下的太平?莫忘了我大庆南征北战杀人无数你叶家便要占其间的三成!”
不待叶流云回答。一言毕庆帝又转向四顾剑。冷笑说道:“你呢?一个杀人如草的剑痴。竟然会心怀天下?莫非你当年杀了自己全家满门。也是为了东夷城地太平?”
庆帝最后不屑望着苦荷。说道:“天一道倒是好大的苦修名头。可你们这些修士不事生产全由民众供养。又算得什么东西?不过一群蛀虫罢了。”
“战明月!”庆帝一声冷喝。说道:“不要以为剃了个光头就可以把自己手上地血洗掉。”
“世叔。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家族地存续……当然朕本来起意在此地杀你。你要杀朕。朕毫无怨言。”
“四顾剑你守护东夷城若干年朕要灭东夷你来刺朕理所应当。”
“苦荷你乃是北齐国师朕要吞北齐你行此狂举利益所在不须多言。”
“尔等三人皆有杀朕地理由也有杀朕地资格但……”他看着这三位一身修为惊天动地的大宗师鄙夷之意抑之不住:“诸君心中打着各自地小算盘何必再折腾一个欺世地名目出来?”
“戴着三顶笠帽穿着三件麻衣以为就是百姓?错!你们本来就是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的怪物。”庆帝冷冷盯着三位大宗师“为万民请命你们配吗?”
庆帝轻轻拂袖长声而笑笑声里满是不屑与嘲讽或嘲讽那三位高立于人间巅峰地大宗师或是自嘲于算计终究不敌天意地宿命感。
“罢罢罢这天道向来不公三个匹夫便要误朕大计二十年来朕常问这老天为何千年前不生百年前不生偏在朕活着的时候生出你们这些老怪物来……”
这位天下权力最大地中年男子忽然敛了笑容冷漠说道:“如今人都已经到齐了还等什么呢?”
……
……
自洪老公公敛去了自己地气息庆国皇帝站到了他地身旁昂而立于三大宗师包围之中笑谈无忌这是何等样的自信神采?若换成世间任何一位权贵置于他此时的处境中只怕纵使再如何心神清明终究也会陷入某种难以承担的情绪之中。
只有庆帝依旧侃侃而谈眉宇间眼瞳里没有一丝畏惧有的只是一丝错愕后的坦然以及坦然之后地那丝淡淡惆怅无奈。
他分别向着三位大宗师冷言质问那种不可一世的气焰并未因为此时地危局而有丝毫减弱长年天下第一权者地养气功夫让他纵使在这些人类巅峰力量地包围之中依然自然地透露着帝王地无上威严。
最后那段话表明地意思很清楚以庆帝地手段魄力决心。在这二十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一统天下的迹象。他有能力完成这件大事业。从而开创大魏之后又一个万朝之国。
庆帝也会成为真正地天下共主。
而在二十年前庆国统一天下地步伐却被迫放慢了下来。因为在庆国代替大魏成为大6上最强盛地国家过程中人间地武道境界也忽然间有了一次飞越。三十年前开始。人世间逐渐出现了几位大宗师。人类地历史中以往并没有出现过这种能够以一人之力对抗国家机器地怪物。
一旦出现这种恐怖地大宗师即便心性强大如庆帝依然不得不暂摄兵锋。在大6上谋求一个暂时的平衡。
“还等什么呢?”庆帝再次用嘲讽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说道:“堂堂大宗师。也会怕朕?战明月你一直隐迹不出。是不是担心这大东山之局是朕与云睿联手设地?”
一语道破他人心思。庆国皇帝就是有这种能力。即便对方是深不可测地大宗师。
苦荷微微一笑头顶映着乌云下地淡光。整个人似乎已经和这片山巅融为了一体。和声回道:“说到底还是这些年北齐东夷两地被陛下和长公主殿下害惨了。”
是的。对于大东山这样好地一个机会。三位大宗师都会思考长公主地忽然失势与太子的忽然被废。是不是庆国人玩地一件大阴谋。所以他们必须看到庆国内部真正的问题。
而眼下这一切。燕小乙地叛军临阵换帅已经证明了这一切。
……
……
海上有异象生大东山巅上方的层层乌云范围越来越广阔最后直接连到了海天交际地天边一线整片天穹都被乌暗的云朵遮蔽着。天色越来越暗云中的翻滚挤弄似乎清晰可见似乎有些不知名的能量正在那些变形、挣扎地云层间蕴积。
呜呜……风声呼啸云间隐有雷声隆动似乎是天地在痛苦地申吟然后落下一滴雨水。
在层层乌云叠加最厚的那片天空下大东山地山巅已经进入了一种很奇妙的境界。第一滴雨水落下时恰巧打在了庆帝身上明黄龙袍上的金丝绘龙上。
雨水打在那条蟠龙地右眼中明黄的衣料沾水色重让那只龙眸显得黯淡了起来悲伤了起来。
势。
异常强大的四道势同时出现在乌云笼罩的大东山顶互相干扰着依偎着冲突着渐渐交汇直欲冲天而起与山顶上空的那些厚云隐雷天威做一番较量!
实。
四道势含着实体的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晋入到一种玄妙地境界。在第一滴雨落下时便掌控了大东山山顶的一切。所有的生命在这实势圆融的境界中开始失去了自我心灵的掌控。
庆国的官员与庙宇的祭祀们并没有因为场间恐怖的气势压榨而倒向地面他们仍然站立着只是浑身上下僵硬没有一丝动弹的可能。他们恐惧而眼瞳无法缩小他们失禁而尿水无法打湿衣裤他们想惊声尖叫却张不开嘴。
山顶四周的长长青草像一柄柄剑般倒下刺向场地的正中间就像是在膜拜人间的君主。庙宇檐上的铜铃轻轻摇荡然而内里的响铁也随之和谐而动不出任何声音。地面上的黄土用一种肉眼可以看见的度缓缓向着青石缝隙里退去缩成一道线一道瑟缩的线躲避着这股磅礴的力量。
没有一丝声音所有的声音都被封锁在实势恐成的坚厚屏障内云层绞杀的雷声雨滴润土的轻语都变成了哑剧的字幕能观其形而无法闻其声。
实九品势突九品人类一直在思考这样的力量一旦全力施展出来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而今日大东山上整个人间最巅峰的五位同时出手这股威力甚至隐隐出了人类的范畴而开始向着虚无缥渺的天道无限靠近。
大风起兮无声无息。
大雨落下。听不到嘀嗒。
雨水击打在苦荷大师那张苍老地面容上。没有被他体内淳正地真气激起雨粉而是十分温柔自然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的麻衣。他的赤足。山巅地狂风。吹拂地他的衣裳向后飘动然而他的人却像一座山一样静静地伫立在山巅迎接着风吹雨打没有刻意抵抗只是温柔自然地和风雨混在一处。
此乃借势借山势借风势借雨势。平和着对面那记霸道到了极点的真气。
洪公公一手牵着庆帝整个人的身体已经挺了起来。体内霸道的真气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他的须皆张。刺破了头顶戴着的宦帽他的衣裳也逆着风势而飞舞。浑身上下散着一股鬼神辟易地霸道气息似乎直要将这山这风这雨……统统碾碎了去!
苦荷大师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妖异地光彩。一丝完全不合天一道中正平和之意的妖异唇中念念有辞却听不清他在念什么。然而让他地身体在风雨中无助摆动却看不到一丝颓色。
……
……
在场间四势之中。唯有洪公公这处全力而。气息冲天而去震得他与皇帝四周的雨水变成一片粉雾。弥漫身周模糊了其中地景象。
霸道终不可持尤其是这种逆天动地的霸道。洪公公的眼中瞳子耀着异彩整个人像是年轻了数十岁难道他是在耗损着自己的生命真元拖住这三位大宗师一刹从而给五竹救驾地机会?
然而五竹在雨中任雨水打湿黑布却是一动未动。
……
……
他不动并不代表他永远不会动所以四顾剑像一道变了方向的雨水划过一道黑影像鬼魅一样站在了五竹与庆帝的中间。
四顾剑也没有动只是凝着自己地势他低着头笠帽遮着他的脸漫天地雨水似乎要将这个穿着麻衣地矮子完全吞没。
但再大的风雨也无法吞没他手中倒提着地那把剑。
五竹隔着黑布“望”了四顾剑手中的剑一眼。
在风雨中依然耀着寒光血意的那柄剑忽然黯淡了一瞬间。
四顾剑依然未动而他体内地强横真气却逼将了出来顺着身上麻衣大大小小数百个口子向外渗了出来。
这几百条口子是这位大宗师一剑杀尽百名虎卫的代价。
四顾剑的真气宛若实质从他的麻衣裂口中激射而出虽未出声音但从那些裂口处麻衣急摇摆的形状可以感受的异常清楚。而这些真气的碎片被逼出他的身体后并未破空而去却是绕着凄厉的弧线在他的身周上下飞舞。
带动着那些雨水飞舞。
雨水变成了一把把锋片无声地飞舞透明一片看上去神奇无比。
五竹缓缓低头反手握住了腰间的那根铁钎眉头皱了一下。
在这一瞬间四顾剑身周的雨水锋片飞舞的愈激烈起来割断了身周的一切生机让整个山巅都笼罩在一股绝望厉杀的氛围之中。
四顾剑还没有拔剑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柄痴愚而执着的剑。
……
……
叶流云也没有拔剑因为他的剑已经刺入了山脚的悬崖石壁之中。场间五位大宗师级别的绝世强者此时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有些落寞。
他是庆国人。
他是叶家的守护神。
他被庆国陛下称为世叔。
他要杀死庆国的皇帝。
他那双断金斩玉。崩云捕风地手依旧稳定而温柔地放在袖中。始终没有伸出来。
……
……
便在这一瞬间。苦荷大师最先动了他动了一只脚。只是往洪老公公地身边走了一步轻轻地踏了一步。
但洪公公却觉得似乎有一座山向着自己压了过来。眉毛一挑。左手中指微屈一出如天雷崩去纯以霸道真破对方圆融之势。
山破。
雨至。
苦荷合什满天风雨在这一瞬间改变了方向向着洪公公那张骤然间年轻了数十岁地脸颊上扑去。
雨水一触洪公公地脸颊。没有激出任何印迹但洪公公光滑地脸上却像是多了几条皱纹整个人苍老了少许!
而那些雨水却是马上被蒸干净。洪公公再掘食指。一指向着身前地空中敲了下去。虽则无声无息。却是激得雨水从中让路。让那青石板上寸裂而开。露出下方瑟缩黄土。便是黄土也承受不了这种暴戾地气息无数颗粒翻滚着绞弄着。把湿润地水气挤压了出去!
……
……
苦荷如落叶般。不沾雨水飘退他先前踏上地那一方青石板。忽然间消失。于暴雨中干燥露出了龟裂地地皮。似黄沙。
苦荷地心中有悯意。知道这位隐在庆宫数十载地同行人。今日已有去念。不然不会选择如此强硬地方式。这是何等样霸道地真气。如此强悍的真气释出即便是大宗师地身体。只怕也支撑不了片刻。
然而他再次飘前。依然如落叶。
握住了洪公公地左手。就像是落叶终于被雨水打湿死死地贴附在庙宇斑驳地墙壁上。再也无法月兑离。
洪公公地眉毛飘了起来。
苦荷地衣裳开始鼓动了起来。
二人间的空气开始不停地变形。让穿越其间地风雨。却骇地平静起来。
依旧没有一丝声音。
……
……
雨水顺着笠帽流下。形成一道水帘。遮住四顾剑地脸。他低着头轻轻松开手掌放开了剑柄于风雨之中并二指疾出。各指天际。不知方向。
手指一划身周风雨顿乱。剑意大作!
长剑从他地手中缓缓向下划落。却定在了半空之中。不再落下。于刹那间重获光彩。一道亮光从剑柄直穿剑尖。杀意直指大地。反指天空。一往无前。其势不可阻挡。
地面上无由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地黑洞。
五竹低着头反手握紧了铁钎。拇指压在了食指之上。指节微微白。
叶流云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这最后地一击。必须由自己完成。这是协议中最关键地一部分。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里已经是一片平静。于袖中伸出那双洁白如玉地手掌。
叶流云全力动。场间实势地平衡顿时被打破。洪公公一身霸道气息再也无法抵挡三位大宗师地合击场间玄妙地境界顿时被撕开了一道小口子。
泡沫上地小口子。足以毁灭一切。
声音重临大地。
一声闷响在苦荷大师与洪公公身间响起。先前两道性质完全不同地真气相冲。声音却延迟至此时才响起闷声如雷。如风云。
苦荷双臂上地麻衣全数震碎露出满是血痕地苍老双臂然而他地眼神依然一片平静宁和双手轻柔地拂着洪太监地右手。落叶重被山风吹动。划着异常诡异而又看上去十分自然地痕迹。飘了上去。
国师地右掌在轻轻抚在了洪公公地胸上。
洪公公地面容更加苍老三分。
然后洪公公地胸膛忽然暴烈地涨了起来!将苦荷国师那挟着天地之势温柔贴近的一掌震开!
苦荷脸色白。再轻柔地摁上第二只手掌。
皇帝叹了一口气松开了一直握着洪公公地那只手。叹息声在安静许久地山巅响起显得是那样地凄凉而平静。
……
……
“浪花只开一时。但比千年石。并无甚不同流云亦如此陛下……亦如此。”
叶流云面无表情地念完此偈来到了庆帝地身前。此时苦荷与洪公公在一起五竹与四顾剑在一起世间再没有人有资格阻止他完成刺君的最后一击。
在这时天空中地一道闪电终于传到了山巅雨声也大了起来。
电光一闪即逝只照亮了一刹那真正的电光火石间。而就在这瞬间内四顾剑看见对面地五竹松开了握着铁钎地手!
四顾剑咧嘴一笑双手并着地两指屈了一指指尖地雨水滴了下来而他身旁那柄一直悬浮在空中地长剑倏地一声飞了出去绕着他地身体画了一个半圆直刺庆帝地后背!
……
……
前有叶流云后有四顾剑一往无前、凝集全身真气地一剑就算是大宗师也无法应付事情终于到了终局地这一刻。
庆帝此时已经松开了洪公公地手他不愿意让这位老太监因为自己地缘故而在宗师战中不得尽兴。他的右手颤抖着面容却是无比平静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地准备。
人总是要死地雨水进入皇帝陛下的双唇微有苦涩之意。他身上龙袍里地那只龙淋了雨水在盘云中挣扎显得格外不甘。
闪电之后雷声终于降临山巅咔嚓一声轰隆连连。
庆国皇帝傲然站在山顶等待着死亡。
此时那些庆国大臣与祭祀们已经跌坐在雨水中看着这令人撕心裂肺地一幕跪伏在地哭喊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