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耳陈余两人,自负其才,当然是不甘寂寞的,广交朋友既是秉性使然,也是谋出路之道,只是时运不佳,在魏国虽有贤名,却无权贵任用。这心中怏怏早不是一日两日。就两人日常所论,也曾有远游诸侯另求发展的想法。只是两人遍观天下,最强盛的秦国所行所重,与两人理念不合,两人无论如何不肯去的。而其他诸侯,大都是为宗室世家所把持,两人不得门路而进。所以才一直蛰居在外黄小城。
听郦食其这番话,两人还真是有点心动,只是还拿不准这燕太子为人秉性如何。
张耳道:“先生所言,自是有一番道理,听说燕太子素喜壮士,某等二人乃是儒士,怕难以入了太子法眼。”
郦食其哈哈一笑,道:“两位多虑了!”
“太子重武士,天下皆知,可太子深谋远虑,岂会只重勇猛之士?”
“郦某不过一乡下书生,都能得太子礼遇重用,何况两位大贤?”
“郦某此来,正是受燕太子之托,特地前来礼请两位!”
说着,向武阳一挥手,武阳去了堂下,片刻功夫,令人又捧了东西进来,郦生笑道:“太子嘱托,奉金二百,玉璧十双,为两位先生置酒!”
张耳陈余两人,虽不贫穷,但二百金和十双玉璧,也是平生仅见的大礼。当下一惊一喜,齐齐拱手施礼,高声道:“太子盛情,某二人实不敢当!”
郦生微笑道“两位大才,太子知两位定不会贪图钱财,这是这金玉,足见足见燕太子诚心,两位却不可推辞!”
郦生前面对两人是一阵猛棒,将两人气的不轻,到了这时,却又是将两人捧的高高的,尤其是这送礼不说送礼,越是要用富贵钱财打动,越是说两人不重钱财。还不许两人推辞。
张耳陈余,早将刚才的不满扔到了九万里之外,直觉郦生此人,真是大实在的好人。张耳拱手道:“既是如此,那某只能愧领了!”
陈余道:“滋事重大,先生可否容某二人商量一二!”
郦生呵呵一笑,道:“那是自然。”
到了这时,张家僮仆,送上酒肉菜蔬,大家撂下正题,把酒高论。这郦生月复中,也是满月复的才学,谈古论今,纵横几千年,当真是高谈阔论,滔滔不绝,张耳陈余座下,多有饱读诗书之人,如今这郦生以一敌十,还真不落什么下风。
陈余看郦生这一番言语,当真是嬉笑怒骂皆文章,绝非摘章抄句的书生可比,暗道:“难怪雍丘豪杰敬畏此人,果然高人!”
陈余问道:“请教先生,多传太子曾在天帝所授鹿等事,却不闻贤士神册之事,却是为何?”
郦食其嘿嘿一笑,道:“天帝之事,自如传言无需,只是神册大事,太子秘而不宣,生怕为天下贤才惹出是非。非太子心月复人等,当然不知!二位也知道,郦某远在高阳,籍籍无名,如不是神册指引,太子又岂能知晓郦某,更何谈潜入高阳请出郦某?”
陈余也觉有理,自己在魏国,也算是交游广阔,都仅是听说过高阳郦食其狂名而已,并不知其人,这太子竟然能知道此人大才,定然奥妙就在神册之上,自己和陈余既能名列其上,与燕太子缘分也当不浅才是。
郦生又赞太子,乃是人中龙凤,气宇阔达,实是难得雄主等等,不一而足。
只高会到晚,尽兴而散,张耳将郦生一行安置在贵客之所,自己和陈余,招了门下心月复宾客商量取舍。
水往低处走,鸟往高处飞,能追随天帝授鹿的太子,自然比跟着张耳这样一个民间贤士更有前途。这些宾客,多是远志多才之人,谁不想建功立业?况燕太子丹门下宾客,一个个金玉锦绣,器宇轩昂,比之自己主人还要富贵多多,这些宾客心里羡慕多多,早有劝主人相投之意,自己也好追附骥尾。而今张耳有问,自是异口同声,一致赞同。
张耳又看陈余,陈余道:“郦先生说的正是,君一身才学,岂可荒废于这小小外黄!”
张耳点点头,道:“不知阁下可愿与某同行?”
陈余笑道:“小子事君如父,君既要去,小子敢不相从!”
张耳大喜,道:“既是如此,某与君定可共创一番大业!”
次日,两人又宴请郦生一行,郦生见两人已然决定要投入太子门下,自然大喜。三人都是博学之士,如今又成了一家,更是要好好欢聚。张耳大张旗鼓,将外黄豪杰都请到家中与郦生一行人把酒相会。
这一日,郦生和张耳、陈余等一众宾客正自高谈阔论,猛然想起一事,放下酒爵,对张耳道:“君乃我魏国名士,交游广阔,不知可识得大梁一姓尉名缭的贤士?”
“尉缭?”张耳想了一想,道:“大梁城中,虽有尉这一姓,乃是商贾之家,并未听说其中有何贤能之士呀!”
“大梁贤士某亦多所耳闻,从未听说有此一号人物!”陈余说的更加肯定。堂上其他宾客,也都是摇头表示不知道此人。
“不知郦君从何得知此人?”张耳笑问道。
郦生见两人不知,这心里一宽一忧,宽的是张耳陈余两人都是魏国名士,竟然也不知此人,可见此人名声不彰,不是自己孤陋寡闻,不识贤士。忧的是太子既然专门交代,此人定然不在张耳陈余之下,如不能找到此人,自己第一次为太子办事就办的不甚圆满,这脸上可有点不太好看。
郦生心眼虽转了好几圈,面上却不动声色,捋一捋长须,笑道:“实不相瞒,是郦某临来之时,太子告知,大梁城中,有一贤士尉瞭,此人雅善兵机,多权谋,富智计,名声虽不彰,实乃兵法大家。”
“太子既然如此推许,想必是神册上写的明白,应该不会有错!”张耳略一沉思,接口道:“或是我等闭塞,可问问众客,人多识广,或许有人识得!”
陈余年幼心急,听张耳这一说,忙跳起来,道:“待某去问!”说罢,急匆匆的下堂去了。
张耳笑着摇摇头,道:“凭的心急!”说着,向郦食其举杯示意,两人共饮,继续饮酒作乐。
别说,还真让张耳说着了,没过多久,陈余拉着一个知道尉缭的宾客来在堂上,三人细问时,那宾客道:“大梁尉家本不是大族,子弟多从商贾之业。这尉家有一庶枝,败落已久,其中有一人,名唤尉缭”
“尉缭这人,因自家没有产业,常靠亲族照顾,让他协同生意,好养活一家老小。只是尉缭贪财,还嗜酒如命。没少因酒误事,偏又自视甚高,脾气执拗,常惹族中兄弟生气,只是彼此同宗同祖,家中又有老小,这些亲族没办法绝情不管,只得容让他一二!”
“此人虽然名字相同,只怕不是主君要找的那位贤士!”
张耳还没说话,郦食其在旁,早捻着胡须笑了起来:“呵呵,嗜酒如命,脾气执拗,还自视甚高,郦某亦是如此!只怕太子要找的,还就是此人!”
郦商笑道:“不管是不是太子要找的人,起码是大兄同道中人!”
一句话,张耳、陈余、众宾客也都莞尔。
张耳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走上一遭,总要见上一见才好分辨!即便不是,也好在大梁再找!”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当下别了,各自下去准备。
第二日一早,张耳陈余选了二十多位宾客,和郦食其一道带了车马赶奔大梁。一路风尘仆仆,直到第二日傍晚,才赶到大梁城。
这大梁城,作为魏国国都百余年,早已是魏国百城之首,城高六丈,绵延十余里,和其他国都一样,亦是小城和大郭相连,小城即是宫城,位于大郭西北,居高临下,乃王室和权贵所居,大郭则是各级官吏和一般百姓居住,商贾百业更是全集中于大郭中。
陈余和张耳都是大梁人,对这大梁自是熟悉,又有那位宾客引路,更是不会走错,到了东城门处,自有宾客前去和城门监吏打话,张耳陈余虽然不是什么官宦,在魏国却已小有贤名,城门监也是知道的。宾客报出名号,虽然一行人车马众多,那城门监也只是略看一看,并不留难,直接放了进去。
此时天色将晚,街边买卖铺户,大都已挑起火烛。大街上人来人往,正是人多热闹的时候,这一行人走在大街上,人物轩昂,车马赫赫,煞是引人侧目。
正行之间,路边一酒肆门口突然人声喧闹,那宾客却是眼尖,叫道:“那不就是尉缭!”
众人随他手指看去,只见几个酒肆的仆役大声斥喝着,将一个矮个汉子往门外拖,那汉子挣扎着,口里嘟嘟囔囔不知嚷些什么,那几个仆役抓了汉子的臂膊,将那汉子往墙边一推,那汉子想是醉的狠了,占脚不住,歪倒在地,其中一个仆役笑骂道:“你这厮,天天顶了尉家名号混吃混喝也就罢了,竟不知趣,连二爷也敢辱骂。日后你就喝西北风吧!”
那汉子挣了两挣,却挣不起,顺墙滚到。张耳见此人,身高不到七尺,面色黝黑,不但其貌不扬,这一番争执,把头上一顶破竹冠也碰的掉了,头发披散,身上又是土,又是泥,着实落魄,心中暗自鄙夷。那认得尉缭的宾客,早跳下车,跑了过来,对张耳和郦生道:“此人就是在下所说的尉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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