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这个宠大的洞穴就要崩塌,可那破逆珠竟瞬间大亮,照得百余丈内几如白昼。同时“血耳”的三魂四魄又被送回体内。“血耳”身体坠落地下,喘息不已。紧接着,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虽然外面传来的轰击声越来越密集,但是整个洞穴却渐渐稳定下来不再摇晃,然后,落下的岩石钟乳石纷纷上浮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涌上来的湖水像有了意识一般重新流回湖中,裂开的巨大地缝轰然合拢,碎裂坍倾的石壁将碎石块重又聚集了起来恢复了原状……
破逆珠光华继续大涨,照亮的范围已达几百丈,覆盖整个洞穴。几息间,地宫中所有的人、物全开始透明模糊起来了。但是,凌风尘身上也放射出刺眼的绿光,不一会儿,破逆珠的光芒便缩了回去。地宫中所有的物体的景象又清晰起来。
“格格格格……”凌风尘在空中大笑,“怎么?小珠子,想用光遁逃跑吗?实话告你,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水体分身’,我的真身就在外面。只要有我在你的小世界里待着,你就像被钉子钉上了一样再也跑不了了,格格格格……”
原来,这便是凌风尘与她师兄陆敖为毁掉这至凶至邪的破逆珠,而精心构制的一个局。首先,陆敖以自己特有的法术将凌风尘的一部分灵识分离出去,并同凌风尘的三层功力一起,打到常灵的体内。然后,凌风尘再控制常灵的身体击杀百尸虫,并再次化作韦夏的模样,来骗老疙瘩与“血耳”。老疙瘩与“血耳”也识破了这个假韦夏,同时破逆珠也只感应到来人是个低阶修士,而没有能察知到极善于伪装的凌风尘分身(如果破逆珠察觉到有高阶修士存在的话,会立刻遁逃),于是老疙瘩与“血耳”便想将这个假韦夏引到破逆珠的小世界后,再将之击杀,同时,还可以得到一具仙人尸体。然而,他们所想的这一切,其实也早就在凌风尘与陆敖的算计之中。
现在,凌风尘的分身进入了破逆珠的小世界,并为陆敖与自己的真身杀到,拖延了足够的时间。可以说,这个局中局已然是成功了。
然而这时,那破逆珠内竟然传出一种瓮瓮的人声:“不,杀了你,一样可以月兑身!”声止,黑色的珠体内便喷出三道黑烟向凌风尘击去。
“哼,你果然已经修练成精,可以说话了。”凌风尘一边掀起巨浪抵挡三道黑烟,一边尤自骂道:“别想占本姑女乃女乃的便宜!”同时,她又向地面已经又开始与诸敌拼杀的狐毛喊道:“小帅哥,别理那些杂兵,快帮我杀了‘血耳’,他己和破逆珠血脉相连,破逆珠完了他就会死,但他死了破逆珠也一样会重伤!”
“哈哈,正合我意!《月兔》!!!”说罢,狐毛在忽然原来的位置一闪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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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山之上,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云层之间,凌风尘的真身面色苍白,就连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了,她向大师兄陆敖催道:
“动作快点,这颗破逆珠已通人言具人识,战力十分可怕,在它的小世界里,我的分身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其时,陆敖与凌风尘所立身的云端已经出现了上千颗绿色光点,有的小,有的大,有的甚至已经化做了猫头鹰模样。
因为施法过度,陆敖额头上沁出了汗水,但他还是强自笑道:“放心,我的道术是一切幻法结界的克星。区区一颗邪珠,不值一提。”然而,仅过了片刻,似乎犹豫了一下,陆敖又说道:“如果你的分身实在不敌,那你就将它自爆吧,万不可让那孽珠吞噬了你的百年道行,否则这破逆珠就无法收拾了。”
凌风尘低了低眼睑,淡淡应道:“这个师妹自然明白。”
凌风尘此时的气质少有的严肃起来,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的分身自爆,破逆珠的小世界中将无一活物,当然也包括常灵,以及被她引进地宫的那个武功高强的小帅哥。
虽然很不是时候,但陆敖还是将眼睛顺向别处,笑了笑。因为他很少听到凌风尘自称是师妹的,看来危急时刻,她也顾不得再装男人了。陆敖的目光正好落在白罗山顶峰的“无迹亭”上。
“咦?师妹,你当时是不是只引了一个人进去?”
“嗯。”凌风尘一愣,反问,“有什么不对吗?”
“不。”陆敖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看来那个卫轩的天演推算的确是已经到了役鬼使神的地步了,你且仔细看看那亭子的左侧。”
凌风尘顺着大师兄的手指一看,“啊!”她看到那“无迹亭”的左侧竟然是被生生炸开了一角!下面的洞口已经暴露了出来。“这……莫非还有人也进了地道!?”
“嗯。”陆敖颔首,“看来卫轩说得不错,今次一役还有变数!去――――!”随着陆敖一声大喝,近百只已经成形的猫头鹰,同一时间发出尖锐的鸣音,如飞蝗箭雨般向白罗山啄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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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牧府,大堂偏厅。
卫轩眉头拧作一团看着吴班头递过来的汤匙里的药汁,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又要喝?不是刚喝了嘛!”
吴班头笑道:“三个时辰一付,药方上写得清楚。”又打趣道:“呵呵,老爷今天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小老头儿卫轩好不容易才吞了一口药水下肚,又苦着脸求道:
“再加点糖吧。太苦!”
“还加?这已经够甜得了。”虽是这么说,但吴班头还是将一匙糖添进药碗。
这样,卫轩才由吴班头喂着喝了几口。这药是由费一水亲自配的,效果相当好,几口下肚,卫轩的脸上就有了起色:
“现在想想,老夫有点后悔了。”
吴班头:“啊?”
卫轩:“当时不该给那个自称是‘血耳’的刺客下那么重的咒。”
“嗨,那有什么办法,不给他下咒,您不就被他给杀了嘛,这怨不得您。”
卫轩摇了摇头:“不对,昨夜既不是他的死期,也不是老夫的死期,这在卦象上很清楚。”
“诶,那老爷您怎么还要给他下咒,弄得他一身霉运?”
“哼。”卫轩一笑,“不给他下咒,死的会是你。还有,小紫又会遭一场劫难,那孩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哦。”吴班头点了点头,“那您怎么又后悔了。”
“那孩子命格极‘乱’,但也不是那么容易死,否则那‘乱’字从何而来?至于你嘛,埋早埋晚都得埋,早死几年,老夫耳根多清静清静,岂不更好。”
吴班头听得一时气结,鼻子里哼哼两声,想说什么。不过一想到他这位老爷别看在外边人精人精的,但是只要一吃药,就要耍小孩子脾气,因此也就释然了。这时,又听卫轩嘟囔道:
“我是没想到‘血耳’竟还能活到这个时辰,唉,现在我下的‘命咒’也消了吧。天道大公,对谁都一样,有所失,必有所补。那‘血耳’吃了一夜的霉运,从现在开始就要走运啦。唉……”卫轩又叹了气,看向那半碗没喝尽的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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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小而敏捷,你在月光朦胧不清时,看它在岩石中奔跑,它便会一会儿出现一会凭空消失的,让你模不清它到底是在哪里。这便是狐毛的另一绝招《月兔》的由来。此刻,任由老疙瘩率领着众尸武士如果阻挡追击,都极难扑到狐毛的影子,或者扑到的也仅是影子。在黑暗的洞穴中,狐毛就像是会瞬间移动似的,谁也模不清他下一刻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但是有一点非常清楚,他和“血耳”的距离正在飞快地拉近。
“血耳”也没跑,而是持剑严阵以待。因为他知道,在狐毛的追击下,逃是没用的。
老疙瘩大急。正在他想再次用身上的法力轰击眼前的大面区域时,突然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着了起来。他心中大叫不好,就势一滚,扭头一看,才知自己身旁的几名尸武士身上竟然燃起了大火,而狐毛也已经跑远了……
常灵有个极明显的弱点,就是她的两个最强的杀招,“玄阴火瞳术”与若丝剑的“剑发合一”是无法在斗法的一开始时使用的。不过,战局被拖到现在,她的这一弱点也就不是弱点了。
这时,你就见常灵如长发的女鬼一般,立在空地当中。若丝剑已经完全丝化,并化作了常灵头发的延伸。常灵的双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扫过之处尽是滔天火海,周围更是落满了被“若丝剑”削成碎屑的兽尸与人尸。
按理说,常灵本事并没有这么大,尤其是那些五阶的魔兽,随便出来一头,一个照面,常灵保准被踏成肉泥。然而,破逆珠却是帮了常灵的大忙。破逆珠幻化的小世界能压制仙术不假,但它对各种等级仙术的限制是不一样的,越是高阶的仙法、异能越是不管用,而初级的仙法、异能却受的影响不大。常灵一个练气五阶的修士,“火瞳术”与“若丝剑”再好,其实也都是初级仙法,所以在这小世界中,只是速度与杀伤力有所下降,但发动出来,一样是非常有效。
刚才,常灵在对付自己身边敌人的同时,也在时刻留意着狐毛的动向,所以在狐毛再次杀向“血耳”不久,常灵便开始用“火瞳术”为狐毛阻击追敌,扫清障碍,虽然以现在“玄阴火瞳术”的威力再加上破逆珠对尸武士的不断恢复,她不可能杀死这些怪物,但对他们的干扰作用还是相当明显的。
很快狐毛与“血耳”便只有三十几步的距离了。不是与之真正过招,你是无法想像《月兔》的厉害。这“血耳”的武道也算是在江湖中顶尖了,但他竟也是看不清狐毛杀来确切位置,而不知道狐毛的位置,也就无法预判他的攻击方向与攻击手段。“血耳”只得挺剑全神戒备,心中竟是已然生出了极不好的预感。
这些年江湖道上盛传烈剑?狐毛已是天下第一高手,“血耳”并不相信,以为那都是吹嘘阿谀之辞,但今天他才知道,狐毛的武功至少是在大吴已难逢敌手了。
“啊!?”“血耳”突然难以置信地惊叫了一声,原本他以为狐毛离他的距离尚不足以出招,然而就在一晃神的时间,狐毛长剑的剑尖已如鬼魅一般向他的脖子吻了过来!!!
“血耳”感觉时间一下子静止了,只是那剑尖还仍然凶狠地在向他的脖子靠近,这一刻,“血耳”感觉身体再也了动不了了,对狐毛的这一剑,他无法防御亦法躲避。虽然杀人无数,但他这还是头一次品尝到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绝望。
但在这一瞬间,“血耳”竟是下意识地鬼使神差地将手中的剑抖了一下。而他的剑却又恰巧磕在了狐毛的剑刃上。
而此时,狐毛为了增加杀招的突然性,持剑的手法极为古怪。他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用手掌握住剑把,而是食指与中指的指尖捏住了剑把的尾端。这样,狐毛原本就很细长的剑,攻击距离又增加了两寸。任何江湖人都明白,这多出两寸的攻击距离在高手的生死对决中意味着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血耳”认为狐毛的距离不可能使出杀招,而狐毛却能够使出的原因所在。
但也正是由于狐毛是以指尖持剑,所以控制剑的力道弱了些,“血耳”那本是被无心抖动出的一剑,却轻微但恰到好处地改变了狐毛长剑剑尖的运动方向。
“嗖!”剑锋发出了一种类似劲弩破空的声音,划过了“血耳”的脖子,同时,两人的护体真气也撞在一起。狐毛直向前冲了过去,而“血耳”却是在被动之下被狐毛的护体真气给撞倒了。
“血耳”罩在头上斗蓬,被割开,与被剑气削断的花白头发一起散乱地搭在肩上。
狐毛扭过去,第一次看清了他的面容,不由地大惊失色:“你…………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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