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然一声巨响,一棒之威,光头大汉身周围被激起了剧烈的爆炸,气浪翻滚,雪尘纷飞,血雾弥漫,竟是将光头大汗,香香、以及花万长的身形给遮掩住了。
连紫倏忽落地,身体一屈一伸,宛如蚂蝗一般,直蹿向香香。
后面的潘龙虽然人很高大,但速度却也快到极致,甫一接近地面,便棒尖一点地面,撑着身子再次袭向连紫。
连紫却不愿接招,一把抓住香香后,就抱着她的身体向外翻滚。潘龙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了,于是一棒抡空,便趁机将倒在地上申吟不止的花万长给拎了起来,飞也似的,向着马匹的方向跑去,并向其他人大喊道:“都撤!”
忧心香香与光头大汉的伤势,连紫也无心追赶。
片刻之后,尘雾散去,地面只留下光头大汉血人似地立在那里,动也不动,而他所立身的地面,已然是被强大的棍气掀开了雪层,露出了青灰色的石质地面。
铛朗一声,他手中的狼牙棒落到地面,鲜血汩汩从嘴中涌出。远处这时传来山匪们的骂咧声,但很快就被纷沓的马蹄声取代,他们片刻不敢停留,一溜烟儿跑掉了。
光头大汉一边口吐鲜血,一边对那边正为香香紧张查看伤势的连紫哽咽说道:“妹子,咱不行了,麻烦你一会儿找块干净地儿将咱葬了,再去城外的有福客栈告诉俺的大哥和二哥。”声音不胜慷慨悲壮。
连紫只打眼看了一眼光头大汉,旋即又向远处正在逃跑的山匪们望了一眼,这时,她似看到那被她摆了一道的敲山怪?潘龙也远远地看向自己,他那充满愤怒与怨毒眼神几乎可以将人撕碎,令人不禁发憷。
连紫一扯自己的裙摆,撕出一只布条,为已昏迷不醒的香香包扎,一边不甚在意地对光头大汉说:“你身上的伤,死不了,快先坐下,一会儿再给你看看。”
“娘的,咱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又挨了那家伙这么一计大棒,还不死?!”连紫的话,好像安心丸,光头大汉一下子声音轻松了不少,然后便就地坐了下来。
连紫一掌扶在香香的伤口处,用控水术为香香止血,又对光头大汉说:“多亏你了,小女欠你一份情。”
“哪里,呵呵。”虽然还吐着血,不过经连紫这么一夸,这光头大汉的脸还是红了。
连紫又道:“还好是你,要是俺挨下潘龙这一棒,准保是死定了。……上会给你的药还没吃完吧?”
“唉。”
“现在吃两粒。”又补充道:“千万别吃多!”
光头大汉赶紧取出二粒药丸吞了下去。脸色很快就好了很多,这时忽见远处雪堆一晃,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只大青马来。大汉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那马已颠颠地跑了过来,摇颈嘶鸣,一副悠闲活泼的样子。
“别闹!”连紫一只手将青儿伸过来欲舌忝自己脸颊的嘴巴挡了回去,又道:“给俺看着那大傻个儿,他敢乱动,你就踢他!”
光头大汉见这马好像是能听懂人言,果然是摆着尾巴走来,还向他示?威似的打了个响鼻。
好像是故意的,这马的身躯正好将光头大汉的视线给遮挡了,他无法看道连紫治疗香香的过程。
其实,连紫治疗香香最神秘的方法,是靠控水术为香香止血,很隐蔽的,一般人看不出什么蹊跷。只是持续使用控水术,法力消耗甚巨,连紫不想像上次给青儿治伤一样,将自己弄得法力透支而昏迷三天三夜,所以她一边用控水术,一边拿着块水系灵石给自己补充法力。
这块水系灵石自然也是凌风尘给的,使用的方法也是凌风尘手把手教的,现在连紫想想凌风尘对自己的帮助,心里由衷的感激,虽然还是觉得此女古怪,但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了。
连紫又将一只小药瓶,掷于光头大汉,说道:“用里面的药,将你身上的伤口都擦一下。”
光头大汉身上的外伤都是棍气割的,但由于他的外练功夫极为精纯,所以伤口都很浅,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光头大汉还是心底一暖,拿着药,稀哩糊涂地在身上抹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忽听光头大汉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射这小姑娘一箭,我跟了他们一天,就是要将这女圭女圭救出来。如果你那一箭不射,我早就将大胡子给扑倒了。”
连紫面无表情:“我当时不知道你在雪地里。”
光头大汉笑笑:“可你却对自己的箭法很有信心,咱也听说过,箭法好的人能躲开人的脏器,故意将人不射死。”
连紫一松手,香香的血又从伤口渗了出来,连紫只好又将手捂了回去。摇了摇头,又道:“俺没什么信心,俺只是不想被人要挟。”
光头大汉一愣:“你这什么意思?这小丫头应当与你关系不浅吧?”
连紫无言。几息过后,转而问:“到是你,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舍命救她?”
光头大汉:“呵呵,一开始咱也没想豁出命。心想的只是能救就救,不能救就回去找大哥二哥商量。可是,这不碰到你了吗?你对咱有恩,咱不能不报。”
连紫乐了:“我一掌将你打了个半死,怎么反到对你有恩了?”
光头大汉肃然:“不杀之恩,那还不是大恩吗?”
连紫摇着头呵呵笑了起来。
光头大汉也跟着嘿嘿傻笑了几声,又道:“人都说咱傻,可是咱懂得‘侠义’二字,刚才那帮都是江湖败类,早晚被人扔到粪坑呛死。”
连紫止了笑,平静地问道:“我记得不错,你是叫袁阿多吧?”
光头大汉:“嗨,难得大妹子还记得咱这手下败将。”
连紫:“你的结义大哥叫沈豪三?”
袁阿多:“是。”
连紫:“二哥叫柳昱?”
袁阿多点点头,但看到连紫说话时的脸色暗了下来,心中便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咋的?出什么事了?”
连紫犹豫了一下,最终于还是说道:“你大哥和二哥已经战死了。”
一阵阵呼啸的寒风终于刮了起来。唔唔唔的刮起了漫天的雪尘,远处一排排干枯的树枝在刺骨的寒风中来回摇曳,不胜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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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就觉得还剩下几条魔物吧,你还不信。”高天之上,陆敖一捋胡须对凌风尘笑道。
“切,就几条百尸虫幼虫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魔物,只是这东西被装在葫芦里,又离人太近,不易发觉而已。”凌风尘此时又变成了一个俊俏的青年道士,看着云端下景物说道。
原来,凌风尘有点不放心连紫等人,所以一直在高空中没有离开。而在狂风中凌风尘很难施展法术,而且她也极讨厌风,所以陆敖也便留下来,为她将这一带的风力给压制住。直到这时,陆敖才放松对风力的控制。
而就在连紫与龙虎山山匪恶斗之时,陆敖竟又发现在潘龙坐骑的葫芦中有几只百尸虫幼虫。很小的一件事,但这并不妨碍陆敖在师妹面前自我吹嘘一番。
陆敖又道:“那小丫头真是鬼精(指连紫),我辛辛苦苦将这大风给压制住,她竟然借这没有风的机会将麻药制成无色无味毒雾,轻易取胜。……不过,她这样有点太取巧了,将来修练道法如果也是这种性子,难成大器。”
凌风尘有点气,便道:“什么取巧,明明是随机应变嘛。要不,她一个人就算将仙术全用上,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下面那么多坏蛋。”
陆敖:“此事不说。不过此女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连那小女娃也要一起射杀,将来若是得悉心栽培,而她这种毒辣的作风不改,我怕会种下祸根哪。”
凌风尘更气:“可那小女孩死了吗?卫薇要真不在乎她的生死,信不信,那群坏蛋一个也跑不了。那些人,都只穷凶极恶,丧心病狂之辈,讲不得理,说不得情,小女孩在他们手上多待一刻就多一层风险。用卫薇箭射小女孩,还可以让这群山匪误以为,她真的并不怕要挟,这样反到能增加那小女孩活命的机会。况且,她是一个水系修士,那点箭伤,她治起来轻而易举,只要不射到心脏,就不会致命。”
陆敖:“瞧瞧,这还没正式收徒呢,就开始护犊子了。”其实,陆敖刚刚一番话,是在故意激凌风尘说出心里话。并且,他对连紫也是挺喜欢的。
“呵呵,我是看中她了。”凌风尘坦然承认:“你别瞧她看起来鬼计多端,不择手段的,其实,这丫头心里面……怎么说呢,暖暖的,对,就是这种感觉,她对身边的人是暖暖的,对与她相识不深,萍水相逢的人也是暖暖的。嗯,这是个非常聪明,但又绝不会故意害人的小丫头。她是会杀人,但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自保,或者保护别人。收她为徒,我既不会担心她会变成只白眼狼,而且也不用担心她会在云之界傻里傻气吃亏。最重要的,以她的水系上面的天资,我的法术她将来都可以学会。”
陆敖:“啧啧啧,瞧你把她夸的,我都替她脸红了。看你这样子,难不成,还想专门为她开个试练之门不成?”
凌风尘摇头:“不,开一个试练之门耗费灵石太多。还是等她到了云之界再说吧。”
陆敖:“你就不怕她被人抢去?”
凌风尘哂笑一声:“她的整体修仙资质并不好,就多只能算个偏才,大门派不会看上眼的,小门派吗,哼哼,只要我们紫云门一施压,哪个敢不乖乖就范,况且我已经将她预定了,她逃不出我的手心。”
陆敖心中微惊:“怎么?你使了什么手段?”
凌风尘:“她已经吃了我的‘凝草七星丹’。……瞧你那样子,哦,就许蝶公子在常灵身上下蛊,就不许我在别人身上试药啦,而且那也不是毒药。”
陆敖脸上愠色不止,但想到木已成舟,再叱责也是无益,于是缓缓了口气道:“此事万不可对师傅提起,不然,说什么他也不会让你收这个徒弟了。”
“知道知道……要不怎么说咱大师兄在紫云门里,是法术最高妙,人品最好的弟子啦。”凌风尘表情极为谄媚。转儿又是一叹:“别看卫薇有事瞒着我,我对她到是挺放心的,她的心性已然成熟。到是常灵这丫头,也不知道那蝶妖要拿她怎么样,这孩子心性未定,将来真难说……”凌风尘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陆敖劝解道:“虽说修道乃夺造化之功,逆天之旅,但或许修士的命运也一样有定数,你我何必多为此操心?”
凌风尘:“不知道,或许百年的光阴之后,我真的老了吧,看见这两个有前途的小丫头,就想多帮帮她们。”
“……”陆敖长叹无语。
凌风尘扑哧一笑:“算啦,师兄,时间差不多了,您的魂珠再不用就要开始消耗了。”
陆敖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凌风尘:“呵,你方才用了那么时间去收拾妖尸,也太失水准了吧。傻子都明白,你是暗地里,设引魂大阵,制魂珠。快拿出来吧,没有我的时间能力,你也不舍得用吧。”
陆敖尴尬地笑了笑,从怀里便一颗樱桃大小的红色小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