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骑剑仙 第295章:漫天大雨(续)

作者 : 白无心

它们,却是难比登天。(疯狂'看小说手打)”

话音落下,周继君脸色微变,体内的道力果然像百里雄所说般,凝滞不动。回又看了眼满苑的紫荆花,花香盈盈,却透着几分诡谲。

“原来你早就准备好了。”

周继君深深望向百里雄,目光相遇,都是说不出的陌生和冰冷。

“寡人让空空上人去掠那些孩童,一是想凑齐百童精血和阳根,弥补我女先天不足。二者,就是想把你们几人引入来呵。谁想却只来君兄一人,不过无事,寡人早已命麾下仙神前去天吾山,又调集了前线二十万兵马围剿天吾山。这些可都是我北朝子民呵,就算月罗刹能下得了杀手,沙摩尼也不会忍心的,因此再无人能救得了你。”

神色微微复杂,转瞬逝去,百里雄高坐阁,望向那个已陷入死局的男子,嘴角浮起莫名的情绪。

“这么多年来,君兄确实教会寡人不少,比如说布局,比如说阴谋。”

“学到这么多也不容易了。”

周继君揉了揉眉头轻声道,暗地里却疯狂地调集体内先天精气,想要冲破禁锢了道力的断神香,可无论他如何施展,道力仍旧纹丝不动。

“那接下来呢。”

周继君淡淡一笑,不再去做无用功。

“陛下接下来是想要杀了我,然后诏告天下,那条蛇妖其实是我所为,如此也算是一举两得。”

百里雄脸色一变,眼中浮起犹豫,未等开口,就听阁下那人接着道。

“然后逐一将罗刹他们引于此地,一一杀之,或是直接让空空上人带兵前去围杀。从此以后,陛下大权在握,再不用忌惮我。这番动乱后,北朝亦会元气大伤,人心散乱,再无争霸天下之力。”

“百里雄,这江山和美人,你究竟要哪个。”

“自然是两个都要。”

百里雄仰头将酒饮尽,赤红着双目望向周继君。

“寡人身怀一统天下之命,否则又怎会拥有皇者破军,君兄不必担心。”

“是吗。”

周继君收起君子剑,轻声说道,他扫视着那些蓄势待却满脸紧张的内宫侍卫,随后转向百里雄。

“可若是现在白启正率大军长驱直入杀到平南府前,陛下又用什么来抵挡呢。别忘了你心爱的女人,可是白家送来的。”

闻言,百里雄神情一僵,随后嘴角浮起古怪之色。

“君兄是在吓唬寡人吗。寡人早已在平南府方圆十里设下烽火台,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知晓。更何况,白家的人马早已被赶出豫州,又怎么会出现在我北朝月复地。”

百里雄冷眼望向周继君,就见他眉头猛地一蹙,面色沉了下去。

虽无法动用道力,可周继君体内的先天精气和心念完好如初,心念从眉心蹿出,扶摇而上,飞出平南府,遥视周遭,方圆十余里地都静悄悄的,万籁无声,丝毫没有半点兵戈的迹象。

糟糕无病

之前无病飞鸽传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白启数日前已率军潜入北朝,将在今夜偷袭北平府,以乱北朝想到此,周继君心底涌出浓浓的杀机,却已于事无补。他今夜进宫也想过百里雄会下杀手,可却没想到无病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投靠了白启,误了大事。若是白启此时率领人马围困京城,空空上人被自己重伤,百里雄唯一的依仗就只有周继君,之后的局就可按照原先设想的徐徐布下。

如此,上策已失,只能行那第二局了。

周继君轻轻一叹,悠悠开口道。

“陛下就算除去我,可倒行逆施,人心向背,到那时候众叛亲离,陛下将恐怕真要成为寡人了。”

“众叛亲离,失去人心吗。”百里雄嘴角的笑容绽放开来,越来越来浓,忍不住仰天长笑起来,“君兄勿要说笑了,你真以为这北朝的人心都在你那吗?你可知道,这断神香的古方是谁献上的?”

眼见周继君不语,百里雄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费尽心机为寡人请来古老先生,却没想到过,他会对你仇恨如斯。寡人早就看出你们之间的不睦,你将那无生伏于寡人身边,他已向寡人全盘道出,为了安抚你,寡人收他为义子,你还当真了。”

百里雄酣畅淋漓地说道,冷冷看向阁下满脸淡漠的男子,多年来积累到极致的怨愤在这一刻终于不用再掩饰。

“这些来,你故作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想利用寡人为你取下七州,你真寡人愚笨到这种地步?军中将领,朝中百官,近百仙神,大半都是你带来,可是你离他们太远了,他们的心早已不在你这里。等四日后,寡人收集满百名童子,你消失在这世间,这北朝,这天下,所有人都会将你遗忘,而寡人将是他们心中唯一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

淡淡地看了百里雄一眼,周继君拊掌而笑。

“这么说来,陛下今日还要留着我,等大功告成之时再斩示众。”

“或许。君兄,时日无多,你就在寡人的皇宫中好生歇息,这么多年来你也够累,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深夜时分,除了紫金苑灯火通明,歌舞嬉笑声远远传出外,皇宫上下阒寂无声,偶尔有内宫侍卫走过,却都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

“齐统领,你还没歇息?”

一名侍卫朝着大步走来的男子拱了拱手,恭敬中透着几分嫉妒。

“近日那妖人闹得厉害,本统领不放心宫中。”

“大人果然忠心耿耿,难怪能连升数级,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

侍卫讪讪一笑,朝着齐灰弯腰行李,尔后继续巡逻,暗地里却轻啐一声,心道也不知这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被陛下点名提拔为副统领,前几日还和自己称兄道弟,现在却已人模人样地端起统领架子来。

齐灰自然不知道那侍卫的月复诽,即便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他警惕地扫视四周,眼见宫人侍卫都各忙各的,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假装漫不经心地朝养心殿走去。宫殿外禁卫森严,巡逻站岗的人比金銮殿前还要多上几成,齐灰站在老树后,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殿门,他深吸口气,从怀中掏出锦囊,小心翼翼地拾起那只宛若玉佩的符。

“它真的能让我隐身吗。”

齐灰脸上浮起犹豫,可事已至此,早已无法回头。齐灰闭上眼,猛地将那只玉符吞入口中,只是刹那后,玉符化作清凉的液体,没入月复中。齐灰睁开双眼,上下打量着自己,却现并没丝毫变化,心中不由得升起几分紧张。

“什么人?”

不远处传来疑惑的声音,齐灰心头一紧,转脸看去,就见两名侍卫正朝自己走来。心头一阵狂跳,齐灰正想现身,就见那两名侍卫仿佛没看见他般自顾自地走过,抽出佩剑翻开草丛,却是一只怀孕的母兔在草垛中打着哆嗦。

竟然真有效果

齐灰满脸通红,心底兴奋无比。不再犹豫,他径直向养心殿走去,一路上穿过十数名宫人和侍卫,却无一人看他一眼。此时,齐灰心中对周继君的钦佩已然达到极致,他却不知这颗玉符乃是周继君从豫东天宫所得,别说普通人,就算法天境界的强者,一时半会也无法察出。

养心殿侧门缓缓张开,侍卫们只当时候夜风所吹,也没去多管。齐灰谨慎地走在殿中,就听耳边传来阵阵酣睡声,待到双目能看清事物,方才现周围摆放着一只只竹笼,数十个男童沉睡其间。齐灰微微一愣,尔后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神色,转而化作浓浓的愤怒。

“原来那妖人竟是陛下派出的天杀的。”

齐灰握紧双拳,只觉得有些心灰意冷,他虽投靠君公子,可却以为君公子用自己只是为了朝堂势力之争,而眼下,他已隐约明悟到什么。君公子说这几日豫州将有剧变,他所指的恐怕并非自己原先料想的朝中势力变动云云,而是一场足以颠覆北朝的剧变。

“砰砰砰”

胸口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齐灰的后背已被汗水浸透,可当他目光扫过那些宛若猪狗被关在竹笼中的男童时,神色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不再犹豫,齐挥迈开大步向宫殿深处走去,在那只镶着金玉的摇篮中,三条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上面的毛还未长全,绒毛初生,光看那三条柔软的尾巴就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之意。

“哇”

诡谲的啼哭声回荡在养心殿内外,守护在门口的侍卫们眼中浮起惊恐之色,飞奔入殿,就见那只摇篮轻轻摇晃着,里面却已经空无一物。天头飘过浓浓的乌云,夜色陡然一黯,养心殿的侍卫们脑中一片空白,就听从皇宫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多时被内侍拦下,可那声竭尽全力的咆哮声却传入众人耳中。

“报二十三府来报,白家大军夜袭豫州各大府城,掠夺人口财物不计其数”

白家大军肆虐于北朝境内已有六日,紫荆大旗在豫州之地招展飘扬,宛若一阵恶风掠过北朝月复地数十座府城。白家军也不攻城掠地,击溃府城守军后,就破城而入,掠夺财物粮食,强征人口以为兵源,却是以战养战。北朝各府兵力不一,大府六七千,小府两三千。白家兵分三路,逐一击破,北朝折损的人马也有近十万,而百姓的损失比之则有过之而无不及。短短六日见,北朝繁荣昌盛的景象一扫而空,败乱之象渐生。

谁也不知道驻守豫东的大军为何会放白家大军长驱直入,可事已至此,再纠缠这些已无济于事。百里雄自然是大雷霆,在朝堂之上连杖数人,下命八万金吾卫严守平南府,又传令两路大军,命费无莽和李平各五万大军回转救援。然而皇使派出数日,无一回转,而两路大军也毫无音讯。北朝举国空有五十余万大军,可到危难关头,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百姓终日惶惶不安,不知朝堂上的大人和那位年轻的君王在想什么,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敌国的铁蹄之下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白日提心吊胆地看着城外,夜里又要防范那个妖怪前来偷走自家小孩。就在人心浮动之时,白家三路大军已齐聚平南府外的十二府城前,剑指北朝国都。

年轻的统帅收回手中的长弓,看着最后一座府城的守将坠城而亡,尔后挥手不语。身后的铁骑如洪潮般涌向岌岌可危的城池,厮杀声回荡在天穹下,血染眸帘。

“我早和你说了,我终会有回来的一天。”

白启望向在他的铁骑下匍匐颤抖的城池,嘴角微微翘起,身后那个病怏怏的书生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看了眼如高山巍立在身前的男子,思索片刻,还是没将背后的那只鸽子放出。

“你现在告诉他,也没用了。无病,你家主人如今身中奇毒,陷入囹圄生死亦不知道,就算他还活着,能收到你的传书,恐怕也不会再相信。就算他信,可抬头就是我五万铁骑,他只有那些软弱的金吾卫,如何能挡我。”

无病幽幽一叹,没再掩饰,挥手将那只鸽子放出,白鸽在山头盘旋片刻,尔后飞向平南府。

“无用功呵。走错一步,就再无反手之机了。”

萧瑟的秋风卷起白启的长,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可眉宇间的雄豪之气却看得无病微微愣神。

“我知道他想什么,把我诱入京师,然后让李平夺取东征军,两路大军合击,将我逼死在这豫州地境。可是他却不知,这世间最狠毒的是女人的心,百里雄壮志已失,陷入美人怀,大权不久就落入皇妃手中。而天吾山又被北朝自己的仙神围困,而我又派出那名通天一同前往,月罗刹和沙摩尼想要救援君公子,即便他们强如通天,一时半会也无法闯出。我让白家连战连败,把豫东十余府拱手让之,何尝不是在布局,让百里雄重用空空上人,让那费无莽心生小觑之意,如今,那东征军恐怕已陷入我后军围困之中。”

“他君公子能用的也只有南征军了,他李平确实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可越是名将越珍惜羽毛,不想让世人诟病。他已反过一次,若再反百里雄襄助君公子,那日后青史之中的名声可就臭上天了。”

身后传来轻轻的叹息声,一直没有说话的无病终于开口了。

“历史向来由胜利者书写,他李平对我家公子深信不疑,定会兵相救。”

“哈哈哈无病,你还是没放弃。就算他出兵,可兵贵神,等他赶来,我定已登上平南府城头了。”

白启放声大笑,眼底的隐忧一闪而过,他这手棋却是迫不得已而下的,其中的漏洞甚多,别人看不出,可他亦或是周继君都能找出。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再等上几年,等到北朝壮大,他白启再无半点机会。这一局能让白启占得上风,用的就是一个快字,让周继君措手不及,没时间去观局布子,待到他察觉时,却现自己已被效忠的君王所困。

白启嘴角渐渐翘起,他遥望向不远处那座庞大的府城,从帅台上丢下令箭。

“等攻下这座府城,全军集合,去那平南府。”

“陛下,不能再拖下去了,那白家大军天黑时候就要到城下了。”

“陛下,此时能救我北朝只有两位国御大人了。”

“臣等恳请陛下宣国御觐见。”

望向殿中跪倒一大片的文武,百里雄嘴角泛起苦涩,心头一阵疲倦,此时只想拂袖而去。他怎么也没想到,局势会在短短几日间糟糕到如此地步,让他一筹莫展,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他何尝不想召两名国御来,可自从那夜小公主离奇失踪,皇妃大怒之下把她自己关在紫荆院不肯见百里雄,那空空上人也不见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连日不断生古怪离奇的事情,百里雄隐约间已察觉到点,可却始终不敢去深想。而另一名国御,君公子

百里雄自嘲地笑了笑,将这些念头硬生生地挤出,事到如今,这北朝的生死存亡只能靠自己了。

“传令。”

百里雄俯视群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八万金吾卫全部冲动,务必要将白家阻于平南府外,等候两路援军。”

闻言,无论是知兵的武将还是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官都是满脸惊惶之色,齐声劝阻。

“陛下不可,这八万金吾卫可是最后的兵马了。”

“历来金吾卫只能依城而战,野战必败,陛下请三四啊”

“陛下,那白家家住诡计多端,金吾卫中无一将能胜之还望陛下前往天吾山请国御出山”

冷眼打量着满脸惊慌失措的群臣,百里雄心头没来由地腾起恼火,他猛地站起身来,长袖一摆,低吼一声。

“寡人旨意已下,尔等莫非这么不相信寡人?好,好,既然寡人在你们眼中如此一无是处,那你们自行商量。”

未散朝帝王就先行离去,这在漫长的七州历史上也没有过几次,而那几个将群臣留在殿中,自行回宫的大多都是荒yin无道的暴君。满朝文武百官同时安静了下来,怔怔地望向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觉得心底某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飞碎裂,这些年来北朝气势如虹征战天下,繁荣昌盛,此时再回想起来却宛若梦幻,和那个离开的君王一般遥远。

百里雄漫步在皇宫中,宫女侍卫朝他远远行礼,随后都小心翼翼地躲得远远的,生怕惹怒了这位满脸愁容的君王。秋风吹拂着枯叶,落在百里雄肩头,萧瑟孤独的气息弥漫周遭,百里雄幽幽一叹,望了眼大门紧闭的紫荆苑,一时间竟不知去哪好了。

小孩哭哭啼啼的吵闹声从养心殿传来,百里雄麻木着脸扭头望去,依稀还记十日前,是自己亲口答应皇妃,让空空上人去搜集五岁以下的男童。此时再回想起来,却宛若隔世,那时的自己竟然真的答应了

脑中一阵剧痛,百里雄眼角微微抽搐,就在这时,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歌声从远处荡来。

“七州风云起,齐聚京城擂。白衣少年雄,独身战百人。斩破百千道,谁死谁生还。我座壁上观,待君夺魁元”

歌声清扬,随风而至,却没了原本的豪壮,只剩下淡淡的离愁别恨。就像那破坛而流的酒,虽然依旧香醇,可却渐渐隐没,散尽。

没来由的,百里雄眼圈微微红,他踉跄着身体,缓缓向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前的凉亭中,两人执酒对饮,在他们身后,数十个男童爬在杂草中玩闹中。

白衣银的男子放下酒盅,看了眼百里雄,神色淡漠,却没说话。而另外一个人却开口了,他朝百里雄淡淡一笑,指着石桌上的空盏道。

“陛下,就差你了。”

说话的老者形貌清癯,脸上的皱纹如刀刻般层层叠叠,一眼望去竟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他给自己斟满酒,轻轻抿一口,尔后深吸口气,脸上的皱纹簌簌抖动着。

“终于快到了呵。”

百里雄怔怔地望向亭中对饮的两人,秋风呼呼卷来,他只觉得心底寒,汗毛竖起一大片。眼前这两人和睦融洽,谈笑风声,哪有半点往日的不睦和针锋相对。这么多年来,他们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相视若仇人,而自己却恍然不知,只以为这古老先生对自己死心塌地,谁知这竟是周继君从那年北疆军初次南下时就布下的局。那么,古老先生谏被自己收下无生为螟蛉之子,以安抚周继君,他又是为了

想到这,百里雄背上激起冷汗,脸色白,牙齿咯吱咯吱打着颤,抬头望向端坐亭中的白衣男子。就见神色淡然的男子拂袖扫过石桌,一张古怪的棋盘现出,那棋非是黑白相间的围棋,而是两片隔河而望的滚圆棋子,两方棋子都一样,上刻王、帅、将、相、士不等,古怪异常。

“东来客,我这几日闲着无事,想出一别于围棋的棋法,就如两国对阵般,上至君王,下至士卒都在其上,却还没想出规则。眼下还有点时间,不如你来帮我想想。”

东来客瞅了眼棋盘,眉头微微皱起,尔后舒展开,揶揄一笑道。

“君公子,这番棋却不是你第一个创出的。我阅尽古书,曾在一残章中看到过你想出的这番棋,虽有些许不同,不过却是大同小异。

“哦?”周继君疑惑地看向东来客,“那第一个创出此棋者又是何方神圣。”

“我也不知,因为那残章中记载的皆是它洲玩物,传出此棋的古洲名曰九州,名虽与七州相近,可却在千万里之外的穹宇一角。”

“如此,那在九州之地,这番棋的规则又是如何。”

哂笑一声,东来客看了看周继君,尔后目光落到进退两难的百里雄身上,轻声道。

“相隔太久远,我却早忘记了,不过,我还记得那王棋的走法。”

顿了顿,东来客目光嵌在百里雄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王者陷深宫,可吃尽四格之内,然则却需依仗将相士,一旦前方无子遮掩,区区士卒也可将它吞下。”

“有理。”周继君拊掌道,“王者乃是象征之棋,一旦陷入孤立无援之境,那只有身死国亡的下场。所以说,这棋局之中,王是最没用的,可又需用心选择,若是索托非人,满盘皆落索。”

说着,周继君抬头望向百里雄,轻笑道。

“陛下既然来了,还请落座,当年陛下以歌助君,今日君斟酒作别。”

枯黄的秋叶在风中打着卷儿,百里雄向前走了一步,冷风吹来他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衫,却停住脚步。美酒近在眼前,可那却是离别之酒,自己身居皇宫,宫中上千侍卫,无数高手,却无一人能站在自己身边,都躲得远远,不敢靠近养心殿半步。百里雄面无表情地站在风中,良久,他松了口气,眉头舒展,仿佛将一切都丢下般,前尘往事,雄心壮志,都在萧瑟的秋风中跌荡入尘埃。

“君兄呵,你从一看始就将我当作你局中棋子了,从扬州开始”

看向满脸淡然印堂却染上一丝黑气的百里雄,周继君笑着摇头道。

“至少在中盘时,我仍待你为友。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快,未等我帮你取下这七州,你就已经不能容我了。”

“哈哈哈哈”

陡然间,百里雄仰头大笑起来,脸上浮起古怪的红晕,良久渐渐消停。

“你若不逼我,我又怎会心生二意,若非你尽夺原本属于我的民心,我又怎么会想要杀你。”

“你承受不了这些,那就注定无缘成为七州之主,这七州是我第一盘大棋,至少在收官前,那王必须是我的棋子。”

周继君淡淡说道,他拂卷袍袖,石桌棋盘上,那个刻着王字的棋子跌落于风中。

“成王败寇,我认了。”

百里雄看着那颗王棋缓缓跌落于地,瞳孔陡然一缩,虎目圆瞪,身后的大氅随风荡起。少年时的风华在这一刻重现于身,然而转瞬后,又再度消失。猛然间,百里雄咆哮一声,额心散出血色光晕,他伸手将巨大的斧钺一寸一寸地抽出,宛若情人般温柔地摩挲着,目光复杂,隐约流露出几分愧意。

“君兄,你助我成王,我尽取四州,如今你要我死,我不想死也不行。”

百里雄垂着头,着了魔般死死盯着破军斧钺,低低一笑道。

“不过在临死前,答应我一件事,放她条生路。”

沉默。

周继君轻转着酒盅,目光游离在摇曳曼舞的落叶间,尔后飘向百里雄,眸底沉凝如水。

“她害你如斯,欲谋你江山,你到现在仍执迷不悟?她侍你为夫,不过是白启布下的局罢了。”

惨笑一声,百里雄摇着头,低声喃喃道。

“你不懂,你不会懂的”

猛地抬起头,百里雄直直望向周继君,高高举起手中的破军斧钺,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我以破军之名誓,若我死后,你却不放过她,那我就算入那地府,也会化作鬼魂来”

百里雄话还未说完,眼中闪过错愕之色,却是手臂间传来一股巨力,那破军居然不再像往日那般听话,竟剧烈摇晃起来。未等百里雄反应过来,从破军上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血影闪过,破军猛地挣月兑百里雄的手臂,非是向上,而是直直向下劈来。

满脸难以置信的头颅飞上半空,血从断裂的脖颈汩汩涌出,那个身体摇晃着,随后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周继君将挣扎不已的破军卷入手中,透过层层叠叠的尘埃,周继君望向那个瘫倒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机的年轻帝王,目光若流觞,不知荡向何方……

举杯,周继君仰头一饮而尽。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你犹豫不决,却让我等太久了。”东来客幽幽一叹,颤抖着手拾起面前的酒盅,轻轻啄上一口,“百里氏一族的时代就此结束了。”

“你错了,不是还有百里无生吗。”

周继君面无表情道,他上下打量了眼破军,陡然想到一事,张口吐出道气,已有十七岁少年大小武道蛇人翻身拜于地上。

“武道,当年你说此物于你有缘,如今看来,你说的倒也不错。从此这破军就归你了,好生炼化,勿让它再流落世间,祸乱苍生。”

揉了揉眉头,周继君起身,向那紫荆苑走去,武道蛇人和东来客一左一右,跟随其后。

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些只顾玩耍的孩童迫不及待地攀爬上凉亭,目光落到尸身两分的年轻君王身上,同时愣住。一个胆大的孩童小心翼翼走到百里雄身前,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咬了咬手指,思索片刻,从地上拔起拖着泥土的杂草丢到那颗头颅上,尔后嘻嘻一笑。

孩童的嬉笑声回荡在深宫庭院中,那个犹睁双眼的头颅却被不断洒上的杂草和泥土覆盖,不多时,已成一堆黄土。(还没有注册读读窝号的书友,请注册一下,然后收藏。票也都投起来。

庭院萧瑟,紫金花开满山巅,假山清泉旁,白衣女子抱紧双膝,喃喃自语着什么。

苑门打开,她微微一哆嗦,尔后缓缓回,那张曾经让镶玉雕金的宝殿都黯然失色的容颜凌乱苍白,短短四日,白伊伊面庞就凹陷了一大片,颧骨高突,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怔怔地望向走进的青年,她咯咯一笑,捧起泉水换洗着沾满草叶的面庞。

“他说过,我像一个女人,似乎是你的恋人。”

白伊伊眉梢含情,嘴角浮起妩媚,望向周继君,陡然间,她猛地撕开前襟,婀娜动人的暴露在周继君眼前。

“你想要我吗。”

周继君淡漠地望向款款走来的女子,目光宛若不波古井。

“你想要怎样就怎样,我给百里雄的都能给你,只要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最后的声音陡然扬起,白伊伊脸上浮起疯狂之色,猛地扑向周继君。

“咔嚓”

裙纱撕裂,白伊伊被绊倒在地上,这一跌倒,让她最后的力气也消散殆尽。上身的女子匍匐在地上,恸声呜咽着。

“你们想把我送给谁就送给谁,想要我做什么,我都无所谓。可是它才刚出生,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没做过,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些男人要这么狠心争夺天下是你们的事,为什么偏偏要让我承受这一切”

淡淡地看向痛哭流涕的女子,周继君眸底闪过一丝不忍,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然。原本他还有很多想问这个祸国妖孽,可如今,似乎什么也无需问了。

“若在往日,我或许会送你归山,从此逍遥。只不过,眼下却不得不借你一用。”

“你的女儿,我会让她安然度过一生,你去。”

白伊伊努力抬起头,怔怔地望向周继君,黯然的眸子中飘过欣喜,尔后银剑落于她的眉心,曾经惊艳倾国的女子缓缓闭上双眼,身形缩小,变成了一只四尾狐狸,却已了无生机。

“斩草不除根总会后患无穷呵。”

周继君轻轻一叹,脸上神色变幻。良久,他收回君子剑,提起四尾狐狸的尸体,大步走出紫荆苑。

金銮殿上,群臣哄闹纷纷,可都是愁容满面。半个时辰前,八万金吾卫已拔营,赶赴平南府外的玉丘准备伏击白家军,府城里最后一拨人马也走了,金銮殿上的文武愈惊慌失措,愁云密布在殿堂之上,压抑而恐慌的气氛弥漫周遭。君王独自离殿,却让众臣有种被抛弃的感觉,而城外不远处的烽火和战歌,更是让他们脸色惨白如纸。

“不如,劝陛下迁都。”

一名老臣颤巍巍地直起身,向着周围的文武百官拱手道。

“万一万一金吾卫敌不过白家军,贼军杀至,我北朝从此将不复存在呵。”

话音落下,殿内众臣议论纷纷起来,满脸复杂。历来迁都是劳民伤财之事,耗费巨资修建多年的皇城被遗弃,国库中的钱粮只能运走一小半,而最为伤元气的,却是城中百姓没有多少能随朝臣离去。一旦迁都,不仅丢失了最忠心的帝都子民,那民心和士气也会降到最低点,北朝也会在青史上落下重重一笔诟斑。

“若真要迁都,那得赶快动身才行,谁愿和老夫去谏君。”

老臣期盼地扫视众人,目光所至,文武百官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目光闪烁。轻叹口气,那老臣忘了眼殿外翻腾的云朵,正了正衣冠,就要向后宫走去。

清朗的话音传来,瞬间,无数道目光射向来人,内中都携着难以抑制的惊喜。

“不用迁都,哪也不用去,诸位随我在这平南府中痛斩敌酋。”

望向嘴角挂起轻松笑意的白衣男子,众臣满脸激动,目光移至那条四尾狐狸身上,却都沉默下来。

“国御大人,这是”

老臣怔怔地望向四尾狐狸,嘴角微微抽搐,脑中不由得浮起前朝那个荒诞不经的传说。

“国出妖孽,祸乱后宫陛下薨。”

话音落下,殿堂上下哗然一片,群臣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悲恸和惊惶的神色流转在颊边,不少老臣已伏地哭泣起来。大敌当前,君王却被妖孽害死,众臣失魂落魄,只觉得大梁倾倒,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一名武将抹了把脸,余光瞟到满脸平静的周继君,微微一愣,尔后猛地跪倒于地,大声道。

“国御尚在,我北朝犹存还望国御大人救我北朝于此危难之际”

望向白衣银潇然立于大殿中央的男子,殿内文武回过神来。陛下虽薨,可北朝还有君公子,这个凭借一己之力让北朝崛起数次力挽狂然的第一人,有他在,北朝就还未亡。

止住哭泣哀号,众臣齐齐跪倒在地,满脸崇敬之色。

“请公子暂领国祚,重振我北朝”

扫视着跪倒在身下的文武百官,周继君将四尾狐狸摔在地上,缓缓抽出君子剑,执剑而言道。

“若我领国祚,诸位可愿听我调度。”

“敢不从命。”

众臣狂喜地呼声道,脸上浮起希冀之色望向他们如今唯一能信赖依仗的人,等待他布号令。”

“我令有三,其一,将城头守护的百姓全部撤下,大开城门。其二,命人将陛下之丧传于围困天吾山的仙神,令他们突围回转。其三,将后宫被掳的男童平安送返,尔后安抚城中百姓,就说我君公子誓于他们共存亡。”

听到一条比一条惊骇的号令,众臣个个目瞪口呆。撤离守城的百姓并开启城门,那将来又靠什么来阻挡白家军?天吾山被仙神包围,那些被妖怪掳走的男童则藏在深宫中,这两条众臣闻所未闻的消息,让他们心底没来由的生出寒意,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又拼命阻止自己不要去想。

“众位各安本职,勿要惊慌。”

周继君淡淡一笑道,尔后走下大殿。

“北朝能否重振全靠诸位了,我君公子誓与北朝共存亡。”

望向渐渐飘远的白衣,那最后一句话回荡在耳边,许久未曾散去,殿内众臣眼中重燃火热,不再疑它,纷纷站起身朝着那个远去的男子一揖到底,尔后各司其职,忙碌了起来。

大军压境,城内一片恐慌,百姓或是背着行礼,或是拖家携口奔跑在街头,可却又不知去哪好。白衣银的男子走过长街,直向城门而去,熟悉的身影划过眸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脸上先是迷茫,尔后全身颤抖着,激动地跪倒在地。

站上高耸的城头,身旁空空如野,所有人都在撤离得远远的,偌大城墙上,只有周继君一人迎风而立。

“金吾卫不依仗皇城必败呵。”

目光射向远处高燃的战火,周继君不用心念查探,就已知道结局——半个时辰后,大煜将再无一兵一卒可用。

周继君掐指而算,眉头微微皱起。

龙骑剑仙第295章:漫天大雨(续)(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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