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慢慢将40两的银票塞入袖中,朝仍然呆若木鸡盯着棋盘的许世贵抱拳微笑道:“许兄承让了!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暂且就到这里吧。许兄的棋艺不凡,小弟是受益匪浅,改日有时间一定再多多讨教!”
许世贵闻言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嘶哑着嗓子沉声喝道:“且慢!王公子难道赢了就想溜吗?我们再来最后一局,彩金100两!阁下可还有胆量么?”
王锐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眉头微皱道:“今日天色已晚,就算小弟有心奉陪,棋社恐怕也要关门了!若是许兄真的有意再战,我们不妨约在明日。到时小弟一定奉陪到底!不知许兄意下如何?”
许世贵还想再说些什么,棋博士已经来催促众人离开,他只好悻悻地冷哼道:“好,许某明日就在此恭候王公子,我们不见不散!”
众人见好戏已经散场,也各自议论纷纷地离去。
王锐朝那美女一抱双拳说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美女略一犹豫,终于点了点头,跟在王锐后面出了棋社。
眼见到了一处人少的街角僻静地,王锐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笑道:“适才多亏了有公子相助,我才能赢了那令人讨厌的家伙这么多银子,这彩金原该分给公子一半才是!”
说着,他数出40两银子递了过去。
那美女开始还以为王锐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女儿身,所以心中颇为忐忑,此时见他原来是想分给自己一半彩金,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以她的真实身份,哪里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里?当下微微一笑说道:“王兄说的哪里话来?若不是你先前暗中相助,小弟今日的脸恐怕已是丢尽!这银子是你自己靠本事赢来,小弟又岂有贪图之理?今日之事原该是小弟道声多谢才是!”
她这一笑不知不觉中露出了女儿家的形态,真可称得是明艳无铸,让王锐一下看呆了眼,一时间竟忘记了回话。
那美女看着他失神的样子不由得红晕上脸,心头砰砰直跳,心说坏了,难道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其实是女儿身不成?
她的模样让王锐迅速回过神来,他心想这MM既然如此打扮,想必也不欲别人点破她的身份,自己不知她的来历,还是装糊涂的好。刚才看她出手豪绰的样子,这点银子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客气将银子收好后笑道:“既然公子如此说,那在下就不客气啦!今日与公子相识也算是有缘,但不知公子的尊姓高名?”
那美女听他问起自己的姓名,脸上又是不由得微微一红,轻轻一笑低声说道:“小弟姓朱,名字却不方便告诉他人知道,还请王兄莫怪!今日天色已晚,小弟先行告辞。若他日有缘再聚,小弟必会做东相谢王兄今日相助之情!”
王锐闻言暗暗一叹,心说人家穿越的遇上个美女就能放出王八之气让对方对自己一见倾心,甚至立刻就能成就XXOO的好事,看来自己是没那个福分了,明明知道对方是个美女却还不便点破其真实身份。
话既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有抱拳一笑道:“既是如此,那下次有缘再与朱公子相聚不迟!”
说罢,他也不再纠缠,抱拳一揖洒然转身而去。朱MM没想到他说走就走,不由得微微一愣,站在那里盯着王锐怔怔出神,目光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神色。那丫鬟还从未见到过小姐这样,忍不住暗暗偷笑。直到王锐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才轻轻拽了拽小姐的衣袖,提醒她也该走了……
王锐一转过街角,心情也很快舒畅起来。是呀,今天三盘棋就收获了70两银子令他实在是喜出望外。他记得前世曾经看过一个关于古代银两的购买力的帖子,具体的数字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但隐约记得明朝时正一品大员的月俸禄也不过是90石左右,折合纹银差不多是45两,而这也正是一个正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
乖乖,自己一天就赚到了一个正团级干部将近2年的薪水,这笔意外的横财又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那篇帖子上还根据古代银两购买粮食的价格与今天的货币购买力做了比较,得出的结论是在明朝时1两银子约合人民币600多元。这么算来的话70两银子就相当于4万多块钱!嘿嘿,想不到早上还在为生计的事情发愁,到了晚上就一步迈进小康啦!
喜不自胜的王锐决定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他来到了那家醉仙楼,寻了个座位独自坐下,挥手叫过伙计想要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这醉仙楼也是京师一个比较有名的去处,平日里达官贵人富豪名士亦常往来其中。因此这里伙计的眼界甚高,并未怎么将王锐这个“高级知识分子”放在眼里,反倒是对他的一副穷酸秀才相颇不以为意,所以不免有些怠慢。
王锐心下大怒,心说这古代的管理确实差得远了,仅服务态度就和现代没法相比!
他拿出那锭10两的大银啪地拍在桌上,姥姥滴,爷现在是有钱人,是上帝懂不?玉壶春给爷上两壶,爷喝一壶倒一壶;东坡肘子也给爷来一对,爷吃一个扔一个;有小姐没有给爷叫俩,爷用一个……再用一个!
最终这顿奢侈的晚餐也只花了1两多银子,王锐觉得古代的菜肴似乎并不及现代的美味。这也十分正常,因为现代的调料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像味精、鸡精、鲜味汁这些东西是古代所没有的。他前世习惯了现代的口味,觉得古代菜肴清淡和鲜味上要差很多亦属自然。
王锐有些醺醺然回到了住处,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离奇经历,也想到了那个神秘的朱美女,暗暗猜测着她的来历。可是以他目前对这个时代的所知,自是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沉沉进入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一大早王锐就自己醒了过来,他到街上吃了早点,然后又四处逛了逛,直到太阳已高高挂在天上时才向轩逸棋社走去。他猜想许世贵为了急于报仇肯定是早早就会等在那里,自己不能显得那么急迫,否则没准就会吓跑了这个财神。这穿越的生活仍然前途未卜,现在能多捞一点以后就多了一点保障。看起来许世贵以前在棋社肯定是赢了不少,今天他非要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再狠狠地吐一笔出来!
王锐进了棋社的大门,却惊讶地发现别说许世贵了,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也不见,简直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走错了门。
他正感到诧异之时,就见棋博士从内堂里走出来朝他客气地微笑道:“王公子来了,您这边请!”
王锐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当下也不多问,跟在棋博士身后被引上了二楼,还未进得门时就已经听到一阵幽雅的琴声传入耳中。
待到挑帘而入,王锐的眼睛顿时一亮。但见屋内的摆设虽不奢华,却布置得极为典雅精巧。迎窗的红松座榻上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着葛衫,正在全神贯注地低首抚琴。一张红木矮桌放在座榻中央,上摆一个敦重厚实的紫檀木棋枰。优美的琴声婉转悠扬,让王锐仿佛感到一下子置身于世外桃源一般。
棋博士想要上前通禀,王锐摆摆手制止了他,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琴。他只觉得这琴声分外的清澈悦耳,好似能洗涤人的灵魂、安慰受伤的心灵一样。他在前世也曾听现代人演绎的古曲,可直到此刻方知二者间的区别有多大。这中年男子的琴弹的如此好听,简直可以说是神乎其技了,真不知传说中的师旷、伯牙、雍门周、蔡邕之辈又究竟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猛然铮然一响戛然而止。王锐回过神来,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击节叫好。
那中年男子抬头微微一笑说道:“在下弹的入神,怠慢之处还望公子海涵,王公子请坐!”
他的面容清俊,谈笑之间极具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亲近之心。
王锐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在中年男子的对面坐下。
中年男子点点头笑道:“在下谢天博,乃是这个棋社的主人。今天谢某冒昧请王公子前来,还望公子莫要见怪。适才献上一曲清心吟,就当作是赔罪吧,希望没有让公子见笑才好!”
王锐摇了摇头笑道:“社主太谦了,此等琴技在下还是头一次见识,当真是大开眼界!但不知今天棋社内为何没有客人,社主请在下来又有何吩咐呢?”
谢天博挥手命棋博士奉上了香茶,让过王锐后这才开口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王公子昨天应该是第一次到鄙棋社来吧?”
王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不错,昨天我也是偶然经过这里,一时兴起才决定进来看看。呵呵,昨日对局太过专注,没有注意到社主竟然也在!小可的棋艺有限,还望社主莫要见笑!”
谢天博似笑非笑地盯了王锐片刻,突然间仰天大笑道:“哈哈,若是谢某所料不差,王公子非但是头一次来鄙棋社,而且以前也绝没有在京师的任何一家棋社下过棋,否则在下绝不会直到今天才知道京师的棋坛又出了一个绝顶的高手!”
王锐闻言心中一凛,心说自己昨日为了多赚些那许世贵的银子,所以一直没有出尽全力,就是为了让对手总有个想头,想不到竟能被这谢天博所看穿。
他心下虽惊,但神色依然不动淡淡一笑说道:“社主说笑了,在下的那点棋艺应付应付普通之辈还可以,又怎敢妄称绝顶高手?”
谢天博摇头笑道:“许世贵为人虽不招人喜欢,但却是轩逸棋社的老客了,棋力如何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谢某于棋道一向自负,可自问若像公子那般不着痕迹的战而胜之却难办到。若非亲眼所见,在下实难相信除了师尊和几大国手外还有其他人能如此厉害!实不相瞒,公子与许世贵的约斗我已代为推掉,就是想请公子来为在下解惑的。不知公子师出于何门,能否让谢某知道是哪位大国手悄悄教出了这样一个高手弟子吗?”
王锐心知这谢天博也绝对是个高手,自己再装下去不但无益而且还会令人生厌,于是哈哈一笑说道:“社主果然是好眼力!小弟昨日见那许世贵的气焰嚣张,所以忍不住出手教训其一番,也顺便赚点小钱花花,毕竟却瞒不过真正高手的法眼!社主既能识破小弟的伎俩,想必棋力绝不会在我之下。可否容我冒昧地问一句,社主的师尊究竟是何人么?”
谢天博闻言拍手笑道:“我在问公子的师承,公子却反问起我来了!这样吧,我有个提议。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可以也来一场棋斗。如果我赢了,就请公子告之师承来历。若是公子得胜,谢某除了告之师承外还有200两纹银相赠,就算是补偿公子今天的损失吧!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王锐见这场赌斗自己是占尽了便宜,也想看一看这个谢天博的棋力究竟如何,因此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