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暂且按下崔景荣与魏广微的秘议不表,且说这边王锐与谢天博、林符卿回到棋社后,立刻被早已在那里等待了近一整天的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人基本上都是谢天博和王锐的好友、棋友,他们对这场难得的棋坛盛事自是极为关注,只是因为没资格进入崔景荣的尚书府内现场观棋,所以只能早早地来到棋社等待消息。此刻终于看到谢天博等人回来,早已等得颈子都长了的众人无不大喜,仿佛蜂群般一拥而上。与林符卿见礼的、缠住谢天博要棋谱的、拉着王锐询问究竟的都有,顿时将整个棋社变得比菜市场还要热闹三分。
谢天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杀”出了一条道路,将师尊林符卿和王锐送入了上房,然后又顾不得喘上一口气,马不停蹄地回到大堂去给众人挂盘摆谱,详细讲解今日那百年都难得一见的四劫连环的名局,将一老一少单独留在了房中。
虽说将近一天的对局消耗了极大的心力与体力,但王锐此时的心情可说是兴奋之极。不单是因为与当朝棋坛泰斗级的人物林符卿弈出了一盘千古名局,使他的声名必然很快就在京师内提升至一个颠峰,大大有利于他今后的发展大计。更重要的是他精心设计的计划已成功地迈出了最关键的第一步,只等那棋卦应验就可以顺利地展开下一步的行动了。
而眼下王锐对于棋卦是否能够应验一事应该说是抱有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他所编造的卦上之事其实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按理来说该当没有什么问题才是。但现在有了他这只小小的穿越“蝴蝶”,会不会因此而使历史偏离了轨道产生偏差呢?
对这一点王锐现在没有把握,而且心情十分矛盾。一方面他希望事情不要有什么差错,这样一来他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而且穿越者的优势才能体现出来。可是如此的话,是否意味着他对历史终究产生不了影响,那样他的计划还有何意义可言?
另一方面若是事情真的出现了偏差的话,那么证明了自己确实能够使历史车轮改变方向固然可喜,但是棋卦失灵亦会带来大麻烦,他穿越者的优势也会丧失大半。道理很简单,如果历史因为他这只“蝴蝶”的到来而改变得一塌糊涂的话,那他熟知的历史就已完全变了样,又有什么意义?
这种穿越的悖论令王锐颇感到有些迷茫,但却也没太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设想,相信自己能够通过逐渐的探索和验证去找到正确的答案。
正因如此他的心情才并未受到很大的影响,兴奋之下早将疲累忘到了脑后,谦逊地要求与林符卿一道对今天的棋局进行复盘。
林符卿自是欣然应允,于是二人一边复盘一边研讨着各种变化,逐渐深深沉浸在黑白世界之中,将其他的一切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锐将那个星定式的变化给林符卿详细摆了一编,喜得林大师须眉皆动,连连赞叹仙谱的神奇。他自然也从林符卿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复盘完后觉得收益良多,经此一局后棋力隐隐又有了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到了掌灯时分,谢天博终于完成了精彩的挂盘讲解,进得屋来先向师尊请安,言道已经约了几位好友,准备今晚在“邀月楼”设宴,为这一老一少二人庆功。
林符卿拈须哈哈一笑,言道自己已经年迈,经过了一天的对局和复盘后早就疲累不堪,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就不跟着你们年轻人去凑热闹了。谢天博微微一笑也没再强求,拉了王锐告退出来。
……
直等到了地方,王锐才知道那“邀月楼”原来竟是京师最著名的青楼。他从穿越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见识一下古代的青楼究竟是何模样,倒并非是因为急色,而是好奇心居多,但由于先前始终忙于为生计奔波和后来苏瑾之事变故的原因始终未能如愿,没想到不经意之间,自己的这个愿望就突然变成了现实。望着眼前富丽堂皇的京师第一青楼,王锐的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忽然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佛身处虚幻之中一样……
青楼内部的情形与王锐从电影电视上看到的差不多,莺歌燕舞,粉黛无边,令人目不暇接,还未真个**骨头就已先酥了三分。
谢天博早就定好了地方,此刻自有龟奴将众人引入了房中。他们刚刚坐下,美酒佳肴已如流水价摆上桌来,紧接着香风袭人、莺歌悦耳处,老鸨领着十几名绝色妙龄少女咯咯娇笑着涌进了屋内。
那老鸨虽是妈妈,但也仅有三十许出头的年纪,姿色容颜丝毫不逊于身后的那些妙龄少女,更拥有着青涩女子所没有成熟风韵,眼波流转间就能让人**蚀骨,当真是媚到了骨子里头。
她能在这号称京师第一的邀月楼当上老鸨子,自然称得上是青楼中的花魁,***场上的积年。甫一进门,她就咯咯娇笑着旋风般直扑入到坐在上首的谢天博怀中,翘臀将他的大腿当作了自己的座位,一双皓臂勾住谢天博的脖颈。先是低头在他肩头轻轻一咬,然后眼波流转带有三分哀怨地娇嗔道:“谢老板有多长时间都没有来邀月楼了?这可真是想死奴家了呢!”
谢天博突然伸手在她的翘臀上重重拍了一记哈哈笑道:“妈妈恐怕想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口袋里的银子吧?”
那老鸨娇呼了一声,双眼如同蒙上了一层雾气,水汪汪地直视着谢天博,语带幽怨地说道:“冤家,难道婊子就真的那么无情么?爷要是喜欢今晚就尽管要了奴家去,莺儿若是要半分银子,就让奴家世世代代堕入这青楼之中永不超生!”
谢天博心中暗叫一声乖乖,虽明知她这是在做戏,但仍忍不住一阵情动,一把将老鸨莺儿揽入怀中,低头重重地吻在她的樱唇之上,直吻得她发出了阵阵令人**蚀骨的娇吟,整个人都好似一滴水般瘫软在膝上方才放过了她,抬头哈哈大笑道:“好,今夜爷就与莺儿大战三百回合!你若能战得爷玉柱倾颓,爷就是出10倍的银子也心甘情愿!”
众人无不跟着怪叫起哄,王锐却看得有点脸热心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平常风度儒雅的这位谢大哥,此刻在青楼之中竟会如此放浪形骸。思想上还受前世观念“禁锢”的他当然不清楚其实古代的文人才子一向视风流不羁为男儿本色,否则又哪来得那许多才子佳人的传奇?
老鸨莺儿闻言咯咯娇笑道:“爷既如此说,莺儿应战便是!不瞒爷说,莺儿这辈子只见过丢盔卸甲的元帅,还从未看过金枪不倒的将军!爷若是能战得莺儿讨饶,奴家从此便甘拜下风,从今往后这邀月楼任爷纵横来去,绝不会要半分银子!”
谢天博哈哈大笑道:“好,好,今儿爷定要让莺儿知道什么叫不败的将军不可!不过在莺儿讨饶之前眼下爷先有一事相求,就是不知你那雪白双艳今晚是否有空呢?给爷个面子让她们过来,爷有三倍的银子相赠如何?”
他嘴里说的这雪白双艳是两个女子,两个红透邀月楼,乃至于京师的名妓。一个叫丁苑雪,另一个叫白菲嫣,因此被人称作为雪白双艳。
这雪白双艳的姿容固然称得上是倾国倾城,但更难得的却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无一不晓,才情绝不在名满天下的江南八艳之下,可说是红透了京师的半边天。
似她二人这等名妓自然是只卖艺不卖身的,而且若非是王公显贵达官名士,普通人即便是一掷万金亦难令雪白双艳来相陪饮酒品茶赋诗弹唱。谢天博知道想要约她二人恐怕千难万难,因此才有此问。
莺儿用娇嗔的目光瞟着谢天博说道:“不是奴家要驳爷的面子,今晚确实是已经有贵客包了那两个丫头。那贵客随便拔根汗毛也比奴家的腰粗,莺儿实在是开罪不起,还请爷原谅则个!唉,那俩丫头只能看不能吃,又有什么好的?还是让奴家来陪酒,就当是给爷赔罪如何?”
谢天博知道平日里来这邀月楼的达官显贵可说是数不胜数,她既然如此说,那贵客就绝对不是自己所能招惹的人物。因此虽有些失望,但也并不生气,只是笑着又在莺儿的翘臀上重拍了一记说道:“莺儿还是去好好准备一下今晚的大战吧,你要是在这里的话,我担心我的兄弟都会被你连皮带骨给吞了去!你自去忙,让这些姑娘留下来就行。”
莺儿站起身来吃吃笑道:“看爷说的,奴家有那么可怕么?既然如此,那奴家就不打扰爷们尽兴了!姑娘们,还不赶快进来?”
她咯咯娇笑着告辞出去,临走时眼波在众人的身上都转了一圈,至少也勾走了一多半人的魂。她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门外,那些早等急了的姑娘们已纷纷娇笑着一拥而上,如穿花般坐在了席间。
王锐的左右两边各坐了一个穿绿衣和红衣的妙龄少女,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鼻间就感到阵阵香风袭来,两个少女分左右紧靠上来,一个快速地斟好了一杯酒,另一个已一手勾住他的头颈,一手将酒杯端到了他的嘴边。
迷迷糊糊间王锐也不知道一杯酒是怎样下了肚,脑海里只泛起了一个念头——姥姥滴,古人还真*****!不过……爷喜欢!
喜欢归喜欢,他却没有真的被色迷了心窍。一方面因为眼下苏瑾仍然是生死未知,他感到自己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放浪形骸的话实在是对不起她对自己的一番深情厚意;另一方面现在他还一下改变不过来前世所固有的观念,总觉得古代的这些青楼女子与现代那些自甘堕落的小姐们有很大的不同。绝大多数都是迫于无奈才堕于风尘之中,每个人的背后都有一把辛酸泪,但却要咽在肚里强颜欢笑,自己实在不愿意在她们的伤口上再多撒上一把盐。
因此他虽然也与那两个少女在言语上轻薄调笑,偶尔手上占点小便宜,但却始终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没想到这却引起了两个少女的误会,将讨客人欢心的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大有把王锐连皮带骨都吞下肚去的架势,让他感到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谢天博等人却没有他这些顾忌,个个都如鱼得水一般,一看便知俱是***场的老手无疑。王锐看得暗暗皱眉,心说再这样下去的话,这帮家伙怕是要当众给自己现场演出一场也是说不准的事了。
他刚想借口去方便一下也好清醒清醒,谢天博在一旁已看出了端倪,当下将怀中的少女往两边一推,端起酒杯笑道:“童林贤弟,你今天与师尊弈出的千古名局当真是令为兄钦服!来来来,让我等共同敬你一杯!”
其余人闻言自是纷纷也跟着举杯应和,王锐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刚想谦逊两句,猛然听到外面忽然一阵大乱,似乎正有人在追逐相斗,只听到一个粗豪的声音大喊道:“小猴崽子别跑,爷爷今天非宰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