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被惊得目瞪口呆,竟有人想要刺杀魏公?这人难道是疯了不成?虽说魏公眼下隐隐有被威国公的风头盖过之势,但若论权势和根基,当朝之上仍不做第二人想,即便是王锐亦远远不及。
除了皇宫,他老人家的府邸恐怕已经是天下防卫最为森严的地方,又有谁这般大胆敢跑到这里来行刺?这可真是异想天开外加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可是这一念头刚刚自众人的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全身黑衣,面蒙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影就已如一缕黑烟般出现在大堂门口,身后不远处就是一干侍卫大呼小叫着狂奔追来。
大堂门口的两侧各有4名侍卫,全部是从厂卫中精选出的高手,此刻眼见刺客竟然突破了重重防卫冲到了这里,当下齐齐迎上,堵住了其去路。魏府中的侍卫、武士足有近千。只要能将刺客围困起来,就算他本领通玄也绝对不可能逃出生天!
那刺客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因此眼见有8名高手迎了上来,他突然冷哼了一声,右掌中猛地现出一点寒芒,一眨眼的功夫间就已是刀气大盛,电光火石般地依次向那8名高手的面门劈去。一柄又阔又短的手刀幻化出一片刀影,竟仿佛是同时劈出了8刀一般。
那8人各自感到一股凛然的刀气扑面而来,心下都是微微一惊,当下不敢有丝毫怠慢,同时吐气扬声,各举兵刃迎上。
暴喝声中,一连串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那8名高手只感到一股狂烈的劲道从对手的刀上传来,当下再也拿不住势子,不约而同齐齐退了一步,这才卸掉了那股狂劲,重新稳住身形。
但是那名刺客却好象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就在这白驹过隙的一刹那,身形如同敏捷的黑豹一样,从8名高手之间的缝隙间闪电般传过,径直扑入了大堂之中!
没有人想到这刺客竟然如此厉害,这才不由得齐齐色变,忍不住失声惊呼起来。
而那刺客根本看都不看旁人一眼。不做半点停留,毫不犹豫地直朝着迎面主位上的老魏扑了过去,其势有如雷轰闪电。
老魏似乎被吓傻了眼,手中兀自举着酒杯呆楞在那里。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竟会有人突破府中如此森严的防卫,眼瞅着就杀到了自己的眼前来。
他虽然被吓得目瞪口呆。但是其身后地4名贴身侍卫却没有。这4人才是从数万厂卫中精选出来地顶尖高手。全部是出自武林中地名门。每个人地功夫可说是都不在李惟民或者聂枫之下。
因此眼见那刺客扑来。4人地心中虽说是微惊。却也并不慌张。立刻有3人迎了上去。另1人则护在了老魏地身前。
他们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刺客地武功高绝。自己绝非是对手。所以4人地目地并非是想将刺客擒住。只是要挡住他。争取到援兵赶来地时间而已。只要外面地大批侍卫赶到。就算这刺客地武功再高也只有束手就擒地份。而他们4人则自信若是联起手来。天下绝没有任何一个高手能够在数十招内就将其击败。
那刺客似乎也深明这一点。因此根本就没有缠战地打算。眼见3人迎上来。他首次发出了一声暴喝。右手一扬。那柄又阔又短地手刀顿时化做了一道电光直袭老魏地面门。紧接着纵身而上。空出了地右掌一化为三。分袭那3名高手。掌还未到。已隐隐有奔雷之势。
那3人眼见对手地掌劲如此惊人。心下忍不住骇然。当即不敢怠慢。各自出尽全力挥掌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只听到啵、啵、啵三声犹如气爆般地闷响。4人地掌劲相接之下。那3名高手只感到对方地力道如同排山倒海般袭来。
若是正常的交手,3人自可借后退之势消去这掌劲。但他们心里清楚此时可是万万退不得半步,否则就会像门口的那8名侍卫一样放对手闯过去。
因此3人惟有硬挺,大喝一声硬生生抗下了这股掌劲,但却只感到胸月复间气血翻涌,忍不住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仅仅一招下3大高手就已经同时受伤!
那名护卫老魏的高手见飞刀的来势奇劲,也是不敢用手去接,只能是挥刀全力格挡。
就听“当”地一声大响,那柄手刀虽然被磕飞。可是那高手手中的刀已然断成了两截。胸口亦感到如遭铁锤重击一样,闷哼半声向后踉跄了一小步。虽没有当场吐血,但脸色已变得有如金纸一样,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那刺客大发神威,只一招间就同时重创了4名超级高手,当真是令人骇然。
只可惜他却知道眼下已失去了继续刺杀的机会,因为这4人虽然受了伤,但全部是难缠的高手,自己急切之间恐怕收拾不下。若是稍一耽搁,等身后地那些侍卫追上来,再想月兑身就难于登天了。
想到这里他不敢再耽搁下去,当下长笑一声高喝道:“老阉狗,这次算你命大!此番就便宜了你,且将你的狗命寄存几日,等着我再来收取吧!”
说话声中,他纵身而起,右手向上一扬,一道飞索电射而出,索头的飞抓已经搭住了顶梁。
他右臂运劲用力,身子借势腾空而起,咔嚓一声将屋顶撞破个大洞,人如灵猫般从洞中翻出,一闪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了一阵笑声兀自在回响……
此时大批的侍卫已经涌入到大堂之中,没想到那刺客竟如此决绝,一击不中便即撞破屋顶而走,再想追已是来不及了。
果然,没过多久,侍卫的头领就一脸沮丧和惶恐地来报,说是刺客已经逃之无踪,特来请示魏公是否需要全城戒严,然后调集东厂和锦衣卫的大批人马全力搜捕。
老魏直到这时才惊魂稍定,略一思索后示意不用。只需在府内再仔细搜查一遍,然后加强防卫即可。
他心知那刺客既然如此厉害,因此即便是兴师动众地全力搜捕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眼下他还不想将自己遇刺一事搞得沸沸扬扬,是以只好暂时先低调处理,待设法查明了刺客的身份后再说。
等侍卫头领领命而出后,老魏这才阴沉了脸。转向那4名贴身的高手侍卫问道:“怎么样,你们几个能否看得出此人的身份来历?”
那4人只是被对手地劲力所逼,一时气脉不畅才吐血受伤,伤势却不像看起来那样重。经过一番调息,眼下已经恢复了大半。
4人见联手之下竟然被对方一招所伤,不由得又是骇然,又是惭愧。此刻听到老魏发问,忍不住面面相觑了一眼,当下由4人中的首领张劲波抱拳一揖回道:“启禀厂公。此人的武功高绝,天下间有此能为者恐怕只有区区数人而已!适才我等都是被雷霆掌的掌劲所伤,此乃岭南雷家地独门绝技。雷家中人有如此功夫的。恐怕也只有当代的家主雷落惊了!”
他的话音刚落,不光是老魏,大堂之内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齐齐发出了一声低低地惊呼。
老魏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猛地前倾,目光灼灼地追问道:“什么?那刺客是雷家地人?你敢肯定没有弄错么?”
张劲波点了点头恭声说道:“回厂公的话,雷家地雷霆掌名震天下,似刚才那刺客的身手,当今世上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小人虽远非其敌手。但相信不会看错,厂公若是不信,尽管可问他们几个。”
另外3人闻言随即同时点了点头,他们都是名门弟子,不但功夫超绝,这份眼光更是重要,像雷家的“雷霆掌”这种绝技,又怎会认错?至于那刺客的功夫就更加可怕了,天下间能一招间就令他们4人联手之下仍然受伤的绝对超不过一巴掌的数目。不是雷落惊还会是谁?
老魏的心神剧震,为了在小皇帝面前撇清自己,他在王锐回到京师以后就下了让东厂和锦衣卫全力缉捕雷家人地命令。他并不担心一旦抓住雷家的人,他们会攀咬出自己。因为当初与雷家联络之事他做得万分小心,既没有明说,也没有书信,只是将心月复崔应元找来在其面前暗示了一番。
崔应元七窍玲珑,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才派了心月复去承办此事。而自从雷家在山东事败之后。负责办事地心月复及知情者已经全部被崔应元灭了口。所以即使拿住了雷家的人前来对质。也绝不会牵扯出他魏九千岁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魏才放心地撕破了脸皮。下令东厂和锦衣卫全力缉捕昔日的盟友,好在小皇帝面前显示自己的清白。但是万万没想到雷家的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而且竟会是雷落惊亲自出手,这让老魏如何不感到心惊?
但是他很快镇定下来,将脸一板装腔作势地冷哼一声说道:“雷家胆大包天,先是意图谋反,现在竟又来行刺本公,当真是罪不容诛!传令下去,从明日起东厂和锦衣卫倾巢而出,将整个京城给我全部暗中封锁起来,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即行擒拿或格杀毋论!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今晚之事诸位暂且不要外传,大家可听明白否?”
众人仍在震惊于刚刚雷轰闪电的一幕和刺客竟是雷家之主的这一消息,此刻听到老魏这么一说,方始回过神来,当下纷纷应是。
发生了这种事情,酒是再喝不下去了,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告退,一场欢宴就这么匆匆收场。
当晚,魏府更加强了戒备,如临大敌。第二天东厂和锦衣卫果然倾巢出动,将京师的各个角落都严密地控制起来。只可惜如此兴师动众地接连忙活了几天,却是一无所获。可疑的人物虽然抓了一大批,连厂卫地监牢都快装不下了,但是雷家人的影子却半点也没看到一个。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东厂和锦衣卫如此大动干戈,堂堂魏九千岁竟然被刺,这样大的事情又怎能瞒得住?
一转眼的功夫,魏公被刺之事已像阵风般传遍了京师。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人们自然都在暗暗猜测雷家的人为什么要刺杀魏九千岁?莫非东厂与雷家勾结的传闻竟是真地不成?
类似种种谣言自是同样如风般传开。老魏闻之大怒,却是无可奈何,既不敢命东厂和锦衣卫去查察此事,更不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去向小皇帝解释,也惟有将一腔怒火全都撒在雷家地身上罢了……
上火和担惊受怕的可不只老魏一个人,这几日来崔应元也感到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坐卧不安。
行刺之事他也是在场亲眼目睹的。回来之后他就既害怕那可怕地刺客会找上门来,又担心魏公会不会连自己也给灭了口。所谓做贼心虚,所以崔应元越想越是害怕,几天下来食不知味,睡不安寝,人都整个瘦了一圈。
但俗话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一晚崔应元照例吩咐加强了府里的戒备,并且连换了几个安寝之地,直到接近四更天方才朦胧睡去。
迷糊之中。一种本能的直觉将他惊醒,刚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全身黑衣,连蒙黑布的人影正背对着月光倚在窗前。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崔应元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只感到浑身的寒毛都一下竖了起来,睡意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下意识地伸手就去模枕头下地单刀,并且张口欲叫。
但还没等他地声音发出,就听见黑衣人阴恻恻地轻声冷笑道:“我劝崔大人还是不要叫,也不要去拿刀的好,否则在下被逼无奈,就只能立刻下手取了你地性命了!”
崔应元闻言顿时硬生生将喊声咽了回去。他很清楚对方绝不是在威胁或者吓唬自己。他那点三脚猫地功夫与人家比起来可谓天差地远,在这样的距离内,只怕自己的喊声刚刚出口,就会被黑衣人像蚂蚁般碾死。
他眼见对方竟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连府中地护卫半点都没惊动就寻到了自己,已然是心胆俱裂,心知今日小命已经是被捏在了人家手里。
此刻听到黑衣人的话中似乎有不会立刻下手害他性命的意思,崔应元的心中稍安,壮着胆子沉声喝道:“你究竟是何人?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黑衣人嘿嘿冷笑一声说道:“崔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你前几日分明刚在魏公府中见过了雷某,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崔应元见他坦然承认了就是前几日的那个刺客,额头的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只觉得口舌发干,嘶哑着嗓子说道:“你是雷落惊?哼哼,眼下朝廷正在全力缉捕于你,你竟然胆大包天跑到了本官的府里来,难道就不怕有埋伏么?”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崔大人既知雷某的大名,难道不知道天下之大。恐怕也难找出在下去不得的地么?就算是皇宫大内雷某也是来去自如。你这区区地都督同知府又何足道哉?”
崔应元闻言顿时哑口无言,心想魏公的府邸戒备是如何森严?对方竟能直杀到了魏公的身前。险些就得了手,直视那么多的高手侍卫如无物,自己的府邸确实又算得了什么?
眼见虚言恫吓不成,他略一沉默,随即换成了平和的语气说道:“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深夜到此又是为何?”
黑衣人阴恻恻地一笑,冷冷开口道:“崔大人先前想利用我雷家时就着意笼络,现在事情败露就想落井下石,将雷家一脚踢开,哪里又有如此便宜的事?你以为除去了那何海林,雷某就找不到你了吗?”
这个叫何海林的正是崔应元派去联络雷家的心月复,眼下早已经被他灭了口,却不成想雷落惊竟仍然能找上门来,这如何不让崔应元惊骇欲绝?
因此他大惊之下不由得月兑口而出道:“你……你是怎么知道地?”
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喜色,但随即冷哼一声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崔大人岂不知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想我雷家原本是堂堂的南方豪强之主,现下却被你们东厂出卖,沦落为丧家之犬一样!这都是拜崔大人所赐,雷某不亲自来登门道谢又去找得谁来?今日雷某既已来了,崔大人好歹也要给在下一个交代!”
崔应元见他竟然将自己视为了债主,不禁又急又气,当下再次月兑口而出道:“胡说八道!当初想要笼络你们雷家的又不是我,下令缉捕雷家的也不是本官,你又向崔某寻得哪门子仇来?”
黑衣人的心中暗喜,表面上却冷笑着说道:“哦?这么说雷某是冤枉了崔大人不成?哼哼,我雷家最是恩怨分明。既是这样,那崔大人不妨说说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若果真如此,雷某也绝不会冤枉了好人!”
崔应元闻言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只是冷哼了一声说道:“雷家主神通广大,若想知道究竟是谁给本官下的令,尽管自己去查便是,可想要从崔某的嘴里套出任何情报却是休想!”
黑衣人也不动怒,只隐恻恻地一笑说道:“既然崔大人不知好歹,那也就别怪雷某不客气了!此处非说话之地,待雷某将你带到一个好去处,看看你是否还能嘴硬!”
话音刚落,他突然暴起发难,身形如一缕黑烟般直向崔应元扑来。
崔应元大惊失色,张口就要大喊。只可惜他地喊声还未出口,黑衣人已闪电般扑至,摈掌如刀,狠狠切在了他地脖颈之上。崔应元仅来得及闷哼了半声,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昏了过去。
黑衣人得意地嘿嘿一笑,一甩手将崔应元扛在了肩上。虽说肩膀上多了个百多斤的人,但他地身法却似乎没受到多大影响,又如轻烟般掠出窗外,闪了几闪就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