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裕昌抚了抚胖胖的大肚子,刚才的走路让他有点气喘,平息了一下才道:“王老板豪气干云,我等大为佩服,刚才商议了一下,这次收丝,决定唯王老板马首是瞻,无论王老板以何价收丝,我们一律同价。”
若是一般人被三人如此捧一下,恐怕非晕头转向不可,这三人是什么人,虽然他们还不能与大广庄单独相比,但加起来比一个大广庄毫不逊sè,既然要以王韶马首是瞻,那还了得。
王韶只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三人打的好主意,他们决心与大广庄分道扬镳,却依然不愿得罪大广庄,这才请他出头,让大广庄的恨意集中到他身上。
不过,此举于他也有好处,三人当真以他的价格为准的话,起码他占着先机,不但可以顺利收取到足够的生丝,而且声望大增,有利于在南浔扎稳根据,至于大广庄,这次算是彻底得罪了,再得罪也没有什么。
“三位前辈说笑了,小子何得何能,敢让三位前辈马首是瞻,这次收丝,我早已确定价格,就是以chūn蚕的原价收购。”
一般来说,夏丝质量会稍低于chūn丝,价格每两都要降上二到三分,王韶以原价收购,本身已比他们高二分,差不多一两就要比原先夏丝收购价高四分左右,一包生丝则高64两银子,以他们每家收购1千包计算,则要多付出6万4千两银子。
顾福昌三人对望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顾福昌应道:“好,我们就以此价格收购。”
四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去不提。
第二天天sè刚亮,王韶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过来,他随手披衣,推开房mén一看,只见数十人等待在房mén外,王韶一时傻眼:“你们这是?”
“王老板,我们是送丝过来的。”
“是啊,王老板,不知这夏丝是什么价,我们都想送丝过来啊?”
……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道,中心只有两个意思,一是询问丝价,二是送丝过来。
原来昨天王韶进入梅苑居的消息传开之后,不少小丝商都担心起来,生怕王韶以前承诺的价格不算,而是和大广庄联合起来一起压价,这才不等天亮,就一起匆匆来到王韶的客栈问个清楚。
至于王韶在梅苑居的那一幕,陈家不会主动传出来,其余几人也不知为何共同保守了秘密。
“大家放心,在下说的话绝对算数,今日就收丝,价格按chūn丝时不变。”
王韶的话引起各个小丝商的欢呼,这些小丝商的生丝从一户一户蚕农家收上来,每家不过几斤几两,一一汇集起来,才有一包包的生丝,可以说完全赚的辛苦钱,如今每包可以多赚数十两,当然高兴。
或许是担心王韶反悔,从王韶答应收丝开始起,送丝过来的小丝商们就络绎不绝,直到晚上才停下来,让王韶没得一刻清闲,不停的验丝,付款,将他累得够呛,只有看到一包包雪白的生丝堆积在一起,心中才充满喜悦。
“李七,咱们今天收了多少生丝?”
李七翻了翻帐本,道:“大哥,今天收了三百二十六包。”
王韶满意的伸了伸懒腰:“嗯,看来用不了几天咱们就可以收购完,回上海了。”
李七也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在南浔他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对于上海却有一种天然的亲近。
王韶估计的太乐观了,第二天送丝来的小丝商一下子少了很多,一天时间不过收上四十来包。
原来其余三大丝商也以同样价格收丝的消息已经传开,三大丝商底蕴远比王韶深厚,不少小丝商碍于情面,将生丝全部卖给三大丝商,而另外两大丝商,大广庄和邱启昌丝经行,不知为何没有反应过来,还维持着去年的夏丝价格,却没有一名小丝商送丝上mén,毕竟jiāo情什么都不能当银子使用。
到了第三天,大广庄和邱启昌丝径行总算反应过来,挂出了与王韶一样的收购价,王韶所能收购到的生丝更加减少,一天下来只收了十五包。
今年夏丝价格如此诡异,卖价竟然远高于chūn丝价格,不少小丝商笃定还会上涨,开始惜售起来,第四天,王韶所能收到的生丝不到十包。
“月搓,其余几家收购情况如何?”王韶向身边的梅鸿吉问道,梅鸿吉已经答应就任缫丝厂大班,王韶自然把他当成自己人来用,这几天收丝,梅鸿吉也没有少帮忙。
“东家,我打听清楚了,今天大广庄收了二百余包、邱启昌丝经行收了80余包,陈裕昌丝经行收了70余包,张恒和丝经行收了80余包,顾丰盛丝号收了一百五十余包。”
王韶忍不住摇头,除了第一天自己收的丝最多外,余下时间这些丝行收的生丝远比自己多,如果不靠价格战,恐怕根本收不够自己所需要的生丝。
“明天将丝价提价一分。”
“是,东家,我会通知下去的。”
丝价每两提价一分,一包就提价十六两银子,提价的效果立竿见影,第四天,王韶仅用了半天时间就收上来了四十多包生丝,距离收购总数六百包只剩下二百包。
陈裕昌丝经行、张恒和丝经行、顾丰盛丝号三家很快反应过来,下午也马上提高了价格,王韶收购的速度又慢了下来,一个下午仅收购了二十包。
大广庄迟迟没有反应,当天收购惨淡,只有二十来包,倒是邱启昌丝经行反应只比其余三家稍慢,收了五十来包。
第五天,王韶下令,再将收购价上涨一分,这天同样收到了六十多包生丝,陈裕昌丝经行、张恒和丝经行、顾丰盛丝号三家反应比上一次快了许多,半个时辰不到就修改了价格,他们的收购量每家都过了百包,唯一悲剧的就是大广庄,它虽然提了价,提的却是前一天的价格,所收的生丝包数不足两位数。
连续二次提价后,生丝的价格每两高达二钱四分,合每包396两,接近四百两,这可是辑里丝在南浔镇从没有过的高价,许多小丝商都兴高采烈,等待着生丝价格冲破每包四百两银子的大关。
这几天下来,所有小丝商几乎都知道,这次价格战的发起者就是王韶这个外乡人,当天一大早,不少小丝商就挤在王韶所在客栈的外围,等待王韶发布新的丝价。
王韶果然没有让这些人失望,天亮之后,新的丝价发布出来,众多小丝商围着告示不肯离开,急得后面的小丝商跳脚,不停的发问:“多少,到底是多少。”
“四百二十两。”
“什么,四百二十两。”一名小丝商jī动的脸sè发红,他从农户手中收购的生丝合起来不过二百四十两一包,等于一包可以赚一百八十两,利润是以前的三倍,怎么不让他jī动万分。
这次王韶一次提了一分五,虽然不少人认为生丝还要长,悟着不出手,可是更多的人却认为,这是新老势力在斗法,等到一方败退,价格恐怕还会恢复到以前,抓紧时间出手才是正理,这天,王韶足足收上了一百二十多包生丝,而大广庄反应不及,只提价了一分,又落了下风,生丝的收购量惨不忍睹。
第七天时,大广庄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将价格一下子拉到每包四百五十二两,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价二分,王韶毫不示弱,马上将价格调高到四百六十两。
这次大广庄学聪明了,派出伙计在各家丝行收购生丝处守着,一看王韶的收购价调整,大广庄也马上进行了调整,就这样,你八两,我十两加着,短短时间,生丝价格如同筋斗云一样直往上窜,许多人还在体会生丝价格冲破每包四百两银子大关时,生丝价格已经冲破五百两,接着又冲破五百五十两,到了晚上,生丝价格定格在五百七十六两每包。
面对价格的频繁变动,那些小丝商有点不知所措,反而不敢卖了,因为只要你一卖,过不了多久,价格马上又会升高,不少小丝商对前面卖出的生丝后悔万分,哪还敢再轻易出手,当天,所有丝行收到的丝都少的可怜。
“hún蛋,该死的外乡佬,竟然一定要和大广庄作对。”陈府内,传来一阵阵咆哮声。
“老爷,我早说过,对那外乡人不能手软,一定要除掉才行。”
“闭嘴,除掉那外乡人,你以为那么好除,他有洋和背景,官府根本指望不上,手上又有火器,谁去除?”想起那天被惊吓到的情景,陈可良更是愤怒无比,这些天,他吃睡都不好,身上的féiròu竟然减了不少,皮肤也松驰下来,人如同老了十岁。
“老爷,那明天还收不收丝?”陈府管家低头问道。
“收,不收难道任由那个外乡佬还有镇上那些土包子猖狂吗?”
“可是这么高的价格,即使收到了我们也赚不到多少钱。”管家委婉的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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