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贤稍等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的亲兵领着一人进来,果然正是他猜想之人,他赶忙让亲兵退下去后,埋怨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么大摇大摆来到这里,不怕我拿你治罪吗?”
来人自然是吴如孝,本着宜早不宜迟的想法,第二天吴如孝就从淮安往商丘方向赶,先是乘船到徐州,再从徐州骑马,只花了一天多时间就到了商丘。
吴如孝脸上故作一片惊讶之色:“治罪,治什么罪?”
李世贤不由压低声音:“你叛逃天国,我自然要治你叛逃之罪。”
吴如孝露出一丝笑意:“叛逃是投敌,如今汉军与天国还是盟友,我如何谈得上叛逃,何况天国可有下令捉拿我的旨意?”
李世贤不由一窒,由于翼王根本不听从北王的命令,到现在天国还真没有如何处置杨辅清等人的命令下来,刚才那些话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吴大哥,要说话我说不过你,不过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你是从天国出去之人,实在不该来。”李世贤叹道。
“怎么,莫非你真要拿我这个大哥吗?”
“怎么会,当初若不是吴大哥救命之恩,我李世贤说不定早成为路边尸骨,我再怎样也不会恩将仇报。”
“好兄弟。”吴如孝拍了拍李世贤的肩膀,突然问道:“那东王的恩情你打算怎冻报答?”
这话一下子就击中李世贤的软肋,东王之事正是李世贤这些天坐立不安的根源,没有东王,何致于有他李世贤今天的地位,可是他不要说替东王报仇,就是自身也可难保。
半响,李世贤才道:“害东王的是韦逆,可是眼下天王还被韦逆蒙蔽,若有天王诏书,我定起兵为东王报仇。”
“哈哈。”吴如孝狂笑起来仿佛是听到什么功荒谬之事一般。
李世贤不由有点恼怒:“吴大哥,你笑什么?”
吴如孝道:“我笑你纯猝是自欺欺人,天王被蒙蔽,这才是最大的笑话,如果天王当真是被蒙蔽就凭北王一人,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靠近京城,又轻而易举的在晚间进城?如果天王是被蒙蔽,为何东王死了这么多天,天京城的杀戳还没有停止?”
面对吴如孝的责问,李世贤一时无话可说,这些东西李世贤未必就没有想过只是以前不敢往深想而已,天王、东王本来是天国两大支柱,如今东王已经不在,如今再责疑天王,那么天国离轰然倒塌之日也就不远了。
“贤弟,走吧,离开天国,天国早已经背弃当初的理想如今诸王为了权力,只刺下自相残杀,天国前途已经完了,难道东王的死还没有让你醒悟过来?”
李世贤苦笑道:“吴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此事重大,我需要深思熟虑才行。”
吴如孝知道欲速则不达:“那好,我也不逼贤弟,不过夜长梦多,谁也不知道韦逆什么时候就会对天京外的天国将领进行清洗,若等到韦逆动手时还没有作出决定,就悔之晚矣。”
李世贤点了一下头:“吴大哥,不管成与不成,我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就在李世贤接待吴如孝数天后,远在山西的林凤祥也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不速之客名杨根元,是杨辅清身边亲信持着杨辅清书信来见他,让林凤祥不得不见。
看完杨辅清的书信,林凤祥脸色木然:“回去告诉七国宗,他的选择我不反对不过人各有志,天国是我的家我绝不会背叛天国,还望七国宗好自为之,以后各为其主,如果在战场上遇见,我林凤祥绝不会手下留情。”
杨根元道:“求王,你不要忘了,若不是东王派兵救援,求王恐怕早已径死在清妖手中,如今天国不公,连东王也以莫须有的罪名擅杀,七国宗并不求王爷为东王报仇,只是为王爷身家性命作想,为王爷指出一条明路而已,王爷切莫自误。”
“哦,那我谢谢七国宗了,只是是否明路,本王自会判断,你回去吧,本王辜负七国宗的好意了。”
杨根元还想说什么,只是看到林凤祥脸上不豫,仿佛是强压怒火一样,终究没敢再说,只得灰溜溜的离去。
杨根元走后,林凤祥原本木然的脸色却变得悲戚起来,其实他内心远没有杨根元所看到的坚强,东王之死,林凤祥又何尝不是感到愤懑,没有东王,就没有他的北伐,也不会一举成名,若不是东王派出人马救援他如今尸骨已寒,可若是因为东王之故让他背叛天国,却是万万不能收到林凤祥拒绝投靠的消息,王韶不由感到遗憾,林凤祥是他看好的将领,如果愿降,王韶准备了一个伯爵的头衔和一个师长位置,可惜对方还是拒绝了。
不过林凤祥虽然拒绝,对于其他天国将领的拉笼却已经初步见效,除李世贤外,罗大纲、林启容等人对投靠汉军都已经意动。
罗大纲原本是三合会首领,三合会起事失败后又秘密加入天地会,在太平教初期,罗大纲已有部下千余人,纵横广西各条水道,在冯云山数度劝说下,罗大纲才加入太平军,掌管太平军所有水师,不论是前期太平军转战各地,还是翼王石达开数次击败湘军,其中罗大纲都有着赫赫战功。
只是罗大纲如此功劳,前期五王倒也罢了,在后又有多人封王的情况下,罗大纲依然没有封王,这让许多部下为自己的主帅叫屈,这自然也难免影响到了罗大纲,认为天国处事不公,这次东王之死更是让罗大纲心生寒意。
天京,汉军大使馆的人员比往日稀少了许多,从原本一百多人降到只有十来人,往日热热闹闹的使馆变得门可罗雀起来。
这个时候,人人自顾不瑕,自然没有谁有闲心来使馆窜门,何况杨辅清之事发生后,北王还给东王定下一条勾结汉军的罪名,虽然北王没有拿汉军使馆中的人如何,也没有对汉军使馆包围,只是大家还是明智的与使馆断了来往。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对汉军使馆的变化留意,使得汉军使馆中的人员得予逐步撤离。
撤离使馆是汉王府亲自下达的命令,虽然中国自古就要两军交战不杀来使的说法,可是这次汉军对太平天国的挖墙脚范围太大了一些,等到天国的前线将领纷纷投靠汉军时,谁知道洪秀全、韦昌辉会不会拿汉军使馆中的人出气,还是撤离比较保险。
“大人,东西已经上船了,我们也该走了。
“一名使馆人员来到泰延山面前禀道。
这名使馆人员所说的东西,正是一台无线电报机,这是使馆最重要之物,哪怕其它东西都丢失,这台机器也非要带上不可,这台东西重达二百多斤,要此时要运出城并非易事,好在总算有惊无险,运了出去。
虽然哪怕这台机器就是留在使馆内,天平军十有**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过能不冒险还是不要冒险来得好,听到机器已经顺利运到船上,泰延山顿时松了一口气,留恋的望了大使馆最后一眼,才道:“好,咱们也走吧。”
“是,大人。”
随着最后十余人跟在泰延山身后离开使馆,整个使馆区已经空无一人,大门也只是虚掩,上锁肯定是没有用的,里面的东西谁能先得到就让人家先得吧。
天京原本就是一座兵营,无论男女老少都是属太平军一员,只是平时大街上还可以看到诸多老弱、妇孺的身影,青壮年也多是普通市民,如今这些老弱、妇孺,普通市民却仿佛都消失了似的,更多的是一队队精壮士兵在巡视,即使偶尔碰到一些普通人,大多数人也是行色匆匆,不敢久留,整个街道弥漫着全是一股萧杀的气息。
那些老弱、妇孺和普通青壮当然没有消失,只是在这个紧张时期,大家能少出来尽量少出来,泰延山这十多人走在街道上,一时之间十分显眼,几次被太平军拦下盘查。
好在此时泰延山等人的身份还管用,虽然被拦下了数次,只是在泰延山说明身份后,还是给予了放行,不过,不少人已经紧张的大汗淋漓。
等到出了城,登上蒸汽船时,十余人才终于放下心,随着泰延山等人到达,蒸汽船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开始向前行驶,逐渐消失在河道中。
在泰延山等人撤离不到一个时辰,韦昌辉已经接到这条消息,不过韦昌辉对于汉军使馆撤离之事并没有在意,他现在的精力全部放在如何应对翼王对他的反扑之上。
在得知家人被韦昌辉狗拿后,石达开非但没有服软,反而以韦昌辉滥杀无辜,阴谋篡位为由起兵,公开要求天王诛灭韦昌辉,为东王平龘反,在石达开号召下,已有多名将领响应。
不要说其他人,单是石达开本人就带着五万大军向天京而来,这让韦昌辉大为焦虑,自然没有心情理会这种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