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沙梨树下 右江河畔(8)

作者 : 小小明明

***

吃过了午饭,柳兰急匆匆赶往小明家的单位。找到了小明的家,门没关,小明和爸爸正在收拾渔具。“叔叔好!”柳兰打招呼。

小明的爸爸抬起头来:“嗬,江柳兰,长这么高了!”

“叔叔以前见过我吗?”

“见过,那时你才这么点高。”小明的爸爸笑着用手比划,“听小明讲,你和他同桌?”

“唔。”

“你也喜欢钓鱼?”

“我没有钓过鱼,想跟你们出去玩儿。”

小明歪起脑袋,双手在胸前交叉打量着柳兰的打扮,柳兰的妈妈怕她被太阳晒了,让她穿着长裤长袖衣,头上戴了顶草帽,身后背着一个灌满了开水的行军壶和一个旧行军挎包,脚上穿了双塑料凉鞋。

“哟,全副武装带这么多东西,”小明笑着,拍了拍柳兰的旧行军挎包,学着一腔北方卷舌口音:“请问这里边有吃的吗?”

“就知道你好吃!”柳兰伸手往挎包里模,小明伸长脖子看着,柳兰手里拿了一样什么东西递了过来,“呢,给你。”一张手,手中啥也没有,“空屁!”柳兰笑道。两人一同哈哈大笑。

“我的挎包里边都是衣服,不是说钓完鱼后游泳吗?我带衣服去换。”柳兰说。

“我是不带衣服的,每次我都是穿着湿裤子回家,走到半路裤子就干了。”

“你们男同学当然可以这样,可我是女的。”

“还背了一壶开水,想得真周到。”

“你们不带开水吗?”

“我们从来都不带开水。”

“渴了怎么办?”

“忍着呗。”

“那多难受啊!”

“实在渴得不行了就喝一口河水。”

“这多不卫生啊!会拉肚子的。”

“所以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都不敢喝。”

“带一壶开水不就解决了?”

“那多麻烦!”

“那你就宁可忍着?”

“我就宁可忍着。”

柳兰笑着摇摇头。柳兰转向小明的爸爸:“叔叔,我来帮拿点儿什么东西吧?”

“不用了。”小明的爸爸说。

他们一共有三根渔竿,两个渔篓,还有两个装鱼饵的小竹筒。小明的爸爸说了,会扯鱼的人,只用一根渔竿就足够了。渔竿中有两根是直竿,是用来扯鱼的,另外一根是车钓,车钓即是带了一个轱轳的渔竿,轱轳上缠着几十米长的渔线。“车钓能钓十几斤重的大鱼呢。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用的就是这种车钓。”小明的爸爸说。他们把渔竿扛在肩上,背上鱼篓和装鱼饵的小竹筒出了门。他们沿着大街走向大码头,从那儿下到河沙滩。在这里,借用《百色市志》的一段美文对该河沙滩描述之:

河沙滩,位于大码头右下侧右江上游的剥隘河流到百色与澄碧河处的北岸,滩面平旷,故称之为百色的“河沙滩”。此处通风向阳,空气清净,每在炎夏傍晚时分,有不少男女老少至此散步消遣,或三五成群盘地而坐,聊天取乐,纳凉吐闷,或听游鱼戏水,或观月明星朗。这一切使游人水流连忘返。此滩的幽静清雅,确给人以一种舒心畅意之美感,也有人赞之为“夜游名滩”。特别在夕阳西下之后,凉风习习,碧波粼粼。解放前百色城的渔民,经一天外出辛勤捞捕之后,从四面八方架帆摇橹而归,人声橹声似一首渔歌,一摇一鸣,声声入耳:“披星戴月苦渔民,天子何曾知我心……”歌声悲愤交织,是当时渔民生活的写照。听之令人感叹!夜幕当中,扁舟悬灯亮航,点点归帆汇集滩边,灯光倒映河中,波粼闪闪反射,长空如画,水面若镜,天水一色,使得这幽清之处,一时变成了一个不夜的河城。因此,曾有“万盏明灯的河滩”之美誉,堪值人们欣怀。

整个河沙滩长约一千多米,大河在这段流域河面宽约一百多米,枯水时节河道变窄往对岸方向退缩,留下了几十米宽的河沙滩。河沙滩上卵石遍地累累,每一块卵石几乎都被磨得圆圆滚滚。卵石块大大小小不一,其中,从鸡蛋大小到碗口大小的为最多。河沙滩岸边的沙地上被人们踩出了一条清晰的小道,小道两旁长出了许许多多的各式各样的青草,有刺苋菜,辣蓼草,艾草,还有好些叫不上名来的杂草,这些杂草长得有半人来高。河沙滩上有些人正在挖沙石,用一张铁丝网筛出细沙。整个河沙滩布满了挖沙石留下来的一个又一个的大坑洼,坑洼里被渗进来的河水淹没着。有几位妇女在河边洗衣物,偶尔也看到一些小孩子在河边钓鱼。三人踩着河沙滩的卵石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去。小明一边走一边拾些薄园的卵石片打水漂,用那些鸡蛋大小的卵石片打水漂最理想,小明侧着身子,贴着水面使劲将石片旋转着甩出去,石片旋转着在水面上连续跳跃飞奔,甩出去的方法正确得当时,石片能在水面上连续弹跳十几、二十几次,飞出去有几十米远。柳兰也跟着试了几回,便嘟哝着说胳膊酸疼不玩了。看来男孩子喜欢玩的玩意儿,女孩子不见得都喜欢。

他们来到一道河湾处,这儿有一道人工挖开的小水沟,一股水流淙淙地在小水沟中流淌。小水沟在河湾的出水口处,有人在这儿安放了一只竹编的喇叭状笼子,笼子有一米来长,洗脸盆般大小的喇叭口,碗口般粗细的竹笼身。笼子的尾部被一团水草紧堵着。喇叭口背对着小水沟水流的方向,水流缓缓地从喇叭口中流出。“这是用来捕虾的虾笼,”小明的爸爸说,“这小水沟也叫做虾路。傍晚天黑以后,虾子和一些小鱼儿会逆着水流上行,在这个喇叭口中,有一圈竹编的倒叉装置,虾子和小鱼儿能由这喇叭口进到笼子里,却无法逃月兑出来。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晚上能捕捉到好几斤虾子小鱼呢!”

“这虾子和小鱼儿,干嘛晚上要逆水上行呀?”小明问。

“去找东西吃呀,或者是去找地方生育产卵啊,等等。就象我们人类一样,我们为了找鱼吃,不是找到河边来了么?”

柳兰想了想,问:“那为什么它们只是逆水上行呀?会不会也有顺水下行的?”

“当然也会有顺水下行的,有来有往嘛。”

“那么,为什么不在水沟的上游入口处也安放上一只虾笼,同时捕捉那些顺水下行的虾子和小鱼呢?”

“唔,应该是可以的,不过人们只安放在逆水的这一头,也会自有它的道理。很可能是,顺水安放的虾笼得到的虾子小鱼总是不多,所以,人们最终只安放在逆水这一头了。”

“我想啊,顺水下行的鱼虾是不是都从河当中游走了?”小明说。

“对喔,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你们看,河水流动时,河道中间总是相对比较湍急的,鱼虾们顺水下行时估计都从河道中间走了,那儿的水流速度快。而逆水呢,因为是逆水呀,靠近岸边的水流会缓慢一些,鱼虾当然会寻找省力的捷径,所以它们总是沿着河边逆水上行。”

“为什么虾子会往这条小沟里跑?”

“因为是逆水上行呀,它们顺着河边游上来,这条小沟里也有水流出,所以它们就逆着水流游上去了。它们只会凭着直觉逆水上行,它们不会分析哪条路通哪条路不通,直觉告诉它们有水流的地方就会有路可通行。”

“噢,可怜的小鱼小虾们!”柳兰心里一阵怜悯。

“瞧,钓鱼翁!”小明突然喊道。顺着小明手指的方向,一只翠绿色的小鸟,也即小明说的钓鱼翁,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河面上空,在离水面三四米高的地方,原地不动地扑腾扇动着翅膀,尖尖的嘴儿朝下,尾巴也朝着下方,就象一个人低着头站立在那儿,眼睛仔细搜索寻觅着水面的东西。突然间,它将尾巴向上一翘,翅膀一收,嘴儿朝下尾巴朝上象离弦的箭一般直冲水面,“嘭”的一声整个鸟儿没入了水中,水面上仅留下一环一环的圆圈圈儿。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噗哧”,它又从水中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嘴里衔着一条正在拼命扭动身子挣扎的小鱼儿。小鸟贴着水面迅速地朝着对岸飞去,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钓鱼翁的学名叫翠鸟,”小明的爸爸说,“在农村里有竹林的鱼塘边特别多见。养鱼的人可不喜欢这些鸟儿,它们尽偷鱼苗吃。他们一看见有这种鸟儿出现,就会使劲地将它们轰走。在河边上偶尔也会看到这种小鸟的身影。”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距离那毕浮桥不远的地方。大河的一条支流在这儿转向主河道并与主河道汇合,形成了一湾河床。这儿不远处的河水比较湍急,小明的爸爸要独自一人到湍急的流水处去扯鱼,他对小明和柳兰说:“你们在这儿玩耍,在浅水滩上扯鱼,等我回来后你们才可以下河游泳。”又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对小明说:“你在那块大石头那儿放车钓。”“好的。”小明回答。小明的爸爸把放在竹筒里的蚯蚓倒在地上,把其中大部分的蚯蚓放进了他自个儿用的竹筒里,把余下的蚯蚓放到小明用的竹筒里。小明的爸爸拿着一根渔竿一个渔篓走开了,他离开得不远,能远远地看得见他在水面上的背影。

小明拿起车钓,车钓上的鱼钩有拇指般大小,鱼钩上方有一颗半两重的铅制渔坠。小明往鱼钩上穿入了一条大蚯蚓,来到大石块旁,把车钓转轮中的渔线扯出将近一半,将渔坠扯近到车钓的杆尖,然后将车钓鱼竿奋力往江心一甩,沉沉的渔坠带着鱼钩渔线升到了半空中,又飞入到十几米外的河面上,溅起了一朵小水花。“但愿今天能有一条大鱼咬钩。”小明说。他把车钓搁大石块旁,又用几块石头把它压紧,防止一旦大鱼咬钩后把渔竿拖入到河水中。“好啦,现在我到浅滩里去扯鱼,”小明对柳兰说,“你待在岸上看着这渔饵、渔篓和车钓。等会儿我钓到鱼了,我会拿过来放进这渔篓里。”

“好的。”柳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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