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兰芷打了洗脸水放在程明轩面前,一边招呼明轩洗漱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明轩,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眉欣的女人?”
“什么?”程明轩擦了一把脸应道,“不知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余兰芷莞尔一笑,“怎么样,酒坊的生意还行吧,我听二姨女乃说,爷爷这些天老夸你来着。”
程明轩转过身来,感觉到妻子脸上洋溢着一种光辉,是的,他开始不再从心里排斥她了,而且和她在一起,他会感到安全,这种所谓的安全倒不是说余兰芷可以保护他,而是他说话、行事无需任何戒备。但是,他依然还是那么执拗地笃信,这不是爱情,而是从陌生人变成了亲人。他把手中的毛巾递给她,“我听几个下人议论,这半年总有个女人隔三差五地来门前闹,就是你说的那眉欣吧?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听说以前是咱家的一个下人,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余兰芷很麻利了结束了这个话题,她不是那种搬弄是非的女人,这也正是程明轩所认可的。
程明轩看了会书,那是路先生留下的一本《资本论》,通常这个时候,余兰芷都是很安静地坐在床边纳鞋底儿,这样的事情通常不是一个少女乃女乃亲力亲为的,程明轩也告诉过她,有些事大可不必亲自去做,程家大院养着一大帮裁缝、婆子、丫鬟,但是她却坚持说,自己亲手纳的千层底,穿在自己男人脚上舒服,自己洗的衣服,投得干净。但是今天,她什么也没做,就安安静静地坐在程明轩的对面,看着他读书。
程明轩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纳闷,“你……你今天的事儿都忙完了?”
“啊,”余兰芷低下头来,羞赧地一笑,“等你也忙完了,我有事告诉你。”
程明轩赶忙把书收起来,“嗯,你说吧!”
余兰芷的两颊瞬间变得绯红,“明轩,今天我找大夫给瞧过了,大夫说我有了……”她抬头观察丈夫脸上的表情,但是,她吃惊于他的脸上那么风平浪静,程明轩的平静让她心里慌乱起来,她幽幽地盯着他的眼睛,以安静对抗丈夫的平静。
程明轩意识到妻子注视他时,尴尬地笑了笑,“哦,爷爷一定高兴坏了吧?”
“我还没告诉他老人家呢。”
“哦。”
接着又是让余兰芷崩溃的沉默。
“行了,你接着看你的书吧!”余兰芷带着几分幽怨地说着,起身回到床边,抬腿上了床,面朝墙壁躺下去,她心里实在委屈,但是从小到大她也委屈惯了,每每都可以无声无息的扛过去,直至自己和对方都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