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铭走的这几天,程英楠的状态一直很好。人通常如此,一旦有了企盼,身体的每一个部件都会因为它而变得爽朗起来。她每天早晨都很早起床,然后在丈夫傅清的帮助下,到医院的花坛边坐坐,有时候丈夫会给她读读早报,有时候陪她聊会儿天,她的心情因为这闲适而宁静的清晨而美好。
到了第五天晚上,夫妇俩无限兴奋细数着女儿傅铭的归期,计划着怎么迎接久违的双亲。那种兴致勃发的期待感,那种如释重放的解月兑感,竟然使程英楠对身体上的病痛浑然不觉了!直到凌晨,傅清见妻子有些疲倦了,就帮她擦身洗漱,安排她睡下,自己也在旁边空着的病床上歪身睡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程英楠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再喊她的名字,“英楠,英楠……”那声音凄惨而冰冷,吓得程英楠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
那个影子却离她越来越近,最后将她逼到死角,她战栗地抬头,她竟看到了一张年轻清丽,而又苍白无光的脸,陌生却又像是在哪里见过,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英楠,英楠,她对你好吗?她对你好吗……”程英楠辨不清她说的是“他”,还是“她”,不过在她的生命里顶重要的无非就只有四个人——她的父母、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她所说的这个“ta”是谁呢……
“你……你是什么人?”程英楠几乎喘不上气来。
“傻孩子,我是娘啊!”
程英楠恐惧地打量眼前这个女人,“不,不,你胡说,你不是我娘!”她确定眼前这张面孔不是她的母亲余兰芷。
那女人开始肝肠寸断地哭泣起来,“我就知道,她不但要抢走你爹,也会抢走你!呜呜呜……这不公平,不公平呐……”她一步步在亲近她,“我真的是你娘,你亲娘!你这孩子怎么不认娘呢,娘来接你了,接你了……英楠,英楠,英楠……”
女人前向来抚模程英楠的头发,那没有温度的手缓缓地划过她的额头,使程英楠整个心都掬成一团,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慌乱地挣扎着,“走开!走开!你给我走开!”
那女人紧紧地抱着她,叹息着,“哎,我的英楠居然都有白头发了!英楠,跟娘回去!跟娘回去……”程英楠在那个女人声声呼喊中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次日清晨,傅清惊讶地发现病床上妻子不见了,顺着医院的回廊他一路狂奔,终于在回廊的拐角处发现了她。在几个医生、护士的帮助下,迅速将她送入了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