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程明轩,二狗子还有财旺,蹲在墙根儿底下看着栓子排队。这时候,一个国军空军中士在售票口模着帽檐儿看了看这长得没边儿的队伍,不耐烦地拍了拍后脑勺。便大摇大摆地往影院门口走去。程明轩猜想,这军官是企图以自己的国军空军中士的身份不买票直接进入电影院,就向碰了碰旁边老黑的胳膊,说,“瞧见没,哥,真神奇!要是赶上和平年代,咱们也去当兵!”
老黑嘿嘿一笑,“和平年代去当兵,亏你小子想得出,真知道惜命!”
那空军中士刚到门口,大华电影院花钱请来的协助把门的宪兵挡住了他的去路,“去,没票往前挤什么!去买票!”
那空军中士抖了抖着装,“你他妈眼瞎了,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就是蒋委员长来看电影,也得买票!”那名宪兵年纪不大,一脸认真的模样,着实让程明轩为他担心了一把。
那空军中士攥了攥拳头,“嗬,口气还不小!”他向前当即就朝那宪兵脸颊上就是一拳,“他妈的,我魏某人今天就替蒋委员长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挨了一拳的宪兵见势不妙,进入影院找来了一个排的宪兵,三两个回合,那个自称姓魏的空军中士脑袋上就挂了彩,牙齿也被打掉了两颗!排队买票的,包括栓子,也顾不上买票了,纷纷围观上来起哄,直到姓魏的空军逃离了现场。
“女乃女乃的,电影没看上,竟上了这么一场好戏!”回客栈的路上,老黑说。
“我敢打赌,这场好戏还没完呢!”程明轩说,“瞅见他们的军服没有,那个挑事的是空军中将,这两年竟打仗了,咱们蒋委员长最器重的就是空军,所以凡是空军军官,不管多大的官儿,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看,最迟明天晚上,肯定会回来找后账的!”
“那咱们明天晚上再来看热闹?”二狗子说。
“屁话!明天晚上可就不是热闹了,那得真刀真枪的上了!闹不好,咱们都会挂彩的,还是躲远点儿吧!”程明轩说。
大家都不服气,“有那么邪乎吗?屁大点事儿,还真动真格儿的!”
“就是!他们真有这劲儿头打鬼子,还用得着八年抗战?”
而只有老黑信服地冲程明轩点了点头,“大伙儿听明轩的没错,正经事儿还没干呢,别捅什么篓子!”
第二天夜里,果然从大华电影院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枪炮声。
后来程明轩才听说,那位姓魏的空军中将从电影院挂了彩之后,驾车直奔济南第二“绥靖”司令部,找到司令官王耀武告状。王耀武深知这些空军官兵都是国军中的人上人,谁也惹不起,就亲自打电话给济南城防司令吴斌中将,委托他当晚带着慰问品去空军济南指挥所慰问受伤飞行员,充当一下“和事佬”。而吴斌见王耀武竟然如此安排自己连夜去探望一名区区空军中尉,认为王耀武是在有意羞辱自己,故意拖延到第二天中午。在械斗中吃了亏的空军,离开王耀武的司令部,直奔空军济南指挥所找指挥负责人、空军中校苑金函给他做主撑腰。而这位苑金函在抗战中屡立战功,传说曾为蒋委员长“救驾”,他立马下令准备了十辆卡车,涂去国军的标志,调遣二百队名士兵组织了一只“复仇队”。气势汹汹地来到大华电影院,当场放倒了在电影院门口警戒的宪兵。
这次事件被历史上称之为“济南虎狼斗”!见识到国军的蛮不讲理和为所欲为,程明轩开始对与司令官王耀武交涉军火的事儿有些犯难,“虎”和“狼”都是穷凶极恶之辈,弄不好哥儿几个的小命就没了,可是这事儿要做不成,回到阜新,程嘉禾也是断然不会放过老黑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