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什么事儿你都敢做主啊!死婆娘,你知道得罪了县长老爷是什么后果吗?!”程嘉禾气得直拍桌子,冲着齐敏佳就嚷嚷开了,看到母亲皱起了眉头,有将与其缓和了下来,“你们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咱是生意人,整天巴结着、供着那些当官的,还殚精竭虑、惶惶不可终日呢,可他个小兔崽子,他娘的还敢跟县长抢女人,这娘俩,脑袋被驴给踢了,还是被门框挤了!”
“发这么大火儿干啥,你不是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小侄女吗?我就不信了,凭咱们明娴那长相,那身段,又有学问,女敕的都能掐出水来,还抵不上一个余兰芷吗?”
齐敏佳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就开始向程嘉天夫妇那边瞟,程嘉天反应迟,但侯庆兰当场就哭出来了,战战兢兢地问,“二嫂,你这话儿,你不是要打我们明娴的主意啊?”
“瞅瞅,怎么说话呢!”齐敏佳一笑,“我是想帮你们夫妻俩,也是为我侄女好,更为了咱们程家大院嘛!”
“可明娴才十六啊!你让她去嫁一个四十好几的糟老头子,不成,这可不成!”侯庆兰转向程林氏,“娘,娘您听听,你得为明娴做主啊,她可是您的亲孙女!”见婆婆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便愤愤地说,“要是爹还活着,是断然不会卖了他的亲孙女的!”
程林氏脸上依然是那不可思议的平静,只是捻转佛珠的手更急了,而程嘉禾和齐敏佳脸上却晴转阴了!到了这会儿程嘉天终于听明白了,一拳打在实木茶桌上,攥起拳头急赤掰咧地向他二嫂去了说,“谁、谁他娘的敢打我闺女的坏主意,我就跟谁拼命!
“哎哟,三弟、弟妹啊,瞧瞧你们说的,我怎么还害了我侄女儿不成?!你们可真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还把老爷子搬出来啦!那高晋存不是纳妾,是续弦!你们明娴嫁过去就能当上县长夫人,就算他高晋存老了、死在了明娴前边儿,她也是他那帮儿女们的后妈,什么还得她这个正派夫人说了算!再说了,你往后就是县太爷的丈母娘了,攀上这层亲,咱程家铺子在本乡本土的,可就更吃得开了!我说了也不算,我们让娘拿主意吧?”
程嘉禾沉默了半天,终于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这事儿还是让娘定吧,娘?”
程明辕的心,再一次濒临在绝境上!他的父亲、母亲,这都是他至亲的人啊,此时却这么陌生而狰狞,仿佛就像两只盼着一起的、吐着信子的蛇,随时袭击他要保护的亲人们。他实在不想到,自己刚刚救下了嫂子,却又要赔上自己的妹妹!
当儿孙们齐刷刷地看向程林氏的时候,程林氏终于也呆呆地看了看他们,心想程家老爷、太太都敲定了的事儿,还问我老婆子干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她悻悻地说完这句话,起身径直向她的东厢房去了,在场的她的所有的儿孙们,似乎都没有看懂她脸上的失落。
关闭了东厢房所有的门窗,程林氏颓然地跌坐在床上,是的,她终于承认自己老了,颓了,不中用了,争强好胜了一辈子,发现在儿孙们面前她终于搭不上话了,她已经听不懂也看不懂他们所说的这些“家长里短”和“利害关系”了,瞧瞧,多么精明能干的老爷和太太,可是,她却在心里说不上来喜还是忧,恍然间,她真的觉得自己以前所在乎的那些,并不重要,而在老了的时候,能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才是晚年人生最大的幸事和活着的意义!她是真的开始想念老爷子和程钱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