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押牙郑麟坏未出城,特讲、检校太保、西京留守、啊田小兼侍中韩奕主动入城拜会此城的主人慕容彦。
韩奕不过带着郑宝及他的十八位部下少年郎入城,只见城内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步一岗,五步一哨。镇兵与州兵面色不善。韩奕并不觉得意外,自己突然兵临郓州城外。来得太蹊跷,不能不让人家万分警惕。
慕容彦听说韩奕只带品班少年郎来见自己,心中大定,他站在节度府衙门口的台阶上,不慌不忙地看着韩奕一行人走过来。如果他尊重韩奕的集份,他应当出城相迎,如果他按资排辈,至少也应该降阶出迎。
二十个。平均年纪不过十八岁的年轻人站在阶下,一个老将站在阶上。
初升的太阳,越过高高的城墙。正好将万道光芒洒在韩奕等人的身上。给他们身上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慕容彦眯缝着眼打量着韩奕身后十九位英挺儿郎,见个个脸上虽稚女敕,但身材健美,目光沉毅,卓尔不群,让人不敢轻视。
“韩奕见过慕容公!”弗奕拜道。
慕容彦点点头,居高临下。开门见山地问道:“韩侯兵临城下,想对老夫不利吗?”
“韩某若是想对公不利,岂敢入城来见令公?”韩奕不得不仰视地回答道。
慕容彦哈哈大笑,这才引韩奕入府。
分宾主落座,韩真默不作声地递上公文。慕容彦认真地看了两遍,命人收下公文,诧异地问道:
“朝廷命义勇军来此,当真只是为了疏通漕运吗?”
“这就是韩某的不走了。”韩奕笑道,“当初是我上表朝廷要疏通汴水,引汴水入五丈河,再经粱山泊、济水、汉水,交通齐鲁。原本应当在冬末春初时,大民壮疏通漕运,如今已经过了闲季,再征民壮,那就是扰民、害民。所以杨公命我率军先行疏通济水与汉水。”
“当真如此吗?”慕容彦根本就不信,“命驻扎在洛阳的义勇军来郓州,还不如命郭琼来此。”
“令公说的是。”韩奕淡淡地说道,“我军在郓州休整数日后,便要顺济水北上,一是为了勘查水利地形,二正是要和郭琼合兵一处呢!”
慕容彦与侍立在侧的都押牙郑麟对视了一眼,想到韩奕来此果然是为了青州刘妹。郑麟插话道:“听说郭琼在青州境内已经停留了近一个月吧?”
“令公辖境与青州相邻,岂会不知?”韩奕反问道。
“哼,我早就说过,对付刘铩,朝廷何必要三番五次地遣使命他入朝?最后还不是用刀枪说话!”慕容彦冷哼道,“朝廷命义勇军来此。难不成嫌老夫麾下部曲不堪一用吗?舍近求远!”
郑麟见自己主上不仅轻视义勇军,还漠视朝中权臣,连忙使眼色,当着韩奕的面说道:“义勇军近来名声鹊起,军纪严明,作战勇猛,为禁军中一大主力,韩侯奉命而来,当然是为了增加青州方面的压力。至于战与不战,当然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最佳。”
“郑押牙谬赞了!”韩奕道,“令公既是宿将,又是国之柱石,朝廷杨公等皆言这等小事岂能让令公亲自出马?”
慕容彦见韩奕如此说自己。面上也显出几伤得意之色。
“既有朝廷敕令,韩侯何必突然来此,也不怕引起误会?”慕容彦责怪道。
“公且恕罪!”韩奕道,“兵贵神,以侵略如火之势突临郓州,正是为了达到骇然的目的。郭琼屯青州,我军将巡戈于郓、齐之间,只要有必要,两日之内就能合兵一处。就看青州节度使刘妹是痛快地离开青州,还是想做李守贞第二!”
“既然如此,老夫以为义勇军还是尽快离开我郓州,贵军来此,百姓惊惧,以为天下又将大乱。”慕容彦道,“老夫身为天平节度使。有保护一方百姓之责。”
韩奕心中恼怒,心道慕容彦还真将自己当一回事,未免目中太无人了,悻悻地说道:“杨公命我军在郓州就食,若是公能提供粮草,韩某立刻就离开郓州。”
“郓州城百姓尚且无食。岂有余力供养贵军?韩侯不如去齐州就食,或许去青州也不错,更何况你还是青州人。”慕容彦阴沉着脸道,这位阎昆仑满脸无所畏惧的模样。
饶是韩奕好涵养,也不禁大怒,拂袖而起,走到门口回头说道:“韩某来郓州,为的是国事,公因私废公,视军国夫事如儿戏,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望着韩奕的背影,都押牙郑麟担忧地说道:“公今日得罪人了!”
“多,他敢主动攻我吗?”慕容彦不屑道,“听闻义勇军骁勇善战。我麾下将士岂是懦弱之辈?他韩奕言必称杨公,心中岂有陛下?”
“话虽如此,但他毕竟有朝廷敕令在身。
如今杨铺等用事,哼川清朝政,视天下藩镇如老是韩奕在杨邻面前谗宫亡甥北对公不利。”郑麟进言道,“公不如暂且忍让一二?”
慕容彦思忖之下,虽觉自己确实有些过份,但一想到韩奕突然兵临城下,让满城惊慌失措,也让自己大丢面子,就忍不下这口气:
“你且去城外看看,倘若韩奕还算恭敬,就让他三分!他年我若掌权柄,必将权臣一党斩草除根!若是先帝还在世,岂能容杨邻等人颐指气使?”
天平军都押牙郑麟,被义勇军军士领着入了军营。
营地环绕一处高卓,形成圆形的阵式,四周遍设鹿角,鹿角的两侧甚至挖出两道壕沟。挖出的土方被拍成坚硬的土墙,防止骑军的冲击。大营正门设一吊桥,正对着一条平坦的主道,主道两侧并列着数条横道,用各色旗帜与竖起的枪矛隔开,其间分布着兵帐、校场、马厩、粮仓与兵械库,一目了然。
郑麟认真地打量着军营,暗自称赞义勇军的严整。不过看这模样,义勇军大概是不想走了。
“主道不准无故行走,没听说过军上的军令吗?”有稗将模样的人远远地骂道。
带路的军士连忙领着郑麟离开主道,从侧道行走。
“回蔡将军,这是郓州都押牙郑将军,特来拜会我们军上。”军士上前回道。
方才斥责军士的人正是蔡小五。他打量了郑麟一眼,故意对领路的军士说道:“营中主道是用来供大军出动及信使传递军情用的,不以规矩,不成方圆,倘若闲杂人等随意挤占主道,那就耽误了大事。
如若再犯,勿怪军法无情。”
“遵命!”军士们答道。
“不知韩侯是否在营中,郑某奉我家节帅特来拜会韩侯。”郑麟迎上前,抱拳道。
“请随我来!”蔡小五招了招手,并未还礼。
郑麟随着蔡小五往军营深处行去。在大帐前侯着,蔡小五入帐通报。郑麟侯在帐前,打量着站在帐前的军士,见义勇军军士个个精悍。且精神抖擞,挽弓持枪,威风凛凛。令人不敢仰视。不久便听到帐内传出的韩奕的呼声:
“让他进来!”
郑麟入得帐去,见帐内将校云集,全都与韩奕围着一张胡床模样的面前,他飞地瞄了一眼,见那胡床就是一张巨大的沙盘。
那沙盘仿造山川地形,惟妙惟肖。三条河流贯穿其中,那可不就是黄河、济水与汉水吗?郑麟更知道。这沙盘就是自郓州至齐、青一带的山川地形。他心中震惊万分,心道韩奕初来乍道,却能将齐鲁的地形模得一清二楚,至少说明韩奕能位兼将相,靠的绝非是匹夫之勇,若不是经过提早细思谋戈与探察,绝不可能做成这样一份精妙的沙盘。
“徐世禄可有消息舟来?”韩奕问部下道。
“徐指挥使遣人来说,郭琼郭将军已经准备就绪,愿听军上军令行事。不过郭将军说,朝廷有令,不到万不得以时,不能私启战事。”有人回道。
“那是朝廷先前的命令,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韩奕断然否决道,“命郭琼军暂不要入城,别把刘妹逼急了。至迟三日后,我义勇军欲顺济河北上的消息就会传到青州,倘若刘妹不肯就范,那就是我军起进攻之时。”
“倘若刘铩固城自守,以青州城内百姓为人质,那恐怕得不偿失了。”陈顺疑道。
“哼,他是做不成李守贞的!”弗奕道,“倘若朝廷诸公允我杀刘妹。刘妹决不会活过后日!”
郑麟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他不知道韩奕何来的信心。
“军上,我军是客军,眼下需筹集粮草。”吴大用说道。
“郑押牙!”韩奕直视郑麟道。“我军至此,按例沿途诸道需提供大军所需粮草,不知郓州是否已经备好?”
郑麟后悔来见韩奕,因为慕容彦有言在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此事郑某还需回城禀报我家节帅。”
“好吧,我给你一夜的功夫。”韩奕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贵上的用意韩某已经知晓。倘若贵上仍然目中无人,欺人太甚,韩某这一次也要做出点出格的事了。”
韩奕不顾郑麟难看的脸色,问左右部下道:“若是肚子饿得慌,那就一同入城去!”
“这算是军令吗?”吴大用嬉笑道。
“是执行军令,还是饿肚子。由你们选!”韩奕说道。
“肚子饿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挡不住!”吴大用收起他一贯嬉笑的表情,严肃地拍着胸脯说道,“没人愿跟肚子过不去!”
“一同入城去!”众将校齐声答道。
郑麟慌了神,连忙奔出义勇军大营,返城向慕容彦禀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