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ǎo颜,你的钱数清楚了吗?”
第二天一早,许清和xiǎo颜一起在练太极拳,许清故作无意地问道。xiǎo颜听许清这么一问,脸上有点发烫,昨天她面子算丢尽了,为了一贯钱,竟然jī动得晕了过去,不过还好,当时只有自家少爷在场,xiǎo颜醒来后第时间便求自家少爷不要把这件事说给别人听。
见xiǎo颜不吭声,许清嘴角不禁微微翘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还得努力赚钱才行,不然xiǎo丫头见了一贯钱就晕倒,这同样是在丢自己的脸啊,这说明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咱穷,要是金山钱山的堆在家里,xiǎo丫头还会发生这种事吗?许大少爷心里不由得又觉得紧迫起来,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四有青年,来到这大宋朝竟然要受穷,难道自己的见识还不如古人?
要不搞彩票?这个cào作起来难度不xiǎo。非法集资?事败有可能会被驱逐出境。干脆抢劫?黎叔都说了这个没技术含量。唉!许大少爷那个愁啊。哪个家伙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来着?自己每天捧四书五经打量,怎么就没发现呢,早知道带个放大镜过来就好了。
由于实在想不出什么快速致富的法子,许清便又开始关心起山yào的事情来,没办法,看来这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了,招来二柱详细询问了一下山yào的事情,种下去了,没什么地方出错,就等着发芽了。问这些其实许清也知道是因为自己闲得无聊。说到闲得无聊,许清突然想起大柱来,大柱有些神秘,至少到现在为止许清还不知道他每天在干嘛,许清只知道他白天很少在家,许清几次想问都没问出口,今天趁只有二柱在,便旁敲侧击地向二柱打听了起来。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在城里一家油坊帮工,原因是许安觉得家里经济状况不容乐观,家里几口人张嘴要吃要喝,二柱他们两兄弟在家也没太多的事,所以就让大柱去帮工赚些钱了,不然家里定然是坐吃山空。许清打听到这些后心里更是闷闷不乐,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多少知道一些现在的习俗,按说许安一家是许清的家仆,自然是应该由许清家养着,还得给月例钱才对。现在倒好,大柱得出去打工了,赚了钱反过来养自己这个主人。亏自己原先还怀疑人家大柱是不是在偷jiān耍滑,没事整天溜大街呢。此刻许清确实觉得自己很惭愧,但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象人家那样一穿越回去就能狂赚大钱,或者马上拉一伙人扯旗造反当皇帝。相比之下不知道是自己太无能,还是别胡扯得太离谱。总之许清觉得一个连东南西北都还分不清的人,就想改天换地太不现实。
许清这些天在街上走时也仔细留意过这个时代的商业,总的来说,东京城的商业还是很发达的,这大概是因为宋朝不象其它朝代一样歧视商人吧,北宋好像还有过宰相为了丰厚的嫁妆,争娶商家nv过。这在其它朝代是不可想象的。以许清的眼光看来,东京城的商业已经很健全,各行各业都有,而且形成了一套这个时代的行为准则。自己除非也能造出玻璃这些新奇的玩艺来,否则以现在家里十来贯的家底去和别人竞争,胜算不太,更别谈一夜暴富了。还有一点,以许管家稳重的xìng格,也绝对不会让许清拿着这点最后的家底去冒险。那天收购山yào做种子huā了不到一贯钱,还得费了许清许多口水才成。
许清一个人默默地回到书房,xiǎo颜跟在后面有些担心,yù言又止,在她心里,也许许清的喜怒哀乐早已成了她心情的雨晴表,看到少爷问完二柱哥话后,便沉默不言的回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少爷心里很沉重,这让xiǎo颜心里也象压了块石头似的。
许清一个坐着发呆了一阵子,才发现xiǎo颜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着自己,眼里毫不掩饰地写着担心两个字。许清不禁有些自责,没事让这xiǎo丫头陪着自己担什么心。长风破làng会有时,直挂云帆际沧海。自己在这儿担心什么劲,想到这许清微笑着向xiǎo颜招招手说道:“xiǎo颜,想不想识字,少爷教你读书好不好?”
xiǎo颜刹时变得阳光明媚,连声应着跑到桌子边来:“少爷,你要教xiǎo颜读什么书?”
“嗯,我想想,这样吧,先教你一到十怎么写吧,先学好数学,免得你数一贯钱数一整夜数不完。将来少爷腰缠十万贯的时候,你岂不是要数一辈子!这不行。”
“少爷luàn说,人家才没有数一整夜呢,人家哪天只是数到半夜而已。”
“哈哈哈,是是是,只数到半夜,来,磨墨,这可是你的特长,万一哪天秋分姐来咱们家话,你可记着别让她学了去。”
“那少爷你不要让秋分姐进书房好了。”
“可少爷我只有书房和卧房,那让她进哪个房?呃,xiǎo颜啊,秋分姐多大了?漂亮吗?”
“……”
今天狄青没上mén,许清估计他应该是在忙着催讨粮饷,或者正趴在将作槛看工匠们制作神臂弓呢。闲来无事,下午许清例行公事地背着画板,揣着棋盘又出mén了,大钱赚不上,xiǎo钱不能断。这是许大少爷给自己定下的最低要求。
许大少爷优哉游哉地到了洪家桥,嚯!今天人比往日多了许多,一打听,原来是朝廷规定的休沐日,所谓的休沐日也就跟现代的礼拜双休日一个意思。许清不是官员,这些当然不是他关心的,他关心的是他的地盘让别人占了去,往日他坐的那块清石条上,现在正坐着一个瘦xiǎo的道士,道士四十来岁,一身道袍上粘着不少灰土,衣袖上还有几个补丁,手里拿着一块摇旗,旗上写着:天地神算。
口气不xiǎo,而且口号也够新奇,但是,少爷的地盘少爷作主,口号再新奇,也先得把本少爷的位置给让出来再说,许大少爷在心里想道。
“啊!是你啊,这位老道长,你怎么会在这里呢?”许清上前一脸惊讶地问道。
“你认识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老道士反问道。
“不是,我不认识老道长您,但是我认识道长你这面旗子。”
“这就奇怪了,你不认识我,那你怎么认识我这面旗子呢?”
“因为你这面旗子上写着‘天地神算“啊,事情是这样,刚才我路过汴南街黄员外家,正好遇到黄员外,他在四处让人打听一个旗子上写着‘天地神算”的老道长。据说他七十岁的老母亲这几天睡觉老做恶梦,梦中尽是些离奇古怪的事儿,惊得老太太都出病来了,这不,不知道黄员外从哪儿听来有个旗子上写着‘天地神算’的老道长,说是道长算卦特别准,于是黄员外说了,谁若能把道长请去给他七十岁的老母亲算一卦的话,就分一半酬金给谁呢,可不,让我碰上老道长您了,我这半下可以分一半酬金了,哈哈,那可是整整十两银子啊。道长,别耽搁了,您现在就跟我走怎么样?”
“没空,你以为想让道爷我算我就算啊,道爷我忙着哩。”那老道士说着起身匆忙地走了。
“哎,哎,老道长您别走啊,唉,可惜我的十两酬金哟。”许大少爷在后面故意急声叫喊着,完了还有心里补一句:让你独吞去吧。
许大少爷一脸惬意地在青石条上坐了下来,一边支画板、摆棋盘一边想着;自己忽悠的功力见涨了,是不是该考虑开辟第三职业,咱也nòng身道袍,再nòng一块‘铁嘴神算的’的旗子往旁边一chā,忽悠一下东京城的三姑六婆?还是算了吧,咱怎么也算是斯文一脉,顶着个xiǎo秀才的头衔,若是转行做道士传出去,别的不说,这两世处男身还夜夜做着三妻四妾的美梦呢,不妥不妥;还不如让xiǎo颜那丫头往街边那么跪,来个卖身葬父呢,以xiǎo丫头那双眼睛,忽闪两下便宣布东京有雨的本事,嗨,想什么呢,咦!想起来了,怎么每出戏里说的都是卖身葬父,就没见说过卖身葬母的呢?这戏演得果然是够假的,每次连台词都一字不改……
许清正luàn七八糟地想着,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许清抬头一看,竟是那天在秦香楼下见过一面的欧阳先生,只见他笑呵呵地上来说道:“没想到许xiǎo兄弟嘴巴这么利害,人家那道长专吃这一行饭的,反而让你给算计了进去,呵呵,佩服佩服。”
许清见他笑得爽朗,自己跟着少了拘束感,也开心地说道:“不瞒欧阳先生,我原先也正想着,要不要nòng块‘铁嘴神算’的牌子,也给人算算呢;只是后来再一想,只怕如此一来我这xiǎo秀才就成了斯文一脉败类,道mén的公敌,这岂不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这才没敢luàn来。”
“猪八戒?这可有什么典故?”欧阳先生再次哈哈大笑后问道。
这倒把许清给问住了,一时说漏了嘴,把猪八戒都给提前nòng出来了,这大宋朝离《西游记》出来还远着呢,哪里知道猪八戒是什么意思。
无奈之下许清只好把一本《西游记》缩减到两百字内解说一翻:“这是xiǎo子我从民间听来的一个关于唐朝高僧唐三藏的故事,话说唐三藏前往西天取经,如来佛祖为了考验他的诚意,在唐三藏往西天的路上降下九九八一难;观音大士悯其艰苦,派三个法力高强的徒弟一路护送唐三藏,其中的二徒弟原是天庭中的天蓬元帅,因醉酒非礼了嫦娥,被yù皇大帝罚下人间做了一头猪,但法力犹在,成为唐三藏的二徒弟后取名猪八戒。欧阳先生你想,猪八戒长得一付猪头样,拿镜子一照岂不正是镜里镜外两面皆不是人嘛。”
欧阳先生听了禁住再次发笑,指着许清道:“许xiǎo兄弟你还真有意思,这故事你从哪儿听来,我怎么没听过?”
许清道:“欧阳先生一看就知道是位难得一遇的饱学之士,想是平时不太关心这些民间俚语,所以没听过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算如此吧,你不是来给人画像吗?来,你也给老夫画一张,老夫对你的画还是tǐng感兴趣的。让我看看你是怎么画的。”
“那欧阳先生身上有两百文铜钱吗?”
“为何问这个?”
许清指着xiǎo颜肖像边改成了两百文字样的地方道:“我看欧阳先生您定是个大人物,等下你若拿块金砖砸下来,我可找不开,您也瞧见了,我这刚开张,还没进帐呢。”
欧阳先生指着许清直翻白眼,笑骂道:“你啊你,瞧你也是个读书人,学问也不错,怎么作一付市井无赖的样子,再说了上次不是一百文吗?怎么见了老夫就起价了?该打!”
许清连忙笑道:“跟先生开个玩笑,权当让先生在百忙之余放松一心;其实钱不钱不重要,欧阳先生能坐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希望先生等一下能多多指教。”
许清说完便让欧阳先生坐好,自己也严肃地拿起画板认真地画了起来,那位欧阳先生在他低头作画时,也忍不住时不时靠上来看一下,然后又坐回去思索一翻,中国古代的水墨画一般都是写意的多,讲究的是画中的意韵,以人物作为主体的很少,一般只有一些宫廷画师才会侧重于人物画,中国文人讲究的是寄情于山水,所以山水画居多,其间就算有人物,也多是寥寥几笔画出意韵即可,而许清的肖像画无论是从线条、光影效果都大有不同,人物也是以bī真为要。欧阳先生亲自看着许清作画,不时点头表示认可。
看了一下后,欧阳先生又随意地和许清聊起天来:“许xiǎo兄弟,上次我听你说,这些笔法都是你自己mō索出来的,可见你天资不凡,没有参加今年的chūn帷吗?”
“先生说笑了,我只是xiǎoxiǎo的秀才,连四书五经还没读通透呢,哪有资格参加chūn帷。”许清随口答着。
“我见你每日来这里替人作画,不怕影响了读书科考吗?”
“这也是没办法,xiǎo子父母早亡,现在家境不宽裕,只好上午读书,下午出来给人作画,再者说,xiǎo子我xìng子疏懒,若真让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除了睡觉就是看书的话,我受不了,出来作画也算是给自我调节一下,一举两得。”
欧阳先生听了许清这么说,倒时有些同情起来,感触良多地说道:“倒没想到许xiǎo兄弟是这般身世,着实不容易,老夫也是自幼丧父,那时家中一贫如洗,连笔墨也买不起,家母便以荻画字,教我认字读书,靠着家母一个人苦苦拉扯,才有老夫的今天。往事不堪回首啊!”
许清听了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先生,没想这么一位风姿雅致、让人如沐chūn风的人物,竟也有这么艰苦的过去。同病相连倒谈不上,虽然不能相见,但许清相信自己的父母还在原来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呢,一直以来他就没把自己当孤儿过,最多只当自己是个离家万里的孩子。但听了欧阳先生这翻话,心里的感触自然也不少,两人相对都不禁有些唏嘘。这般情形也不觉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两人说话也更随意了,许清让这位欧阳先生直接叫自己名字就好,欧阳先生不时问起许清的学问来,许清知道人家这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但应付起来着实有些困难,时常要剑走偏锋才算免强应付过去。诗词方面许清倒不怕,家里就抄录了不少名作,但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拿出来卖nòng,至少现在不能在欧阳先生这种学者型的人面前卖nòng,不然多数会穿帮。欧阳先生问了几个问题,就知道他对四书五经方面比较生疏,也就不再为难他,只是叮嘱他多用功;许清只得应着,只是真要他多用功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没想过去考状元,能应付日常jiāo往就好了,到时大不了nòng一两首名作赚点名声,根本大计还是要赚钱,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多美的事啊,何苦为了做官把一辈子huā在四书五经里呢?
所以许清尽量地把话题引到时政见闻上去。从时政见解上,倒让欧阳先生高看了许清几眼,先不管许清说得切不切实际,有没有cào作xìng,便见解的切入点都是比较新颖的,总能给人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如果能跟据情况调整一下的话,也未必不能施行。
许清对辽国的使团来要求割地的事比较感兴趣,于是问道:“先生,听说辽国来使要求我朝割地,不知现在情况如何,您在这方面不知有没有听到些新的情况?”
欧阳先生的脸sè有些凝重起来,说道:“目前还在谈,割地是不可能的,想必契丹使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关键还是在岁币上,朝廷现在正要派使臣前往辽国,总要等到使臣到了辽国才能得出最后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