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在chuáng上已经躺了几天了,在梁yù每天细心的照料下,肋下的伤口幸好没有化脓,但离痊愈还差得远,这么大的伤口,就算在后世有缝针等一系列现代手段,也要个把月才能行动正常。
缝针的技术并不难,但考虑到现在的消毒手段落后,又没什么抗菌素,只怕线缝了进去烦麻更大,许清也就没跟治疗的郎中说,为了防止伤口裂开,许清这几天只得躺着不能luàn动。
每天梁yù会按时xiǎo心翼翼地帮他翻一翻身,天气太热,许清又无法下chuáng洗澡,只得让人每天用凉水擦两次身,开始梁yù想亲自来,被许清一口拒绝了,要真让她来那还得了。
现在这样每天在chuáng前照顾着,许清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了,许清觉得亏欠了她已经太多,而这次虽然侥幸逃过一死,但只要吕夷简不倒,自己就是朝不保夕,他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对梁yù承诺什么,
梁yù不知道他有这么苦衷,被拒绝后暗自伤怀不已,最后还是请来了一个xiǎo丫环为许清擦身。
这几天得知许清遇刺后,润州上下官员竟来了不少,特别是王聪、韦灵运几位主官,许清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是携圣旨而来,如今却在润州地面上遇刺,他们的责任可不xiǎo。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许清的事迹渐渐被这些地方官所熟知,别的不说,光是许清有赵祯所赠的禁宫腰牌,可以随时进宫面圣这一项,就够让他们紧张的了,要是许清有何不满,回京后在官家面前说他们两句坏话,就足够他们这些地方官喝一壶的。
所以王聪在润州选了这么一豪华的住宅,给他专mén养伤,还连日殷勤探望。
除了王聪等官员外,两个分行也都派人过来,特别是船厂的十几个股东,人人赶了过来,各种珍贵的yào材和礼物已经堆满了一个xiǎo房间。
船厂的细务虽然已经由李清阳等几人在打理,但许清却仍然是不可缺少的一环,谁也不知道如果没有许清,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许清所承诺的一切还会不会得到执行,他们可没本事进宫去问皇帝。
最有意思的是,扬州名妓水儿听说许清遇刺后,也赶过来探望,而且还住下来不走了。
这让本就幽怨的梁yù更加难受,许清也奇怪,难道水儿所在的青楼就不管她吗?后来才知道李清阳去请她们时,说要过来三五天也不定,所以她不用急着回去。
对于许清来说这可不是什么yàn福,首先现在连动也不能动,就算想吃点豆腐也只能干着急。
再者看到梁yù那幽怨的眼神,许清本就惭愧的心更是被xiǎoxiǎo的折磨了一翻。但水儿姑娘不管许清怎么劝,竟是不管不顾地留了下来,这让许清哭笑不得。
躺了几天之后,许清实在受不了啦,就让人找来一个木匠,为他赶制出了一张轮椅,梁yù对许清的这些新奇huā样早以免疫,倒是水儿姑娘围着他的轮椅啧啧称好。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式院落,亭台楼阁jīng巧雅致,回廊曲桥,假山池溏,无不给人一种静谧幽深的感觉。
梁yù慢慢地用轮椅推着许清来到池中的凉亭时,水儿姑娘端着水果盘子跟在后面。
“今天天气真不错!”
梁yù低着头不理他。
“yù儿,你说再过几天等我伤口结痂了,咱们nòng条船,沿河一路玩到你家苏州那边去好不好?”
“去那边干嘛?去找你的吴娇和白娘子去吗?”
看来有人怨气tǐng深的,听得水儿姑娘在一边掩口偷笑,这让梁yù也觉得有点不妥,许清从没对自己表lù过什么,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
“许大人,那天你说许仙和白娘子有什么凄美的故事,还说故事里提到金山寺来着,今天没事,许大人不如就给我们讲讲吧?相信梁姐姐也很想知道,那个许公子和白娘子的故事的。”水儿坐到他身边,俏脸凑到他面前说道,连梁yù听了这话也定下神来看着他,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般期盼着。
许清正不知道没什么话题跟梁yù说,说故事倒是不个不错的选择,而且看梁yù的样子,要是自己不说出来,她大概就要把白娘子当成自己相好的了。
“话说曾经有一个xiǎo牧童在山间无意中救了一条xiǎo白蛇,xiǎo白蛇经过千年修练终于化chéng人形,为了报答xiǎo牧童当初的救命之恩,他化身成一个美丽的nv子,来到杭州寻找转世后的xiǎo牧童,转世后的xiǎo牧童此时叫许仙,正是十七八岁的翩翩美少年,在杭州一家医馆里学医…….”
许清口才不错,把一个《白蛇传》说得dàng气回肠,连梁yù这个商界nv强人也听得神思不属,水儿姑娘一边听着,纤纤yù手一边给他递葡萄,好几次都递进了他的鼻孔里,许清又好气又好笑,正说到白娘子水漫金山时便停住不说了。
水儿姑娘哪里肯,拉着他的衣袖开始撒起娇来,柔若无骨的身子轻轻地扭动,把许清看得暗暗念经,直到梁yù连连咳嗽,水儿这才不好意思地作罢。
水殿风来,满院生香,等到许清简略把故事说完,已经是傍晚来临,听完故事后,梁yù默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水儿却还觉得不过瘾,催着许清再说一个,许清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给她侃聊斋,什么妖魔鬼怪越吓人就说什么,开始总能把水儿的俏脸吓的发白,许清本意是把水儿吓退,自己嘴巴好得到解月兑,可聊斋的故事听到最后,你就发现那些狐狸jīng大都是好的,听多后反而不觉得怕了。
“许大人,你不说故事也行,要不你给我作首词吧,就一首,你做完我就乖乖的,还也不缠你说故事了。”水儿姑娘眼里带着几分狡黠,仰着俏脸对许清说道。
许清这才明白,故意bī自己说半天故事,原来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这,许清苦笑地说道:“水儿姑娘,你瞧我现在可是重病号一个,能做出什么词来呢?”
“你的伤口和作诗词有什么关系,又不要你起来提笔,你都给梁姐姐说了半天故事了,不是一样没事吗?怎么给我做首词就不行了,许大人,你太偏心了!”水儿仰着俏脸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这xiǎo妞太强大了!分明是她bī着自己说故事,现在却成了给梁姐姐说故事,但美丽的nv人……总之对着她那张粉雕yù琢的俏脸,你很难说出拒绝的话来,许清觉得不光是自己这样,只要是男人大都有这种通病吧。
“水儿姑娘,这作词嘛,真要灵感才行,这突然间常要我做一首出来只会倒了你味口,要不这样吧,我教你唱首歌,很好听的,包你没听过,说不定以后你还用得上的。”
许清无奈,他也奇怪,怎么这时候梁yù反而由着水儿了,往日里怕是早出言帮自己开月兑了,许清转过头去看了看她,却见她低头深思着什么,好象没见到自己被水儿缠住一样,让许清觉得有些莫明其妙。
“好吧,许大人,你可要教我一首好听的,不准敷衍我哦,不然……不然我可不依!”水儿毫不放松地bī视着他。
“好了,我唱就是,可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你这么紧盯着,我怎么好意思张口。”
水儿被他说得咯咯娇笑,连梁yù也适时回过神来了。
许清一时豁出去了,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独,
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
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
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
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dòng房huā烛。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海誓山盟都化做虚无。
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
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
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
天长地久都化做虚无。
许清唱完,水儿姑娘的笑声早已听不见,脉脉地看着许清不语,眼中竟是清泪盈盈,一时间,亭中静得出奇,只有轻风掠过池上的荷叶,蜻蜓无声无息地落在盛开的荷huā上。
就在泪珠从腮边滴落的那一刻,水儿突然开口轻声地说道:“许大人,你能再唱一遍吗?我就在这亭中为大人舞一曲,水儿或许……或许就是那只修行了千年的白狐。”
说完不容许清拒绝,水儿盈盈站了起来,自顾着月兑下绣鞋,只穿一双白袜,走到亭中站定,深深地看了一眼许清,开始缓缓地舞动起来,看着她缱绻舞姿,还有那不时滴落的泪珠儿,许清被这带淡淡凄美的一幕深深地打动了,随着水儿无比投入的舞姿,亭中再次传出一曲轻歌:
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
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