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谐星球的和平国,住着一群热爱和平的居民。和平居民生活单纯简朴,总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知足常乐,安居乐业,欲求不多,只要人人身体健康,社会安和乐利,生活和平安定就好。
然而世道常规里,有白就有黑,和平居民太过安逸的生活,却是让潜沉的黑暗力量渐渐苏醒,其中又以冥皇为首的冥皇军团组织最为庞大,也最具野心。
冥皇本名林煌,原是和平国总理先生最为信赖的心月复,却因一次在意见相左的争执中有了嫌隙,总理先生不再信任这个心月复,林煌因此心生怨恨,他暗中培养势力人马,并组了一支强大的军团;他自封冥皇,准备有朝一日能夺下总理一位,接着还要攻下邻国和气国、和乐国、和善国等等,最后一统这个星球。
冥皇军团先是在和平国制造居民间的纷争,又陆续引发致命性的灾害,危害着和平国居民的安全。总理先生为了与这个黑暗组织对抗,下令要最高军事指挥单位和最高警政单位全力维护和平国。
两单位合作成立和平总部,挑选出最优秀的警官和军官组成了“和平战队”,以解救人民、保护人民、共同维护和平国的和平为最高与最终目标。
这一日,冥皇军团再度在和平国制造混乱,这次选在渔港,他们打翻渔获、推渔民落海、破坏渔船,甚至酿成了火烧船意外,接获通报的和平总部立即派出和平战队前往救援。
和平战队共有五名战士,队长“蓝战士”身着底色为海蓝色的战服,驾驶的是战队里唯一能在高空中进行攻击与救援的“烈焰火鸟号”,其拥有的魔法是“火牢术”,使用的攻击力是“火风暴”。
队员“金战士”,着底色金黄色的战服,驾驶的是迅捷、爆发力强的“冰炎啸虎号”,拥有“冻冰术”魔法,“冰飓风”为其主要攻击力。
队员“粉战士”,是和平战队里唯一的女性成员,战服为粉红色,驾驶“神跃天羊号”,擅用“加速术”追击敌军,主要攻击力为“羊角刃”。
队员“黑战士”,战服黑色,驾驶的是“大地战狮号”,其拥有的魔法“屏障术”属防御性质,“利牙破”是其主要攻击力。
和平战队唯一能在水面下进行攻击与救援的是着青色战服的“青战士”与其驾驶的“暗影潜龟号”,擅用的魔法是“缓速术”,使用的主要攻击力是“猛浪击”。
经过一番激烈的追逐厮杀,四名队员在队长蓝战士的指挥下,凭着过人的勇气与胆识,和一颗强烈维护和平的心,终将包围渔港的冥皇大军击退,胜利再度站在正义这方。
赢了这一战的五位战士,此刻挺直着腰背立在沙滩上,他们拿下头盔,望着海平面上那枚黄澄澄的落日,余晖为海平面披上一层金沙,也在五人正义凛然的脸上添上柔软的暖色。
“能看到这么美的夕阳,感觉真好。”将粉色头盔抱在腰侧,一头美丽长发随着海风轻扬的粉战士轻软地赞叹这美景。
“每天都有这种景色就好了。”说话的是金战士。
“那也要冥皇军团不再危害人民,我们才能每天站在这里欣赏。”黑战士说。
“所以我们一定要保护和平国的人民,让大家每天都能看见日出日落。”青战士握拳道。
“大家加油吧,把冥皇军消灭!”队长坚定地下结论。
“对,消灭冥皇军,维护和平就是我们的责任与使命!”队员们迎视落日,异口同声,正义辉芒闪耀。
海鸟鸣叫,海风吹拂,凉凉的风扑面而来,在这时值八月的盛暑,真是难得的舒爽凉快,所以这刻应该要感到通体舒畅、感到天杀的销魂,可……Shit!他偏是头晕脚软,好想吐啊他……
“卡!太好了!这落日的时间抓得正好,画面超美的啦!辛苦啦大家!”导演一声令下,现场周遭随即响起欢呼声。
“真的吗?我想看画面!”粉战士奔到导演身侧。
“终於可以收工啦!”金战士吁口气。
黑战士笑咪咪的。“虽然今天跑得好累,不过终於能收工啦,我晚上一定要早早上床睡觉,明早就有精神进录音室了!”
“是啊,明天还要录音呢。我现在满身汗,内裤也湿了,好想回家洗澡。”青战士苦笑一声。
导演这一声“卡”,解救的不只是现场堡作人员,还有五名穿着笨重戏服、戴了一下午头盔,早已是汗湿衣衫的和平战队演员们;而助理们在这时纷纷上前递水又递毛巾的,然后随着各自的艺人老板纷纷往一旁大伞下移动,只除了某位穿着海蓝盔甲戏服的仁兄……
“Boss,这样力道可不可以?”导演一喊卡,在一旁等待的助理马上拎着椅子过来,接过主子手中抱着的头盔,伺候主子落坐,再递上温开水,接着拿了质感极好的丝质帕子为主子拭汗,又拿湿纸巾擦着主子的手掌,再搥搥主子修长的腿。
“小白,我……我想吐。”曾景豫斯文清俊的面容上布着细汗。
整天戴着头盔,穿着这身胸前挂了两片盔甲、腰间配戴一把短剑一把枪枝,背后也挂着两片盔甲,脚上还套着长靴的笨重戏服,吊着钢丝在半空中飞啊飞,又在地面上来回跑了不知道几十次,才达成导演的要求,他现在只觉得骨头快散了,尤其在空中对打那场戏,真是要命,他怕得要死,两腿直颤、胃酸频冒,但在镜头前却还要佯装勇猛,艺人这工作真不是人干的,偏偏他又热爱表演。
“想吐哦?”搥脚的手停了下来,细眸四处搜寻,最后什么容器还是袋子都没瞧见,只好伸出双手递到主子嘴边。“Boss,吐这里吐这里!”
曾景豫垂眸瞧着手上沾满海沙的双手,皱眉摆手。“我吐不出来。”
“吐不出来要怎么办?不然……不然……啊,我想到我有梅子。”从随身包包翻出一包话梅,递到嘴边咬开袋口,两指钻进袋口里,捏出一颗话梅。“来,Boss,啊——嘴巴张开开……”
曾景豫一双美丽的长眸狠狠瞪视那沾上海沙的话梅,清冷声嗓慢吞吞响起:“你不知道我不吃别人拿过的东西?何况你看看上面沾了什么?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子,你别老用这种在骗小孩的方式对我。”
小白一瞧,瞠大眼眸。“咦!啊,怎么会有沙子?”反应慢了几秒才看见自己掌心的海沙,搔搔头道:“抱歉抱歉,那这个我吃掉。”一口把话梅含入。
见Boss瞪着他瞧,他呵呵笑两声,说:“就当加了黑胡椒就好啦。”随即手掌在衣上抹了抹,又捏出一颗话梅。“Boss,不是我用骗小孩的方式对你,是因为我看Boss妈都这样喂你,所以我也就这样喂你啊!来,嘴巴张开,这颗我保证没加料了,啊……”作势要喂食。
别说手掌满是沙子,就算用衣服擦过了,曾景豫还是不敢吃,他摆手不耐道:“我现在不想吐了。”他上挑的内双凤眼透出身体上的疲倦,又说:“我要换衣服。”话音方落,人都还来不及起身,便先听闻身后有什么动静。
“啊!周老师,怎么来了?”
“周制作!”
“周姐!”
听着那一声又一声客气尊重的问候,曾景豫略带困惑地转过面庞——果不其然,“和平战队”的制作人兼编剧周雯怡,正被一群热情的工作人员包围。
被包围的原因不外乎是要求合照或是签名,谁让周雯怡当年是电视圈最当红的玉女红星呢,即使已过了五十岁,仍是保养得宜,皮肤白皙紧致不说,那窈窕的身段走起路来是婀娜多姿,加上态度柔软可亲,音色甜软娇女敕,在这圈子可是拥有相当好的人缘。
这些年,改退幕后做戏剧制作和编剧工作的周雯怡,陆续推出几部作品都是叫好又叫座,目前当红的“和平战队”便是出自她手。国内已有多年未有自制特摄片,萤光幕上所看到的特摄片几乎都来自日本,是以这部由国人自编自制的“和平战队”一推出便获得广大回响,短短几周,脸书粉丝人数已突破万人大关。
走萤光幕前时,观众心仪她的美貌,赞叹她的演技;退至幕后,则让人心折她的才华与智慧,真是难得的美丽性感智慧兼具的女明星。
“咦!袁导,怎么看起来像是收工啦?”周雯怡握笔的手刷刷地在各类物品上签名,面纸包、手帕、记事本、皮包等等,她笑容可掬,签名、拍照来者不拒,充分表现出她的客气与亲切。
大家围着她,等着她帮自己签名。要知道,这位周雯怡除了演员、编剧、制作人身分之外,同时也是国内有线频道经营者之一华海电视总经理曾海森的夫人;而曾海森的父亲便是华海电视的创办人,也是现任董事长曾国华;所以就算周雯怡只是个没没无名的临演,也会因为董事长儿媳及总经理夫人这两个身分而成为大家急着巴结的对象,何况她真是个知名女星呢。
“是收工啦!今天拍得还不错啦,虽然NG不少,不过他们的表现一直都有在进步。”袁导长得圆滚滚,可年轻时候也曾是一线武打小生,和当年的周雯怡合作过几部戏。“小怡今天是来探班?”
“探……班?”某个工作人员发出疑问声。
“探什么班?”
“她探谁?”此起彼落的困惑声,大家都在猜测谁是周制作的探班对象。
虽说周制作曾活跃萤光幕前,但退至幕后的这些年,她可是很少出现在萤光幕上,就连踏入自家电视台都极为低调,平时要见到她可也不是那么容易;正因为低调,突然间听见她来探班,大家自然是好奇剧组里哪位人员与她熟识。
“不用探啦,有你在,我很放心。我是有听他说他今天要在这里拍外景,正好我经过这里,就过来看看。”签完最后一个,周雯怡抬起美丽依旧的面容,浅笑着问:“那袁导,既然收工了,我能顺便把他领走吗?”
“可以可以!你尽避领回。”袁导看了看周遭。“怪了,跑去哪?不会又躲在哪里吐了吧?”袁导深深明白小怡要领回的那个逊咖每吊完钢丝总会腿软,然后拿着袋子狂吐。
吐?有这么逊啊?周雯怡上挑的美丽凤眸半眯起,越过众人搜寻着,突然在不远处的海滩觑见那海蓝色的戏服,她兴奋得像个少女,唤道:“小豫!”
小玉?总不是来买西瓜的,那谁是小玉?
原要趁着大家将周雯怡包围住的时候起身悄悄离开,但听闻身后喧闹声后的呼唤,曾景豫僵在原地。她来干嘛?!还那样喊他的小名……
“小豫!妈咪来接你回家啦!”周雯怡挥着白皙纤瘦的果臂,海风带起她微卷的发丝,真是性感迷人,用现今日本最夯的“美魔女”一词来形容也不为过。
妈咪?美魔女的孩子在剧组里工作吗?到底是谁?众人好奇兼八卦地将目光顺着美魔女的视线望去……那、那不是……
“她在看蓝战士?”
“好像是耶……海星哥哥本名叫小玉?”
“所以海星哥哥的爸爸是曾总?”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太靠悲了,早知如此,刚刚应该叫那几个演冥皇大军的临演,在和他对戏时动作放轻一点的。
“啊啊,我想起来了啦,海星哥哥姓曾啦,叫曾什么豫的,原来他是曾总和周制作的儿子……”
记得蓝战士名字的人知道他本名叫曾景豫,不记得的人都喊他“海星哥哥”,因为饰演“和平战队”队长的蓝战士,就是华海电视爱儿台海底家族成员里的海星哥哥;其余四位战士,亦是海底家族的成员。正因为海底家族五位大哥哥大姐姐人气相当旺,推出的“海底家族欢乐唱”专辑和KTV伴唱版DVD卖得吓吓叫,因此“和平战队”开拍前,选角部分最后确定由海底家族成员担任的原因正是相中海底家族的超人气。
丙然,当还有人质疑台湾自制的特摄片能播多久时,片子一推出,第一集便占领同时段收视第一名,并蝉联同时段第一直到至今已播出六集,海底家族的人气真不是普通的旺。不过,在这时刻这些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海星哥哥真的是周制作和曾总的孩子?怎么都不曾听海星哥哥自己提起过?猜测之际,就见远处那海蓝身影已起身,缓缓朝这方向走来,身后跟着他的助理……
曾景豫凝着俊美的五官走到周雯怡面前,耳边隐约窜进“他真的是周制作的小孩”、“两个人的眼睛真的好像喔”、“海星哥哥真神秘”等等的低语。
“妈。”曾景豫认命地唤了声。
“妈?”周雯怡微提娇软的声嗓。“你在家不都喊我妈咪的,今天怎么啦?”
妈咪?周遭隐约有笑声,想不到可化身为英勇蓝战士的海星哥哥是妈宝?
“你怎么来了?”曾景豫不答反问,精致的五官简直和其母一个模样。
“刚好经过这里,就来接你嘛。我想说看你最近工作这么多,就去抓了只放山鸡,打算回去炖鸡汤帮你补一补。这附近有个养鸡场的鸡肉特别好吃,我刚刚去跟老板买了一只,请他现宰呢。”
有没有喝鸡汤他无所谓,他只知道他与华海电视的关系被妈这样曝光开来,回去后遇上爸,不知道爸会怎么骂他。打从他决定踏入这个圈子时,爸曾将他叫进书房,告诫他这行饭不容易吃,还要他为人低调些,别让大家知道自己与华海的关系,免得无聊的闲言闲语影响他的发展。
而其实从小爷女乃和双亲就把他保护得很好,不让他上新闻或是见报,所以他自己也很明白有个电视台董事长爷爷和总经理父亲,及有个明星母亲,必然会招来更多的注目,他也不喜欢自己一点隐私都没有,所以一直没公开自己与华海电视的关系,现在被妈这样曝光,各式各样的闲言闲语怕是免不了了。
“小豫,你是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看你怪怪的……”周雯怡目光移向儿子身侧的助理,问道:“小白,我儿子人不舒服啊?刚刚好像听到导演说他吐了?”
“Boss妈,Boss他想吐但是吐不出来。”
周雯怡模模儿子的脸庞。“要不要去医院呀?你看你满头大汗的……”
当母亲柔软的手心贴上自己的脸颊时,曾景豫突感一阵委屈。想他在家可是爷女乃和母亲捧在手心疼的宝贝呢,怎么到了拍片现场,老要被打被甩被抛被踹还要被吊在半空中?
方才还有些担心身分被大家知道了,回去恐要被父亲责骂几句,但反正大家都已知道他就是靠爸靠妈族,那他也就没有再隐藏的必要,何况也不是他自己公开的,是妈说的呀,爸就算要骂也不会是骂他吧?
他轻轻一叹,有些控诉的语气,道:“我是吊钢丝,所以才想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高,还写那种剧情……”
周雯怡愣了下,抚着儿子俊美的面庞,软声轻哄:“小豫,你演的是英勇的蓝战士,还是和平战队的队长,一定要在半空中和敌人厮杀一番才能展现出你队长的气势呀。何况妈咪在电视上看你的表现真的很棒,你好帅耶!你难道不知道和平战队现在很红吗?随便在路上抓一个小孩来问,一定都知道蓝战士驾驶的是『烈焰火鸟号』。你这么帅,妈咪好以你为荣的,要是妈咪再年轻个二十岁,一定要嫁给你,所以你要继续努力拍好它呀。”
母亲的称赞和安抚对他很是受用,而他也很享受被孩子崇拜的心情,可一想起还得拿着笨重的刀剑在半空中和临演“喝啊——呀啊——哇啊——”地砍来砍去,他还是有心结。“我也知道我要努力,但我就是怕高啊。”
周雯怡咬了下美唇,凤眸一亮,道:“不然妈咪请袁导弄个替身给你好了。”
“替身?”曾景豫心喜。眼前似乎出现五彩泡泡,春暖花开,人间多美好。
“嗯嗯嗯。”周雯怡点点尖瘦的下巴,目光移向导演。“袁导,我看以后我们家小豫需要吊钢丝时就用替身吧,反正戴着头盔演,观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本人呀。”
袁导沉思片刻,有些为难的表情。“这请替身当然不是问题,不过请了就要钱的,这样制作成本……”这部戏的成本相当高,光是那些特殊戏服和武器,还有几部由各种车体改装的大型救援车,加上三不五时就得出现的爆破、后制的电脑动画特效等等,都是钱哪!
“唉呀,钱的事我会处理,你就帮他们找五个替身,需要打打杀杀时让替身去演就好。你看看他们五个每个都这样汗流浃背的,平常还得去电视台录影或是练舞进录音室的,真把他们操坏了或是受伤了也不行嘛,总不能让每天播出的『海底家族欢乐唱』因为拍戏而开天窗嘛。”周雯怡到底是比较会做人的,怕儿子被其他四名海底家族成员排挤,乾脆一人赏一个替身,有福同享。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当然没问题。不过找替身这事恐怕没那么快,毕竟总是要找到和他们五个身材差不多的才可以。”
“我就知道老袁你最好了。”周雯怡一开心,唤了平时对老友的称呼。“那我带小豫回家啦!”
袁导微笑摆手。“小心一点开车。”
周雯怡勾起宝贝儿子的手臂。“走吧,妈咪回家炖鸡汤给你补一补,我们先去换掉你这身戏服。对了,小白——”转头看着儿子的助理。“我载小豫回去,你把小豫的车开回我家,顺便喝个鸡汤再回去吧。”
望着那渐淡的三道背影,袁导摇摇头。这个雯怡啊,什么都好,就是为孩子做太多啦。
***
“彭老师,最近那个简士清的妈妈还有找你麻烦吗?”方静云专注地开车,两眼直视前头车况,她车速不快,稳稳地行驶着。
正准备去接搭女圭女圭车的小朋友到园所的随车老师看着方静云的马尾,道:“是没有。不过她讲话口气还是满冲的。”
方静云摇头笑叹:“现在生育率低,大部分家长都把孩子宠上天了。你知道她个性就是那样子的话,以后尽可能别去处罚简士清了。这样说或许太消极,站在教育的角度,我也不该这样劝你,不过我们总得保护自己,别弄到真上了法院。”
简士清是大树班学生,一星期前的某节下课时间,不知道他去哪拿来一条童军绳,就往同班同学脖子上勒,说什么电视上都那样演。为了让简士清明白那是相当危险的举动,彭老师口头训斥后又拿爱的小手打了他三下手心,结果当天放学不久,简母就带着简士清兄弟回到园里跳脚,嚷着彭老师把简士清的嘴唇打裂了一个洞,要求赔偿。
她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彭老师坚持只有打三下手心,简母也坚持儿子的嘴唇是被老师打裂的,咆叫着说要告老师、告幼稚园,还好园里有好几十支监视器,二哥调出画面来看,虽然从教室外的监视器仅录到彭老师和简士清的侧面,但能清楚看见彭老师确实只打手心,未动到孩子其它部位。
简母见了画面仍坚持彭老师打伤孩子,因为简士清在中班的弟弟亲眼看见哥哥是被老师打伤的。她问了弟弟,他却说是他自己想的;她再问简士清唇上的伤怎么来的,他才说是在爸妈的床上跳床,不小心跌下来咬到唇造成的,可他怕被妈妈处罚,只好说是彭老师打的。
事实证明彭老师没有打伤孩子,但简母似乎拉不下面子,硬拗孩子在他们面前不敢说真相,仍坚持要园方赔偿,否则就提告。
只听二哥从容地说:“简太太,我们园方确实有疏失,既然您要提告,我们也只能接受您的处理方式。请放心,接到法院传票时,我会带着监视器画面准时出庭,以示负责。”客客气气的一段话,根本不用辩不用吵,就让简太太无话可说。
“主任,我也不想和家长闹,但如果简士清的行为我没有纠正、处罚的话,其他孩子就会有样学样,我觉得好为难啊。”彭老师年轻的脸容上满是困扰。
“我明白你意思,所以……”方静云想了想,透过后照镜看了身后的彭老师一眼,又说:“这样吧,要是简士清再有那些危险行为的话,你处罚时就别用打的,可以让他罚站。”
“罚站?”彭老师扬声后又挫败地叹气。“罚站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效果,而且他都是做一些很危险的行为,之前才推同学撞墙……但如果打手心,可能又会发生上次那样的情况。唉,当了老师后才发现和我想像中不一样啊……”
方静云笑了声,见前头号志灯转换,她踩下煞车。“其实不管什么工作都是这样啦,而且现在的老师又比以前——哇啊!”心脏像是突然暂停跳动似的,连脑袋也停止运转,待听见对面车道的车鸣响喇叭后,才反应过来——车被撞了!
她回头,看着后面车厢的随车老师,问道:“彭老师,你有没有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有被吓到。怎么突然就撞上来了呢?”随车老师透过后面车窗看向那部肇事车辆。
“没事就好,你先等我一下,我处理好就回来。”交代完,打开车门下车,离去前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你帮我打个电话联络园长,就跟他说路上出了点状况,为了安全,我等等会把车子开回园所,等另一部女圭女圭车回来再开那部去接这条路线的小朋友,你请他先找老师联络一下搭这部女圭女圭车的家长,说会晚点过去接。”说罢,她怒气冲冲地往后头的肇事车辆走去。
她先看了看车子被撞击的地方,是没受到什么损坏,就是保险杆摇摇欲坠;她侧眸,双手盘胸地看着肇事的银灰色凌志轿跑车……只是掉了一块漆而已,而车主居然还不下车?!
方静云移了两步,手握成拳,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车窗降下,她没心思细看对方,只是不客气地呛了句:“你下车,快点!”
等了半晌,方静云不见车主下车,她只好微低颈项,俯视车内。驾驶是个男人,肤色白皙,戴了副无框眼镜,侧颜看上去是有几分书卷味,不过不代表她会对书生客气。
“喂,这位先生,你不下车看看你的杰作吗?”开口,当真很不友善。
驾驶座的男人似乎是处於惊吓中,原就白皙的肤色此刻看上去几乎可说是惨白。他背脊一阵凉,握着方向盘的双掌还微微抖着……他……他撞车了……怎么办?会上新闻吗?记者会来追他吗?怎么这么倒楣啊他!
见对方毫无回应,方静云再将身子弯低一些,她看着男人的侧面,才发现他额际略有薄汗,轻蹙秀眉感到困惑时,又瞥见男人两手还紧握着方向盘,指节突起,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不是吧?他吓傻了?
方静云感到好笑,探出软手从车窗伸入车内,在男人面前挥了挥。“我说,这位大哥,你可不可以回神了?需要我带你去收惊吗?现在是你撞我耶。”
面前五根纤长的指头晃动,男人从惊慌失措中回稳心绪。他侧过脸庞,看着那凑在窗边的脸孔,他瞪视她几秒,问道:“你想干嘛?”
“我——我想干嘛?”闻言,方静云瞠大圆滚滚的瞳眸,一股气梗在胸口,她深深吐息,“哈”了一声后,扬声道:“你问我想干嘛,我才想问你你在干嘛咧。我规规矩矩停红灯,你没事撞上来是想干嘛?”
所以是她的车被他撞了?曾景豫扶了下镜架,看向前头车辆,是女圭女圭车?透过车窗,他发现里面并没有小朋友,应该是才要出发去接孩子,而里头那位似乎是随车老师的女子也看不出有受伤,所以其实并不严重吧?那么这女人是想做什么,趁机敲诈吗?
他眯了眯美眸,启唇:“不过是女圭女圭车。”
“不过是女圭女圭车?不、过、是、娃、娃、车?”从未见识过这样无礼傲慢的男人,方静云一股气冲上来,重复两次对方无礼的言词后,顾不得什么形象地就骂道:“什么叫不过是女圭女圭车?!不就还好我还没接到孩子,要是里面坐满小朋友,被你这一撞撞出伤来了,你教他们的爸妈该怎么办?他们会有多心痛啊!小朋友都才那么一点大而已,每一个都那么可爱,细皮女敕肉的,可能轻轻一碰就会流血,那会痛的耶!你怎么说得出这种没良心的话啊!”
耳膜突然窜入这高分贝的嗓音,曾景豫错愕地偏首看向她。车上明明没有孩子啊……“那、那你——”没遇过这么恰北北的女人,他一时间还真有点畏惧,可想起对方不过是个女人,他挺起胸膛,放大音量道:“我看你还能凶巴巴地骂人,精神那么好,那代表我也没撞伤你,既然没事的话,你在这里吵什么?再说你车上没有小孩子,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敝?你现在不是应该去问问车里那个女生有没有事的吗?”
“我已经看过了,很幸运,我家的老师没事。”她吵?居然说她吵?
“那不就好了,你没事,那位老师没事,车子也没事,可不可以请你离开,我赶着去工作。”他瞄了眼时间。今天要进录音室录制农历新年前要发片的“海底家族欢乐唱”第五集,他再不走就迟到了。
“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但事情没有解决谁都不能离开!”什么叫“那不就好了?”如果是在漫画里,她想她的鼻孔一定喷出两道白烟了。
“喂,你这女人很莫名其妙!”曾景豫转头看向后方停下的车子,促道:“唉唷,你别挡路了,快把车子开走。”
“讲那什么话!是你来撞我的车,你说我挡路?”方静云也知道该把车移开,可是这家伙嚣张得让她火大。她也不是要赔偿,就是要一个诚意的道歉而已。要知道他撞的可是女圭女圭车,像是会犯这种错的人如果不让他知道他错在哪,将来还是一样闭着眼睛在大街上开车晃吧,那多危险!
“是你突然煞车,我哪来得及停住车子啊。”曾景豫觉得自己很委屈。
“红灯我不煞车难道要闯过去?我车速不快,你没道理来不及停,我看你跟车跟很近,问题是出在你身上吧?!”虽然她和彭老师在说话,但也是有注意着后头的车况的。
“我——”曾景豫想了想,似乎是这样。看了眼时间,他也不想再在这里跟这个女人耗,他下车,走到女圭女圭车后方,扶了下镜架,低眸看了看状况。“保险杆铐一下就好了,三千元赔你够不够?”抬眼时,他这样说。
赔?他以为她是在跟他要什么啊?!“你到底是哪来的外星人?!我才不要你赔,开凌志了不起啊?你一句道歉也没说,态度高傲,一副错在我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讨厌!”
讨厌?拜托!她不知道他是谁吗?儿童界的天王海星哥哥耶,平时要是不特别隐藏自己的话,走在路上也是有很多人找他要签名和合照的,她居然说他讨厌?
“不要我赔那你要什么?我的签名照,还是想和我合照?和我合照可以,不过不能碰到我身上任何部位,我有洁癖,不喜欢被人模。”在幼稚园开女圭女圭车的,想必一定认得他,既然不要钱,那就是要引起他注意了?
方静云一张小嘴张成O型。这人就是典型的自我感觉良好吧?她怒到极致,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挫败感,跟这种人讲道理也是白讲!
呵口气,她两手盘在胸前,道:“哦,原来外星人的手可以拿笔签名?还是个有洁癖的外星人?不过我跟外星人合照签名做什么,要也是要金城武还是刘德华。”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车尾拍了几张照,又拍了感觉良好男的车子后,道:“看你年纪轻轻就开这种车,在家恐怕也是伸手牌的少爷吧,所以说话才这么高傲白目,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要你道歉我看是不可能了。但我得告诉你,不是什么事都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比方说我和我家老师受到惊吓的心情,还有你那种没带眼睛就开车的行为。”
扬扬手机,她又说:“我从头到尾都不是要你赔,而是你的态度让人感到生气和讨厌。我也没时间跟你吵,现在我把车子状况都拍在手机里了,女圭女圭车上也有行车记录器,相信可以证明我是规矩停红灯的。虽然不要你金钱上的赔偿,但我仍然要一个合理的补偿。”
曾景豫轻笑了声,摇头道:“说来说去还是要『偿』。”
她不理会他的冷讽,回到女圭女圭车上,从置物箱里拿出一张招生广告DM后,再次回到他面前,将DM递给他。“明天开始,你到园所里找我,我要你用一个月的时间来帮园所做环境整理以作为补偿。你要是不来,我就拿我手机里的照片和行车记录器的影像放到网路上,让全国民众人肉你!我想不用多久,你的个人资料和长相就会被疯狂转载了。”
离去前,想起了什么又回首对他灿灿一笑。“对了,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先生,我忘了告诉你,刚才我们的对话我都用手机录下了,你要是不想被人肉,记得来找我。”对他眨了下眼,甩着马尾上车。
她也不是故意找麻烦,实在是太生气了,毕竟这可是关系整车孩子的安全,可他竟是那种态度!也就是有这种人,社会才会愈来愈乱,原来台湾的教育不是现在才腐坏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错事就该道歉”的道理?他的老师、他的家人难道不曾教育过他?那就让她这个幼稚园主任来教可以吧?可以吧?!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