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说,苏流年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阵地凉了下去,轻笑起来。
“难道这事情就这么算了?那如果是我给画珧下的毒药,他找上门来,你是否也就会这么算了,还是会要了我的命?”
“你给他下得了毒吗?”花容墨笙反问。
眼里有些疲惫,缓缓地闭上双眼,一会睁眼之后一片清明,仿佛刚才的疲惫神色不过是恍惚。
“我我只要一个公平,明明就是他给我下的药,我只要他承认,只要他给我道歉,我苏流年的心胸也没那么狭隘,还能吃了他不成?茆”
泪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滴清泪落了下来,或许这一点也是画珧设计好的吧!
明知晓花容墨笙不会动他,就是她在怎么闹腾,就是她有理,可是在花容墨笙面前,她就是在胡闹!
“年年,本王身子如此不适,你还要折腾本王到何时?咳咳蚊”
他捂着唇轻咳了几声。
“我在折腾?随你怎么想吧!”
心里反而就是释怀了。
或许一开始,她想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可是现在花容墨笙的表现,当真让她觉得失望,反而觉得自己那公道讨回来有什么用处?
疼都疼过了,她在这里的身份与地位自己清楚得很。
仰起脖子,眨了几下眼睛,本想止住泪水的,奈何是怎么都止不住,干脆放弃,她的脆弱让别人看到那又如何?
脆弱或是狼狈,她已经习以为常。
苏流年道吸了下鼻子,她道:“我知道你娶我只是为了司徒家的那一批兵器,但是很抱歉的,你也知晓我不是真正的司徒珏,那一批兵器在什么地方我当真不晓得,所以,你找错人了!只怕这个艰巨的任务,我就是有心,也无法帮你完成!”
原来她都已经知晓了,画珧昨晚确实与她谈过不少!
花容墨笙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看着泪眼婆娑的女子,狼.狈而坚强,极尽地想要止住泪水,只是那泪水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颗颗滑落。
苏流年见花容墨笙不语,哽咽着又道,“从相识到如今,也算是你对我有恩,我这人不爱欠别人人情,所以所以我不走,留下来把恩报完,等报完恩的时候,你我再不相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如果将来还有再见的机会,便成为陌路之人吧!”
深呼吸了口气,苏流年噙着泪水,却努力地让自己笑得灿烂明媚。
“所幸的是,花容墨笙,我从未爱过你,真好!”
有过喜欢,有过心动,有过牵挂,也有过思念,可是那些都算不上是因为爱。
如果是爱,她会盲目地去爱,而不是此时这么理智。
吸了吸鼻子,苏流年没有再停留,仿佛多看他一眼,自己就会崩溃一般。
“王妃王妃”
见她离开,问琴立即小跑跟了上去,而身后的八名白衣卫朝着花容墨笙行了礼也跟了上去。
看着苏流年跑远的身影,花容墨笙轻揉了下发.疼的眉间,而后轻摇了下头,朝着温玉居走去。
尽给他惹事!
可想起苏流年所说过的话,报恩?
就怕她一辈子都报不完吧!
想与他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还老死不相往来,下辈子都不可能!
可心里还是有些沉重,她说要离开,也非今日才这么说,但却是一次又一次地对他强调从未爱过他。
是真的从未爱过,还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辩解?
爱了,只是不自知,或是死不承认?
※※※※※※※※※※※※※※※※※※※※我是霰雾鱼的分割线※※※※※※※※※※※※※※※※※※
花容墨笙入了画珧住的房间,果然瞧见他还在睡梦中。
温玉居的隔音效果很好,也难怪他到现在还能睡得着。
花容墨笙看着那张沉睡中的脸,轻踢了下床脚。
“还不起来,看你闹的什么事情!”
或许是因为意识不到有任何的危险,画珧并没有醒来,而是翻了个身,背对着花容墨笙继续睡。
“本王让你起来,你还睡着了!”
说着又朝着床脚踢了一下,床.上的画珧似是听到声音,呢喃出声,“别吵,千秀,将人给本少爷轰出去!”
轰他?
那千秀也得有这个胆子!
“画珧画珧”
见他死活不肯醒来,花容墨笙一把掀起他身上的被子,怎么还如小时候一样,一喊他起床都得花费大把的时间。
有时候他练完新学的招式回来了,他还蒙着被子大睡。
一碰着,就如中了邪术一样。
“画珧,还不起来!”
迷糊中翻了记身,画珧伸手一抓正巧抱在花容墨笙的腰上,而后双眸一睁,带着惺忪笑了起来。
“要是每天清晨都由你唤我醒来,我岂会还发什么脾气?一个个都说本少爷的起床气大,那还不是他们不是本少爷心里当真在乎的人!”
就如,他画珧未曾在这一方面上冲着花容墨笙发脾气。
“你倒是想得美啊!”
花容墨笙一笑,见他始终抱在他的腰上不放,轻叹一声,“你还真对她下手了!”
“这不是为你出口气吗?”
画珧没有否认,以他昨晚的手段,谁都能猜得出是他,而他就要这样的结果。
疏离花容墨笙与苏流年,他知道这事情就是全天下人都知晓是他画珧做的,但是花容墨笙还是会站在他这一边。
“你为本王出的这口气,反倒让本王难以下咽,往后别对她下手了,年年她本王确实亏欠了她。”
画珧抬眼朝上望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就就这么放心不下她?这事情我自有分寸,不害她性命,但是我不希望你大仇报后,她缠在你的身边。”
那个女人压根就匹配不上花容墨笙。
※※※※※※※※※※※※※※※※※※※※我是霰雾鱼的分割线※※※※※※※※※※※※※※※※※※
一路哭着回到竹笙阁,苏流年反倒安静了下来,擦去了脸上残留的泪水。她告戒自己:要坚强,不可为情所惑!
她不能再谁对她好,她就把对方当作恩人一般。
她不能再让自己深陷下去了。
就是有所喜欢,也要隐藏,也要剪断,更要死不承认。
深呼吸了口气,看清楚了自己,也看清楚了花容墨笙。
今日起,她所做的一切,都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花容墨笙的恩,要报,报完了,她就走。
两颗心,从未靠近,此时将会离得更远。
在梳洗完之后,苏流年找来了一件最为简单的衣裳穿上,更是将一头浓密的头发高高地用素色带子绑起,不就是受了些委屈,她至于吗?
见苏流年打扮成这副样子,问琴朝她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问,“王妃可要奴婢重新为您将头发盘好?”
“这不挺好的?免了!”
她挥了挥手,看着镜子里秀美的女子,只不过眼睛似乎哭得有些红肿了,又经过昨日的折磨,此时更是憔悴不堪。
问琴还是觉得不妥,“王妃是受了委屈,但也别怪王爷如此,毕竟画珧公子与王爷相识多年,是王爷最为信任的人。”
“别说了,那些都过去了,问琴,你去准备些鸡汤吧,我一会给王爷送去。”
“啊?”
问琴有些转变不过来,给王爷准备鸡汤?
她看着苏流年,顿时觉得不好,不会是突然中邪了吧!
“啊什么啊?快去!我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击倒的?”苏流年催促着。
“是是是!奴婢马上就去准备!”问琴立即退出。
※※※※※※※※※※※※※※※※※※※※我是霰雾鱼的分割线※※※※※※※※※※※※※※※※※※
苏流年一路打听到了花容墨笙已经回了书房,便轻敲了几下。
青凤见此,便道,“启禀王爷,王妃求见!”
“进来!”
里面传来花容墨笙淡淡的声音。
青凤推开了门,苏流年端着一碗鸡汤进去,浅浅笑着,除了眼眶依旧泛红,倒是看不出有任何不好的情绪。
“流年拜见王爷!”她乖巧地行了礼。
花容墨笙将目光从手中的信件抬起,见苏流年一身素雅简单的打扮,甚至将一头浓密乌黑的青丝束成利落的马尾,轻蹙起眉头,突然有些不明白她的多礼,她一向是不爱行礼的。
等了一会见苏流年没有起来,花容墨笙这才开了口,“起身吧!怎么今日如此多礼?”
双眼泛红,倒是看不出其它的不妥,之前还难受得转身就跑呢。
“谢王爷!”
苏流年起身,端着鸡汤走到他的对面,将鸡汤放在桌子上。
“王爷身子不好,更为了流年受了伤,喝点鸡汤吧!”
“嗯。”
他端起碗喝了几口,笑看着站在前面的她,而后喝完将碗搁在桌子旁。
“今日怎么那么客气,甚至给本王端来了鸡汤!”
倒是奇怪了。
“我身为王爷的妻子,之前倒是无礼得很,给王爷添麻烦了,今日之后,我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目光在书桌上一阵搜寻,果然瞧见上面有枚印章,是一枚以玉雕琢着桃花形状的印章,没有她想象中的可能是神兽模样的。
原来他的印章长那样子!
花容墨笙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书桌上,而后瞧见的是那一枚印章,她想要他的印章?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目光盯着东西太久,苏流年立即将目光收了回来,从桌子上将碗起,又行了礼。
“那流年先告退了!”
“等等!”
花容墨笙出了声。
苏流年顿了下脚步,回身一笑,“不知王爷还有何吩咐?”
花容墨笙最后还是起身朝她走去,将她手里的碗搁于一旁。
“画珧一事,本王承认偏于他了”
苏流年摇头,打断他的话,“王爷不必解释,我清楚,王爷与画珧公子感情深厚,倒是我无理取闹了!”
面对她故意的疏远,花容墨笙有些哑口无言,“以后别说那些气话了可好?本王心里也会难受的。”
在她说出那些绝情的话,难道不晓得他心中也会难受吗?
只是未曾表.露出来罢了。
苏流年本想离开的,听他这么一说,轻笑一声,未曾施过胭脂的脸残留着昨夜被折腾的苍白与憔悴,还有一丝落寞,可她依旧笑着。
“我心里也挺难受的,王爷可还记得燕瑾的话?其实真的是我没去追究,一追究起来,我怕失望,或许已经失望过太多次了,反而想要装糊涂。”
离开别院之后在客栈被掳,这事情的主谋她一想就得出结论来了,再加上花容丹倾曾与她暗示过,而且燕瑾也曾提起这事情,就连修缘也知晓这事。
所以修缘将她救出去没有带她回别院,而是直接带她去了深山一处洞穴里。
就是因为怕她重新陷入泥沼中。
“你都知晓了!”此话用的却是肯定句。
“嗯。”
苏流年点头,“只是希望王爷往后别再如此,我不知道您去哪儿找来那么几截与我相似的手指,但是那毕竟是人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女子少了个手指,都会影响她的一生。”
“那你可知晓本王为何这么做?”
苏流年摇头。
“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报复罢了!若是伤你,在乎你的人便会痛苦!可明白?”
“原来如此!”她清楚了。
就是因为看清楚花容丹倾与燕瑾对她好,所以才把那几截类似她手指的断指让人给送了过去。
“你就不怕将来有一日,别人拿你在乎的人这么待你吗?”苏流年反问。
尽管从他的口中知晓真相,但也不显得惊诧,因为早已知晓花容墨笙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不过在乎的人
他会有在乎的人吗?
这么一问,似乎多此一举了。
苏流年没有说话,端起桌子上的碗再一次行礼朝外走去。
花容墨笙没有再留她,只是轻轻地笑着,心中却是千百种滋味。
因为苏流年的背叛,所以在苏流年滚出别院的时候他让人给她敞开了大门,再后来,便派人将她掳去。而后从一堆奴隶中寻出一女子与她的手相似,砍了那女子的手指,分别给花容丹倾与燕瑾送去。
他为的便是要看到他们慌乱无神,他深深知道想要惩罚一个人的法子,从身体上折磨属于下乘,惟独从精神上折磨才是最高境界。
只是他让人派去的那些人还是让苏流年救走了,任务没有完成,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轻笑了一声,重新走回原来的位置,将那一枚印章拿起来细细看了一遍,苏流年这一趟过来除了生疏,而她的目的似乎是他这一枚印章。
什么东西需要用到他的印章?
花容墨笙垂着眸子沉思着
却是就这么将印章放在书桌上最为显眼的地方。
※※※※※※※※※※※※※※※※※※※※我是霰雾鱼的分割线※※※※※※※※※※※※※※※※※※
苏流年提笔沉思了许久,神色有些凝重,有些不舍。
尽管她让自己看起来洒月兑,也一直告戒自己一定要洒月兑,奈何心里是否难受,唯有她自己清楚。
他可以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不在乎她是否会害怕。
不过是一缕漂泊而来的魂魄,真以为她苏流年真那么强大吗?
可以无惧一切。
苦涩一笑,这才一字一字地写上,字迹还是那么凌乱,但是她相信不论她字迹再如此不堪,花容墨笙都一定看得懂。
就算错了许多个错字,他都能猜测出个全部。
下笔之前,她想着他的坏,便也想到他的好,想到他的狠毒,可也忘不了他的纵容。
还有他一次又一次地救她于水深火热中,却也是他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将她置放于水深火热中。
花容墨笙于她来说,就是一个矛盾。
一笔一笔尽量写得工整,他不肯休她,那么这一份休书,就由她来拟就是了!
将来有一日,分开之后,她希望各自欢喜。
吹了吹纸张上的墨迹,苏流年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下去,生怕有个错字。
不过全篇看了不下三遍,倒是一个错别字也没有,一手繁体字倒也写得顺手了许多。
多亏了前些日子看过不少的书籍,耳濡目染之后,还是有所长进的。
※※※※※※※※※※※※※※※※※※※※我是霰雾鱼的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