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佛珠转得飞快,额头却不知为何缘故沁出了汗水,神色几分苍白,目光也不似以往那么平淡,看着她,又不似在看她。
带着淡淡的哀伤,还有一丝她看不明白的情愫存在。
苏流年醒来的时候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只觉得自己万分疲惫。
她知道自己做了梦,细细的回忆一下,想到自己梦到花容墨笙一身是血朝她走来的时候,心里一疼,她发觉自己满手心的汗水。
睁着眼,将梦中的一切细细又回忆了一遍,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很早之前她曾梦见花容墨笙一身是血,将她死死地抱着惚。
他说,“不放,再也不放了,就是死,本王也要拉你一块儿下地狱。年年,我不能没有你,我爱你,明白吗?所以,不管如何,你这一辈子下一辈子,还有往后的每一生每一世你都休想,休想逃离!就是害怕,你也得永远跟在本王的身边!”
那一阵日子梦到的都与花容墨笙有关,不是他一身是血,就是他站在高高的悬崖旁。
她甚至可以明显地感觉悬崖下刮来的风,几乎想要将他们两人一并席卷了下去温。
可后来花容墨笙当真掉落了悬崖,虽然有惊无险,可她那时候见他跳下去的时候心如死灰,只恨不得可立即陪着他去。
不论他身在何处,生死,她都愿意追随。
那么今日这样一个梦境,又是为何呢?
心底的不安越扩越大,她恨不得自己此时可以插上双翅回去他的身边,看看他是否还安好?
他虽然初初登基可大权在握,身边又有那么多忠心于他的能人将士,还有肯为他出生入死的画珧,画珧一定不会允许花容墨笙出了什么事儿。
但是上一代的皇帝,皇后等后宫四妃,连同心机最重,把花容墨笙往死里恨的德妃,还有花容锦颜,他们一个个在她离开之前下落不明!
一日没有找着,便一日对花容墨笙存在着威胁,特别是德妃,她的心机那么重,又如此狠毒,什么事情会做不出来?
更何况德妃中了花容墨笙给她下的***丹的毒,每个月初一十五发作两次,生不如死,可想而知她对花容墨笙的恨意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她害怕的是德妃不晓得又会想出什么歹毒的计谋,花容墨笙虽然精于算计,可她就是放不下心来。
只是这么一个梦境依旧让她安心不得,那慌张在她的心中不曾散去,已经慌乱了她的神智。
那鲜红的血迹布满他一身,玄色的长袍看不出什么东西,可是下摆处的地方滴落下去的是一滴滴鲜红的血迹,犹如断线的红玛瑙。
颗颗晶莹饱满,只是味道不同,是血.腥之味。
连通他的脚下一片血红,触目惊心。
她在床上躺了许久,睡意已全无,神色依旧疲惫,但着浓郁的担忧之色。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也很疲惫,醒来之后,自是提不起什么力气。
等到夜香过来敲门的时候,说了句,“主子,可醒来了吗?皇上已经下了早朝想与主子一起用膳!”
苏流年抬眼看了看天色,这才发觉外头有暖暖的阳光照射进来,竟然已经是隔日的时候了,而且已经不早了,燕瑾都早朝回来了!
而她记得昨日回了宫,遇上了安宁王,而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回了她所居住的流年阁楼,泡了澡之后便回房睡觉,没想到一觉醒便是隔日的这个时候了。
只是这么漫长的一觉,她睡得这么不安稳,梦境一个个杂乱无章的席卷而来。
梦到花容墨笙的时候更是惊心动魄,让她醒来之后只觉得一阵阵疲惫,却再无睡意。
苏流年到底没有再赖在床.上不起来,微微敛起了心神出了声,“我起来了!”
一番梳洗打扮之后,苏流年出了房间,朝着台阶处一层层地下去,终于在一楼的大厅中看到了坐在里面等待的燕瑾。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壶清茶冒着热气,茶香四溢。
因为下朝的缘故,身上穿着的是龙袍,更显得贵气漂亮,真是个漂亮的皇帝,她不得不承认。
第一眼见到燕瑾的时候,她就觉得那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少年。
这几年下来,燕瑾并无多大的改变,不过身子比起之前长高了些,稚气月兑去了些,但依旧那么漂亮。
双眼中清澈迷人,是一双可蛊惑人心的眸子,让人忍不住会想去沉沦。
见到苏流年终于起床,燕瑾双眸一亮,立即起身朝她走去。
“你可醒来了,这一觉睡得可好?”
但见她脸色不好,几分苍白,神色少了以往的平静或是俏皮,似有心事一般,燕瑾紧张地握上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掌心一阵冰凉。
心下有些着急忙喊道,“来人,宣太医!”
外头立即有匆忙的脚步声离去。
苏流年想要阻止,但无奈外头的人听到燕瑾十万火急的命令,立即撒腿跑开了,她连阻止也不晓得该如何阻止。
燕瑾见她脸色不好,手心冰冷,神色疲惫,便问,“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可是这三日出宫玩得累了?还是身子受凉?都怪我没好好照顾你,明知道你伤势未全好,又怕冷,还硬把你拉出去玩了这么多日,哪儿难受了?”
面对他的紧张苏流年摇头,“我没事,只是一直做噩梦,导致醒来累得很,没什么大碍的!”
以前她把花容墨笙给休了,她跟着花容丹倾离开了七王府,没过多久便病了。
那时候的她身子虚弱,梦境更是一个接个一个似不打算放过她一般,而且每一个都让她心惊胆战!
噩梦
燕瑾微微蹙起眉头,“做什么噩梦了?梦由心生”
说到这里燕瑾顿了下,突然觉得自己可猜测到她所做的梦境。
除了花容墨笙还有谁能够让她如此?
却不知她的梦中可曾出现过他,就算是噩梦他也认了!
想到梦境里的一切,她的脸色更为苍白。
“梦到很多,一幕一幕好几个梦境连接一起!”燕瑾拉着她的手入座,“先把早膳吃了,一会太医过来让他看看,这些时日就在宫内好好休养,过几日我再带你出去走走!”
说话期间燕瑾已经动手将宫女准备好的粥放到了她的面前。
香糯的莲子粥,味道清甜,除了这一样桌子上还摆满了二十几碟的早点,样样精致,独具特色,可惜她胃口全无。
燕瑾见她吃得心不在焉的,几分担心,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心事,不如与我说说吧,你可能不晓得,其实我会解梦,小时候研究了些,周公解梦啊,难不倒我的!”
苏流年也没想着燕瑾会给她解梦什么的,不过找个人倾诉下也是好的,放下手中勺子,沉默了一会,才道,“我梦到你了,你对着我笑!”
燕瑾一听双眼比繁星璀璨,大喜出声,“真的?你真的梦到我了?”
他本觉得只要能让她梦到噩梦也好,没想到自己能出现在她的梦中,而且还是对着她笑。
“嗯!”
苏流年点头,“但是后来,又梦到了墨笙,他穿着龙袍,很高贵的模样,可是他浑身是血,而且还不笑了!”
苏流年神色几分凝重,又道:“他跟我说,就是死,我们也得死在一起!我还梦到了十一,也就是丹倾,他说你若幸福,我就安心,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我想要挽留他,但最后十一还是走了。”
一想到他的神色,她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适,说到底从最初到现在还是她辜负了花容丹倾的一片情意。
花容丹倾对她毫无保留,甚至他的立场让他感到为难,可花容丹倾从未退缩,一直如此执着。
想到这里她轻笑了起来。
“好神奇的,我还梦到了修缘,他一直念着阿弥陀佛!脸色很苍白,似乎是在隐忍着,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说到修缘我老觉得尴尬,失去记忆的时候,都是修缘在照顾着我,而且我还把他当成了墨笙,其实我占了他不少的便宜,揩了许多油水啊,一想到他当时的神色,若他不是出家人,动不得杀念,估计恨不得把我一下扔得老远!”
她忍不住地笑着,笑得几分苦涩。
最后几分哽咽,“燕瑾,我怕我怕墨笙是不是会过得不好,怕他出了什么事情他初初登基,他初初登基,虽然有很多人忠心于他,可是先前的皇帝还没有消息,再说了德妃一心想置他于死地,德妃如此怨恨墨笙,她一定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我担心他会有个万一”
燕瑾明白苏流年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毕竟花容墨笙才刚刚登基,这江山坐得虽稳,但那些人的存在也给他带来了一定的威胁。
只是想到花容墨笙这样一个高深难测的人,也并非其它人可动得了。
见着苏流年担忧的样子,他在心里面轻叹了声,终还是勾起暖暖的笑意抬手握上她冰凉的手。
“流年,我倒是不这么想,你说花容墨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本可早早登基,可他并没有,而且将花容王朝玩于手掌之中。不论是先前的皇帝,还是德妃的存在,我都不认为他们能对花容墨笙起到什么样的威胁。再说,花容墨笙岂是别人能够轻易威胁得了的?”
虽然听得燕瑾这么说没有错,可是她心底的担忧依旧没有半分减少。
※※※※※※※※※※※※※※※※※※※※我是霰雾鱼的分割线※※※※※※※※※※※※※※※※※※
这个早膳她喝了小半碗的粥,便再也吃不下去。
燕瑾见此心中担忧,却也没有其它的办法,而此时太医已经在外头候着。
燕瑾同苏流年回了房,太医跟上,在房间内太医仔细地替苏流年把了脉象。
见并不大碍才松了口气道,“皇上,小姐是太累了,又加上身子骨不大好需要好好休息,精神紧绷了些,其余倒无大碍,老臣一会开几帖安神的药,喝下去便能安好,只是小姐身子骨曾受寒,体内寒气过重可要好好休养,否则”
说到这里,太医突然停了下来,不知下一句该不该说。
苏流年并不觉得怎么,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倒是燕瑾听太医这么一说,整颗心都提了上来。
“否则怎么样?”他急急地问。
太医只得道,“小姐体内有寒气,得好好调理,否则不容易受孕!”
苏流年原来心里一悸,但随即就放松了下来,她一开始是想要个孩子,可是此时
花容墨笙都不在她身边了,她如何要孩子?
不是他的孩子,能不能生她倒是无所谓了!
倒是燕瑾很是着急,想着苏流年可能体寒的缘故,便道:“她曾吃过七朵连地心兰,可是与这七朵连地心兰有关?”
连地心兰属于寒性,她身子本虚,连吃七朵,怎能受得了,不过幸得花容墨笙给她输入的内力阻挡了寒气更多的入.侵。
“连地心兰”
太医轻声念着,对于这个东西他也只是见过并未曾用过,毕竟这药特殊且珍稀。
于是太医回道:“回皇上的话,臣愚昧,对于连地心兰并无甚多了解,只知道这味药极为珍贵,不如皇上请容许臣回去后好好与其它的大夫研究研究。再对症下药!再说小姐这么年轻好生调养一番,一定会康复的!”
燕瑾也知晓连地心兰这样极为珍稀的药,并非每个大夫都知晓的,虽然着急但也没有为难。
“回去找太医院的太医好好研究,朕要一个满意的答案,否则你们自己看着办!”
太医立即点头,“微臣领命,请皇上与小姐放心!”
“下去吧!”他轻哼了声。
“谢皇上,微臣这就退下!”太医行了礼便退了下去。
房间内惟独燕瑾与苏流年,燕瑾带着忧心,见苏流年脸色依旧不好,他道,“你也别担心,好好调.养一番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苏流年轻轻摇头,“以前包括我失去记忆的时候最想做的便是给他生个孩子,此时能不能生,我倒是无所谓!”
虽然心中会有遗憾,可那又如何呢?
难道她还能与别的男人生孩子?
燕瑾听她这么一说,心中有几分绝望,难道她的眼里就这么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就一点点也没有他的存在吗?
花容墨笙
她心中心心念念的男人就只他一人?
燕瑾摇头一笑,在她的面前蹲下,双手握上她冰凉的双手。
“有些话可不能说得太早,我始终相信这么两句话,其一,近水楼台先得月;其二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也所以,他愿意等,等多久都没有关系,就算希望渺茫他都愿意这么一直等着,守护着她。
直到有一日她不再需要他,或是已经爱上了他。
玩了三日,又加上昨晚没有休息好,她身子便有些支撑不住,心中忧心着花容墨笙,此时只觉得一阵头昏目眩,眼前的燕瑾甚至成了重影。
燕瑾见她神色不对,就连坐着,可身子似乎有些摇摇欲坠,忙起身将她扶住,关切地问,“流年,怎么了?别吓我,哪儿不舒服就说出来知道吗?”
燕瑾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身往不远处的大床走去,小心轻放好,被子一拉,盖好之后,这才起身走到床尾替她月兑去了脚上的绣花鞋。
碰到她的那一双莹白的小脚,目光被它所吸引,却只觉得那一双脚丝毫没有分毫的温度。
他本想用他双手的温度去温暖她的双脚,但又害怕苏流年对他有所抗拒,只得作罢。
让夜香取来一碗温水喂着苏流年喝下,见她脸色依旧不好,他只觉得心里更多的是沉重。
昏昏沉沉的,苏流年半睁着双眼,“燕瑾,你忙去吧,我躺躺便好了,我又没那么娇贵!”
但也有她知道自己此时有多娇贵,稍微一累这身子就吃不消,之前受伤落下的毛病只怕没那么快就好。
更何况此时忧心冲冲,不利养病。
燕瑾蹲在床边她,摇了摇头,“能有什么可忙的?该忙的时候摄政王已经做得妥妥当当,今日倒是闲得很,你好好睡一觉,我就在旁边呢!”
她只是觉得累,觉得昏沉,倒是没有睡意,却又清醒不了,这病来得快,让她有些难以忍受。
燕瑾见她如此,也知道是忧心所造。
便道,“你也别太担心,那场梦不代表什么,何苦让自己这么忧心呢,花容墨笙并非是平凡人,你放心,我晚些让明晓找人去花容王朝探探究竟,看他此时过得可还好,如此一来,你能放心了吧?”
若没有清楚地知道花容墨笙的近况是否安全,只怕苏流年就不会安心。
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若是拖久了,可要加重病情的。
昨日还好好的与他有说有笑,今日便病得奄奄一息。
是否是因为这三日玩得太过?
而他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子不能如此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