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宣统不过三年半(呼唤收藏、推荐~~千军拜谢!)
“不用掐,不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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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猪吃羊,
种田不纳粮。”
北京城内,大清朝的皇城脚下,这样一首民谣自1911年初以来,就不胫而走,逐渐传得几乎人尽皆知。
端启八月下旬自欧洲留学归来,在北京城内还没呆上几天,也听说了这一首民谣。
端启是满洲正白旗人,托忒克氏,字玉良,端方族弟,年近三十,八年之前出国留学,如今学成归来。他是端氏家族后起之秀,与其堂兄端方、端锦,并称“端氏三杰”。
“刘伯,这‘猪吃羊’,怎么解释?”端启西装革履,脑后无辫,一头长发梳理得一丝不乱,油光可鉴。此时,在京城的一处茶馆里,他嘴里轻轻的念着这首民谣,发现这一句难以索解,忍不住向身旁一穿着长袍马褂的老年人问道,此人为汉军旗人,早年落难,为端启祖父所救,因而在端家一直以仆人自居。
“少爷,这是大逆不道之言,您怎可当众说出来?”“刘伯”赶紧摆手,示意噤声,他心下暗叹,都说少爷在国外学得好大的本事,可是这一副洋留学生的做派,在满清权贵之间,怕是不待见啊。
“如今此谣,据说早就成了街谈巷议之言,有什么说不得的?况且朝廷这几年,处处措置失宜,极不得人心,此谣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谏言,朝廷还能学那厉王止谤,使人道路以目不成?”端启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拿QQ币
“刘伯”无奈,只好解释道:“申猴酉鸡戌狗亥猪,‘猪’代指亥年,也就是今年,宣统皇帝戊申年登基,至今辛亥年正好三年。这段话的意思实在大逆不道,老仆不敢妄言。”
端启本是聪颖之人,话点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因而也不再追问,突然语锋一转,轻叹道:“堂兄端方和端锦,此去四川,生死难料啊!”
“刘伯”小声接话道:“端宫保吉人自有天相,锦少爷也是有福缘之人,定能转祸为福。听说赵督在四川已经掌握不了局面,朝廷不日就要下旨,让端宫保署理四川总督。”
端启摇了摇头,悲声道:“那岂不更是催命符?如今四川形势,哪里还是可以挽回的,两位兄长糊涂,怎么就揽下了这个烂活儿?可叹我没有早回来几个月,否则怎么都要劝阻两位兄长。”
“刘伯”解释道:“端宫保也是无法。盛宣怀那奸贼弄出个‘铁路国有’政策,想把铁路权从川民手中夺来,转手卖给洋人,他好从中渔利,却不想激起了燎原的川路风潮。盛宣怀这奸贼见势不妙,立刻藉口有病,高卧家中,却把端宫保推出来顶缸。”
“怎么回事?我堂兄给我来信中不是说他反对‘铁路国有’政策么,他之前在江苏巡抚和两江总督任上,也一直都是支持商办铁路,反对把铁路权卖给洋人,难道他后来改变了主张?”端启有些疑惑道。
“哪里!”刘伯一脸激愤:“端宫保一力主张立宪,恶了摄政王,被免了直隶总督的职位,一直罢职在家。这次川路风潮起来,盛宣怀那奸贼对摄政王说,如今朝廷省级大吏中,只有端宫保曾与张南皮(张之洞)一起办理过废约赎路之事,有经验,可任命为督办铁路大臣,前往四川办理路事。拿QQ币”
“堂兄怎么不找藉口推拒?”端启问道。
“怎么没有?朝廷一再下旨,实在无法,端宫保又上奏朝廷,希望朝廷收回‘铁路国有’成命,可叹摄政王为盛宣怀那奸贼蛊惑,不但否决了这一建议,还严旨催促端宫保上路。端宫保还能一再抗旨不遵么,只好领旨西行。锦少爷曾留学各国,所学就是铁路专业,曾著《日本铁道纪要》,他更是反对‘铁路国有’政策。这次端宫保不得已领旨而去,锦少爷随行,想从旁补益一二。”刘伯轻声说道。
端启默算日子,问道:“两位兄长动身有四个多月了吧,这期间发生了哪些事情?”
刘伯答道:“端宫保一行六月初九抵达武昌,在武昌停了许多日子,一再上奏让朝廷收回成命,迁就民意,朝廷在盛宣怀那奸贼蛊惑之下,只是不允。七月十五日,川人在成都向赵督请命,赵督失策,竟然下令卫兵开枪,造成血案,可怜一代‘护藏英雄’,一朝成为‘赵屠户’。朝廷见事情愈发不可收拾,一面下旨严饬赵督镇压不力,一面下旨催端宫保即刻入川查办。端宫保无法,只好携湖北新军一部,走水路前往四川。”
“刘伯可知道,如今,两位兄长到了哪里?”端启继续问道。
“前些日子,端宫保发回电报,说是到了夔州,现在不知道到了哪里,电报已经中断,但应该还没有到达成都吧,据说成都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刘伯轻叹道。
端启闻言默然,“端氏三杰”,如今真正做出了一番事业的,非老大端方莫属。端启虽然在欧洲名大学,凭着真才实学拿下了一个工科博士的学位,但回到国内竟然有无所施其技的感叹。
端启对其堂兄端方十分佩服,端方虽是“根正苗红”的满人,却与多数颟顸满人不同,所作所为十分开明。百日维新时,他曾积极参与,后来差点牵连获罪,因与荣禄、李莲英关系不错,侥幸逃过一劫。
庚子事变后,朝廷“痛定思痛”,“不得不”推行“新政”,时为朝廷大员的端方,几乎在每一个重要的改革中,都留下了自己浓厚的身影,乃是满人中罕有的可与张之洞、袁世凯等汉人大臣并称的人物。
端启就听说过有人这样评价朝中大员:“岑春煊不学无术,张之洞有学无术,袁世凯不学有术,端方有学有术。”
“难道末世劫运将至,我的两位兄长只能殉了这‘大清’?”端启心中十分不甘,他乃是“旗人”之中少见的“叛逆”,心中早无满汉的分野,留学欧洲时,他受当地风起云涌的民族主义所影响,还曾一度加入革命党。
“刘伯,我刚刚回国,国内最近几天的形势,我不是十分清楚,您再和我慢慢说一遍吧。”闭目沉默良久,端启又突然睁眼说道。
“好的,少爷。”刘伯答应了一声,然后徐徐小声说道:“八月二十日(按:即阳历10月11日)夜,武昌兵变,不旋踵而武汉三镇皆失,瑞督将情况电奏朝廷,摄政王大惊,派出陆军大臣荫昌大人,统领北洋陆军第四镇,以及两个混成协(第三混成协与第十一混成协),编为‘第一军’,于八月二十三日(10月14日)南下。这一天,鄂豫之交的武胜关,也落入乱党手中。荫昌大人,因此迁延不进,朝廷已经下旨严饬。据说,朝廷还下旨催促袁宫保出山,袁宫保以‘足疾未痊’坚辞。”
刘伯停下来,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八月三十日(10月21日),湖南省城长沙,也落入了乱党手中;九月初三日(10月24日),九江兵变。昨天,又传来了陕西失陷的消息。”
说道这里,刘伯长叹一声,有些哽咽道:“西安城陷,五千旗兵尽皆战死,家属或自杀,或为乱党所杀,二万旗人,无一劫余!”
端启默然,良久他浩然一叹:“血债血偿,有何话说!”祖辈造的孽,种下的祸根,劫运一至,就轮到他们后辈来承受诸般后果了。
“刘伯,我打算去湖北一趟,看看能不能与两位兄长联系上。”沉默了一会之后,端启又开口道。
“少爷,万万不可!湖北如今全在乱党之手,你是旗人,若去湖北,岂非有如羊送虎口?”刘伯急道。
“我在国外与革命党也有些交情,何况革命党之排满,是要推翻朝廷,并不针对具体的旗人,我此去湖北,并无危险,您不用担心。”端启淡然道。
“少爷……”
“您不用再劝了,我决心已下!”端启断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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