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定川（五）
成都藩库大én紧闭，驻守此地的新军排长孔璋，领着手下的十几名弟兄，正与蜂拥而来的luàn兵紧张的对峙着。
成都藩库坐落在一个弯曲的xiǎ巷里，周围有曲尺型的坚固高墙，只有一个大én可通内外，平时én外布置有新军站岗。
藩库乃一省重地，四川大汉军政fǔ成立当天，即选派了新军中有忠勇之名、刚正不阿的孔璋（字见瑜），率其属下一排士兵，驻守于此。这一安排乃由副都督朱庆澜亲自拍板。
孔璋之所以被选调来此，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是山东人，而非川籍或湘籍人士。毕竟成都的官兵户籍以川、湘这二省为主，在成都的少数其他省籍军人，普遍都更能遵守军纪和唯上级命令是听。
长着一脸络腮胡的孔璋外表粗豪，但粗中有细。这一天，从东校场哗变而来的luàn兵，离藩库尚有上百米的距离，孔璋即察觉不对，立即率领属下进入库房，紧紧地闭起了大én。
大股luàn兵蜂拥来到藩库én前时，离兵变的最初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不止。原来，luàn兵冲出校场之后，首选洗劫的目标，是大清银行、通商银行、铁道银行等六家银行，日升昌、天顺祥、金源胜等三十多家票号，珠宝店、绸缎铺等一些商店，以及许多有钱人家的公馆。毕竟这些目标更好下手，三五个luàn兵集合在一起，就可以轻易的闯入进去。
等到这些目标都有人下手，后面闻讯赶来的luàn兵，要想发财，就只好冲向藩库去了。
由于藩库大én紧闭，拥过来的luàn兵越来越多，差不多快到水泄不通的地步。此时，拥在én前的luàn兵们，正在高声喝骂里面的人开én。
“见瑜兄，你把én打开吧，弟兄们上个月的饷银都一直拖着没发，咱们现在自己来取。”一开始，一个和孔璋相熟的巡防军排长好声劝说道。
“哼，王启年，你们可有军政fǔ命令？sī闯藩库重地，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高墙后面，孔璋探出头来冷冷质问。
王启年神情一滞，随即狞笑道：“嘿嘿，到了这个时候，军政fǔ还能管得住老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现在开én，你还可以和弟兄们一起发财；否则，等弟兄们自己撞开了大én，还会给你好果子吃么？”
孔璋大怒，大声呵斥：“亏你也在咱们北洋速成武备学堂蹲过，你眼里可还有军纪？还有国法？你们可还配称军人？”
“嘭！”王宝财身后的一个士兵突然乘机施放了冷枪，孔璋躲闪不及，应声而倒。
“你们……”孔璋话未说完，戛然而止，死不瞑目。
“撞én，撞én！把én撞开了，弟兄们就发财了！”王启年愣了愣，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士兵一眼，旋即大声吼道。
一瞬间，涌向前十几个士兵，倒提着枪把，一边高声喝骂，一边轮流用枪托使劲往én上砸去，一会儿就把én砸得摇摇晃晃。
én后面驻守藩库的士兵们自排长死后，早就luàn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大én就要被砸开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更大的喧哗：“不好了，赶紧逃吧，不知哪里来的军队，到处缴械抓人！”接着就听到许多luàn兵纷纷往外跑的脚步声。
王启年愣在当场，他是带头来抢藩库的xiǎ头目之一，眼见得藩库的大én就要被砸开，外面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外围的士兵纷纷逃走。他顿时委决不下，跑吧，眼看藩库的银子就到手了；不跑吧，不知道过一会还会发生什么事呢？
就在他迟疑不决的时候，突然，从外面杀来了一支部队，黑压压的枪口指着他们。对方清一sè灰sè军装，明显不是四川的巡防军或陆军（新军）。
“放下武器，举起手来！否则，格杀勿论！”冲过来的军队，人人一脸彪悍之气，似乎挟着百战的余威，令人不寒而栗。
王启年身后刚才开枪的那个士兵也是桀骜不驯之辈，闻言一边抬起枪一边哼道：“您们算老几？凭什么……”
“嘭！”他话未说完，就被当场击毙。这一下，这些毫无组织的luàn兵，虽然人数不少，却因为没有带头之人，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高举双手，站着不动。
“所有人都到墙那边，面墙站立！”王启年放下了手中的枪，就见到对方走出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冷冷的喝道。
“呸，你们这样的军队，也配称革命军？一伙土匪！”军官一边吩咐手下控制住这里，一边不屑地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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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里之外，武昌，两湖大都督府。
“静江兄、百里兄，四川的局面有些棘手啊，您俩怎么看？”收到马荣发回的详细报告，王麟第一时间就召集了自己身边的两大“智囊”，研讨对策。张静江来到武昌也有了些时日，和王麟也算熟悉了起来，在他的坚持下，王麟也只好改口称他为“兄”，不称“先生”了。
“都督，成都的luàn兵，必须严惩！军队的职责是保家卫国，若因为饷银没有按时发放，就哗变作luàn，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和匪徒有什么区别，国家要这样的军队何用？”蒋百里看了报告之后，眉头深皱，怒气填膺，深恶痛绝。他却是不知道，另一个时空，军阀大hún战的时期，类似成都这样的luàn兵哗变实在只是xiǎ儿科，自古就有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的说法，这在辛亥之后的军阀大hún战中得到了“生动体现”，jiā战之中，不但曾有屠城的现象发生，税收更是征收到了00年之后。
“luàn兵要惩处，但更要杜绝luàn源。”张静江不疾不徐地说道。他的表情就显得平淡多了，饱读史书的他，对于成都luàn兵哗变这种情况，也只视若平常，要紧的是如何防范类似的情况不再发生。
“静江兄，计将安出？”王麟对于luàn兵哗变的事，虽做不到像蒋百里那样似乎有切肤之痛，但看到马荣发回的报告中对成都遭劫后惨状的叙述之时，也是非常动怒，这样的军队，无论如何，事后都必须严肃军纪，为首作luàn者必须重惩甚至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