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十九.
中年男子吓得浑身哆嗦了一下,神情十分紧张。
江铁岩紧bī上前,以威严的语气问:“底箱里边装的是什么?打开”
中年男子彻底地被江铁岩的气势征服了,他只好让人打开了安装在船只中部传送带下的一个暗箱。似乎一切秘密都藏在了船底的暗箱里,这个暗箱与船体是分开的,仅有一个挂钩连接着主船体,如果不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走sī分子不会放弃暗箱,可是一旦追击太紧,他们便放弃暗箱,让装满走sī货物的箱子沉入海底,等待一切危险过去之后,他们便寻回来路用专船打捞沉箱。
江铁岩拨开盖板,发现了挂在下面的暗箱。
这一次缉sī三艘走sī船,共破获价值3000万人民币的原油、汽车,以及dVd盗版光碟。这一行动,令一批“蚂蚁搬家”式的走sī团伙元气大伤,暗地里对江铁岩恨得咬牙切齿。
但是,事过之后,江铁岩回忆这一次缉sī的全过程,心中疑虑重重,特别是那个起初傲慢的中年男人,他说话的口气和他的一系列变化,印在了江铁岩心里,无法挥去……他脑海中不断闪过那个广东平头说过的一句话:“辛苦了,你们半夜就出发了吧”这语气中包含着某种讥讽意味,这件事他隐藏在心,他没有告诉大觉关长。
这一次的缉sī行动,大觉关长虽然没能在关指挥,但是他再三叮嘱江铁岩,千万要谨慎、小心,严密监视内外勾结的犯罪分子,因为海关近几年所发生的一系列反击走sī案件中,时常出现让人看不透的mí雾,明里暗里都让人感觉到海关内部有人与一些大的走sī团伙在暗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一旦追查,那些蛛丝马迹一样的疑云又匿散得无踪无影。
大觉关长有一次对江铁岩说:“我真担心咱们内部有人一直在参与和掌控着大的走sī活动,而且是有计划、有目的地在进行,最可怕的是这种潜在的势力,正在侵蚀着我们海关内部,利用海关内部人的薄弱环节,最终将一个偌大的海关蚀空,将一个个意志薄弱的海关关员拉下水,海关成了国内外一些不法分子走sī犯罪畅通无阻的大mén……”
江铁岩,这个远近闻名的海关调查科科长,自从部队转业到海关之后,就一直受到大觉关长的重视,不管任何重大案情,只要江铁岩接手就必令扑朔mí离的案情水落石出。大觉关长对江铁岩的信任和由衷的爱护,是全关众所周知的。江铁岩出生军人家庭,身体强壮、心怀坦dàng、个人品格和业务素质都十分优秀,在部队经受过严格的训练,1987年进入西桐海关后,很快又被派到中国海关管理干部学院进修过两年。
他一进海关,就得到了大觉关长的关注,大觉关长告诉他,搞调查不仅要靠工作热情,而且还需要钻研,现在的走sī分子走sī的手段越来越高科技化,而且每一天都在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靠过去那种土办法缉sī,根本无法与具有现代化作案手段的不法分子们较量,所以缉sī工作必须要跟上时代。
江铁岩内心非常赞同大觉关长的看法。他到了海关后,凭借自己在军队时的工作经验和所学的专业优势,刻苦钻研查sī技能,特别是针对海上缉sī经常受风、流、压、雾等气象因素的影响,捕捉目标极其困难的特点,利用军事学中的《地形学》,总结出一套迅速准确认定海上目标的方法,运用到实际缉sī行动中,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为了取得在海上查sī的主动权,他经常只身深入实地、潜心观察辖区海域走sī动态,深入各条水道、河涌、村落及大小码头熟悉水域和地形,mō清一切可能运sī、藏sī的地方。当他掌握了实地的情况之后,又归纳总结出缉sī的最有效的方法和途径,很快在历次的查sī中取得了胜利。连续多年破获一件又一件大案要案。他的突出智慧和破案的神速准确,使一个个冒险者的发财梦破灭。缉sī向来是一种与疯狂的贪婪者较量、与魔鬼打jiāo道的职业,走sī分子用尽各种手段,威bī利yòu这个他们一听名字就心惊胆颤的人。由于种种利yòu手段对江铁岩这个硬汉子都毫无办法,便引起走sī分子们对江铁岩的刻骨仇恨,四处扬言要干掉他。对于江铁岩的处境和危险,大觉关长时时严密关注。江铁岩是他的爱将,也是整个海关的宝贵财富,江铁岩的闪失,直接影响到打击走sī的成败。
这次缉sī行动,在联合会上,副关长强调要快,但把时间定在今天的下午出发,这使江铁岩非常诧异。
正在这时,江铁岩接到陶凌宇一个信息:“要快一定要赶在走sī货柜车出发之前,如果走sī车一旦出发,势如大海捞针。”
于是,江铁岩改变了会上确定的行动计划,立即联合水上派出所的小林和海关缉sī队员匡正轩,赶在中午之前出发了,他们的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码头。××码头是西桐与深圳之间最大的港口。码头上的壮观情景真是让目睹的人目不暇接,来自各个国家的不同sè彩的集装箱,排列在层层叠叠密集的空间里,这种密集的排列,虽然看起来整齐有序,可总是有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而且要想从这些星辰密布的集装箱中寻找到猎物,那真是如陶凌宇说的那样——有如大海捞针一般困难。
江铁岩的缉sī车刚在港口停下,天就下起了小雨,烟雨飘渺,整个港口被笼罩在mí雾之中,几乎在15米之内看不清楚集装箱上的任何商标和字迹。
江铁岩让小林把车停在了能够俯瞰全港上下的至高处,用望远镜探视港口里的动静。
好在陶凌宇及时地将获得的走sī货箱的商标和标识详细地告诉了江铁岩。江铁岩让匡正轩死盯扫描仪。匡正轩的目光一直在扫描仪上盯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发现了猎物。
匡正轩兴奋地碰了碰一旁的江铁岩,把扫描仪递给江铁岩,江铁岩观看之后,问匡正轩:“目标的两旁有什么明显标记?”
匡正轩一下怔住了,他思索着摇摇头……
江铁岩把探视镜递给匡正轩,说:“观察目标的时候,一定要记住它周围的环境、情形或标记,这样即便是目标发生了变化或藏匿,你也会立即知道……”
匡正轩严肃地点了点头,他心里十分敬佩这位海关神将,在他上大学的时候,就不断地听到这位缉sī英雄的事迹,心中敬仰不已,为了能够分配到江铁岩工作的海关,他曾无数次地给大觉关长写信,打电话。大觉关长了解这位品学兼优的海关学子,对于他的要求,爱才如命的大觉关长自然是喜爱有加、慨然允诺。
匡正轩是大觉关长亲自担任主考官让其到海关面试、考核,最后录取的高材生。
匡正轩刚来海关时,大觉关长有意识让匡正轩熟悉海关各个系统的工作,全面了解海关业务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所以让他从最基础的备案科做起,外勤下厂,熟悉企业生产和加工情况,接着又到核销科、结转科、查验科,三年中,他几乎把海关的各个科的职能都学习了一遍。可是匡正轩的心思是想做一名像江铁岩一样的缉sī队员。所以刚来时,常跑到大觉关长那里去打听江铁岩最近缉sī的情况。大觉关长早把匡正轩的心思看透,对匡正轩说,你先安心在各个部mén熟悉业务吧,到时候你一定能到江铁岩身边工作的,没有真功夫,江铁岩是瞧不起的,他目前极需要一个缉sī测量技术的高手,这不但需要技术高超,而且要具备很高的观察综合能力,如果不熟知海关的各个业务环节,怎么在缉sī案情中发挥能力,怎么能够准确及时地掌控对方的情报和动向……
匡正轩明白了大觉关长有意要培养他的业务能力的用意,他非常振奋,三年海关工作中,不但掌握了海关知识,同时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就是凭着这双“火眼金睛”,在一次检验出口货物时,他成功阻截了一起全国最大的毒品走sī。
这件事引起江铁岩的注意,大觉关长也趁热打铁推荐匡正轩到江铁岩手下工作,江铁岩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大觉关长有点意外,没想到江铁岩如此爽快地就要匡正轩。
江铁岩说,我一直在观察这个从湖南大山里走出来的大学生,他人品好,肯学习钻研,又如此热爱海关缉sī工作,是一个好苗子,这样的人才,海关一定要抓牢了。
大觉关长听了江铁岩的话,心里一热,感叹不已。当初他对江铁岩的一番赏识和重视,竟然与现在江铁岩对匡正轩的认识如出一辙。
大觉关长很jī动,他说,我很欣慰,西桐海关有你们这一批青年人,有你们这一批有知识、有胆魄,而且勇于牺牲的爱将,有你们把关我死也闭目了。
大觉关长jī动之余,当即请两位爱将到家里喝酒,没想到那天悠云也去了。
悠云那天喝醉了,江铁岩送她回家,在回家的路上,悠云向江铁岩吐lù了自己多年来一直珍藏于心的情感。
悠云含泪诉说的样子,令江铁岩心里极其不平静……
江铁岩告诉悠云,他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好哥们,爱情在他们之间不可能实现的,因为江铁岩深爱他的妻子祖佳,祖佳是位中学教师,他们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小强。
江铁岩理解悠云的感情,他们在海关学院学习的两年中,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那时江铁岩已经结婚,祖佳在学校教书,每到休息日,江铁岩都要赶到远在广州的妻子身边度假。
悠云了解江铁岩,对感情的专注,对朋友的真挚,在他身边,她觉得似乎始终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围绕着她,并jī励着她。在学校两年的学习中,身边不乏追求者,就连江铁岩也看出来了,并打趣地说,阿云,别太挑剔了,还是有好小伙子可以挑选的哟
悠云略有伤感地摇摇头,说,算了吧,我看上的人他看不上我,我爱的人,却是别人的丈夫……还有什么可以挑选的?
悠云幽怨的眼神直瞪着他。
江铁岩自然是不明个中原因和她的心思,就说,别一副可怜相,像你这么才貌双全的nv子,到哪里去找啊?那么多喜欢你的男人,把脖子都望酸了……快告诉我,爱上谁了,我去跟你做媒
令江铁岩没有料到的是,悠云听了他的话,竟然流着泪转身跑开了。
江铁岩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半认真半调侃的话,把一向与他亲同兄妹、知心好友的悠云气成了这个样子,泪水说流就流了出来。
江铁岩一时后悔不迭,竟呆望着悠云在树丛中奔跑时时隐时现的样子,他知道悠云是真生气了。
其实江铁岩并不明白这个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悠云心里早就已经爱上了他。在相处几年的过程中,如果他稍加注意,就能够掂量出悠云对他的一腔深情。每次他和队员们缉sī归来,首先迎向他的总是悠云,悠云洁白的皮肤,脸上泛着的jī动的红光,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总是那么饱含热情地迎着他,若有所思地默然地打量他,直到他被悠云打量得莫名其妙,上前握住她的手时,俩人才幡然醒悟一般问寒问暖起来。
他虽然有时在悠云的行为和神情中,感受到一些异样,但是这个军人家庭出生的江铁岩,往往把这些异样的表现,归结为“nv人都这样,有永远令男人搞不明白的情感和情绪”。
可是在工作上十分认真、严谨,在情感上十分细腻的悠云,却是海关的一枝人见人爱的关huā。她健美的身材、优雅的气质,还有她待人的纯朴真诚,使她在西桐海关有着众星捧月般的地位,可是这个出身京城名mén望族的大家闺秀,从对外经贸大学海关管理系毕业分配到西桐海关后,爱上的却是江铁岩。
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地爱上一个男人,回忆自己的感情历程,曾有过片片段段的情感经历,可都没成正果,她总觉得自己心目中的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当她与江铁岩相处不久,她突然发现,江铁岩身上有她从少nv时候就有的情结,这种情结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没有人、也没有任何力量,将这种植根于内心的情结揭开,唯有江铁岩使她感觉到这种力量,也品尝到了爱上一个男人的真正滋味。因为在她还没有爱上江铁岩的时候,她就知道江铁岩已经结婚,知道江铁岩有妻子和儿子。可是当爱情降临到她内心时,她也不敢相信,自己会爱上一个已婚的男子这种爱在心里迅速地燃烧和蔓延,直到她痛苦不堪。她为了回避自己内心的痛苦,就拼命地工作,不去想那个让她痛苦不堪的男人,可越是这样,自己就越陷越深。
然而,她的一切情感的变化,都让另一双眼睛看到了,那就是一向以钻石王老五自诩的秦副关长。
稍有点感觉的人,都知道秦副关长对悠云是一往情深,悠云也早有察觉,但她回避他,不愿意与他有更多的jiāo往。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尽管这样,她的手机里每天都会收到秦副关长发给她的两条信息:一是“只要每天能够见到你,我就是幸福的”。二是“什么时候你才明白我的心”。悠云一看到这样的短信就立即删除。即便这样,她也仍然能够感觉到,有一双**辣的眼睛在盯着她,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和不舒服。
有一天,她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通过短信向她求爱的秦副关长,对他说,你今后不要再给我发那些没用的信息,没有任何意义。
秦副关长听了悠云的话并不生气,意味深长地望着她,yīn阳怪气地说,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和爱上一个该爱恰恰对方又不懂得如何去爱的人,同样都是痛苦的,你的痛苦和我的痛苦是一样的,因为都在爱着。
悠云皱着眉想了片刻,秦副关长yīn阳怪气的话语令她心里生出些许的疑虑和厌恶。
后来悠云约江铁岩到仙人岛茶庄喝茶,在聊天中,悠云表lù出想离开海关到国外去的想法,江铁岩听了感到很奇怪,他坦诚地望着郁郁寡欢的悠云,说:你不是非常热爱海关的工作吗?为什么要离开,是海关工作太繁忙,太乏味,还是……
悠云伤感地直摇头,说,都不是,都不是……
江铁岩一副兄长的模样和口气,说,那是为了什么?
悠云看着她,幽怨地说,为了一个傻瓜男人知道吗?
江铁岩就更懵了,说,为了男人,还是一个傻瓜,既然是傻瓜,你还为了他干什么?我真想不明白
悠云见江铁岩真诚的傻样,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别说这些了,谈点别的吧……我问你,将来我真的离开了海关,到别的什么地方生活了,你会想起我吗?
江铁岩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当然会想起你,我会想办法去看你……
悠云仰起头看着江铁岩,突然非常感动,她没有想到这个在工作中充满机智勇敢、缉sī中神机妙算出生入死的男人,竟然在一个爱他爱得如此明白的nv人面前单纯得像一个情窦未开的小男孩,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似的。
悠云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握住江铁岩的手,动情且不无讽刺地说,我知道为了战友情、同事情、同志情,你会不远万里去看我的……行了,只要还会去看我,我就足够了
悠云释然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然后她把自己溢满泪珠的面孔埋进江铁岩宽大的手心里,轻轻地chōu泣起来。
江铁岩当时震动很大,他突然明白过来,悠云对他的一切看似异样的表现,都是因为在爱他。他觉得这太突然,他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来劝慰一个如此流泪的姑娘。他任随她在他的手心里流泪,他像捧着一个淌着汁液的西瓜一样虔诚地捧着,直到悠云抬起头冲他破涕一笑,他才如释重负般地长吸一口气。
悠云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冲他摇摇头说,没事了,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都会正常起来的……
江铁岩拿起桌上的纸巾为悠云擦去脸上的泪水,边擦还边说,我小妹跟你太像了,说哭就哭,说笑哗地一声就笑了,我被她折腾得够呛……
悠云听了,忍不住大笑起来,直笑得回不过气来,江铁岩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笑起来。
这一幕,却被坐在一个背角处的秦副关长尽收眼底。他看到了悠云爱这个“傻瓜”爱到无可奈何的地步,而江铁岩是真正的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呢?抑或是在把玩一个纯真nv子的感情?
想到此,秦副关长恨得牙根直发痒,他恨这个在海关内外都颇负盛名的缉sī英雄。他在海关的影响和能力,使他这个有着某种神秘而辉煌背景的海关副关长大失颜sè。特别在那个让他动心的美nv悠云的问题上,更是让他恨之入骨。秦想,要想整治江铁岩这样的男人,一是以金钱yòuhuò拉他下水,二是以nvsèyin*,最后像前面的几位科长一样,被他一个个送进监狱;再就是在缉sī破案中,设计陷阱让他命归西天……
秦子文想到此,脸上呈现出古怪的笑意。
……
就在这时,匡正轩大叫了一声:“不好目标消失”
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目标的江铁岩,用低沉的声音说:“不是消失,而是改换目标。”
匡正轩在扫描仪中,发现了刚才以“鹰”的图案作为集装箱的标记,竟然在转眼之间不见了,而变成了bōlàng形的标记,刚才那个被锁定的猎物突然蒸发了。
江铁岩说:“刚才以‘鹰’的图案作为商标的集装箱的两旁有什么明显痕迹?”
匡正轩毫不犹豫地说:“左边是一个s型的商标,代号为×××,右边黑红sè三角形,下边有一条bōlàng形的白线条。”
江铁岩说:“那么中间的集装箱怎么chā翅而飞了呢?”
匡正轩蓦然明白过来,叫道:“原来是原地不动地换了商标想躲过监视”
江铁岩哼了一声,令小组成员严密监视,他正想将情报向坐镇海关的领导汇报时,却接到了陶凌宇的电话。
陶凌宇在电话里告诉江铁岩,此次行动走lù风声,猎物可能潜逃,要跟踪追击,以不变应万变……陶凌宇还说,他在高速路口堵截猎物。
江铁岩经过片刻的沉思之后,命令匡正轩盯准目标,并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江铁岩回味刚才陶凌宇的话,心中好一阵翻腾,到底是谁走lù了风声?又是谁为走sī犯罪分子通风报信?那个隐藏在mí雾中的到底是什么人?
江铁岩不得不佩服陶凌宇准确可靠的消息,每次缉sī破案中,只要陶凌宇参与,江铁岩心里就有把握,虽然陶凌宇不跟自己在一起,但是他得到的消息往往都十分正确,每一次的方向xìng指引也十分到位。
细雨一直在下,几乎一个整天都泡在了雨水里,到晚上8点,雨稍有停息,那辆潜藏在密集的集装箱中的走sī车,才偷偷上路。
猎物借夜幕的掩护钻进车流之中,即便是布下天罗地网,也是难以捕捉到的。
江铁岩的车紧追其后,有好几次目标神秘地失去,使他们的车有如在汪洋大海中失去方向的船只。
在这车流人海的夹缝中,他们的车既不能chā翅而飞,也不能勇往直前,而只能小心翼翼地左突右绕地前进着。
江铁岩凭着自己的感觉,在mí茫中mō索着,当猎物又出现的时候,匡正轩异常地兴奋,他大声叫道:“出现了”
可是转瞬间,目标又消失了。
车流量逐渐增大,猎物在时隐时现的情况下,如同捉mí藏一般扑朔mí离。再加之车进入jiāo通要道,各种车辆你追我逐,使跟踪受到干扰,几次过jiāo通岗时,红灯一亮他们就要停止前进,眼睁睁看着即将跟上的猎物,潜入另一股车流之中,七拐八弯地,目标不见了。
江铁岩在这等关键时刻,常常是要自己开车的,他让小林在一旁盯准目标,让匡正轩在扫描仪中搜索信号。
匡正轩告诉江铁岩目标消失。
江铁岩没有回答,他只是哼了哼,他对匡正轩的话似乎没有听进去。
其实江铁岩心里很明白,目标是长着tuǐ的汽车,而且在这如蚂蚁一般往来穿梭的闹市中,要盯准一个目标,是很难的,有时nòng不好会形成南辕北辙的结局。
匡正轩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低嗓mén对江铁岩说:“我们该怎么办?”
江铁岩沉思片刻,果断地说:“抄近路,上高速公路”说着,车在转弯处来了一个急转弯,由南向北疾驶而去。
江铁岩的这一果断地改变方向,使小林与匡正轩都很惊讶,他们想目标明明还在闹市中行走,压根就没有上高速路的迹象,如今不是及时地寻找消失的目标,而是直奔毫无目标可言的高速路……况且,缉sī车如果一旦上了高速路,想改道就十分困难了。
江铁岩察觉到两个年轻人的顾虑和着急心情,说:“走sī车比我们还着急,怎么会总是在城市里周旋呢?他们的目标是西桐市”
小林对着匡正轩做了一个鬼脸,匡正轩这才轻松了许多,他极佩服江铁岩的判断。
江铁岩将目前的情况和行动方向向指挥组报告。
负责指挥的张副局长接到江铁岩的报告后,指挥江铁岩,立即命令在沿途待命的另外两个联合行动小组,在西桐市北侧的高速路堵截走sī车。
两个行动小组接到命令后,就向西桐市北栅靠拢,并在高速路的出口处下网。
江铁岩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高速路口,正在这时,匡正轩叫了起来:“目标出现”
只见一辆富豪s80小车,刚进入高速路,速度极快地行驶。
江铁岩一踏上高速,便对那辆早已被他们盯住的走sī车,紧追不舍。
匡正轩兴奋异常,他对江铁岩说:“你是怎么判断到走sī车就上了高速路了呢?”
江铁岩鼻子里哼了哼,说:“道理极其简单,走sī车上的商标字样是深圳,他就极有可能驶向相反的方向——西桐,知道吗?再说,这么大的集装箱,而且装着走sī货物,总在城市里晃悠能行吗?”
匡正轩服气地点头。
走sī车上了高速后不久,车上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戴墨镜的人,在接到一个手机电话之后,顿时神情十分紧张,他嘴里骂道:“又是这个钉子,那个叫江铁岩的小子,又盯上我们了,这个情报也来得太迟了吧”
戴墨镜的男人此刻打了一个诡秘的电话,只说了一句:“扔下全部收线”
戴墨镜的男人在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紧追而来的小车。他知道一旦被缉sī队的江铁岩盯上,就注定chā翅难逃了。于是,时速从120加到140,又从140加到了160,尽管车速在一个劲地加快,他们仍如一只逃跑的兔子,躲不过缉sī车猎狗一般的追踪。
车到北栅时,走sī车想在路口处逃跑,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提前赶到这里等候的另外两个小组一下子就把走sī车堵了个正着。
走sī车在前后车的夹击下,只好束手就擒。
被截获的六台货柜车,是一个香港走sī集团雇用的走sī车。他们将全新的小轿车化整为零,以零件名义进口,企图逃避全部关税。此次的40台小轿车,一旦闯关成功的话,至少偷逃关税600万元。
这40台车组合起来之后,有丰田、佳美、尼桑、丰田、奔驰、三菱。这些车都是目前市面上畅销的中高档车。其中有的高端车在市场售价一般在100万元以上。而走sī分子将这些车组装好之后,奔驰320才卖26万,丰田、尼桑才卖11到15万。
江铁岩在审问戴墨镜的男人时,他显得很平静,只说自己是被台湾的一个老板雇用来送货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江铁岩总觉得眼前这个戴墨镜的男人非常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见到这个人,江铁岩脑子里总晃动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江铁岩在极力回忆,显得有些恍惚,这被戴眼镜的男人看到了。
江铁岩把目光盯在对方的眼镜上,说:“把眼镜取掉。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
戴墨镜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取下了墨镜与江铁岩对视着,然后说:“我叫李传贵,广东西桐人。”
江铁岩突然问:“你的幕后老板是一个叫鹰狐的人吧?”
戴墨镜的男人怔了一下,随即脸sè也变了,他的神情没有刚开始那么自在了。但是他仍然狡辩,说他并不认识一个叫鹰狐的老板。
这次抓获走sī,令江铁岩没有想到的是,顺着李传贵走sī小车案件,却牵扯出台湾一个长期走sī集团的巨鳄,这个巨鳄就是多年以来与江铁岩暗地里jiāo锋和较量的鹰狐,这个叫鹰狐的台湾人,是一个潜藏极深的三家走sī集团的头目,长期以来在大陆以各种手段走sī,不但走sī小车、汽油,还有毒品。十年以前,江铁岩就与他在暗中jiāo过手,因为他藏得太深,居住地经常变换不定,而且常常把声音搞响在东边,他却在西边坐山观虎斗。身边还营集了一帮心狠手毒的黑社会的打手。每当江铁岩在一些扑朔mí离的案情中抓到一点点线索时,这线索又很快极其诡秘地消失了。
江铁岩心中一直在与这个狡猾的鹰狐较量着,这个yīn影时常在他心里浮现,令他痛苦不堪。他感觉到,在香港、台湾,有一个强大的走sī团伙,总是在与大陆一些走sī分子勾结,进行着不间断的走sī犯罪,严重地扰luàn着社会的经济秩序。
这次李传贵的案情所lù出来的点点端倪,使他坚信那个潜藏极深的鹰狐终将会浮出水面,那一件件曾发生在国内的特大走sī案件,也都将会显lù出它的真相来……
大觉从北京回西桐海关之后,立即就投入到台湾走sī团伙走sī小轿车大案的审讯当中。
凭江铁岩的经验判断,李传贵走sī切割小轿车,并非简单的走sī行为,背后一定有着复杂和深远的黑线背景。
回忆这些年一系列的小汽车走sī案,他仿佛渐渐触mō到一条看不见的却强劲有力的线索在与他们抗衡。拨开那层层的mí雾,便可看出背后有序的犯罪轨迹。
一年前,江铁岩在大觉的指示下,去了一个叫蒲河村的村庄调研,发现那里的几户农民形迹可疑。当时有个叫阿平的农民在海边用一种叫“铁壳船”的jiāo通工具运输一些不明真相的货物。
在广东沿海一带,这样的铁壳船随处可见,但是这种构造简单,造价又十分便宜的船,恰恰被一些走sī分子看好并巧加利用。铁壳船就成了走sī分子“蚂蚁搬家”最好也是最能掩人耳目的运输工具。
那天中午,阿平的铁壳船到了一个不在海关管理范围的码头,他刚从船上下来,就有人突然冒出来迎接他,并协助阿平将铁壳船固定在岸边,将两块铁板一头架在船上,一头架在海滩上。原来岸上的一堆看似杂luàn堆积的废品,下面却掩盖着早已停泊的一辆走sī车。接着几个人跳到水里,将岸上的汽车顺着铁板开上船。可是正在收回铁板的时候,江铁岩和缉sī队的队员却从天而降,几个农民模样的走sī者当场被抓获。
阿平哭丧着脸对江铁岩说,他只是被不认识的老板雇来运送汽车以及切割汽车零件的,老板只告诉他一个电话号码,船到目的地,就打电话来接船。运一台汽车给一万块钱,然后阿平把这一万块钱分给七八个兄弟。
江铁岩让队员将几个抓获的农民控制起来,自己装扮成农民,与阿平一起渡海送车。
在行动之前,江铁岩与缉sī局的张副局长联系,缉sī干警在岸边守候接车的走sī分子。
江铁岩与阿平到了一个叫金jī岛的码头,船靠岸后,江铁岩让阿平给接应人打电话,可是电话始终是忙音。等了好一段时间没有人来接应。
江铁岩感到很奇怪,就问阿平是什么原因,阿平也感到纳闷,说,以往早就有人等在岸边接应了。
江铁岩发现了张局长安chā的便衣,正在往他们的船张望。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仍不见接应的人来。
江铁岩怀疑,一定有人走lù了风声,遂与张局长联系,立即收兵。
江铁岩向大觉报告了这里发生的情况,并告诉大觉,有可能有人走漏了风声。
大觉让江铁岩继续深入渔村观察,严密监视渔船的动向。
第二天天刚méngméng亮,一夜都睡在停靠在码头边车上的两名队员,被江铁岩叫醒。两个队员跳下车,活动着蜷了一夜的胳膊tuǐ,他们发现江铁岩的头发被lù水打湿,半截kùtuǐ都是湿的。
显然江铁岩一整个晚上都在为睡熟的队员站岗放哨。
队员小李说:“队长你一夜没睡啊?”
江铁岩边摆nòng望远镜边打趣地说:“我睁着两只眼睛也能睡着,别人见了我的样子,还以为我瞪着眼睛在看着他呢,其实我已经睡着了。”
两个队员被江铁岩的话逗笑了。
小李说:“你的眼睛全是红血丝,你应该叫醒我们。”
江铁岩端起望远镜朝远处望,片刻之后,说:“准备,有情况”同时他通知潜伏在快艇中的公安人员。
两名队员立即振奋起来。果然,从mí雾笼罩的海面上,有不少往来穿梭的船只在奔bō,在众多的船只中,有三艘船引起江铁岩的注意,凭他多年海上缉sī的经验,这三只船的运行速度和迹象,肯定隐藏着走sī嫌疑,当这三艘船离靠近码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却停止前进,船上有人朝岸上张望,还有人在打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