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九十九.
赵学东说完之后,就再不说话了,开始一口一口地吃那一盘子鱼,好像并不是吃鱼,而是跟鱼有仇一样。文字}
这个问题,原小生早就想过了,只是自己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突破口。如果马天虎一口咬定,赵学东sī吞了那笔款子,再加上南振海和柴文山的推bo助澜,赵学东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也就只有自认倒霉的份了。
原小生一直陪着赵学东把那条好像跟赵学东仇大恨深的红烧鱼吃完,才端了盘子出去了。
回到办公室,原小生一直在考虑赵学东刚才所说的问题。尽管自己过去对马天虎和尉南乡的事情了解一些,但了解并不十分清楚,通过赵学东这么一说,才算知道了其中缘由。看来要解开赵学东这个死局,关键就在马天虎身上了。
然而现在既然马天虎和南振海、柴文山走到了一条线上,就不可能轻易放弃。即便是马天虎愿意放弃,南振海和柴文山也不会答应。毕竟南振海和柴文山在河湾县是举足轻重的重量级人物,马天虎是个企业家,为了生意上的利益,是怎么也不会去得罪他们。这样以来,关键的症结又落在了南振海和柴文山的身上。然而为了自己儿子、姑爷,想要从柴文山和南振海身上找到突破口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这些问题,估计赵学东已经在脑子里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这才认定了今天的结局是一个根本无法盘活的死局。
那么作为当事人的马天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难道真的就想置赵学东于死地吗。或许他还会有别的想法,说不定从他身上能找到破局的法mén。但是现在怎么跟马天虎联系呢。要赵学东找马天虎肯定是不可能的。既然赵学东认定了死局,就不会死皮赖脸地去找马天虎。而自己作为一个乡镇通讯员,去找马天虎似乎根本就不够资格。
马悦,马悦是马天虎的nv儿,通过马悦见一见马天虎,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可是下午刚刚和马悦生了一点不愉快,虽然不是自己的错,毕竟是自己带去的人惹出来的麻烦。再说了,如果自己去见马悦,马丰nong不好又会以为自己有什么企图,到时候难免又要尴尬。而且通过今天早上事情,能够看出来,这兄妹二人的感情应该非常好。一旦马丰从中作梗,恐怕事情不成,反而会更加糟糕。那就得不偿失了。可是不管怎么说,试一试总比不试要强。
想到这里,原小生拿出手机,拨通了马悦的电话。电话嘟嘟响了一阵,却无人接听。原小生以为马悦因为早上的事情,故意不接听自己的电话,正觉无味,电话却响了起来。
原小生急忙摁下了接听键:“喂,是马悦吧。早上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我那同事喜欢开玩笑,你不要见怪。”原小生先给马悦解释了一下早上的尴尬,同时也是在无形中为自己开月兑,避免马悦误会是自己有意让王子凯那么说的。
“没事的,你不说我早就忘了。”马悦银铃一样的声音,非常动听,让原小生感觉甜丝丝的。不在乎更好,要是在乎也没什么,反正自己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不管自己是否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起码现在跟你马悦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与其让别人说自己懒蛤蟆想吃天鹅rou,还不如等自己成了孙悟空,直接把天鹅从天上逮下来煮着吃。原小生心中这样想着,也是一种心理安慰法,起码让自己不要让自己在马悦面前表现出怯意。那样自己要办的事情,就想也别想了。
先扯了一些别的事情,等气氛制造的比较融洽后,原小生才慢慢把话引到了想见见马天虎的身上。
“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一向不过问的。”马悦似有为难之意,并不想跟原小生多数父亲的事情,“不过我倒是知道他跟南副县长和柴主任的关系不错。你也知道现在做生意难了,如果没有县里的领导罩着,生意就更难做了。你为什么忽然问起我爸爸的事情呢。”
为了避免马悦随便猜测,原小生先把赵学东的事情给马悦说了一下,当然该避开不说的话还是要避开的。比如,马天虎为南振海和柴文山张目,整赵学东的话就不能直接给马悦说。毕竟马天虎是马悦的父亲,说她父亲整人,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马悦听完,还是有些糊涂,继续问道:“你说南振海和柴文山联合起来整你们党委书记赵学东,这跟我爸爸有什么关系呢?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爸爸给赵学东在南振海和柴文山跟前说情啊?这种事,我可管不了。”马悦自作聪明以为猜出了原小生的用意,急忙推月兑了一句。
这种结果也在原小生的预料之中,不过原小生可不是想让马天虎给赵学东求情的。马天虎既然拿定了主意想要联合柴文山和南振海把赵学东整垮,就不会轻易放弃。这些年马天虎能把一个小钢铁厂做大做强,做到年产值四五个亿的规模,凭的也不可能完全是运气,一个人的意志力和持之以恒的决心也是非常重要的。
原小生笑了笑道:“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并不是替赵学东说话的。你想想,南振海和柴文山两个人联合起来想要把赵学东一个小小的乡镇党委书记整垮,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其实我今天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想提醒你父亲一些事情,又不便直接给你爸爸打电话,才想起给你打电话的。毕竟我们是老同学了,万一……”原小生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留下一个很大的疑问。
“万一怎么?”马悦明显有些着急了,这也正是原小生想要达到的目的,“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了?难道南振海和柴文山想要整垮我赵学东,会跟我爸爸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关系才怪,如果不是你老子横cha一杠,就是南振海和柴文山想把赵学东整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县委书记孙一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个中缘由,只是一旦马天虎参合进来,追查起校舍改造补助款的事情,牵扯的面儿太广,孙一民也只有牺牲赵学东了。赵学东牺牲了不要紧,老子苦心经营的计划就此落空了。
原小生肚中暗想,便横下一条心,故意叹了一口气道:“按说南振海和柴文山要整垮赵学东,跟你爸爸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在河湾县谁不知道你爸爸跟南振海和柴文山是铁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家的天虎钢铁有好几个分厂都建在尉南乡。赵学东现在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你想想,他赵学东拿南振海和柴文山没有办法,保不准要拿你爸爸出气。当然了,你们家的企业是合法经营,赵学东也找不出什么茬子来。我只是担心,赵学东到时候破罐子破摔,1uan咬一通,纠结老百姓闹事,拿你家的土地占用等问题说事,nong的你爸爸也不好招架。他再让人给上面举报一下,nong不好你家辛辛苦苦建起的几个分厂,就要拆迁了。到时候损失可就不是一点了。”
天虎钢铁集团占用的尉南乡的土地,有很大一部分都在红线以内,这是个公开的秘密,只不过马天虎当年打通了各种关节,又多给了老百姓很多租赁费,才一直平安无事。不过,这也是赵学东来尉南乡以前的事情。一般的原则是,在任不过问上任的事情,赵学东明明知道天虎集团土地占用不合法,也睁一眼闭一眼过去了。不过如果让赵学东拿这件事情威胁马天虎,赵学东是绝对不会做的。
因为这里面存在很大的风险,即便是他把马天虎非法占用土地的事情捅到上面,上面也下来开始追查,把马天虎的几个钢铁厂都关停了,留下的还是一个多少年都无法耕种的烂摊子,老百姓还因此失去了一项不错的收入,根本就是得不偿失,这是其一。
其二,一旦赵学东把马天虎的钢铁厂关停,老百姓没有了收入,土地又无法耕种,肯定会骂他赵学东多事,从此以后赵学东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值此离任之际,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赵学东是绝对不会干的。
其三,关停马天虎的钢铁厂后,赵学东跟马天虎的关系势必焦灼。而赵学东已经失势,马天虎怀恨在心,自然会把赵学东往死里整,堵住赵学东任何一次可能翻身的机会。而且天虎钢铁的关停,对于县里的财政也一个非常重大的损失。此后,赵学东恐怕就会变全县人民的罪人,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当然,对于马天虎而言,关停尉南乡的几个分厂,无疑就把他辛辛苦苦半辈子创的业都毁了。这是他绝不愿意看到的。如果拿这个做赌注,跟赵学东欠他的五十万元相比,他肯定会先做出让步,而不会展到跟赵学东闹得鱼死网破的地步。
马悦毕竟也是在检察院工作的,不会听不出原小生的意思,沉默了一会,估计心里也恨的牙痒痒,也只好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谢谢你啊,小生,还是我刚才始给你的说的,我爸爸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想多管。不过我倒是可以给我爸爸说说。至于他怎么处理,就由不得我了。”说完又笑了两声接着道:“早上事情,我哥哥确实有点太那什么了,你不介意。其实他就是念书念多了,太死脑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算是——给你道歉吧。”马悦有意把话题扯开了。
既然正事已经说完了,原小生也乐得和马悦磨磨嘴皮子,毕竟马悦是一个非常惹人喜欢的nv孩。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在电话里说了一些闲话,才将电话挂了。
如果原小生所料不错的话,马天虎近几天内肯定会找赵学东谈谈。到时候,不用赵学东cao心,马天虎就会拿出一个破解这个死局的办法摆在赵学东的面前,让赵学东选择。想到这里,原小生也就放心不少。但也没有必要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赵学东。万一马天虎死心塌地想要赵学东死,又觉得柴文山和南振海能把土地的事情摆平,不来找赵学东,就等于让赵学东空欢喜一场,最后说不定自己还会在赵学东跟前落一个自作聪明的名声。
天sè已经渐渐黑透了,原小生上楼敲了敲赵学东的房mén,赵学东在里面应了一声,却没有开mén。不过原小生也不是非要见赵学东,主要是确定一下赵学东确实没事,自己也就放心了。现在的一些官员因为上上下下的问题,自杀的也是前赴后继、层出不穷,原小生害怕赵学东万一一时想不开,也来个割腕、上吊、跳楼之类的举动,尉南乡就又多了一位壮烈的党委书记。
“赵书记,要是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回家了。”原小生站在mén口冲里面说了一声。
半天赵学东才道:“辛苦你了小生,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回家休息吧。”赵学东的声音明显有些沧桑,应该是刚才哭了一鼻子的结果。
回家的路上,原小生就哼了一《男人哭吧不是罪》,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自己这个小小的乡镇公务员虽然两年没有升迁,却也活的逍遥自在,赵学东虽身为党委书记,下辖一方治理,在尉南乡可以说是位高权重,可从来没有见他有过一天的轻松。看来这个当官也要会当,如果不会当,累死累活,还要受人欺。
回到家中,母亲还在客厅等着,一见小生进mén就数落开了:“今天不是礼拜天吗,怎么还回来这么晚。昨天就跟隔壁刘婶说好了,今天见人家姑娘,白白让人家姑娘等了一下午。你去了哪儿,也不给家里打个招呼。”
原小生这才想起,昨天晚上隔壁的刘婶来家里坐了半晚上,说给自己介绍一个对象,吹的天hua1uan坠,说姑娘家里的条件多好多好,有多少多少生意,姑娘又长的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要多水灵有多水灵,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在县里市里的那个那个部mén当某某领导,以后肯定能提携原小生,说的几乎跟yù皇大帝的nv儿有一拼了。说的唾沫星子1uan飞,直到原小生听的昏昏yù睡,才罢休回家了。
今天光顾着忙赵学东的事儿了,倒把这茬事儿给忘了。原小生只好对母亲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妈,这事你以后就别cao心了,你儿子好歹是个大学生,还愁找不到媳f着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刚吃一口,又想起赵学东现在估计还孤苦伶仃地一个人在办公室感慨命运多劫,心里又是一阵不忍。
赵学东的命也真够苦的了,摊上一个那样的婆娘,整天打扮的人五人六的,却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今天是政法委副书记,明天组织部副部长,后天竟也能勾引上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这nv人也不知道是那方面太旺盛,还是有意跟赵学东过不去,在那个男人跟前都表现的*无比,唯独在赵学东面前表现的一本正经。而且两个人结婚这么多年,竟然没有孩子。原小生甚至一度认为赵学东存在那方面的缺陷。
“你现在是政fǔ干部了,我也不想多说你。你不想早早结婚我不反对,你不想让家里给你介绍我也不反对。不过有一条,你必须给我记住了,今年年底要是给我找不回来一个对象,你就别再进这个家mé亲冷冷地说完,站起来回里屋休息去了。
父亲的话一向不多,不过每次开口总能“一语惊人”,把原小生噎个半死。这可能跟父亲曾经当过特种兵有关。
母亲虽然心疼儿子,可原小生的确老大不小了,按乡里的风俗,年过二十早就应该结婚了。原小生大学毕业,也已经两年多了,转过年就二十五了,再不结婚,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就嫁完了,再要找就困难了,也难怪父母这么着急。
母亲笑了笑道:“小生,你不要嫌你爸说话难听。你爸也是为你好。常言道,男大当婚nv大当嫁,你都这么大了,还不结婚,也是我们的一块心病……”母亲又唠叨开了。
原小生并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他有自己的打算。如果现在随便在乡里找一个,志不同道不合,今后还是无法在一起生活,nong的跟赵学东一样,那又是何必呢。
“妈,你就放心好了。”原小生三下五除二把碗里的扒到嘴里,“就按我爸说的,今年年底,就今年年底,一定给您二老带回一个儿媳fù来,好不好?”
原小生说着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年底找个对象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勉为其难,先用南素琴顶一阵子,过了父母这一关再说了。反正南素琴近期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是南素琴这段时间对自己也是不冷不热的,万一出了篓子,不肯帮忙,就麻烦了。最好明天去了能跟南素琴商量一下,把这事坐实,以免父母再对自己的婚事横加干涉。
吃完饭,自然少不了将爷爷送的《官场方程式》拿出来研读一番。通过这段时间跟着赵学东跑前跑后,也算是对《官场方程式》上学到的理论知识来了一次实践检验。看到现在,连原小生都觉得,如果说这套书不是张居正写的,连自己都不相信了。书里面确实对官场的事情有着非常独到的真知灼见,而且对于官场升迁之道独辟蹊跷,把官场跟古代的术数、奇mén遁甲、周易八卦结合起来,搞出了一套一套的升迁法则。
最简单的一个法则就是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分mén别类地罗列出来,再写明他们的职司(分管工作)、关系和作用,以及在那一级官场的位置和能量,最后再把自己的位置填上去,标明自己先可以跟哪几个上司拉上关系,再通过这一层关系如何往上一层关系上走。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这些上司。一旦往上走一层,哪些关系可以保持,哪些关系需要淘汰,然后再列一张关系表,继续往上走。这种法mén看似简单,也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官场说白了就是两种关系,一种是最常见的利益关系,一种就是所谓的圈子网。利益关系虽然行之有效,但也极不稳定,一旦利益生变化,或者钱送出事办完,这种关系马上就会破裂,不会具有长效xìng。圈子关系却非常稳定,你进不了圈子,永远只能是mén外汉,当然也就得不到圈子里人的照顾和提拔,一旦进入圈子,马上就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我们通常所谓的站队就是这种关系。
根据《官场方程式》的论述,为官之道,贵在罗织圈子,越往圈子中心走,得到提拔的机会就会越大,当然也不是完全绝对的。圈子本身也是开放的,而不是完全封闭的,圈子里面有圈子,此圈子跟彼圈子如果没有绝对的冲突,也有可能形成一个相互jiao叉的圈子,也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跟另外一个圈子里的人可能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越往圈子中心走,接触圈子里高层的几乎机会就会越多,当然被提拔和推荐的机会会也就越多。
比如组织部长作为县委书记圈子里的台柱子,除了属于县委书记的圈子之外,也可能有自己的圈子,还可能跟别的圈子有来往,比如人大主任的圈子。当然,如果组织部长同时也hún到县长的圈子里就非常危险了。因为从一般意义上来讲,县委书记和县长本身属于不同的圈子,而且由于权力的斗争,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组织部长再跟县长的圈子关系暧昧,那就成了两面派了,最后县长和县委书记都不待见,在常委会上肯定就没有言权了。
如果你hún在组织部长这个圈子的外层,就等于hún在了县委书记的圈子里了,就要想办法往组织部长或者县委书记的位置靠近,这样你才有机会一步一步往上走。如果你跟着乡镇的组织委员,组织委员尽管也算是组织部长的圈子,能量却非常有限,你想等组织委员提拔你,那你起初的出点就是错误的,如果组织委员能提拔了还有可能把你提一提,组织委员一旦失势,你也就跟着倒霉了。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就算是组织委员得到了提拔,也极可能把你这个曾经给他卖命的小卒子忽略。因为他本身能量有限,在圈子里就没有什么话语权,连自己升迁都有困难,怎么可能提拔你呢。所以,如果你仅仅满足于圈子外层,而又计划跻身官场,那就跟痴人做梦没有什么区别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比方,像现代官场,县委书记和县长一般是不会玩圈子的,因为他们要升迁,靠的是上一层圈子的能量,因此,一般来讲,一旦成为一个绝对圈子的中心,也就不再有升迁的机会了,而且极有可能变成众矢之的。所以玩圈子也是一种很危险的官场游戏。最好的办法就是游移到圈子中心外层,就要想办法往上走了,如果这个时候,还不走,圈子中心一旦崩塌,你这个最靠近圈子中心的点,就极有可能被大家推打圈子中心,到时候恐怕会被锁定在圈子里面,再也走不了。
第二天上班,原小生借打扫卫生之名,先去赵学东的办公室看了一下。赵学东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颓废了。不过原小生也能看出来,这是赵学东哀莫大于心死的表现。原小生进去的时候,赵学东正坐在大班椅里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赵书记早”原小生进去后,先给赵学东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拖地打扫卫生,眼睛却不时看一下赵学东的神情。赵学东的情况比原小生想象的要好一些,好像还特意把胡子刮掉了,看上去也有了jīng神。
“小生啊,”原小生的卫生打扫了一半,赵学*然开口道,“你跟我也有将近半年时间了,我也没能给你什么,真是有些惭愧。本来打算开net之后,安排你去参加市里的干训班,现在看来也是不大可能了。”
原小生心中不禁一喜,看来自己这半年来的功夫并没有白费。赵学东之所以迟迟不说这件事,估计也是担心说出来之后,机关了争取这个名额的人就会蜂拥而至,乡政fǔ里的人还好应付,县里的头头脑脑的出来说话就难办了,到时候恐怕让谁去不让谁去,也由不得赵学东自己了。这种起码的藏府,作为党委书记的赵学东还是有的。
赵学东的死局,原小生心中虽然已有计较,但也不想给赵学东点破,关键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釜底chou薪,在马天虎那里起不到作用,尽管这种可能xìng几乎为零,就算是马天虎不妥协,也不会稳坐泰山,毕竟钢铁厂是马天虎半生的心血,他不可能不慎之再慎。这些年国家对土地占用卡的这么严,赵学东一旦破罐破摔,把他违法占地的事情捅出去,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没关系的,赵书记,其实我给你当通讯员也不图什么。更何况,这段时间跟着你,也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已经觉得非常值得了。”原小生笑了笑说道。
赵学东沉默了一会,品了两口茶,接着道:“要不这样,趁我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你还是把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接下来吧。也算是对你有一个jiao代。我这心里也好受一些。”
想不到赵学东会有如此的悲悯情怀,原小生心中虽然感动,但同时也多多少少把赵学东看轻了。为官之道,岂能有fù人见识,心慈手软,必定难成大事。再者,心底如fù人一般之人,必然优柔寡断,左顾右盼、权衡不定,哪儿可能不错失灵机。像赵学东这样的人,能干到乡镇党委书记已经算是造化了,要想再往上走,别说是南振海和柴文山现在给他下绊子,就是把他推到上位者的位置上,估计也待不长久。
原小生心里想着,就不由愣了一下。赵学东以为原小生在想什么心思,就追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还不想当这个办公室主任啊。如果不想当这个办公室主任,其他的站所也行,只要不是太困难,我一定在临走之前,给你一个jiao代。另外副股的事情,你也不用再考虑了,我已经给组织部写好了材料,完了让组织委员送过去。我想这个面子,组织部还是要给的。”
赵学东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无论如何这种知遇之恩也是非常让人感动的,即便是有再大的困难,自己也应该帮他闯过这一关。原小生心中思讨,却也不表现出来,很有分寸地笑了笑道:“赵书记,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我相信你肯定能闯过这一关。”
赵学东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要安慰我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这次恐怕过不了关了。副县长和人大主任联合起来要整垮我,我哪儿有不垮的道理。不过好在干了这些年乡镇党委书记,我问心无愧,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
这种豪言壮语,也就是临下台的人才会说出来,同时也不能不说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赵学东的话说到这里,原小生就难免有些担心了,万一马天虎过来找赵学东和谈,赵学东还是这幅架势,那马天虎还不偷着乐死,哪儿还会给赵学东做出半点让步。到时候,赵学东恐怕真的就完蛋了。
“赵书记,”原小生沉思片刻道,“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说完看着赵学东。赵学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说吧,都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该不该说的。”
原小生这才道:“我觉得南副县长和柴主任的主要目的是想把柴新田推到河水镇党委书记的位置,只是你这些年的斐然政绩,也要争取这个位置,让他们感到了危机,这才想把你整垮。如果能退一步的话,或许会有转机。只是大家都碍于面子,不愿意开这个口。另外,马天虎的天虎钢铁集团在尉南乡也有好几个分厂,而且违法占地的情况比较严重。我想马天虎在依附南振海和柴文山用危房改造款说事的同时,不可能不顾及这一层问题。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放出要整治天虎钢铁违法占地的风声,就不怕马天虎不来找咱们。到时候,让马天虎出面当和事老,跟南副县长和柴主任表明意图,起码应该还能带领尉南乡人民致富奔小康。”
原小生本来不打算给赵学东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只是形势危机,如果不给赵学东说清楚,万一赵学东一时想不开,毁的不仅是赵学东的前程,连自己的前程也都给搭进去了。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赵学东听完,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才一拍大tuǐ道:“对,常言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让三分心平气和,大不了把河水镇党委书记的位置让给柴新田,自己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啊。”
赵学东说着从大班椅里站起来,走到原小生的跟前,在原小生的肩膀上拍了拍道:“小生啊,你有这份见识,的确要让我刮目相看了。昨天尤主席给我说了之后,我还以为已经注定了是死局,被你这么一说,看来并非死局,只是受点损失吗。那个河水镇党委书记不干也罢。这样,今天中午我请客。”
原小生本以为赵学东起码会说出“能大能小是条龙,能大不能小是条虫”,来个卧薪尝胆,不想赵学东说出来的竟然是一句海阔天空之类的屁话。不免又一次让原小生失望。官场之上,本就是一场殊死较量,只有暂时的让步,哪儿能一味的退却。长期以往,迟早被人家赶回老家抱孩子去。何况赵学东即便是想抱孩子,连个孩子也没有。
“谢谢赵书记的美意,我只是身在局外,大胆猜测,偶尔言中。赵书记过奖了。吃饭的事儿就算了吧。”原小生绝不是那种一得到领导赏识,就忘乎所以的主儿。要知道领导今天赏识你,是因为你帮助了他,一旦翻身成功,你今天帮助他的事情,说不定会成为他心头的一颗钉子。必yù除之而后快。要不然《红楼梦》里面的小沙弥也不会落个被贾雨村配充军的下场。
从赵学东的办公室出来,原小生又想起昨天晚上承诺母亲今年年底一定给二老带回一个nv朋友的事儿,就转身进了南素琴的办公室。
“素琴忙着呢?”原小生进去后,南素琴连头也没抬一下,更没有给原小生让个座,一直低头忙自己的事儿。
“嗯,”南素琴应了一声,“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把我们的书记秘书给吹来了呢?”
“可能是上下风吧。要不然我原小生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被风吹飞起来又掉下来,恰恰掉在南大小姐的面前。”原小生一副无赖的样子,往南素琴跟前靠了靠,隐约感到南素琴那一双傲人**中散出来淡淡的体温,急忙屏住呼吸,以免真的失态就麻烦了。
一听原小生的话,南素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的xiong前的**竟微微上下颤抖了起来,向原小生啐了一口道:“少在我这儿耍贫嘴。说吧,什么事儿。本宫可没有时间陪你闲磨牙。”
南素琴这段时间可能是泡沫剧看多了,开口闭口就是本宫、本姑娘、本少nainai之类的台词,让原小生不时感到一阵阵的恶寒。不过今天是有求于人家,也只能忍了,玩笑道:“我们的南大小姐,什么时候嫁给了皇帝老儿,是东宫啊,还是西宫,不会是自创的南宫吧,如果再下个崽,估计就是太后了吧。”
南素琴听完,马上羞红满面,抡起粉拳就向原小生的肩膀扎了过来道:“让你胡说,让你胡说……你才生猫生狗,下崽呢。”
南素琴的拳头打在身上自然不会很疼,不过也是一阵的慌1uan,原小生就伸手抓住南素琴的手,不想马上就是一阵滑腻的感觉。南素琴毕竟是未婚nv孩,更兼乃南副县长的千金小姐,自然养的是金枝yù叶、珠滑yù润。原小生这一握之下,南素琴的马上愣住了,一双风情万种的桃hua眼在原小生的脸上瞄了一眼。原小生急忙放开南素琴的小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那里半天才道:“哦,今天天气不错啊。”同时下意识地往窗外看了一眼。
什么天气不错,外面明明还飘着星星点点的雪hua,天空yīn沉压抑,走在外面刺骨的寒风马上会让人冻的打颤。这样的天气岂能跟“天气不错”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南素琴也是窘态白1ù,满面羞红,接了原小生的话道:“是啊,天气不错。”
原小生本想给南素琴说,让南素琴给自己做一下临时nv朋友的事儿,也因为情况的突然变化,也不能说了。如果原小生这个时候给南素琴说,让南素琴给他当一次临时nv朋友,nong不好南素琴跟跟他翻脸也不是没有可能。也只好悻悻作罢,反正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也不急在这一时。
为了避免再次生什么意外,原小生又跟南素琴说了几句话,就从南素琴的办公室匆匆出来了。长出一口气,总算轻松了不少。以前虽然经常跟南素琴在一起,但是原小生的尺度把握都非常好,从来没有生过肢体的接触,更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把南素琴的手握在手中,也想不到南素琴身上会散出如此you人的魅力,如果不是刚才及时稳住情绪,说不定今天会跟南素琴生点什么事情。
从南素琴办公室出来,原小生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事儿可做。这个时候如果回办公室,陈永年肯定在办公室。自己虽然和陈永年没有什么过节和矛盾,但也没什么话好说。更何况自从当上这个通讯员,又跟赵学东走的比较近了以后,一回到办公室,陈永年马上就会凑过来打听赵学东的情况。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