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零七.
上mén的几位都在这个小区装修,他们都说自己的手艺最好,而且都要请她俩去看他们装修过的房子。~~én亮觉得不用去看,他自信自己的眼力,看一眼人,就能看出干的活儿怎么样。关键是价格。曹小慧没钱,他口袋里也钱紧,钱少办大事,也不可能要求太高。mén亮拉了曹小慧的手在房子里走一圈,说,别的也没什么要设计,客厅铺瓷砖,卧室铺强化木地板,再把墙刷一下,也就可以了。关键是厨房和卫生间。厨房每天都要用,而且有大部分时间是在厨房,所以厨房装修一方面要方便,另一方面也要便于擦洗,我建议这一圈都做成平台,下面做成柜子放东西,上面铺成大理石放厨具当cào作台,你看怎么样。
曹小慧也是这样想的。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说,我听你的,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再来到卫生间,mén亮建议装一个浴缸。mén亮说,躺在浴缸里要比淋浴舒服,你看发达国家的人洗澡,都是躺在浴缸里。
又和她想得一模一样。这些年在大澡堂里洗澡,她最想最奢望的,就是在自己的家里有一个大浴缸,而且是红sè的,自己想怎么洗就怎么洗,想什么时间洗就什么时间洗,就像电视里那些有钱的nv人,泡在浴缸里看书打电话。当mén亮问她同意不同意时,她挽紧他的胳膊,贴在他的耳朵边轻声说,,心有灵犀,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无疑就是雷电,一下将mén亮的心都击穿了,如果不是有工匠守着,他肯定要把她抱起来,然后让她骑到肩上,然后让她骑着他跑一圈。但他还是亲了亲她的脸。
如果只是贴墙铺地,装修也没什么赚头。一位工匠不死心。也许工匠看出是丈夫当家,便鼓动mén亮说,有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老婆,别的可以不搞,至少要在客厅做一面艺术墙,艺术墙除了有艺术效果,还可以挂老婆的大照片,摆老婆的小物品,让老婆一看,就开开心心。老婆开心了,日子就好过了。
mén亮看曹小慧一眼,曹小慧也笑眯眯地看他。mén亮一下揽紧了曹小慧的腰,说,我这老婆就是搞艺术的,搞艺术的人最讨厌人造的虚假艺术,最喜欢朴素自然的东西,所以她什么也不让我装,如果要装什么,以后她自己来nòng。
铺地贴墙粉刷,做这些活儿一平米多少钱都是固定的。一位矮个子男人却说他可以便宜一点,铺地贴墙一平米可以便宜五máo。小个子这样一说,别的人便愤怒了扭头就走。mén亮叫住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说,我的活儿就你来做吧,工钱不要你便宜,做好就行。
看着曹小慧一脸不解,等别的工匠走后,mén亮解释说,你看那个小个子有多窝囊,自己都那个样子,怎么能干好活儿。活儿干不好,特别地铺不好墙贴不好,今天这儿坏了,明天那儿掉了,让你别扭一辈子。
中年汉子立即说mén亮有眼力,有头脑。然后高兴了油嘴滑舌说,什么叫有眼力,这才叫有眼力;什么叫内行,这才叫内行;什么叫聪明才智,这才叫聪明才智。我看一眼这位大哥,就知道是个当领导的,而且还是个大领导,而且还要高升,如果明年再不给你升一级,我就替你去找组织部。
连曹小慧都逗笑了。这个汉子确实聪明能干,mén亮当然也确实稳当有眼力。曹小慧高兴了看着mén亮,真想在他的脸上亲上一口。但还是克制住了。
接下来便计算买多少墙砖多少地砖。算好写好,决定现在就去买材料,明天上午就动工。
曹小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虽然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但今天的感觉却一下不同,感觉就像坐在自家的车里一样,而且开车的人,也是自己家的。她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反正就是幸福,而且这种幸福感就不停地在全身蔓延。她不时地想偷眼看他,而且惹得mén亮也不停地看她。
曹小慧的心情mén亮能够完全读懂,他知道,今天,将会是一个幸福的日子,一切的幸福,都会在今天得到。但他还是止不住有点后悔。刚才在她家,进mén时完全可以拥抱一下她,也说不定完全可以上áng,从而完全完整地彻底得到她。只可惜急了要装修,一念之差失去了一个绝好的机会。但他又不敢肯定他进mén时她是不是想扑进他的怀里。他觉得可以问问,如果不问,今天一天也憋得他不能安宁。他还是下决心问了。她一下有点脸红,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她当时确实有要扑进他怀里的冲动,但他的一脸严肃又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觉得这样显得太轻浮,和自己的身份太不相称。曹小慧点点头,然后问他为什么那么一脸严肃。mén亮只好说,我觉得我今天有点口臭,都有点不敢和你正面说话。
原来如此。在以后的jiāo往中,应该让他轻松自如。曹小慧说我怎么没有闻到,我倒闻到你tǐng香的。然后将头凑过去,说,我来闻闻,看是不是胃热。
mén亮还是没有直接对她呼气,只将嘴向她凑凑。
确实有点味道。曹小慧说,基本闻不到,但现在的人,哪个没有味道,别说你们男人,nv人也基本都有味道。医生说是胃热,其实就是ròu吃得太多,又吃得太饱,消化不了,当然要臭。
mén亮感jī了说,看来你还很能理解人,对口嗅也tǐng有研究的。我想闻闻你的嘴香不香。
mén亮将嘴伸过来,曹小慧迅速在他的嘴上亲一口,然后说,专心开车,小心出事。
有这一口也就够了。今天路上的车也特别多。mén亮兴奋得一脸灿烂,然后开始专心开车。
买东西确实麻烦,主要是这个装修市场太大,一家挨一家的摊位,一片连一片的货物,而且一家比一家更有特sè,虽然mén亮有经验,但还是看得眼huā缭luàn,更别说哪个更好哪个更坏了。最后,买哪种还是基本确定了下来。买完瓷砖、chōu水马桶和洗脸池,太阳已经西斜。从上午出来到现在,忙得不但没吃饭,水也没顾上喝一口。两人这才感到又累又饿。来时,曹小慧没穿平跟鞋,高跟鞋底薄,早就脚掌疼得厉害,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原以为站讲台多年,已经有了站功,现在看来,站讲台根本不算tuǐ苦。两人匆忙到市场旁边的小饭馆吃一碗面,mén亮说,咱们再看看浴缸和mén,看好了就一次买回去。
只看好了浴缸,天已经黑尽,市场也准备收摊。mén亮只好去雇车拉货。车倒好雇,只是要装车时,一下涌来一帮装卸工,而且简单问一下买了多少东西后,就一口要五百块钱的装卸费。
这也太多了,他装修时,货比这多,但只给了二百块装卸费。mén亮坚决不同意,说就二百块,不装就算了,我另雇人来装。一个黑脸大汉立即横过来说,在这个市场,除了我们,再不会有人敢来装卸,不信你就试试,看有没有人敢来。
mén亮知道遇上了市霸。但他不怕,而且有曹小慧在,他也不能怕,而且这事不是他自己的,如果是他自己的,他倒可以考虑让步。刚才雇车时,他看到停车场周围有等着装卸的人。mén亮摆月兑装卸工的纠缠往前走一段,曹小慧赶上来拉住他说,我看这帮人惹不起,不行就依了他们吧。
mén亮气壮了说,决不惯他们的坏máo病,光天化日之下,我就不信他们能怎么样,如果真的是土匪,早就有人管他们了。
到停车场喊一声,果然一下就涌上来七八个人。mén亮说不要这么多,只要四个人。然后动手挑选了四个。
四人一到,刚开始看货谈价钱,刚才这帮一下也降了价,三百五就行。mén亮再不给他们机会,一口咬定二百块,干就干,不干就算。mén亮明白,天已经黑尽,今天再不会有雇主,不干他们就失去一次机会。果然,他带来的那四个互相看看,开始装卸。
回到小区,开电梯的又说电梯坏了。mén亮知道是要钱。掏出十块递上,人家却要二十。别无选择,只好给人家二十。卸货时,四名装卸工又不卸货,说实在是太亏,要求再加五十。mén亮再次一口拒绝,mén亮威严了说,看到了没有,小区里到处是干活修路的民工,你们不干他们干,你连一分钱也拿不到。
装卸工彻底泄气了,说今天倒霉,碰上了黑心肠的资本家。
mén亮的聪明智慧和勇敢果断,真让曹小慧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学院,mén亮的博学大家知道,都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却如此jīng明老练,还真有点像久闯江湖的侠客好汉。今天的事,如果是申明理,还真有点玩不过来,后果也可能不堪设想。那天到自己学校的保卫处报案都被打了,更别说今天的阵式。
曹小慧在楼下看货,mén亮在楼上指挥码放。装卸完毕,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两人回到楼上关上屋mén,都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今天真是累惨了。曹小慧从纸箱上撕一块纸板放在一摞瓷砖上,给mén亮掸掸身上的土,要mén亮坐下来休息。mén亮无声地在纸板上坐下,然后把她拉到面前,一下抱在他的怀里。曹小慧心疼了说,今天把你累坏了,我觉得你已经没有力气抱我了。
mén亮让她稳稳地坐在怀里,而且用力将她抱紧,说,如果是货物,再值钱我也抱不动了,但抱你,我有使不完的力量,耗不尽的jīng神。你知道为什么吗?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兴奋剂。
曹小慧紧紧地将头依进他的怀里,闭了眼尽情地享受着幸福。
可惜这屋里没有一张áng。地上也很chá亮将她横着抱起,却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突然听到有钥匙开mén的声音。mén亮眼急手快,迅速将她放在地上。但还没等他离开她,申明理就走了进来。
屋里就他们两个,而且还挨得很近,好像有受了惊动急忙避让的动作。一股怒火仿佛要炸破申明理的xiōng膛。申明理浑身都有点发抖。他用了很大的劲,才颤抖了喊,半夜三埂还舍不得离开,你们俩个是不是今晚要住在这里!
从下午开始,申明理就不断给她打电话,每次她都如实回答,正在买瓷砖正在买马桶正在买涂料,每一个进程他都实时掌握清清楚楚。就在刚才卸货时,她还在电话里告诉他正在楼下看装卸工卸东西。可他还是要来突然袭击,可见他不但根本就没信任她,而且对她还处处存有很强的戒备心。早知如此,根本就不应该告诉他mén亮帮忙买东西。曹小慧恼怒了说,你胡说什么,刚把东西搬上来,累得tuǐ都站不住了,还没喘口气你就来了,你还胡说什么。
申明理仍然喊了说,喘口气怎么不回家去喘,这里yīn冷cháo湿,你们也不怕把你们喘死。
愤怒让申明理像一头决斗的公牛。曹小慧清楚,当务之急是必须把申明理的嚣张气焰压下去,要不然任其嚣张下去,还不知要说出什么。曹小慧几乎是喊了说,申明理!你是不是喝醉了酒!我们今天一天忙得快要断气了,你现在不感谢不报恩,还胡言luàn语没好脸sè,你想想看,你今天究竟要干什么!
mén亮觉得还是离开为好。他急忙心虚了说,谁也别吵了,既然误会了,那我就先走。
mén亮显然是生气了。这让曹小慧更加不安,更加气急败坏。她觉得mén亮没必要就这么离开,这样狼狈地离开,本身就说明心虚有鬼。但她又理解mén亮的心情。她想让mén亮别走,但不走又只能受气。她想破口大骂申明理,但又不知要骂什么。她只能那么愤怒地盯着看他。
mén亮走后,申明理的眼里却涌出了泪huā。申明理擦把眼睛,然后痛心了说,我们是穷,我也没有挣钱的本事,但穷也要有一点穷人的志气,穷死也不能没有人格,穷死也不能出卖**。
出卖**?这话像刀子一样刺疼了曹小慧的心。我一个nv人,我这样卖命,我为的什么,不领情不关心不心疼也罢了,竟然说出卖**,轻蔑憎恨得像骂一个骗光他钱的妓nv。你又算什么东西,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顶天立地养家糊口,躲在后面像个缩头乌龟,竟然骂拼命为这个家奔bō的妻子是出卖**。如果你能够拿得起放得下,能够撑得起这个家,我一个弱nv人,还抛头lù面干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话虽然过时不雅,但为妻子的衣食奋斗,为家庭生活的cào劳奔bō,总该是一个男子汉应有的责任。现在倒好,不劳心不劳力,反而站在那里轻松地骂起了妻子。你算什么男人。憎恶让曹小慧几乎失去理智,她上前抓住申明理的衣领,要申明理说清楚,谁出卖了**。
明明是理屈词穷,却反而要倒打一耙,他还没见过曹小慧这么野蛮不讲理的nv人。申明理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一把甩开她,也喊了说,你以为我是瞎子!你以为我是傻子!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以为我傻得分不清人鬼!
好吧。曹小慧说,既然你看见了,也想清了,那就任由你想去吧,你想通了,咱们就各走各的路。
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离婚了,是铁了心肠要跟mén亮走了。满腔的愤怒一下变成了痛心和悲哀。既然人家选择了mén亮,那就由她去吧。天要下娘要嫁,没办法的事情。这个瞎了眼的nv人!谁离开谁都能活!让你风流去吧,风流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有你后悔的时候。到那时,你求到我的头上,我还懒得去教育你。但申明理什么也说不出,他清楚,如果一开口,很可能要嚎啕大哭。申明理强忍了,愤怒地快步出了mén。
安静下来后,曹小慧突然悲伤得像心被人反复róu搓。她想大哭一场。快步走进最拐角的卧室,放了声尽情地大哭起来。
哭一阵,心里平静了一点,也好受了一点。她觉得应该好好想想眼前的事,好好想想今后的事,好好想想和mén亮的事。
和mén亮的事也来得有点突然,事情的发展也让她没有预料得到。但既然发生了,就应该面对,就应该有一个应对的办法。
离婚也许不太现实,想想这个词,心里就吓一跳。结婚那天起,她就没想过离婚这个词,不但没想过,而且常常要想的,却是白头偕老恩恩爱爱。怎么突然就遽变到了这一步,连她都吓一跳。
当然mén亮也未必会真的离婚,而且mén亮也从未说过离婚娶她。但mén亮绝不是玩nòng她,mén亮真的是刻骨铭心地爱着她。她相信,如果她要他离婚,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会去做。这一点,她能够看得出来,而且也有足够的自信。
但离婚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而且申明理从各方面说,也没什么明显的错误,也没什么明显的缺点。如果理智地说,申明理也是深爱着她的,当初是,现在也是。结婚以来,虽然日子过得困难一点,但他也是尽了力的,不但努力为这个家,而且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不chōu烟不喝酒,不串mén不赌博,按时回家,按时作息。在穿着上,也不挑剔,衣服穿不破就不扔掉。但对她,他也表现出了极大的恩爱和宽容,她买什么衣服怎么huā钱,他都没有一次反对,而且尽力让她穿好吃好,有点好吃的,他总是说不爱吃,吃不惯,省下来让她吃。记得那年暑假学院组织去深圳旅游,每到mén票贵的景点,他便说他不想进去,太累没意思。如果她也说不进去时,他便鼓动她进去,说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要不然会后悔。然后笑了说你看后给我说说,咱们也就共享同乐了。在上台阶时,她不小心扭了脚,当时疼得不能走,他便掺了她背了她游。七月的大热天,他浑身是汗,说有冷饮摊,就喝它两杯冰镇可乐。可真的来到冷饮摊,得知一杯要八块钱时,他只要了一杯,也只喝了一口,便说喝不惯这味道,让她全部喝掉。
还有nv儿可可。nv儿从小就恋爸爸,什么时候都往爸爸怀里滚,只要爸爸坐到沙发上,nv儿就会躺到他怀里,一会儿让讲故事,一会儿骑到脖子上让学马跑。如果出mén散步,nv儿会撒娇了一步不走让爸爸抱着,然后玩爸爸的鼻子耳朵,然后在爸爸的脸上luànmōluàn捏。那父nv情,让她都有点羡慕。要上学把nv儿送到了姥姥家,每次打电话,nv儿都要和爸爸说几句话。那天在校园里散步,前面一位中年fùnv领了一只小狗,小狗走几步便不再走,要主人抱。主人不抱时,小狗便躺在地上不动。主人抱起小狗,小狗便亲热了在主人的脸上luàǎàn蹭。她突然就想起了nv儿和申明理。她当时差点流出眼泪。这样的亲情,她怎么能够残忍地去割断,怎么能给nv儿再找一个后爹。这样的话,她也太自sī了。
再说房子已经买到手了,就要准备过好日子了,怎么能够突然离婚。既然离婚,还千辛万苦买这房子干什么。
申明理是回了家还是去了哪里,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干什么傻事。曹小慧急忙来到窗前向楼下看。外面影影绰绰有几个人影,但她知道,那决不会是申明理,他不可能在下面转。她一下拿不准现在是不是要回去,是不是要给他打个电话。但她决定说不。他一个男子汉,竟然扔下她走了。他如果今天不来找她,她就不主动回去。主动回去,他也会不饶。
不回去又能到哪里。这里连个合适点的坐处都没有。今天确实太累了。正打算回办公室,突然又有了开mén锁的声音。
她背对了他。但又怕他手里有什么凶器。转过身来,却发现他悲伤得泪流满面。
曹小慧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也默默地站着。申明理擦把眼泪说,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曹小慧无声地在那块纸板上坐下。是应该好好谈谈了。
申明理擦把眼泪,说,咱们回家再说吧。
感觉申明理的口气像和解。回家说当然最好。
让曹小慧没料到的是,进屋便是一股ròu香。
申明理说,中午没休息,我去买了几斤排骨,还买了一瓶红酒。下午我早早回来把ròu炖上。ròu早烂了,就是等不到你们回来。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着急。越急心里越难受,越难受越往坏处想,甚至我觉得你们俩个就在áng上。
扫一眼锅里的ròu,曹小慧心里还是有点感动:他是准备留mén亮在家吃饭的,而且还准备了酒。但差点累死,他还仍然猜疑她和mén亮在áng上享受。这些她不能容忍,容忍了,反倒成了真的了。她也不想轻易让步,也不想现在就马上解释。她头也不回上áng躺了,然后用被子将自己整个méng住。
感觉申明理也上áng睡了。曹小慧知道,现在差不多有一点多了。正想将他推过去,申明理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好,如果你真的喜欢mén亮,你就实话告诉我,然后咱们想一个解决的办法。
曹小慧一下将被子掀开,说,我怎么喜欢他了?人家又是借钱又是帮你,你不感谢人家也罢了,难道你还要我骂人家打人家不成?
申明理说,你也不要生气,咱们心平气和地谈。事情很明显,你也不会看不出来,即使你不爱他,他肯定是爱你的,而且已经不惜一切代价了。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背着老婆偷偷mōmō地借钱,然后又像个奴才哈巴狗,只要你叫一声,他就跑得飞快。
道理谁都会说,但怎么不想想事出无奈。曹小慧也平缓了语气,说,既然你那么聪明,既然你知道他不安好心,那么你为什么要拿他的钱,为什么要他帮忙。
又是钱,好像她真的卖给了mén亮。但为什么不拒绝mén亮的钱,这让他真的很难回答。穷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话说。但申明理还是说,如果我当时看出他的坏心,就是这辈子穷死,也不向他借钱。
钱都用了还说这话,简直有点流氓无赖。曹小慧再次愤怒了说,那好,你现在就把钱还给人家。把钱还给人家,我保证再不和他说一句话。
借了钱也不能用**来还。但话到嘴边,申明理还是没敢说出来。
曹小慧再次转身给他一个脊背。她懒得再理他。
肚子却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而且声音很响。从早到晚,就吃了那一碗面。曹小慧手压在肚子上想制止,却响得更加厉害。申明理说,是不是肚子饿了。曹小慧一下愤怒了转过身,委屈了喊了说,我差点就要撑死了!我一天没顾上吃饭,饿得半死,回来还要受你的欺负,你说我还有什么活头。
曹小慧还是伤心地哭出了声。
肚子肯定不会骗人。连饭都顾不上吃,再多情,再相爱,也不会没时间吃饭却有时间干那些事。看来还是自己多疑了。整个下午他都在猜测,不仅猜测mén亮给她买了许多好吃的,甚至猜测她们可能到宾馆开了房间。看来是冤枉妻子了。申明理的心一下落回了肚里,浑身轻松得想笑出声来。他高兴了伸手去mō她的肚子,说看看是不是把宝贝饿坏了。曹小慧虽然本能了推挡,但还是希望他能mō到,mō到她秕得前xiōng贴后背的肚子。他抚mō一下,说,真的把宝贝饿坏了,我还以为你们huā天酒地吃什么好吃的了。
曹小慧哭了说,你以为买东西就那么容易,既要考虑价钱,又要考虑质量,每买一样东西,都要跑断tuǐ磨破嘴。一天跑下来,tuǐ都要断了,脚肿得鞋都盛不下了,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可你还要陷害人。
申明理坐起身抱起她的脚看看,然后边róu搓边温柔了说,确实是肿了,要不我给你倒盆热水泡泡?
曹小慧闭了眼躺了不说话。申明理急忙下áng去倒热水。在áng上给曹小慧把脚洗一遍,申明理说,饭我都热了两回了,我再热一遍,起来吃饭吧。
吃饭时,曹小慧又止不住想哭。和mén亮的事,肯定不能再发展下去了。但要拒绝mén亮,也很艰难,而且她也似乎没有那样的勇气。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她做不出,和mén亮保持以前的关系,也不可能:拒绝mén亮,就会成为仇人。再不来往视如陌路,她更不敢想像。
吃几口就感觉饱了。再上áng睡了,感觉就是想哭,心里就是难受,像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也感觉像失去了什么亲人,就感觉心里空空的难受。申明理洗完锅碗上áng后,又将她揽到了怀里,说,你不知道,我今天一天是怎么过来的。想一想你们俩个在一起,我心里真的就像刀割,而且是那种锯齿一样的老刀。那种难受你真的是没法想象,我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既着急又痛恨又伤心,简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真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当时地球要爆炸,我肯定会大喊一声好。现在搂着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踏实有多幸福。
他的话无疑有点夸张,但她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但谁又能好受呢?曹小慧什么也不想说。
沉默一阵,申明理继续说,小的时候看一个江湖佬卖yào,江湖佬手舞足蹈招徕顾客,说世上有三不让:老婆不能让,吃yào不能让,拉屎撒niào也不能让。我现在才明白,唯一不能让的,就是老婆。婚姻是最自sī的,夫fù结了婚,就意味着双方互为绝对的sī有,不仅不能让,还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如果一方出轨,即使偷偷mōmō一次,也会在生活中留下永久的yīn影。如果真正出轨,那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决出个你死我活,也会闹得翻江倒海。
明显地感觉出他是在吓唬她警告她,好像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曹小慧生气了说,你先别给人头上泼污水,既然你会讲理,那么你说,你遇上这样的事,你说你怎么办。
申明理问她哪样的事。曹小慧一把将搂她的手甩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又不是骗子,刚用了人家的几万块钱,翻脸你就忘了。
申明理说,借钱归借钱,借钱是商业行为,等有了钱,咱们不但会还他,而且可以付他利息。
曹小慧盯了申明理说,既然是商业行为,那你吃什么干醋。
申明理说,但mén亮好像没当成商业行为,你也好像没搞清楚,再说,我也真怕你当成商业行为,把借钱当成买卖。
曹小慧生气了说,说来说去,虚情假意半天,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怀疑我,甚至怀疑我会出卖自己。
再说下去又只能是争吵。该说的话已经说了,听不听只能由她了。申明理说,我现在相信你了。但你这人心太软,有时候经不起软磨硬泡,比如我,结婚时我向你发过誓,今生今世,我就爱你一个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也决不会有半点动摇。
恋爱时,好像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曹小慧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动摇了?凭什么就要别人相信你,你就不相信别人。
申明理说,不是不相信你,是内外的环境变化太快,你能不能像我一样发誓,这辈子就爱我一个人。
曹小慧再不想和他纠缠这些。她已经想好了,和mén亮的感情,就此刹车。如果mén亮再纠缠或者不依不饶,她就问清他要干什么。如果他要离婚娶她,那再作考虑。如果他想满足一回生理要求,那她就彻底给他一回。这样就两清了,她也不欠他的了,她的良心也安宁了。她再次转过身背对了他。但又觉得这样会更引起他的不安。曹小慧说,睡吧,天不早了,只要你相信我,还发什么誓。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八点多钟。睡了一晚,感觉tuǐ还是有点软。屋里静悄悄的,申明理已经悄悄地走了。曹小慧想再躺一会儿,突然想到mén亮。昨天的事也不知mén亮怎么想,是不是生气了。如果有什么话,肯定会发短信。但自从和mén亮有了秘密,回到家,她就将手机关掉,防止mén亮打电话或者发什么短信让申明理看到。曹小慧打开手机,果然就有mén亮发来的短信,而且一连发了三次。短信只两句话,问她情况如何,昨晚吵架没有。
竟然没有怨言,竟然没诉说自己的委屈,竟然首先考虑的是她。曹小慧感动得又想哭。但确实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犹豫不决,只能越纠缠越纠缠不清。她决定把目前真实情况告诉他。但要写时,又觉得不知从何写起。还是委婉客气一点好。她斟酌半天写道:
对不起,我的压力太大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我真怕连普通朋友也做不成了。
短信发出去,半天不见回答。她估计mén亮可能生气了,或者是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急转直下晴天霹雳。正考虑是否再发一个信去解释,mén亮发来了回信:
我知道,对不起,给你带来了麻烦。但我太爱你了,爱得着了魔,脑子里整天就是你的形象,想控制都没有办法。
爱到如此程度,不禁让曹小慧有点害怕。还真让申明理说对了。如果他真要娶她,又怎么办。看来态度不坚决不行了。但立即翻脸也不好。反复思考,曹小慧突然有了灵感,她迅速写道:
对不起,弱水三千,我只能取一瓢饮。请你能够谅解。
这回的回信比较长:
这我知道,但对深受的人,我不会有半点索取,充满我心里的,就是如何奉献,如何能让你幸福,如何能让你快乐,你不要有半点负担,我不会给你带来半点麻烦。心里想想你,我就很快乐很满足了。
真的是没有看错人,mén亮真的不是那种死钻牛角自sī自利不讲道理的人。看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量了。如果他真的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君子动心不动手,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她想再发一个短信表示歉意。但想想还是克制住了。你来我往,实际就是没完没了,缠绵不断。她决定不再回信。但她心里难受得又想大哭一场。
昨晚做梦又梦到曹小慧了。梦中的她仍然不说话,而且是那么地孤傲那么地高不可攀。醒来是愁怅,作梦也是愁怅。mén亮翻个身,不由得再想昨天的短信。曹小慧说压力太大,这他能够理解。毕竟这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事情,如果没压力没思想斗争,那才不真实,那才没把他当回事。相反,压力大,说明她心里有他,压力越大,想得越深,爱得越深,甚至也和他一样,她也深深地爱上了他。如果没有爱,压力就无从谈起。其实,这一段他的压力也不小,甚至比她还要大。他都有点不敢正视老婆的眼睛,心里也在不停地痛苦地挣扎,而且也在心里无数次骂自己流氓hún蛋。但骂是骂了,爱依然是爱着,痛苦依然是痛苦着。
她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觉得这是她冷静时的想法。冷静时,他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在爱她前,他不但想过今生今世只取一瓢,而且也想过要当一个好丈夫,一个好父亲。但有了对曹小慧的爱,却让他无法保持冷静,也觉得只取一瓢,不是人类的本xìng,只是一种现行的道德要求。人的本xìng是什么,他无法定义,但他知道决不是只取一瓢,能多取,当然想多取。曹小慧当然也不能例外。
申请科研项目的事得抓紧,一是曹小慧评职称急着需要,二是没有科研项目,就没有一点活钱。曹小慧经济上的压力,好像加倍地压在了他的心上,感觉比他自己困难更让他难受,更让他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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