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晋霖抬头,伸手用力的拍住陈孝之的肩膀,言语几乎有些颤抖,“是,好消息来了,段公说一切就绪,我们的军队随时可以上岛了!”
“真的!”陈孝之惊讶出声,薄薄的镜片后,眼眶有些湿润。
好在,所有的努力都换来了回报,他相信,他们全新的世界就要来了!
“真的,南北方达成一致,将共同撤出派遣在黄岩岛四周的军队,除了黄岩岛,北方政府再送东北的阜城于我!”慕晋霖话说间,中气十足,言语间都是难以表达的兴奋。
“真的,真的太好了,仲祺,我们总算能博出新的天地了,我有听闻,阜城是煤矿重城,拥有了它,我们以后的军饷就不成问题了!茆”
陈孝之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内心澎湃的,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又吸了吸鼻子,慕晋霖看着他喜极而泣的样子,用力的拥住他。
“孝之,我们即日就要启程去东北了!”
“好,我马上告知王信和李沁,我让王信处理好金州的事务,我和李沁陪你一同回东北!蚊”
“嗯,不过,我还需要回一趟督军府!”慕晋霖低声道。
陈孝之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立即点头,“行,你先去找云小姐,我在这里配合王信处理这里的事情,另外,我会尽快通知李沁启程!”
慕晋霖点头,最知他心的,还是眼前的陈孝之。
一旦决定下来,慕晋霖便恨不得立即插翅飞往东北,隔天天蒙蒙亮,慕晋霖就备车回了川州,四个小时后,便已经心急如焚的到了川州。
将车停在督军府后,慕晋霖刚从车里跳下来,却不经意看到一袭深灰色长衫的黑影,手里提着颜色斑驳而陈旧的箱子,正匆匆步入督军府内。
慕晋霖走在他身后,鹰隼的眸子落在前方的背影上,有些疑惑,督军府他住的时间最长,若是没有他的旨意,一般陌生男人不会进入,虽然近来几个月由云影打理,但是,他所在的日子,也没有见过会有陌生男人进入?
踏进府内后,正巧没有佣人看见,慕晋霖也没有叫来佣人,他目光追随着前方快步疾走的背影,只见他居然直接去了云影的房间。
他的心沉了沉,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男人敲了敲门,门开了,正是云影,慕晋霖下意识就闪烁撇进了旁边的假山后,再出来时候,卧室的门已经关得紧紧的了。
“云小姐,我来了!”男人见到云影,摘下帽子,恭敬的将箱子递上。
云影面色微白,她伸手模了模箱子,手指间有些轻轻的颤抖,犀利的眸子陡然收紧,她几乎是咬牙问,“这里面可真是甄信良!”
“是,云小姐,我们黑水帮收了云小姐的钱,绝对会将事情办得干净利落!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先验货!”男人低声说。
云影吸了一口气,目光定定的锁住那紧闭的箱子,“行,打开!”
男人点头,轻轻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包袱,他伸手,神色冷静的慢慢将包袱拧出来,放在箱子上面,最后当包袱打开时,里面露出的果然是一张乌青的脸。
是甄信良的人头,一点都没有错!
云影看到,心猛地一紧,双手紧握成拳,她怔怔退了一步,不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孩子,母亲终于给你报仇了!她在心里默念着,大仇终报,她却并没有多少快感,反而,想起无辜失去的孩儿,她的心还隐隐作痛,那尘封起来的伤口又像是被撕开了新的一块。
她心里难受,目光移开那颗人头,转身从梳妆台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叠银票,交给男人!
“这是未付完的余款,这个,给我扔去乱葬岗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云影淡淡的说,别过头,用手肘的衣袖沾了沾眼角的湿润。
“是,云小姐!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男人妥当的收好钱,正准备将包袱系好时,突然,卧室的门被用力推开。
慕晋霖高大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他面容冷峻,神色有些复杂,云影看到,脸色微变,一瞬间的怔仲之后,她立即朝旁边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自己身体也迅速上前,将那颗人头挡住。
“仲祺,你怎么回来了?”她微笑着站在原地,柔声的问。
慕晋霖没有回答,他大步踏进来,目光却一直紧盯着云影身后的男人。
“仲祺……”见慕晋霖突然冲到自己身后,云影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
男人神色慌张,还没来的及系好包袱,他的手腕就被慕晋霖用力扣住,男人不知道这个慕晋霖是谁,只好细声叫云影,“云小姐……”
云影咬着唇,在慕晋霖面色冷酷的打开包袱时,她双肩都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
慕晋霖万万没有想到,他看到的居然是一颗骇人的人头,他见过不少士兵的死尸,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直接将人头割下……
他的手都忍不住一抖,快速收了回来,墨黑的瞳孔更是剧烈的收缩着,眼前这张脸,他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是谁?这个男人是谁?”他并没有直接问云影,而是对着男人一生冷喝。
男人不说话,对于以花钱买人命为终生职业的男人,他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绝对不会开口向雇主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半分信息,他站在那里,望了一眼云影,云影知道无法忙慕晋霖,她低声道,“你先出去,东西带走,按我说的做!”
“是,云小姐!”男人快速装箱,提起就奔出了云影的卧室。
卧室内只剩下慕晋霖和云影,面前慕晋霖审视而不解的眸光,云影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仲祺,这个男人是你我的仇人!我一定要他死!”
慕晋霖微怔,鹰隼的眸子更是蒙上了深深的不解,他沉声问,“云影,什么你我的仇人,这是一条人命!”
云影抬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眼泪汹涌而出,她颤抖着肩膀,再也忍受不住,嘶声道,“因为他杀死了我们的孩儿,所以,我要他偿命!”
一句话,一张哭泣得痛不欲生的脸,慕晋霖站在云影面前,整个人都彻底僵住了。他浓眉逐渐开始变得紧凑,鹰隼的眸子更是急促的收缩起来,双唇也开始控制不住的哆嗦着,目光缓缓向下,落在云影的小月复上。
她说了什么?说他们的孩儿?孩儿?
突然,他粗粝的手掌用力的抓着云影的肩膀,摇晃着她的双肩,几乎是从胸腔里迸出几个字,“你说什么?你说你有了我们的孩儿,他现在,现在……”
“是的,我们的孩儿已经离开了我们,他走了,就是被刚才的男人害死的,仲祺,这样的男人不杀,我心有不甘,不甘啊!”云影突然情绪失控,痛哭起来。
慕晋霖只觉得心口那一块,好像被尖锐的丝线紧紧缠住,然后越勒越紧,他整颗心都开始痛了起来,他用力的紧紧抱住云影,云影哭倒在他怀里。
慕晋霖只觉得心口那一块,好像被尖锐的丝线紧紧缠住,然后越勒越紧,他整颗心都开始痛了起来,他用力的紧紧抱住云影,云影哭倒在他怀里。
“我们的孩儿他才三个月大,就被那个恶毒的男人下药害死了,当时我在甄府,痛不欲生,但我发誓,我一定要找出凶手,并且要他死得比我们的孩儿更痛一千倍一万倍,这样还不够,我要他永生都不得超生……”
云影伏在他怀里,隔了这么久,她可以不在他面前诉说这些的,因为在她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时,他也被关押在阴森的黑牢里,承受着让人心揪沉痛的酷刑,她不想再让他的心痛,可是,今日,在他温暖而结实的怀抱里,她再也忍受不住内心的那份悲苦,因为她忍得实在是痛,好痛,好痛好痛……
慕晋霖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搂紧怀里的女人,他目光模糊,太阳穴的青筋无法控制的暴跳着,整个人都绷在那里,仿佛是紧绷着的弦,很快就要崩断一般。
“我不能接近你,因为我不能让林厉行抓着我要挟你,我只能嫁给甄佑良,他愿意保护我和我们的孩子,只有甄家才是我的避难所,只有我嫁给了他,你在林厉行心里,就不再有弱点,可是,我做这么多,还是没有留住我们的孩儿,他还是走了,仲祺,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根本不配做一个母亲……”
云影哭的声音都开始沙哑起来,她声声撕裂开来的话,就像是从灵魂里发出来的,她的心,痛,愧疚,难受,此时在他面前,全变成他更深的愧疚与痛。
两行滚烫的热泪突然从他鹰隼的眸子里流出,然后越流越多。
最后,慕晋霖整个人都变得颓废起来,他踉跄着放开怀里哭泣着的云影,这样的自己,他突然觉得好陌生,以前的他都做了什么?都做过什么?为他的女人!为他那还没出世的孩子!!
突然,毫无预兆的,他蹲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声声呜咽,充满了无尽的哀凉和悲痛。
那是一种隐忍的痛,那是一种愧疚的痛,那是无法言语的痛。
云影吓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悲痛欲绝的样子,她顾不得自己的泪都还没有止住,就突然双膝跪在地上,紧紧将慕晋霖的头抱在怀里,双手胡乱的擦着他脸颊滚烫的泪水,她哽咽道,“仲祺,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的孩儿他去了最幸福的地方……那里没有恶人……没有杀戮……不哭……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这些都过去了……”
“仲祺……听我的……我们都不要再哭了……”
可她越说,越哭得厉害,最后,她跪在那里,也嘤嘤的哭出声来。
慕晋霖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拳头紧握,眼眸更是潮湿如深沉的海,里面蕴含着无限的沉重,满腔的愧疚,是因为他的疏忽,他没有及时保护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这是他最不能饶恕自己的地方。
“你受苦了,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因为再多的话,他说不出来,他痛,痛得他庞大的身体都快要倒下。
云影抱着他,脆弱的心房再次崩断,她用力的捶打着他的背脊,一拳又一拳,是无奈,是委屈,她都已经不知道了,当两人相互搀扶着站起来时,她哭得双眼红肿,发丝凌乱,而他也像是一下就老了好几岁,双眼猩红,神色悲痛。
“嫁给我!做我慕晋霖的夫人,让我为你守护,为你拼搏,我不要你再为我受伤,我不能再让你冲在我前面为我阻挡一切……”
他急促的话还没说完,她双眼含着泪,用手指堵住他的唇,含泪答,“我嫁,我嫁!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枪林弹雨,我都不会离开你,生生世世跟着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还要追着你,不放手,除非我死……”
他低头,用冰凉的唇堵住她那些让人心痛的话,生生世世,我不会负你,永远永远,都不会!
PS: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