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直接将慕晋霖带到了慕府的地下室内,当成箱的鸦片出现在慕晋霖眼前时,他惊愕得深邃的瞳孔剧烈的收缩起来。
他不是没见过这个玩意,而是这么多让他特别厌恶东西堆在他面前,这让他有种频临崩溃的感觉。
“仲祺,我听嫂嫂说,这里的鸦片全是公公生前囤积在家里的,而且他一直吸食鸦片,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沉闷的地下室内,云影嗓音沉沉的说,慕晋霖回头,望了云影一眼,反问,“你的意思是,父亲的死与这些鸦片有关?”
“嗯!”云影点头茆。
“这么多鸦片,总有个源头,是谁给公公的,是送的,还是公公花钱买回家的,这些都要想一想,再说了,既然公公都能私藏这么多鸦片,这就说明这个地方肯定有很多人做鸦片生意,你想想,这鸦片会害多少人啊?”
一把火,烧毁了所有地下室的鸦片,熊熊燃烧的火光发出难闻的气息,跳跃的火光在慕晋霖深沉的眼眶里越来越黯淡,当最后一丝火光熄灭,浓重的烟雾都还没来得及散去时,慕晋霖突然揽住云影的肩膀,深吸了一口气,“好好呆在家里,这才是你最需要做的事情,一切交给我!”
“仲祺……”云影细声叫他,他坚定的目光让她不容拒绝蚊。
“我懂!”他点头。
“我想为你分担一些……”云影无奈,知道他的担忧来自何处。
“这里不是川州,很多关系网不是你能打通的,有些外来势力早已在这里根深蒂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听我的,我只希望你安安全全呆在慕府!”
慕晋霖的话让云影心安,可为之也更多了一丝更深的担忧,太多不明朗的因素在他们身边,不知道是好是坏,是敌是友,也许不需要自己再像一个男人一样冲锋上前,但若是袖手旁观,这让云影又做不到。
晚饭时,慕晋霖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
“仲祺,是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云影搁下筷子,柔声问。
慕晋霖摇头,笑了笑,顺便扒了几口饭,云影的心却还是悬着,只因他神色越来越冷。
书房内,灯光意外的透亮。
云影轻轻推开门,却见慕晋霖正站在窗户前。
她将手中的大衣轻轻披在他肩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是巍峨的高山,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仲祺,有心事?”云影轻轻靠在他肩头,温柔的问。
慕晋霖脸色冷峻,鹰隼的眸子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淡淡的说,“我在看,看这里跟川州到底有什么不同!”
云影皱眉,“不同?”
要她说,这南北方两个城市,可是大不同,她来了一个月,都还没习惯这里的饮食和天气。
“可是,天色这么黑,会分辨得出来么?”云影顺着他的话问。
慕晋霖眉挑了挑,嗓音沙哑而低沉,“我在看,我过去生活的环境,还有在这里遇见的人……”
他在寻找过去的记忆,记忆中那一张张或严肃或冷峻或奉承的脸,一张张在眼前略过,如那一年回到东北时见到的那场迷雾,他越是想看清楚,却发现越看不明白。
云影靠在他肩头,什么也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陪着他,感受着他的忧虑,她清澈的眼眸里也流淌出一抹黯然。
昏昏沉沉的,她还是睡着了。
慕晋霖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睡着了的云影,唇角翘了翘,伸手便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两人的婚礼,在一周后举行,慕晋霖执意要大办,只为给云影最浓重的仪式与名分。
婚礼真正来临的那一日,云影被安排在俄罗斯大使馆内,秀清将嫁衣安置好,又招呼着喜娘来给云影交代婚礼事宜。
当唇角的颜色便点上妖艳的嫣红,偌大的铜镜内,出现了云影羞涩的脸庞。
其实,她跟慕晋霖提过了很多次,不需要这么隆重的婚礼,一来,慕老爷才去世不久,接连着就是大喜事,云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二来,慕晋霖很多事情需要去做,这婚礼,定会使他又分出很多的心思。
可慕晋霖却否决了她所有的想法,云影都懂,怎么可能不懂,这个男人恨不得将天下都捧给她,这一场婚礼算个什么。
锦衣华服堆满在云影面前,这一刻,她幸福得只想落泪。
最中式的婚礼,穿上嫁衣,陪在她身边的是秀清,被秀清牵出装饰成闺房的房门时,隔着晃悠着的喜帕,云影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一袭戎装威武高大,尤其是那双鹰隼的眸子,深邃如海,坚定清澈!
呵……这就是她满心爱着的男人咯!
慕晋霖坐在马上,冷峻的脸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伸出手,将云影拉上马。
云影用力握住他的手,眼前仿佛又出现在了久远的那一幕。
他坐在马上,向她伸出手,带她一路驰骋,那时候的前方,是未知的方向,可如今,策马奔腾,前去的便是两人相携的人生。
一路喜乐不断,礼花的声音响彻天际。
就要看到慕府时,慕晋霖突然低声问,“夫人,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叫我仲祺,而不是晋霖!”
云影听罢,柔柔的笑,转过身来,悄然答他,“因为第一次相见,你告诉我你是慕仲祺,不是慕晋霖!”
“那你爱的是慕仲祺,那个你在山洞里见到的男人!”
“不,我都爱!”
慕晋霖手掌猛地勒住缰绳,马儿一声长啸,云影脚尖已经落地,在牵手走向慕府祠堂拜堂时,慕晋霖的话从喜帕外飘来,“我爱宋云影,只爱叫这个名字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如突然掀起的浪潮,猛然敲打着云影的心,她的手,被他紧握在掌心里的手忍不住一紧。
拜堂,送进洞房。
最古老的形式,却是最隆重的承诺,这一刻,坐在床榻上的云影,这才有种很真实的感觉,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妻子。
不是灵肉结合时的悸动,不是耳鬓磨厮时的暧昧,而是真真切切可以感觉到的,幸福,与踏实。大红喜烛已经燃起,只剩下微弱的光芒在闪烁着,如果云影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在洞房里从正午坐到了夜晚,慕晋霖还没有进来。
她自己掀掉喜帕,窗外的喜乐声已经停住,云影刚拉开,房间的门,就见秀清提着食盒正疾步走来。
“嫂嫂……”云影叫了她一声。
秀清抬头,看到云影站在门口,温柔的训斥她,“弟妹,这盖头怎么能自己掀了啊,这是要等仲祺来才能掀掉的!”
云影娇嗔的笑,吐了吐舌头,眼睛到处张望着,“仲祺呢,还没来,我都饿了!”
“你呀,看你平常一副不容易让别人接近的样子,其实啊,你这跟个小孩子没两样!”秀清取笑她,提着食盒进了新房内,将热腾腾的糕点一一搁在桌上。
云影抓起糕点就开始吃,秀清是慕家的大嫂,生下小侄女慕大哥就去世了,也许是从来没有感觉到过像姐姐一样的疼爱,云影对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相比和别人相处,她对秀清,更为自在一些。
“家里来了几位非常重要的客人,仲祺现在正在书房陪他们!”
“重要的客人?”
“嗯,听说是从南方过来的!”
“南方?“云影皱了皱眉。
秀清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场婚礼,她算是忙累着了,还没来得及坐下和云影多说几句话,她就离开了新房。
云影看着慕晋霖书房的方向,起初也没在意,可独自在新房等了很久,都不见慕晋霖回来,她站起来,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并没有关紧,只是廊柱上悬挂着的大红灯笼不断在前面闪耀出长长的黑影,云影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爽朗的笑声。
“慕晋霖啊,算你厉害,我还是后来从老师那块才知道你整个完整计划的!”
“老师说的一定有夸大的成分!哈哈!”
“那倒没有,他说你计划缜密,起先是诱哄林厉行的干女儿,让她为你所用,随后便制造一系列混乱引来魏奎,最后便是下手又快又狠,杀死魏奎激怒林厉行,若不是这样,这林老狐狸怎么能轻易相信你,只是那最后的一招苦肉计,当日我在地牢里看到你满身伤痕,着实为你捏了一把汗啊!”
“哈哈!多谢张总督关心,若不是没有你出面,林厉行也没那么快想要将我处死!”
“是啊!不过还是你厉害,这宋云影早四年前就开始为林厉行做事,手段绝不次于林厉行之下,你居然能利用她对你的感情让她彻底背叛林厉行,这相当于也是断了林厉行很大一部分势力啊!这下,你不但是大业将成,更是坐享美人恩啊!”
“张总督你过奖了,若要达到目的,定然要采取非人一般的手段,这些,只是恰巧被我碰上而已!”
时起时落的话渐渐的,和着长廊的风一起灌进云影的耳朵内,她缓缓伸出去敲门的手掌已经开始发抖,精致的脸颊此时更是布满了汹涌而来的痛楚……
跌跌撞撞的倒退了好几步,云影差点一头栽倒,头晕目眩,她紧紧抓着冰冷的墙壁,指关节开始发白,起风了,撩起她大红的喜袍,可看着这一身炫目的红,她眼睛干干的,好痛,好痛!
新房的门被推开,慕晋霖看着盖着喜帕坐在床上的女人,他呼出一口酒气,深邃的眸子全是浓烈的爱意。
“夫人!”他沙沙的叫她,掀起盖头,看到的是自己早已深入骨髓里的那张脸。
他坐到云影身边,粗粝的指月复轻轻摩挲着她的脸,看她的眼眶有些湿润,他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亲她的眼睛。
双手顺势捧起她的脸,他唇角满足的翘起,沙哑的低语,“小影,你以后就是我慕晋霖真真正正的夫人了……”
低头,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温柔的含住,如顶礼膜拜一般,一点一点的,充满了柔情蜜意,喜袍被褪去,散落在床榻下,他高大的身影压上来,喘息的气息,是他无法控制的情不自禁。
当他进入的那一刻,云影抱着他的肩,眼泪汹涌而出。
他在她身上肆意的挥洒着汗水,浓烈的爱意将她包裹,可她的心却一点一点的疼了起来,最后,终于忍不住,她嘤嘤的哭出声来。
慕晋霖虽然喝了些酒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但他还是被她的哭声吓住,因为,她从来没有在这样的时候哭过。
不得不停下速度,他气息有些紊乱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云影摇头,一个劲的摇头,声音呜咽不止,像是只受伤的小兽。
最后他只好用吻堵住她的唇,她却别过脸,眼泪依旧哗啦啦的往下落。
“告诉我,怎么了?”他哑着声音问,最后不得不退出她的身体,将她用力搂进怀里。
云影咬他的手,咬得满口都有了血腥味,最后慕晋霖却听到她哽咽出声的话,“我不是难过,我是开心,好开心,我终于嫁给你了!”
慕晋霖低头笑,灼热的气息再次点燃他身体的激情,一夜贪欢,他醉倒在这个新婚夜,倚在她温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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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他,跌跌撞撞到绝望,我的心,深深伤过却不会忘,我和他,不再属于这个地方,最初的天堂,最终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