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公子一脸愕然地看着林青龙,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捅了捅林青龙,喃喃道:“这位公子,你……发了癫狂症吗?难道你跟小生一样,也连考数年不中吗?暂时的挫折只是浮云,你要想开呀!”
林青龙同样愕然:“纪先生不是说幻术非常容易吗?为什么我却失败了呢?”再深想自己可能犯错的环节——首先是眼神,到底什么眼神算是“深邃的眼神”呢?贼盯着别人钱袋的眼神?自然不是!深邃……是了!他突然想起昔日在千王城的落霞院中读书时,教书的羽先生曾经站在外郭山的巅峰朝远方眺望,那眼神林青龙只见过一次,却包含莫名的回味,那次让林青龙终身难忘;其次,幻术讲究从人xìng本初出发,比如纪泽炎对知县的幻术是从知县的贪赃枉法与大逆不孝为出发点,那些是深藏在知县内心深处的事实,因此幻术才一击必中!可如今自己让一个自信的书呆子去自杀显然是不合情理,而让一个书呆子做些什么才符合情理呢?
“华公子,去读书。”
林青龙紧盯着华公子的瞳孔同时用手紧扳着他的脑袋。
一道微弱的赤芒闪耀。
华公子只瞧得林青龙眼中好似盘旋着一团mí雾,心中好奇,待定睛去看,那mí雾顿时狂涌而出,将他重重包围。
华公子浑然不知的望着周围的景象:“这是哪?我在做什么?”
这时突然听见一个声音道:“华公子,去读书。”
“读书?对啊,我是该用功苦读,马上又该应试了!”
念及此处,眼前便蓦然出现一桌一椅,桌上堆着几十本书杂luàn无章,最前一本是《大学》。华公子浑噩噩坐下,抱起那本《大学》便读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墙角处串串苍翠yù滴的藤萝下,林青龙得意的笑:“纪先生??的不是什么强大的法术武功,而是诡异的灵术。”
身为中土的第一yào人,纪泽炎本身就是一块绝世之宝,倘若没有神通护体,想来早就给贪婪的修道者撕成八块儿了!纪泽炎曾说,他这一生,最擅长的是炼丹医术,其次便是诡异灵术,修为武功派在最末——这样说来,纪泽炎仅仅凭借灵术便纵横江湖,少遇敌手,他灵术高明,由此可见一斑。
“纪先生,那你何时教我灵术呢?”
纪泽炎面sè沉稳:“就在今晚。”
二人身法如电,化作冲天闪电,顿时消失不见。
那在书房中的华公子朗诵声戛然而止,他满脸疑huò的摇了摇头,愣愣想道:“总觉得好像有人想要烧掉小生的宝书,到底是谁呢?”
……
星辰寥落,夜幕降临。
庐州城孙家各处宅院都挂着惨白的绸缎子,随着夜风微微飘dàng。孙府上上下下忙着丧事,不可开jiāo。个个脸sè难看,愁云惨淡。
孙家世世代代靠祖上传下来的千亩良田过活,寻常人家的田地不过五亩,孙家自然算得上庐州城屈指可数的大富豪之一。
孙家家主名叫孙泰茂,相貌堂堂,英明机智,年过四十,膝下有一独子。他作家主的这些年将孙家打理的风风火火,日进斗金。他对待下人一贯仁慈为主,薪水丰厚,在下人中口碑极好,sī下里谈起家主大人,各个都翘大拇指。
便是这样一个风光体面的孙家,这两天却遭了飞来横祸!
孙泰茂膝下独子名叫孙钧,今年也只有十五六的年纪。平日里身子骨不大好,日日必须服下一贴yào,才得过去。不过这些天他身子越发不堪,终于在前日一命呜呼。
孙府的丧事正是为孙钧而办。
林青龙纪泽炎二人此时已经来到孙府mén前。
孙府守在mén口的一名中年管事迎上来,客气的问道:“请问您是?”
林青龙道:“我是孙少爷的朋友。”一指身侧的纪泽炎,又道:“他是本人的老仆。”
纪泽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管事赶忙道:“那便请吧!”遂将二人引入孙府内。
话说间来到正厅,厅中正坐着一位中年男子,满脸的萧索落寞,他身边站着几位悼念的友人,正说着“节哀吧”之类劝慰的话。
纪泽炎低叹了口气:“白发人送黑发人,想来这孙老爷现在是难过至极,肝肠寸断了。”
林青龙瞧着这场景,心中竟腾起一股莫名的妒忌——若是他死了,父王山坤会难过么……“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摇了摇头,赶走脑海中的念头。走上前去,对孙泰茂鞠躬行礼:“小侄名叫林青龙,孙钧是我的好朋友,他身子骨一向不怎么好,只是想不到他竟……伯父,还请节哀吧!”
孙泰茂眼中惊讶神sè一闪而过,叹气道:“想不到钧儿还有朋友,他一向不怎么出mén的。能有他的朋友来吊念他,我这作父亲的甚感宽慰,贤侄请便吧。”
林青龙礼貌躬身:“小侄再去看孙钧最后一眼。”
孙钧的尸身扔停留在孙府中,一名孙府领二人来到暂时的停尸房中,这停尸房颇为宽敞,跪着十余下人,为少主守陵。这些下人脸上愁云满布,见林青龙踏步进来行礼,纷纷磕头还礼。
孙钧的尸体存放在上好的水晶棺中,这棺材中是一处真空的所在,即便是存放尸体多日,尸体也不会**。
林青龙朝棺材中望去,只见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安静的躺着,身上服饰雍容华贵,想来生前亦是一个俊逸绝尘的少年。
纪泽炎凑在林青龙耳畔,低声道:“你想知道孙少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林青龙惊讶道:“不是说病故么?你又故作什么玄虚?”
纪泽炎:“老朽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他是被人下了砒霜被活生生毒死的。你仔细瞧瞧!他有哪里跟寻常死人不同。”
“真的?”林青龙定睛瞧去,只见孙钧的指甲发黑,嘴chún淡淡发紫,他想了想,道:“我看到了!他指甲发黑,嘴chún发紫,明显中的毒是寻常yào铺都有售的砒霜!”
纪泽炎没好气道:“不懂便说不懂,不要装懂。只要是个死人,都会指甲发黑嘴chún发紫。砒霜无sè无味,在尸体上不会留下痕迹,除非你隔开他的喉咙,见他锁骨发黑,才能知道是不是因砒霜而死。”
林青龙悻悻然挠头,低声问道:“纪先生,那你如何得知他是因为中砒霜而死呢?”
纪泽炎得意道:“自然是非常手段,这普天之下可没有几个人在这方面敢与老朽抗衡。你想不想知道?”
“那是自然!”林青龙连忙点头。他现在有些贪多,无论什么奇技yín巧统统想学会,一听纪先生这话,赶紧应承下来。
纪泽炎一把紧抓住林青龙的手臂,林青龙一惊,正犹豫间,只听纪泽炎低喝道:“看神通!”
林青龙只觉得全身一阵发麻,似乎周身的真气全被chōu空一般!
半空中兀然出现一道无形的漩涡,发出阵阵纯净的吸引力,林青龙刚想说什么,可张开嘴巴,却生生说不出说。
那漩涡越涨越大,将纪泽炎林青龙连同孙钧的尸体一同吸纳进去,只见电光急闪,林青龙突然听到一声嗡嗡声,不知是耳鸣还是哪里的响动,他扭头去瞅纪泽炎,只见白光闪耀,却见不分明,正当他定睛细看之时,眼前的情景突然一变!
周围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上面摆放着甚多古董玩器。再朝里走了几步,见雪白的墙壁挂了几幅雅致的山水画。一扇小窗悬在上方,五彩轻纱随风飘dàng。
这里是个极好的住处。显然不是方才的停尸房了,林青龙心中诧异,四处打量,却看不见纪泽炎,只好无头无脑的朝里走去。
再往前两步,豁然尽是富贵景象,桌椅茶具,皆是上品。里面一处chuáng,chuáng上纱帷轻轻拂动。林青龙朝里瞧去,那chuáng上躺着一人,眉清目秀,赫然正是孙钧!
林青龙向他走去,“喂!我知道你叫孙钧……我叫林青龙。我知道你是被毒害而死的,我是来帮你的……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无论林青龙说什么,孙钧浑然不觉,双眼只是直愣愣盯着天huā板,过了许久,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瞧他眉宇间神情,尽然皆是萧索寂寞。
林青龙微微一怔:“他听不见我说话……”
房mén“彭”的一声被踢开,随着刺耳的笑声,一个中年美fù摇晃着腰肢走了进来,她手上,端着一碗yào汤。
孙钧见那nv人径直走进来,毫无礼数,神sè稍稍有些不悦,道:“赵姨娘,你不必再给我送yào来了,这些事下人们自然会去做。忙您每日给我送yào,钧儿会很难为情的。”
赵姨娘格格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来,把yào喝了吧,倘若你的病好了,老爷一定十分欢喜!”
孙钧垂头丧气:“我身上的不足之症是从娘胎里带来的,自我学会吃饭时便已经学会吃yào了,从小到大不知请了多少名医求方,皆不见效,如今我都成了yào坛子了。姨娘不必哄我,如今就算是灵丹妙yào,也医不好我的病啦!”
赵姨娘柔声笑道:“那还是得把yào喝了呀,否则你爹又得发火,遭殃的还不是你么?来,喝yào。”
赵姨娘遂将那碗yào汤递给孙钧。
林青龙蓦然一阵恍惚,没由来的陡然感觉到一种绝望——一种濒死的绝望!
再看赵姨娘嘴角含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林青龙只觉得脑中“轰”的巨响,他在那一刻已经完完全全的明了是非,本能的大吼道:“别喝,那yào有毒!等等!”
不料孙钧却置若罔闻,怔怔地接过yào碗。
“别!”林青龙一把扑上前去,伸手去夺孙钧手中的yào,却径直透过孙钧,栽过头去。孙钧似乎化作虚无的所在,竟触mō不到他!
他眼睁睁看着孙钧喝了那yào。
孙钧放回那yào碗,躺下,又猛然坐起身来,急呕出一口黑血!
“姨娘!这yào!”孙钧内脏犹如刀绞,顿时大汗淋漓,目呲yù裂,死死盯着赵姨娘!
赵姨娘连忙往后退了几步,格格笑道:“哎呀,这yào好像是毒yào呢!是不是砒霜呢?呵呵,原来是姨娘搞错了呢!”
孙钧心中大震,月复中如翻江倒海,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须臾工夫,他连吐几口鲜血,便直直栽倒在chuáng上,不省人事。
赵姨娘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哈哈,你终于死啦!你终于死啦!”面目狰狞,如同妖魔,一面欢天喜地的喊叫着,一面chōu身离开。
林青龙大怒,眼看那凶手逃之夭夭,急忙追出去,不料那赵姨娘走得极快,他方迈出一步,那赵姨娘已经数丈开外了!
“站住!”
林青龙大喝一声,yù再狠追,却听身后有一人道:“别追了,即使你跑得再快,也追不上鬼魂的记忆。”
随着那话音响起,周围异象突然消失,林青龙仍旧站在停尸房中,他面前,正是孙钧的尸体静静躺在水晶棺里。周围的下人仍旧静静的跪着,好像这里一切都不曾发生。
林青龙转身,纪泽炎正站在他身后淡笑道:“你知道谁是杀死孙少爷的凶手了?”
林青龙点了点头:“杀他的是孙老爷的小妾,赵姨娘。”又道:“原来这孙少爷也是没娘的苦命人。”这句语音弱如蚊yín,不知他是说给纪先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林青龙径直走出停尸房,叫住一位小厮,询问赵姨娘所在。那小厮引他来到一处偏房,林青龙款步而入,见一众nv眷皆身穿素服,满脸泪痕,其中一人赫然便是赵姨娘。
林青龙生平最恨这种虚伪小人,正要质问,忽然被纪泽炎一把拉住,纪泽炎低声道:“你若当众揭穿她,她定然死不承认。旁人又未必信你这陌生人,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打草惊蛇。你忘了我教你的隐者之道了吗?”
林青龙问:“那怎么办?难道任由这种nv人杀人越货,作威作福吗?”
纪泽炎突然神秘一笑:“小林子,咱们既然能进入孙少爷的记忆,难道就不能进入赵姨娘的记忆吗?那里,一定会留有蛛丝马迹,而咱们可以凭借那些蛛丝马迹,教孙老爷不得不相信你。”
林青龙一怔,正想说什么,突然被纪泽炎一把抓住,低喝道:“看神通!”
又是这句!林青龙浑身上下突然传来一阵电击般的虚月兑感,周围mí雾重重,林青龙稍一迟疑,便朝漫天浓雾中走去。
只行了几步路,漫天的浓雾皆烟消云散,突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林青龙朝那声响望去,只见赵姨娘抱着一个漆黑的罐子小跑着跑进来,她嘴角洋溢着一丝冷笑。
林青龙莫名感到一种怪异的快感,那没由来的快感使自己的嘴角不知不觉往上翘——林青龙突然忍不住想狂笑,那种快感好像妖魔鬼怪一般疯癫。
随即林青龙听到赵姨娘内心的声音:“只要骗孙钧喝yào,便能让那小蠢货一命呜呼,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我同老爷生下一儿两nv,那还不得封个夫人!那时候看孙府的人还有谁敢瞧不起我赵单美!哈哈哈哈……”
林青龙微微一怔,没想到这赵单美如此恶毒,计划杀人竟连眼都不眨,最毒fù人心,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林青龙冷哼一声,尾随那赵单美走进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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