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国君主已经是第九代,以往长年来一直同大楚国jiāo战,也是近十多年来两国才宣布停战。经过十多年的休养生息,京都渐渐繁华起来,家家户户都是结实美观的红砖黑瓦。长街俱有十丈多宽,五六辆马车可以并行。街旁两次都是商家,生意红火,如日中天。
京都的东南方向,也有一座最近新建的千王府,占地百亩,地势开扬,mén口一对石狮子足有两人多高,朱红大mén据说也漆过九层。mén口常年站立两位大汉,身材高大,体格健壮,明显是山族人。
御国的第九代君主名叫武渎,三个月前,武渎帝不知在哪听来风声,说是大楚国招兵买马,yù同御国再度开战,他生xìng谨慎,为图万全,他提前传令命龙威将军山坤从千王城赶到京都——为了遮人耳目,便派人散播虚假消息,说是关于皇子继承皇位之事。
山坤乃是御国唯一一个异姓王,也是御国大将军,当年击退大楚国他可是拿下汗马功劳。这次他应诏前来京都,武渎帝亲自下令为他建造府邸,huā费全部由国库报销。
龙威将军山坤是御国的显赫人物。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受皇帝重用,下受百姓爱戴。
此刻在京都之中的千王府内,山坤正在书房里优哉游哉手持书卷,细细阅读。
一阵微风将mén推开,那mén又自行关闭,好像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它一般。
山坤突然开口道:“你来了?”
一位木面人在他身后负手而立,他身穿紫衣,当下嘿嘿笑道:“来了!你这京都府中的护卫不比禁王城呀,我这样大咧咧的进来,竟然都没人发觉。”
山坤道:“这些还是我刚从禁王城调过来的山族子弟呢,原先的护卫功夫更差,我怕里面hún些不三不四的人,还是都换成自己人最安全,我可不想身边都是别人的眼睛。”
木面人道:“现在莫翰中还不安分吗?皇帝老儿怎么看?他站在哪边?”
他口中的莫翰中乃是御国宰相,在皇子继承问题上,莫翰中既不是太子一党,也不支持四皇子庆生,而是支持自家外孙,名叫俊山,那是他的nv儿瑾妃所生,年仅十一岁,是三位皇子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不过现如今太子已死,,俊山反而成了四皇子庆生的唯一竞争对手。
山坤道:“你想让莫翰中安分?那除非他死了,老皇帝还是一点儿没变,玩nòng帝王权术呗,他想让我和莫翰中甚至九尾狐相互压制,稳固朝政乃至修真界,本王有好多天没上朝了,也懒得去。反正太子已死,这夺嫡之事,我可再也不想搀和啦!”
木面人笑道:“我的好王爷,还是你有本事,那莫老头可就不敢这么玩了。不过我有个不好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山坤道:“坏消息吗?不听!”依然看着手中书卷,头也不抬。
木面人自顾自道:“太子是死在‘天罚’之下!而‘天罚’是虚无子的术。虚无子沉寂多年,终于要回来了,你可别忘了,他可一直想杀了你。”
山坤洒然一笑:“会使用‘天罚’的未必只有虚无子一人,月青在十五年前就已经学会了‘天罚’,想必……死囚村的巫nv云清应该也会这招。”
木面人突然一震,似乎想起什么往事,讷讷道:“月青?那位曾经鼎鼎大名的‘月蚀’宫月青……好久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了……想在十五年前,鬼仙mén中,‘月蚀’宫月青和‘惊蛰’公冶乾两位冥使横空出师,无论武学和法术,均足以惊yàn三国,只有他们才能打退楚国,也只有他们敢于跟那破碎虚空的虚无子作对,可后来宫月青失踪至今,公冶乾亦抛舍‘惊蛰’的名号,化为隐者,隐于市井,他被虚无子废去的功力,恐怕至今仍未恢复……”
山坤若有所思,微笑不语,眼眸深处却闪耀奇异的光芒。
那木面人遂又笑道:“‘月蚀’和‘惊蛰’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次战争应该要靠‘龙威’和‘九尾’了吧?”龙威正是指的是山坤。
“你抬举我了。”山坤望着那书卷,用有力的食指关节敲了敲坚硬的桌面。“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木面人怪笑道:“还有更坏更坏的消息!你家的林少爷已经拜‘惊蛰’公冶乾为师,算是鬼仙mén中的鬼差啦!‘惊蛰’可是天生克死弟子的命。现如今他在四皇子庆生的鹰王府中,庆生对他美nv美酒的好招待,似乎想令他沉mí酒sè,不能自拔。”
“这点不必担心,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他绝不可能为庆生卖命,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分寸。”
“既然你有把握,自然也轮不到我担心了。”木面人又道:“将军,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坐坐龙椅,把那老皇帝取而代之呢?如果你有这个想法,我可以帮你暗杀武渎帝。”
山坤笑了笑,道:“当皇帝么?以前想过,近些年来变懒了,现在做个闲散王爷tǐng好,不愁吃不愁穿的,本想这样过一辈子,哎……看来是不成喽!”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着他站起身来,推mén而出,道:“看书看累了,去院子里走一趟拳,你要不要来?”
木面人道:“累了还打拳么?我可不要,我得上楚国跑一趟,有点儿sī事得解决。”这句说完,顿时化作清风,随风而逝。
“可真是一个急xìng子。”
他月兑去外袍,开始了“太祖长拳”的第一式,这简简单单强身健体的拳法被他打的虎虎生威,龙行虎步。
拳法打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不动,目不转睛的盯着院中一颗茂密的大榕树,朗声道:“是青龙吗?为何还不现身?”
话音刚落,只听“蓬”的一声,落叶飞旋,一条身形从树中一跃而出,赫然正是林青龙。
他款步走来,躬身施礼:“父王。”
他在街上无意听到山坤已经领军出行,急忙打听了千王府的所在,飞掠而来。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对山坤说,想说自己的修为大增,想说自己掌握了神秘的爻术,想诉说自己有一把灵品武器唤作血làng,其中还封印了一只名叫孙钧的家伙……
可是一见了面,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的嘴角不经意的轻轻的chōu动了一下,用轻若蚊yín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他只是说了一句:“父王。”
山坤微微颔首:“方才的话,你可都听到了。”
林青龙道:“都听到了。”他知道自己“隐者”的功夫很不到家,根本瞒不住山坤的耳目,那些话,想必是山坤故意告诉他的。
山坤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几个月不见,你长高了。把你叫出来,其实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那庆生……就是鹰王四皇子,一定会派你杀掉俊山。俊山是他的皇弟,背后有宰相撑腰,是他夺嫡的唯一对手,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杀掉俊山,可又不敢贸然去做。相信父王,他若是知道你的身份,就一定会派你去杀俊山,然后把弑杀皇子的罪名安到我的头上。这的确是一箭双雕的妙计。”
这些事林青龙虽然事先猜到七八分,可仍旧拿捏不准,这时听山坤娓娓道来,恍然大悟,隐隐后怕不已,面上只是冷哼一声道:“那四皇子不过只是一个凡人,我只消得屈屈手指便能取了他的xìng命,父王不必为我担心……”
山坤道:“你还是小心为妙,自古以来,修真者丧命于凡人之手的事例数不胜数,那庆生又是生在人心险恶的皇家,比起你来,更懂得利用人心,察言观sè,鹰王府绝对大意不得!对了,青龙,今日你为何想起来要见我?”
林青龙这时才想起来来时的初衷,挠挠后脑,道:“偶然听闻父王要离京,领兵前往前线了,真的吗?外面的人都是这么说。”
山坤点了点头,又叹了一口气,林青龙蓦然发觉,他此刻望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带有几分慈爱,又惊又喜之间,只听山坤道:“老皇帝的确下了这一道圣旨,不过这显然是莫翰中的诡计,如今的局势只是小规模sāo扰,还轮不到我出战。”
“难道父王要抗旨?”
山坤哈哈大笑:“青龙!不错,这话倒是说对了。不过山人自有妙计,父王自会想办法叫他们看不出破绽。不过我仍会留在京都。”他本意却是想挽留林青龙留在千王府,无论如何,自己的家都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他深知林青龙的xìng格脾气,他既然入了鹰王府,不闹得满城风雨,就一定不会轻易出来。
山坤却不知道林青龙与四皇子虚与委蛇,只是为了与九尾狐萧yù奴双修。
两父子又闲言聊过几句,林青龙起身告辞。
今天无疑是令他非常开心的一天,他一直认为父王对他漠不关心,其实只不过是他身上流着鬼国人的血脉之故——非常容易嫉妒、失落和憎恨。正是因为这诡异的血脉作祟,才引起父子间的隔阂。
如今,多多少少,他终于能理解鬼国人的情感了!
将走之时,林青龙问他:“父王,我已经知道了我娘是鬼国人,而我身上也流着鬼国人的血,告诉我吧,我娘到底是谁?”
这件事是困扰他直到今日的一个问题,他很想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