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灯光,彭若愚茫然地打量着:正冲他的是一条过道,两边是角钢焊制的通铺。通铺上码放着两垛整齐划一的被子,而边上则坐着人,齐刷刷的两排,都穿着统一的黄马褂。
看样子这里是刚起床,然而每个人的眼睛都并不像他一样的惺忪,而是直勾勾地盯着彭若愚,很多人且透着狼似的凶光。
“妈的,老子的话没听到!”话音未落,通铺上就跳下四个人来。
“妈的,你还没有吃早饭吧?来,给他来顿穿心莲尝尝!”为首的这位二十七八的光景,不胖不瘦,左脸有道长长的刀疤、挽起的胳膊上刺着青龙。
彭若愚正不知所措,“嘭!”胸口就挨了重重的一拳,随后是一顿乱揍。猛地,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不知过了多久,那疼得要命的双眼才能艰难地窥见线般的光亮。
“他妈的,还装死!认识你孙大爷不?”“刀疤”一手掐着腰,一手弹着烟卷,眯着黄鼠狼眼,朝着刚刚醒来的彭若愚脸上猛地吐了口浓烟。
“什么,什么孙,孙大爷?”彭若愚奋力地睁着肿疼的双眼,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双手撑地,朝墙上靠着,试图站起来。
“女乃女乃的,还不赶紧给孙大爷磕头!”“刀疤”背后的一位恶煞喝道。
“孙大爷?我看你是他妈的龟孙子!”站稳身子的彭若愚冲着狗日的“刀疤”飞起一脚。
“哎哟!”大出意料的“刀疤”噗通躺在地上。
“给我打,给我打!往死里打,往死里打!”“刀疤”坐在地上,咧着嘴一手撑了地面,咆哮着。
“呼啦!”一群恶狼扑了上来,把彭若愚打翻在地,拳脚相加,一顿好揍。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咣当!”一声监舍的门打开了。
“孙大旺,出来!”站在门口的民警喝道。
正站在一旁大喊“往死里打”的“刀疤”一愣,赶紧换上笑脸,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咣当!”门又被关上了。
“坏了!坏了!干部手里拿着电棍哩!”里面的人窃窃私语,透着极度的恐惧,争先恐后地拥挤在门口,像鸭子似的伸长了脖子往外瞧。
“刀疤”要挨治了!一阵高兴后,浑身疼痛、极度困乏的彭若愚躺在地上竟然睡着了。
“咣当!咣当!”门又响了,随后就是“哗啦哗啦”铁链撞击、摩擦的声音。
彭若愚被惊醒了。原来是“刀疤”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