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干得活最少,剩下的这些钢筋全是你一个人的事了。”包工头又吼。
“可以,我担承属于我的那份。”话罢,男孩用手背甩了一把汗,便一瘸一拐地向那座堆成山的钢筋走了去。
男孩戴着一顶缺了角的安全帽,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叫花子都不穿的长裤。胳膊上映着一条又一条血痕,左手还缠着绷带。
看着男孩一点一点走去的身影,优子的眼泪像晨露一样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男孩弯下了腰,埋怨道,“连着干了一个小时,可累死我了!好歹让我休息一会!”
“干女人一连一个半小时,眉头都不皱一下,那就不累了?”
忽然传来了女孩银铃般的声音,一条洁白的手帕也伸到了他的眼底。男孩地不假思索地接过了手帕,不以为然地说了句,“谢谢了!”
等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后,男孩猛地回过了神,回过了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惊呼道:“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优子摘下了墨镜,偷偷地擦了擦眼角的泪,强颜欢笑着,“我的白马王子,不准备念书了,想当农民工吗!”
优子穿着一件露背的T恤,一条黑色的迷你裙,戴着一只太阳眼,拎着一个粉色的手提包。红色的高跟鞋,可爱的小脚丫。长长的发丝披散在她的肩头,迷人的眼眸,红红的嘴唇。
优子用手提包在咬咬的胸膛上轻轻拍了一下,埋怨道:“你这个死鬼,一声不吭地就走了,让我好找。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孤儿寡母了呢?”
“这不全都是为了你嘛?”
“为了我,哈哈!姑女乃女乃我媚眼一笑,柳腰一扭,一张张崭新的红红的毛爷爷打着滚就往我的口袋里钻,差你这点寒碜钱。”
“作为一个男生,我固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作为一个女生却会承受很大的压力。无论夜晚有多黑,无论脚下的路有多难,我都会为我做的事负责到底。堕胎对女生的身体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情,如果手术做不好会留下后遗症,还有可能会失去生育能力。怀孕的前三个月流产是最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半月了,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小药店里一百块钱就够了,但是大医院需要一千三百块。要去就去正规的地方,就算我受再多苦,受再多的累,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安心地回家休息吧!让我来承担这份酸苦。”
“你胡说什么呢?谁怀孕了?”
咬咬突然抬起了头,目瞪口呆地盯着她,小声说:“咦,已经三个月了,你的肚子怎么没有变大呢?宝宝呢?”
优子故意地叫嚷了起来:“你浑蛋,胡说什么呢你,找揍是吗?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怎么就怀上孩子了!你想跟我生啊!”
咬咬从地上蹿了起来,绕着优子转起了圈圈,步伐渐渐加快,加快……渐渐减弱,减弱……终于在优子害羞的笑声里停了下来。
“你抽什么风,乱蹿什么?”优子低着头,害羞地说。
咬咬将双手虚搭在她的肩头:“优子,认真的告诉我,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怀孕?”
“瞧你这副熊样,酸吧啦叽二百五一个,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懒得夹你。”
“太好了,太好了……”咬咬刚蹦了两下,便地跌了下去。右腿深深的映着一片血迹,双手紧紧地捂在了那里,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涔涔滚下。
“宝——你的腿怎么了?”优子往肩头挎了挎提包,弯腰扶了咬咬了一把。
“没事,不小心让钢筋磕了一下。”
“受了伤,你还不回家养着。”
“我要的是一个完成的事实,而不是借着养伤而放弃自己责任的借口。”
优子二话不说,紧紧地抓住了咬咬的肩头,伸出了长长地脖子,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唇。
咬咬怕他的手和前胸会弄脏优子的衣服,一时间以嘴巴为支撑点,双臂在空中扑展着,胸膛在优子脖子里摇晃着,手舞足蹈,不知所措。
动听的歌声在这个时刻响起,甜蜜的微笑在他脏兮兮的嘴巴上印下了一个红红的唇印。
优子看着咬咬嘴唇上的口红印,开心地笑了。
咬咬看着优子嘴唇上的泥印,也开心地笑了。
突然从过道处蹿出了十几个农民工,一个个的眼珠都要从眼眶里飞了出来,向优子凑了上来。
一个个讲得全是外地口音。
“这是哪家娱乐城的小姐,这么女敕。”
“小妹,睡一晚上多少钱呢?”
“把爷几个伺候好了,包里的钱全给你。”
说的也是,优子这身打扮还真像个婊`子,难怪别人会误会。
优子下意识地站到了咬咬的身边,背过了身去,悄悄地掏出了手机。
这种地方可都是一帮背井离乡的饿死鬼,真有个小姐撞了进来还不让那帮色`狼五马分尸了。
“臭小子,把这个小姐让给大爷。”
“不让,就叫你好看。”
……
十几个人将咬咬和优子围在了圈心。
“哪个王八蛋欺负我家大小姐!”突然,从过道里传来了一声吆喝声。
优子回过头,高兴叫道:“十七叔,优子在这里。”
来人手里拎着一条铁拐,身后还跟着四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看来是黑龙会,十八金刚里的人物。
铁拐指着咬咬的面门,大骂道:“赖蛤蟆想吃天鹅肉,敢动我们大小姐找死啊你!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说着,便要冲过来。
优子急忙拦住,大叫道:“错了,这是我老公。”
铁拐的眼睛比那帮农民工看到美人的时候睁得还要大,“什么,侄女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优子搂上了咬咬的脖子,嘟起小嘴在咬咬的脸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也是在开玩笑吗?”
铁拐的目光又向那十几个农民工移了过去,打了一手势,四个年轻人的袖管里便滑出了四条木棍。铁拐喝令道:“给我打烂他们的嘴。”
扑通,扑通……
十几个农民工全跪在了地上,哭爹喊娘地求饶了起来。
咬咬对优子说,“优子算了吧!”
“老公发话了,老婆还能再说什么。”优子笑道,“十七叔,看在我老公的面子上放了他们吧!”
一场闹剧就这样收场了。
“你耽误了我干活,包工头会扣我工钱的。”
“嘎嘎,包工头算老几?”
咬咬十分着急,又十分生气地问:“对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优子说:“东城区是我老爸的地盘,没有经过我老爸的同意谁敢在这里搞这么大的一个工程,我跟十七叔来这收保护费的。”
“呵呵,我正愁领不到工钱呢?这下好了。”
“工头一天给你多少钱?”
“三十。”
“你干了几天了?”
“八天。”
“三八二百四,你的工资我帮你讨,讨来了就是我的了。”
“本来就是你的。”
优子伸出手掌在咬咬的肩头拍了一下,说,“走吧,老公。”
咬咬的身体向下沉了一下,痛叫一地声,“哎哟,别碰那。”
“你的肩膀又怎么了?”优子问。
咬咬将手帕贴在肩头,坚强地声音:“让钢筋压的,不碍事。”
“你瞧瞧你遭得什么罪?”
“能再让我和你睡一晚上,让钢筋砸死也值了。”
“你这个大傻蛋,走,我带你去看医生。”优子说。
咬咬将双手藏在了背后,冲着她傻笑着。
优子伸出了她洁白而细腻的小手,说:“把你的手给我。”
咬咬还是那样傻笑着,没有表态。
优子突然大声吼了起来,“睡都让你睡过了,还怕牵牵手吗?”
“脏——”咬咬紧巴巴地吐出了这个字。
“少在我面前恶心,走吧!老公。”
优子欢笑着抓过了他的手,扶着他的肩,一步一步地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