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新的电影
人，在遇到的困难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感到进退两难，或束手无策。
很多时候却只是因为在意的太多，越在意，越多顾虑，有了顾虑，便会有妥协，退让，逃避，损失，再退让…只因为你无法舍弃某些东西，比如生命，比如家人，比如地位，而对方或许就掌握了你这一点。
而当一切都放开，什么都不顾，或者说什么都确实无法顾及的时候，却可能会让对方感到束手无策，因为失去了可以要胁你的优势，你们便已经在平等的位置上，至少，是相对的平等。
在实力，条件与对方不对等的情况下，很多时候都只能孤注一掷，因为你已经没有了别的办法。
这是陈国彬在短短一段时间里悟到的东西，因为9527阻止他回家，因为她想要赚钱，于是他吼出了一句话，
“我爸从楼上摔了下来，现在在医院里生死未卜，我妈也昏过去了，如果你不让我回家的话，我也不活了我和你一起去死”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甚至是不经大脑的，一种愤恨与悲痛的心情的发泄，他知道9527可以随时控制自己的身体，也就是那种让自己陷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界，甚至还可以强行暴占自己的身体，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对于一种未知的存在，它的威慑总是超乎想像，然而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没有人能够想到那么多…
说出这句话的效果是下一秒9527答应了回家的事情，甚至快速地查询路线，预订机票…
对那个千里之外的家，陈国彬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想念，他的心情烦乱，即便是坐在香洲到羊城的那班机场快线的软座位上，他仍然觉得精神恍惚，在这种家里出了事而又想家时候，他不是在想那还在病床上的父母，不是想那哭哭啼啼给自己打电话的妹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回到了9527从未附身的日子，仿佛正坐在教室里，眼中是那不远处白板上的黑字，耳中隐隐约约传着来自讲台上的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我为什么这么不孝，这种时候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爸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摒弃了心中的杂念后，陈国彬对自己的人品有了些怀疑，然后慢慢静下来。
9527很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除了那还在更新着的地图类的东西在脑海里似是证明着那个强大的存在，陈国彬已经很久没有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他没有考虑9527有什么反常，他开始想到了一些值得担心的东西，人总会有些忙的时候，着急的时候，而这也就意味着粗心，意味着可能会出错，而这些事情只有在片刻的宁静下才会想起来。
让陈国彬觉得担心的事情并不是电影的首映，与9527不同，他对电影的信心非常强，而那首映式放映厅里的反应也更坚定了他的信心，那是只等待最终结果的过程，回家，只不过是庆祝的人少了一个，至于电影能不能赚钱，他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想，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员工们的表现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推广似乎做到了这一步也已经不错了，即便电影在公开放映后没有得到多少收益，也不至于连员工的工资都付不起，毕竟他自己最清楚，电影的成本相当于零，钱大都用于固定资产的投资，而那些东西并不会太快贬值…这就比如带着一块钱去赌，赚了一万块，然后又把那一万块输光，出了门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安慰自己，我只是输了一块钱….这就是陈国彬的想法。
陈国彬最担心的是那条天天抱着的小狗，作为一只机器狗，它在没有进行任何运作的情况下是不会拥有防疫证之类的证明，而在从9527口中的乘机注意事项中了解到托运宠物会很麻烦的时候，心急如焚的他甚至在9527还没表态的时候便把这只原本寸步不离的小狗给留在了放映厅，塞进了放映机放置拷贝的格子里，匆匆合上盖。
那么，现在这条机器狗的去向和前途都有些令人担忧了…
而小狗身上的电量只能让它工作十几个小时，充电设备又在广告公司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它会因停电而失控，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放映机的拷贝盖可能会被一些好奇心重的人打开，比如成莫言或者是自己交待去负责放映的黄克祥，而他们发现了95277在那放映机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之后，只会有几个结果。
带去宠物医院，扔拉圾箱，找个地方埋掉，剥皮吃狗肉….第一种不太可能，毕竟95277没电了就没温度也没呼吸了，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傻还拿条死狗去医院，扔拉圾箱是有很大可能，比被埋起来的风险和损失都大了些，毕竟埋了还可以去看看地方然后想办法挖出来，要是扔了拉圾箱可就找不到了，而且还有被发现的可能….至于吃掉，虽然不敢确定谁有这种喜好，但是这任何一个解剖小狗的步骤都会导致蛇身上暗藏的玄机被暴露出来，那自己将会面对很大的危险，远比保护陈观西危险得多，
真危险，真麻烦啊
这是一件让陈国彬无比头痛的事情，而此时他即便再心急如焚也没办法让这辆汽车掉头往回走，毕竟这是单行道的高速公路，这种忧郁甚至仅仅低于对父亲伤势的担心及母亲的健康状况的关心，看来只有再叮嘱一下让黄克祥好好守住放映室，不让任何人进入，且不能动除了操作按键以外的任何东西…
可是这样交待的话，会不会更勾起他的好奇心？陈国彬再次陷入思考，有了些冷静下来的他此时考虑的已经不止是小狗的处境，还有那个久久没有说话的9527，不论是为了以后的相处还是为了自己的赚钱，这段时间她的表现确实越来越好了，自己这样一意孤行而不作解释，她想必是伤心了，这么久也没有说话，总要安慰一下她再解释一下回家的原因，即便她听了电话的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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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国彬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某人不同状态的生命体其实一直在与她的系统讨论着，当然，它们的话题在受到一定影响之后便一直与钱有着一定的关系。
甚至还有了某种叫做埋怨的东西：“陈国彬如果不想回家就好了，至少我们可以在今天就把那些缺少的硬件补充起来，而且还可以把宣传工作进行得更好一些，可是他的状态使我无法放心，9527并不想对陈国彬造成伤害….”
“任何程序都是在发现差错之后才慢慢纠正，最后才优化到最适用的状态，9527，这种事情是可以理解的，在我们回来之后就可以着手处理这些事情了，不过陈国彬在电影状态不好的情况下要回家，这根据我对地球的了解下，确实是可以理解的行为，因为他的父亲出了事情，这可以适用于我分析出来的人情理论。”西斯特姆解释道。
“很难理解，这确实很难理解，从任何行为规范上都没有找到父亲掉楼了儿子必需回家的条例，”9527的语气似乎带着些埋怨，她甚至列出了自己的理由：“西斯特姆你知道的，分解并组织出我及与我同批次的硅基体….呃，原谅我必需使用地球的方式来表达，你知道我没有得到完整的传承，我和我的九千个以上的兄弟姐妹们在不知道应该是父还是母亲的分离体被事故毁灭后并没有陈国彬这样的表现，也没有想过回去看看他，至少我想回家只是想和别的硅基人生活在一起，而我却没有想过去看他们之类的事情。”
“不，9527，你或许应该从另一种角度去考虑这件事情，提出这样的建议是一个称职的系统所必需做的事情。”西斯特姆纠正道：“其实那是一段即便现代是最正常最完整的传承中也会被抹去的内容，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历史了，在硅基人发展史中被抹灭的一段，我也是在一个拥有着远古传承的硅基人中了解到这段历史…”
“在很久很久以前，硅基人也有着对分离体的依赖，他们需要在分离体去进行维护与修复工作，但是不是特定的分离体，任何一个分离体都有着传承与维修的职责，这种工作是针对所有的硅基人，而且他们在维修的同时也从未成为分离体的硅基人身上获取能源，这使老化得无法获取足够能源的分离体可以继续运行下去，当时的硅基人把这一种行为称为返赠，甚至还有一种流传不久的叫做诗人的职业对这种原始的行为进行过赞颂。”
“哦，原来我们也需要父母，”9527似是恍然大悟，随后又问道，“那我在回家以后也需要去向分离体提供能源吗？可是为什么你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东西呢？”
“不需要了，很久很久以前已经不需要了，在后来的一场技术进步中，硅基人在进化过程中诞生了专业的维修硅基人，第一批专业维修机器人出现后，分离体的工作明显产生了劣势，而出于当时刚刚出现的强势统治阶层的获得更多能源的要求下，他们强制要求所有的硅基人都不能接触任何分离体，不能向分离体提供能源，甚至要执行摧毁分离体的任务，以稳固他们的统治，而这一行为在信息共享及程序整合的几大变革后更发挥到了极致…”
“信息在共享的同时却受到了统治层的硅基人的控制，这种控制日益有效且稳固，信息在共享初期并不像现在那么的平稳，每个硅基人都会对很多东西有着不同的想法，发出不同的信息，而其中的某些不利于统治阶层的信息会被截获，然后就会发生一些惨不忍睹的毁灭事件，那场让上百万硅基人通过大电流而烧毁的事件之后，硅基人便开始不再与自己同批次的硅基人互相交往，也不再去对失去了作用的分离体提供能源，进而退化了这种本能，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只是从分离体获取，而不再返赠….”西斯特姆的语气难得的有了些沉重，即便是智能系统，对感情也是需要屏蔽的。
“我的记忆体里保存有一首诗歌，那应是在那个拥有着硅基人历史中最后一批诗人职业者的时代中流传下来，9527你想听吗？这不属于传承的任何一个内容，也不属于系统的任何工作内容。”一直滔滔不绝的西斯特姆终于缓下了语气，用询问的口吻问道。
“好西斯特姆，你可是我的好系统，你快和我讲讲吧，”9527有些急不可奈地应道。
“我的同类们啊，你们将证实自己的愚蠢，因为你们抛弃了本能，你们抛弃了信仰；
规则永远给不了温暖，冰冷将与你们长伴，共享永远代替不了返赠，你们将与孤独共行；
迷茫将永远陪伴你们，抛却了本能，你们只是在数据与电流中活动的机器；
你们将会浮躁，你们将失去安全感，你们将迷茫，因为你们没有了动力，你们质疑一切，然后用科学去解释与证实这一切，然后制定着更高的规则，更好的程序；
但是，我那迷茫的同类们啊，在你们抛弃了自己的分离体时，克拉里就已经进入了一个迷失信仰的年代，永不归来….”西斯特姆用抑扬顿挫的声音慢慢念着，最后的尾音拖了许久。
“好吧，西斯特姆，你念诗的声音很好听，这里面的含义确实太深，远古的东西总是那么的不科学且令人费解，被淘汰是再正常不过了，不过对陈国彬回家这件事我想我已经有些了解了，这也许是地球碳基生命体的本能，陈国彬担心他的父亲受了伤，以后无法对他自己进行维修，他觉得必需为自己的安危而考虑….”9527说道。
“不，9527，你在地球已经这么久了，应该有所了解，”西斯特姆打断了9527的话，“地球上有医院，大部分的父母亲并不进行维修或者说医治工作，虽然这些东西确实很复杂，但是根据我的分析，这种行为很可能与人情有关，而这也可能与远古硅基人的返赠行为有关。”
“好吧，根据人情定理，陈国彬虽然不需要他父亲对他进行维修，但是他还欠着他父亲二十多年的人情，所以在他父亲发生危险的时候，他还是必须回去对吧？”9527此时的态度就像一个求学的学生，在虚心地向西斯特姆求教。
“嗯，虽然这其间有些东西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分析，但是我想你说的应该已经具有一定的符合度了，网络上的资源对回家的定义非常广，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一个比较好的答案，比如过年，比如放假，再比如带女朋友，还有很多，或许这其中原因或许陈国彬会更清楚，但是我发现他的脑电波一直混乱，长时间无序的想法对分析工作的进行产生一定的阻力，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太适合去打扰。”西斯特姆坦言。
“好吧，9527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陪陈国彬回家或许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一些影响，但是这并不重要，我们一定会在陈国彬的使用寿命内制造出飞船的，”9527女乃声女乃气地回答，然后又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对着系统说道“我们以后还是尽量不要欠陈国彬的人情吧，9527可不想在过年或者放假的时候还要跑到地球来，这实在是太远了….”
“这是应该的，根据我的统计，我们已经给了陈国彬很多人情，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是不用担心欠他人情的。”西斯特姆很快就把它所谓的人情数据统计了出来，然后开始转移话题：“9527你对你们制作了好几天的电影有什么看法？”
“西斯特姆，你知道电影的第二场已经开始了，而截止到我们离开时候得到的数据，这一场电影的收入并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效果，陈国彬说以后可以好起来，但是你知道，没有数据证明的理论是不可靠的，我当时就应该同意安装一个售票数据采集系统或者说使用联网的售票方式，这确实很难让我放心，或许每场电影开映前给孙丽打个电话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问成莫言也是….”9527表现出了一种焦急难奈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些后悔之类的人类特有的思考方式。
“9527，作为一个称职的系统，我必须提醒你，很多事情要从根本来分析问题，”西斯特姆打断了9527的话说道，“你制作的电影从开始就是不吸引人的，你必须从观众的角度上来看东西，什么样的电影才可以吸引观众看了一遍又一遍？什么样的电影才能让观众的表现更为疯狂？这样，”
“嗯，西斯特姆你真聪明，听到你这样的话我想我已经明白了，”9527有种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感觉，“从陈国彬的电脑里可以看得出，他硬盘里贮存的没有动画片，没有别的电影，全都是那种不需要衣服的动作片，人物简单，场景简单，动作简单，剧情简单，就连配音也非常的简单，但是他总是喜欢看，并且很好的把那些电影分类收藏好，这说明像陈国彬这样的地球人很喜欢看这样的电影，如果我们制作出一部这样的电影，用上在《僚颂》里简单的3D技术，那么放映的效果肯定会比那些普通的这类电影要好很多，观众肯定也会比《僚颂》多很多。”
“不错的想法，有进步，9527已经越来越了解地球人了”西斯特姆高兴地说道，顿了一下它又问道：“那么，你想制作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呢？是不是先和陈国彬商量一下？”
“不用了吧，即然你说他心情不好不要打扰他了，”9527否定，然用开始跃跃欲试地说道：“我现在就开始动手制作，在陈国彬心情不好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相信他一定会很感激我这个人情的，9527很注重知识产权，这么短的时间实在找不到人写剧本，只能使用那些没有版权的，就先把《***》给做出来吧。”
“嗯，9527是最会为人着想的，陈国彬见了肯定会大吃一惊。”西斯特姆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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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与网线都已经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