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党员迟疑了一下,那个阴冷的声音太飘渺,也太不可捉模,而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他听到了轻微的“咔咔”声,那个六边形的洞口正在收拢。他不再犹豫,壮起胆子爬了进去,回头看时,那个洞口已经不在了。
当他站直身子,赫然发现一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他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待静下心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行动无声的人,竟然是“红脸老女人”。她额头上的那个“经”字,十分诡异醒目。那神秘的逐日螳螂,居然在她额头上啃噬出一个看似阳刻的字,真是咄咄怪事。
“上面交代了,”那“红脸老女人”的声音毫无感情色彩,“你可以随便翻看这些书籍,据我所知,你是第一个踏入这里面的外人,而且还是一个‘种子男人’,真不知道她老人家是咋想的哦。”
张党员环顾四周,书架上密密匝匝地码满了大约上万册书籍。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立马就有两只读书蛾悄无声息地飞过来,为他照明。但他马上就迷惑了,因为他并不认识书上奇怪的文字,一个字也看不明白。
“这些都是什么书?”张党员问一旁面无表情的“红脸老女人”。她却似乎冷笑了一下,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红脸老女人”并不说话,她指了指她的额头,恶狠狠地看着张党员,心里好像憋着莫名其妙的火。那两只读书蛾飞到“红脸老女人”的额头附近,扑扇着翅膀,奇妙地悬停在空中。
“你是说这些全是经书?”张党员询问地看着“红脸老女人”,他放下先前那本书,又拿起另外一本,那两只读书蛾像两盏善解人意的灯,随即飞了过去。“但我依然不认识上面的字,你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呢?”那“红脸老女人”愠怒地说,“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经奴,负责看管经书,我想,除了方桌长老和圆桌长老以上的人物,是不会有人认得经书上面的字的。”
忽然,屋顶呈螺旋状旋开了一个天窗,日正当午,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射下来,那两只可爱的读书蛾忽然消失不见了。书架似乎全都活了,它们慢慢移动起来,在光柱下往来穿梭。但张党员却听不到一丝声响,真是奇哉怪也。
“这是怎么回事?”张党员目瞪口呆地问。他再次拿起一本书,在阳光的照耀下翻看着,但依然一字不识,那些字就像一只只古里古怪的虫子,依稀在蜿蜒地蠕动。
“晒书。”那“红脸老女人”冷冰冰地说,“这些经书必须经常翻晒,而且读书蛾也会帮助看管书籍,它们会吃掉书籍里的蛀虫。所以,这些书才得以永远流传后世。”
太阳略偏,光柱也由直变斜,那些书架也随即改变路线,追逐着太阳的步子。张党员又接连翻看了十几本厚薄不一的书,除了里面偶尔出现的几帧精美插图,那些字仍然如同神秘的符号,令他如坠云雾之中。
“平时谁会到这里来?”张党员好奇地问,为自己不认识那些字而沮丧不已,“除了方桌长老和圆桌长老,‘第三只眼睛’与‘头脑’或者那个王玉珍,她们也会来吗?”
“你的问题真是奇怪,”那“红脸老女人”没好气地说,“她们当然会来,但我却没福气伺候她们,她们每次来我都要提前回避,要不然,就会犯下大不敬之罪,曾经就有人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呐。你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我们现在谈论她们,也是犯忌的哦。”
太阳悠然地在青色的天空踱着步子,阳光也渐渐地从天窗消失了。天窗口倏然收拢,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书架各归其位。读书蛾们又从旮旮旯旯神奇地闪了出来,它们绿幽幽的光亮,使得整个屋子弥漫着梦幻般的色彩。
张党员忽然看见东面墙壁处,有两只巨大的甲虫,初看好像是达尔文大甲虫,它们的颚钳赫然有一尺多长,宛如两个威武的皇家卫兵,各举着两根锯齿状的长矛,肃然守卫在那里。细看之下,张党员才看清,那原来是两只斗牛士大甲虫。张党员恐惧地想,要是它们对他陡然发起攻击的话,那可怕的颚钳会轻易地夹断他的脖子或手臂。
“过去吧,”那“红脸老女人”恶毒地说,“它们或许会吃掉你,或许不会。你要赌一赌哟,它们守卫着你一直想知道的秘密,怎么啦?你在发抖呐,”“红脸老女人”忽然怪异地笑起来,“看来你是别无选择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