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瑶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紫苏,想了会才开口道:“你们被关在后院的时候,可有觉得绿杉有什么反应?”
紫苏一时不解,疑惑道:“反应?”
“就是她有没有担心,或者还是一脸冷静的样子?”连瑶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想法,总得来说,自己就是想确定下绿杉知不知道连玥下毒的那件事情。
虽早就认为绿杉对那事毫不知情,可或许是因为间接害了她而心有不安,连瑶还存着一丝希望她是知道那件事情的。这样即使她落得个悲惨的下场,自己的良心也能好受些。
“她算是比较冷静的了。”紫苏有些明白连瑶为什么突然问了废院里的事情了,今晨先是绿杉和阿桂被押出去审问,后来却只有阿桂一个人回来,自己一行人也被莫名其妙放了出来。等回了梅苑才知道原来是在绿杉屋子里发现了夹竹桃粉,难道这事与小姐有关?
这么想着不禁又瞧了瞧眼前的主子,只见她一脸茫然的模样,便接着道:“这几日奴婢们被关在废院里,绿杉由于受了罚,并不怎么说话。不过阿桂她挺着急的,总说着四小姐的药是她熬的,自己会不会死什么,搞得最后整个屋里都人心惶惶的,最后还是绿杉把她们给吼住了。”
“这么说她当时并不着急?”连瑶的心里似是有些放松,期待般的望着紫苏。
可紫苏却是又摇了摇头,回道:“她定是也担心的,有的时候望着我们院里的人思量着,有时又看着阿桂,应该是在怀疑谁才是下毒之人。她的脸一直红肿着,奴婢虽看不到她慌乱的脸色,但眼神却是紧张的。”
连瑶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她果真是被蒙在鼓里的。这么说,能帮着连玥的就是绿桐了?这是连瑶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可是她又有连玥作证,肯定是动不了她的。
这么想来,便只有绿杉替她们受罪了……
阿桂在自己那四人一间的下人房稍稍休息了片刻后,便回到竹苑里的小厨房内当差。刚跨进厨房门口,就看到一个赤红色男子站在灶前,走近方才认出了原来是为小姐治病的木大夫,上前行了一礼唤道:“木大夫?”
男子一回头,手中拿着一根细小的竹管子,看向眼前穿着碎花布的小丫鬟,举起手中之物问道:“这是谁的?”
“回木大夫,是奴婢的。”阿桂不假思索道。
男子脸色更加沉了一分,加重语气重复道:“真的是你的?”
说完还晃了晃手里的管子,阿桂一见,发觉这中间似有不对,便回道:“是奴婢前几日准备生火时在灶中发现的,奴婢见着它小巧好用,就留了下来。”
“你可有用它做过什么事?”男子继续追问道,一脸的凝重。
这个时候阿桂更加确定这根管子跟定有端倪了,瞧着这事情这般凝重,不解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管子内壁有夹竹桃粉末的残留液。”男子不动声色地说道。
绿桐本是过来想要看看小姐的药是否有熬好,可刚来到厨房门外就听到这话,心里就像是条件反射般得寒了起来。掩在门外偷偷望着里面,只见木大夫手中拿着一支无比熟悉的竹管子。
“木大夫,奴婢从来没动过它,您要相信奴婢。”阿桂一听夹竹桃液,吓的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现在谁不知道整个府里都在查这东西?银钏因为那个没了,绿杉姐姐因为它现在也被打得半死不活,自己可不想步她们后尘啊。
越想越害怕,忙又道:“奴婢本是想用它将前阵子做成的花露引进瓶子里,好回去带个我嫂子的。可这几天一直忙着给小姐煎药、熬汤,根本没有空闲去用它,所以那日拣着了就直接放在一边了。”
男子只是点点头,而后沉着声道:“你先起来吧。”
阿桂此刻被吓的六神无主,立马抓紧了木大夫的袍子,央求道:“木大夫,您可要相信奴婢啊,这真不是奴婢的东西”
“这事还是交给连太太做主吧。”男子望着手中的竹管子说道。
门外的绿桐听到这般冰冷的声音,立马一个激灵,立马就悄悄退离了这儿往连玥的屋子而去。
“小姐。”绿桐大叫一声进了连玥的屋子,神色匆匆忙忙的。
屋里的红衫一见这般慌乱的绿桐,好奇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绿桐一见红衫在场,又看了看躺着的连玥,极力平缓了下情绪,却依旧带着喘息声道:“奴婢……担心绿杉的身子,她伤得那般重想去瞧瞧她,不知可不可以?”
红衫一听在心底里想着她愚蠢,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去见绿杉,不是教人起疑吗?
连玥自是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又想到绿桐不是个没有思想的人,她刚刚的慌乱也定不是为了这事而表现出来的。
突然提到绿杉,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如今,你还是别去的好。我知道你们感情好,可这一切母亲自有公断。”连玥说着又瞧了眼红衫,心里琢磨了起来。
“是,是奴婢不懂事,惊到了小姐。”绿桐立马便知错的样子愧疚道。
“红衫,你去厨房看看那炖的莲藕排骨汤好了没?我嘴里有些苦涩,想吃点东西。”连玥笑着说道。
红衫当是点点头,如今夏日还未来,这竹苑里却先用到了莲藕,可见老爷为了小姐多么费心,当下回道:“小姐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见到连玥含笑地微微点头,红衫才离去。
红衫前脚一踏出屋子,绿桐立马跨到床前忙着道:“小姐,那只竹管子到了木大夫手里。”
连玥一听当下也是心中大骇,本是以为自己想多了,却不想还真的落到了他人手里。坐直了身子直道:“你不是丢灶里去了吗?怎么会在木大夫手里?”
“让阿桂那丫头给捡了出来,想必是木大夫先前去厨房给小姐看这方药的火候,不小心才发现了的。”绿桐的话说得越发的小声,这是自己的失误,如今可怎么才好?
“阿桂知道是你的吗?”。
立马摇摇头,回道:“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也被吓的半死,如今正求着木大夫呢。不过木大夫好像会把竹管子交给太太定夺,小姐,会不会被查出来?”
绿桐已是害怕到了心底,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劫。
连玥想了好久,余光看了看还搁在枕边的那块和田碧玉带沁巧雕镂空厚实大藕路路佩,闭着眼睛在心里狠心做了个决定。等到睁开眼的时候,满眼的认真,将绿桐唤道身前,在她耳边呐呐说了几句。
只见绿桐满脸的不可思议,惊呆地望着连玥,似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如今,这是最好的法子,你快去办,晚了可指不定连你我都得搭上。”连玥沉着一张脸说道,对于自己的决定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凝重。
绿桐机械般地点点头,而后便走了出去。走的时候却不如来的时候的速度,一步一步,似是极不想出去。
“我早说过,那支竹管子早晚会要了人的命”连玥似是感慨地说道,话中却是没有一点悲伤的口气,只是望着对边妆台上的铜镜发着呆。
已经走到屏风外的绿桐听到这话的时候身子立马顿了一下,满心的悔意。
……
丁氏让人将木大夫送走了之后,望着搁在自己桌上的竹管子露出一抹笑容。真是天都要帮着自己,本还在想着怎么查竹苑的人,现在可好,物证也算是有了。
对着一旁的李妈妈说道:“让人去把阿桂带来。”
一刻钟的时辰,阿桂就被带到了丁氏面前。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孩,丁氏凌厉地说道:“你是不是就拿了这根竹管子把毒下在四小姐药盒里的?”
阿桂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趴在丁氏的面前,忙急道:“不是,不是奴婢做的。”
“那你是从何得来的这竹管子?”丁氏一拍桌子又直问道。
“这是……是……是绿杉姐姐的”阿桂突然大声说道,连眉头都皱了起来,满脸的紧张。
“荒唐,刚不是还与木大夫说是在灶里捡到的吗?怎么现在一下子就改了说辞,成了是绿杉的了?你以为连府是什么地方,容你在这儿信口雌黄”
阿桂一听立即就抬起了身子辩解道:“奴婢没有瞎说,这真的是绿杉姐姐的。方才木大夫问奴婢的时候,奴婢被吓到了,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其实是那天见到绿杉姐姐鬼鬼祟祟在灶堂前不知将什么东西丢了进去,奴婢一时好奇走进去的时候,绿杉姐姐便立马离开了。奴婢一拨灶堂,只见是一只细小的竹管子,觉得它小巧方便,奴婢便私自留了下来。”
阿桂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告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脸色逼真,教人不相信也难。
“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你要知道如果是假话,我定饶不了你”
“是真的是真的,奴婢说的一切都是事实”阿桂点头如捣蒜,就怕了外人不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