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灏显然也看见她了,他拨开人群,走到她跟前,笑容明朗:“你如此打扮也很漂亮呢。”
“是么?”聂清然面色羞赧,双手使劲拉着衣襟下摆,想把它拉下去点,虽然是江湖女子,但也不曾穿过这种身体的衣服,刚刚在房里还不觉什么,如今周围全是人,不禁有了几分害羞。
“别拉了,再拉上面又露了。”凌灏见她羞得脸都红了,忍不住打趣道。她今天的装束小女人味十足,白底蓝花的胸兜领口极低,虽然有银圈遮掩,但仍能看见不少白皙的皮肤。
聂清然一听这话,大为惊恐,忙用手捂住胸口,连道:“我还是去换一件吧。”
“算了,篝火会都快开始了,再说别的女子都是这等打扮,没事的。”凌灏拉住她,免得她真去换掉,他蛮喜欢她穿这身。她本就长得清秀,这个打扮更是敛去了全身的锋芒锐利,犹如山林中不谙世事的精灵。
“可是……”聂清然还待犹豫,凌灏却不管不顾的拉起她的手,随着人流走出去。
街上满是一对对的青年男女,果然如凌灏所言,女子大多都是如聂清然一样打扮,短款的对襟无扣上衣配以绣花胸兜,穿着长及膝盖的百褶裙。她们脸上却无丝毫忸怩之意,大大方方的牵着男子的手,撒下一路欢歌笑语。
渐渐地聂清然也被他们感染,抛开羞涩,高高兴兴的走在街上。凌灏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两人像街上的每一对一样,十指紧扣。
镇子中央的大空地上,燃起了一大堆篝火。已经有一大群人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跳的是苗家新年必跳的舞蹈芦笙舞。一个芦笙手在圈内吹着芦笙,周围的人围着他旋转起舞。
两人初始并不知道怎么跳,只好站在一旁看热闹,桑菊和明刚见状拉着两人就走进圈子。两人没法,只得有样学样的随着明刚夫妇跳起来。不想这一跳倒是来了兴致,嘻嘻哈哈的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中途有不少青年站在女子跟前高唱“请把花带系在芦笙上,大家喜洋洋”或者“姑娘,请把美丽的花带送给我”。
聂清然不明所以,便问了桑菊那是何意,桑菊告诉她这是苗家的风俗,若是男子对哪个女子有意了,便趁芦笙舞的时候向女子讨要她亲手编织的花带,若是女子给了,便是应了男子的心思,两人可以进一步交往。桑菊还告诉聂清然,自己就是在两年前的达努节上用这个方式向明刚表白的呢。
似是知道凌、聂二人是自中原而来,那吹芦笙的人笑意盈盈把芦笙递给凌灏,非要他吹。凌灏忙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吹。那吹笙人道:“小伙子没事,反正是过年大家一起玩乐玩乐。吹芦笙没有巧,凭着自己的心思去吹就好了。”
凌灏见状不便推辞,左右也是图个放松,便拿了芦笙走去中间,试了试音,开始吹起来。他对音律颇为精通,虽然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种乐器,但很快便上了手。他吹的是刚刚那人吹过的一首曲子,周围的男男女女跟着他的曲子唱起来:望水深来望山高,山高水深难会娇。妹拿手巾来垫路,哥解腰带来搭桥。
看着人群中眉飞色舞的凌灏,聂清然恍然觉得他就只是一个苗家青年而已,只是如此而已。可是那样高贵的气质,明朗的眉眼,却如鹤立鸡群般胜过了在场所有盛装打扮的苗家男子。他的确天生就是受人瞩目的人,天生就是让人敬仰,站在万人之上的人啊。
热烈的篝火映在他身上,为他笼罩了一层夺目的光环。
此时断断续续有不少女孩子走进圈子,把花带的一端系在凌灏的腰带后面,另一端握于手中,随着他吹奏的乐曲翩翩起舞。不多时,凌灏腰间已系满了花带。那些姑娘眼中的爱慕之情,便是站在一旁的聂清然也瞧得清清楚楚。凌灏却毫不在意,只是悠然自得地吹着芦笙。
“聂妹子,你快去啊,别家姑娘都去系花带了,你怎么还不去?”桑菊把一条绣着并蒂莲的花带塞到聂清然手中催促道。
“系花带?有什么意义么?”
“这是我们苗家的习俗,又叫牵羊。如果对哪个青年有爱慕之意就把自己的花带系到男子的腰带后面,有的男子常有多名姑娘系花带。你看凌兄弟长得一表人才,芦笙又吹得好,多少大姑娘巴巴送上自己的花带呢,你还不快去?”桑菊语速很快,似是想快点说清楚后,好让聂清然去给凌灏系花带。
“可是,可是……”聂清然不知如何才能解释她和凌灏的关系,一路走来,人人都以为两人是一对,可是凌灏并未明说什么。虽然上次他是说了要她嫁给他,但那话实在是太过虚无,当不得真。虽然自己是对他有好感,但要这般大庭广众之下表明心思,终究是不知如何是好的。
“可是什么啊,难道你眼看着他被别的姑娘抢走啊?”桑菊很替凌灏不值的说,“他都这么主动了,你还不配合下?”
“不是,我……”聂清然还欲再说什么,桑菊却推她一把,让她月兑离了人群,孤零零站在圈内,四周的人都笑着看向她,以为这个中原女子也要向今晚表现最出色的男子系花带。
周围善意的目光让聂清然更为紧张,她低着头,局促不安的用手指绞着手中的花带,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尴尬。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包括凌灏,可她就是抬不起脚,去迈第一步。
凌灏的曲子没有停,也还有不少的女孩子跑上前系上自己的花带,聂清然鼓足勇气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凌灏的笑容,以及他期盼的眼神,明亮的篝火照的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凌灏含笑看着她,她的局促,她的紧张,她因害羞而泛红的皮肤如数落入他眼中。
他在等她,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