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司仪的卖力演出,气氛越来越热烈,京城中最有名的戏班子带来的杂技、曲艺纷纷上台助兴,赵习晴坐在台下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发现自己看到这些节目全都觉得稀奇的很。
于是第二段节目结束的时候,她像是把自己累坏了一般瘫在椅子上休息,看着对面楚玉玲对世子大人大献殷勤的嘴脸心中极为不爽,但是为了自己的相公养成计划只能忍了,不过看凤言真眉目间的疏离之色,心里稍稍放心了一点,至少世子大人对着他还是笑的满脸暖意的。
辛苦的司仪,此时又窜到了台上,对着台下众人先是一笑,继而说道:“刚刚台上表演的各个节目均是鸣翠楼为众位公子小姐们精心准备的,不知道大家是否满意,如果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可以像掌柜或是伙计反映,明年我们会吸取大家的经验,尽量做的更好。
接下来呢,就是自由发挥的时间了,店家希望众位公子小姐们不要吝惜自己的才艺,可以上台来展示一下,为这难得的喜庆之年增一抹亮色。”
话音落,台下的众人有些神色上似乎已经蠢蠢欲动,但是貌似是出于矜持,有着期待神色的脸上还有这一丝羞赧与紧张,互相打量着,却无人肯第一个登台。
气氛稍微有些冷场,不过似乎也在司仪的意料之中,只见薛亮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各位公子小姐,除夕之日,时间自是宝贵,再过一会大家就要回家梳洗准备祭拜团聚了,这样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更是过去一刻就不复一刻。
不知今日到场的人群中,是否有众位的心上之人,在这样的除夕日,用最美好的琴音才艺给心上人留下最美好的回忆,让他记住自己吧。此时楼外白雪飞扬,楼内春意正浓,如此的良辰美景实在是上天对大家的眷顾,所以不要在迟疑了,勇敢的上来吧。”
司仪的一番话听在赵习晴耳里觉得超级怪异,怎么听都像是从前电视直销里的推销词,不过这番话到底还是有效果的,为了在心上人面前表现自己,楚玉玲已经按捺不住的站了起来,走上了临时搭建的舞台,但是目光还是一直落在凤言真身上,轻声的吩咐店家把筝取出,她要对心上人一诉衷肠了。
看着楚玉玲那势在必得的神态,赵习晴心中反而升起了一抹同情,这女人吃什么长大的啊,这脑结构怎么就跟常人有异呢,世子大人虽然不爱说话,人很清冷,但是不代表他没主见性子软弱,反而他是一个最有自己想法的人,只是平时很少表达出来而已,对于他这样的人,总是用如此强烈的逼迫手段只会让他的心越来越远,这个楚家小姐怎么就不明白呢。
神态自若的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赵习晴心不在焉的听着楚玉玲弹唱的曲子,选曲也很失败,如此幽怨的曲子完全是在顾影自怜,自怨自艾,而且更像是在埋怨心上人不解自己的哀思,之前追夫时表现的如此大胆,那么那种的勇猛风格就应该一直保持下去才对,这样的乐音并不适合她那霸道的气质,也不适合今天这样的氛围。
赵习晴像是选秀节目的评审一般在心中给楚玉玲打了一个大大的叉,一旁的凤栖桐显然也是很不耐烦,撇着嘴斜着眼睛似乎对楚玉玲颇多意见。
一曲奏毕台下众人倒是很给面子,口哨声掌声此起彼伏,楚玉玲及其得意的福身行礼,然后得意的回到桌前坐好,期待的目光依旧落在凤言真身上,盼望着心上人的赞美,可惜凤言真只是一直微垂着头没有任何反应,完全无视楚玉玲那热切的眼神。
赵习晴发现凤言真如果不想去理会的事情,那么他最常用的一招就是低着头不说话,无论什么动静都不给任何反应,这位世子大人的定力确实是一流,不过这招也很难应付啊,以后自己要是跟他过招该怎么破解?赵习晴颇为头疼的想着。
看到赵习晴有些郁郁的神色,凤栖桐以为赵习晴是过于介意楚玉玲的表现,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凑到她的耳边说道:“习晴你不开心吗?你不要担心,我哥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赵习晴听她如此一说不免有些讶异,自己的表现看起来像是很不高兴吗?看看凤然和赵习书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都有点担忧之色,赵习晴发现似乎是自己刚刚考虑问题的时机没选好。
于是,凑到凤栖桐的耳边也小声说道:“我没有不开心的,只是刚刚在想的问题没想通罢了。”
凤栖桐听她如此一说也就放心了,不过三八之心已起还是凑过来小声说道:“可是楚玉玲摆出这么明显的姿态追我大哥,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啊。”
“有什么好着急的,你大哥又不会被她追跑。”赵习晴斜睨了她一眼,说的理所当然。
凤栖桐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大哥不会被追跑?”
赵习晴眯眼一笑,“嘿嘿,感觉。”
“切。”凤栖桐翻了个白眼,转回身懒得理她了。
此时台上已经有放开手脚的千金小姐们在一展身手,有的弹琴、有的吟诗做赋、有的舞文弄墨,一时台上好不热闹,看着那些使出浑身解数的公子小姐们,赵习晴突然觉得百无聊赖,大家拼的是什么?为的又是什么?
是为了嫁个如意郎君吗?那然后呢,嫁人之后又要拼什么,拼家业拼权力拼生孩子吗?然后在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一路到人生的终结吗?想到这些赵习晴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如此恐怖,仿佛无形中有一只巨手突然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此时坐在这里,赵习晴只觉得突然间胸闷的厉害,看着大家都是很有兴致的看着台上的节目,赵习晴悄悄起身离席,绕到大堂的一侧向楼外走去。
大雪还在肆意的飘洒着,纷纷扬扬仿佛要下到地老天荒一般,到了楼外凛冽刺骨的寒风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这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太过匆忙忘了拿披风,这样吧,还是不要再回去了,里面的一切繁华与喧闹其实都与她无关,她只是游离在这雪色中的一抹孤魂。
这段时间她总是在不停地想自己来到这边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自己又想要怎样过完这一生,但是百般设想却毫无头绪,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滑过,而她也渐渐变得焦躁,没有了往日平和的心境。
随意的走着,恍惚中抬头才发现自己来到了码头,凤湖上已经结冰,往日游船如织的湖面上,此时已经没有了往日那般繁华的场面,整个湖面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一眼望不到边际,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处有几个小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在打雪仗,空旷的湖面上不断地回荡着稚女敕的欢笑声和打闹声。
赵习晴有些羡慕的望着他们,如果可以永远都不会长大,是不是就可以留住那无忧无虑的欢笑?
任由雪花飘落在自己的头上身上,赵习晴就这样呆呆的张望着、思量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转回身看向来时的脚印才想到自己出来时并没有跟大家打招呼,怕是此时他们会担心她而出来找她,于是转身匆匆往回走去。
回到鸣翠楼,里面的节目似乎并没有结束,店家也许没有想到这些公子小姐们的表现欲居然如此强烈,又不敢贸然出声打断来宣布结束,于是就这样任由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登台献艺,反正是过年大家图的就是热闹和喜庆,谁又会在乎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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