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与杜怀瑾相处虽然不多短短数月,可内心深处早已当他是坦荡荡的君子,也一直以为,他外相看起来油嘴滑舌,可也是只得人信赖和依靠的人。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会暗示李骏杀了一个四岁的孩子。
这件事情上,只能说,错得最彻底的,是李家三公子李驭,既然和花满楼的妹妹暗通曲款,就应该做好足够的准备来应付将要出现的后果。而不是这样撇开手去,正如杜怀瑾所说的一样,将自己的责任嫁接给他的二哥李骏。李骏又何尝没有错,他是李驭的大哥,不可能不知道李骏的脾性,也不会不知那孩子的来历,却还是帮着李骏隐瞒了这一事实,包括他的结发妻子沈紫诺。
而李夫人心里自然也是不愿意认下那孩子,多半是李骏一力保全,才让他得以在李家有一方生存之地。不管怎么说,错的都不是一个四岁的孩子。如果说每个人的成长路上都要面临许多的风波,要背负极大的代价,那李仁,作为一个孩子,为自己生父的过错,付上了生命的代价。
一时间,沈紫言心里酸酸的,别开脸嗡嗡的问杜怀瑾:“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语气里是难掩的失望和痛心。杜怀瑾双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大力的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他说得理直气壮,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薄怒。沈紫言心里也有些没底起来,想到杜怀瑾一向的作风,“难道不是你暗示的?”杜怀瑾揉了揉她的头发,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似乎是不知拿她怎生是好的模样,无奈的抚额,“我的确是暗示过大姐夫,可是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引导过。”
沈紫言半信半疑的望着他,“你和大姐夫说了些什么?”杜怀瑾眉峰紧紧拧成了一团,猛的在她嘴上狠狠咬了一口,眉头才舒展了些,“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那么喜欢孩子的人…”说着,暧昧的睨着沈紫言近在咫尺的面颊,伸出手去细细摩挲,“这事不是我做的。”
沈紫言抚模着被他咬痛的嘴唇,眨了眨眼,“当真?”杜怀瑾无奈的笑了笑,“我不过是暗示他和李三公子谈一谈,这事也不是他一个人背下来就能了事的。他听了我的话,当时拍着胸脯说会好好和李驭商量,不会牵连到大姐。”他一声声大姐叫得沈紫言心中十分顺畅,只是细想了想杜怀瑾的话,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紫言心里有一抹阴影顿时四散开来,一时间,她觉得一股寒意浸透到了骨子里,硬生生打了个寒战,“难不成是李驭……”杜怀瑾才略微舒展开的眉头又蹙在了一起,将她揽得紧了些,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抚小孩子似的,柔声道:“别胡思乱想,这事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紫言和李仁不过见过一面,还是在得知沈紫诺被他撞到,导致小产的情况下见面的。要说有什么感情或是怜悯之心,那都是笑谈。可是沈紫言不敢想象,如果真的由自己的生父结束生命,那个孩子,将会有多么可怜,多么,可悲。
杜怀瑾看出她的低落,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口上只说:“这事会查个水落石出的,你也别想些有的没的。”话虽是如此说,可心里到底是有些不悦。李驭的为人他早有听说,霸王一般的纨绔子弟,凡有不称意的地方,就是闹出人命来也要达成。
李家家风严谨,李家大公子李驰和二公子李骏都是谦谦君子一般的人物,也不知怎么会有李驭这样的弟弟。或许正因为他是幼子,比上头的两位哥哥更得了几分宠爱,也就渐渐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起来。
杜怀瑾吻着她的发髻,突然想到一事,又坐正了身子,沉下了脸。沈紫言骤然失去依靠,险些从榻上歪了下去,也不知所为何事,茫然的看着杜怀瑾,“怎么了?”杜怀瑾咬了咬牙,在她腰上掐了一把,“你方才为何不信我?”
沈紫言心里顿时哀嚎了一声,果然,杜怀瑾翻脸的速度,真真是叫人应接不暇。刚才还和气的在自己耳边低语,说着宽慰的话语,现在一转眼,就变脸了。眨了眨眼,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时候?屋子里憋得慌,我们出去走走吧。”
杜怀瑾恨恨的捏着她的面颊,心里怨愤得紧,这女人,睁眼说瞎话的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只是,对于战场上的敌人,可以眼也不眨的挥剑;对于那些小人,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是对于眼前的小女子,竟不知该如何来处罚才好。想到让她吃些苦头,想了想,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纳闷了半晌,只得罢了,胡乱揉捏着她的面颊,斜了她一眼,“出去作甚?”沈紫言努力的将他微凉的双手掰开,口齿不清的说道:“我的脸被你揉肿了。”杜怀瑾看着她水女敕的面庞在自己的双手里皱成了一团,手心滑腻的感觉又真真切切的传来,只觉得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恨不得将她拥在怀中狠狠吻一顿才好。哪里还有方才的怒气,暗叹了一声,杜怀瑾啊杜怀瑾,你算是栽在这女人手上了。
沈紫言见着他神色柔和起来,暗自松了一口气,心头虽压着李仁夭折的事情,还是强打起了兴致,“我们出去走走吧。”算是转移杜怀瑾的注意力了,免得他一门心思的刨根问底,自己少不得又一番苦头要吃。光是看着杜怀瑾咬牙切齿的模样就知道他对于方才自己的误解十分不满,现在只怕是想要秋后算账了。
杜怀瑾冷冷瞥了她一眼,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只是一时也没那么容易拉下脸,还是板着一张脸陪着她出去了。也不叫上人服侍,直接带她出了院子,“你要去哪里?”可怜沈紫言嫁到福王府也有些时日了,连福王府的院子都还未走完,闻言也不过笑着打哈哈,“也就是随意走走。”
杜怀瑾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索性攥住了她的手,“你也别一味的闷在屋子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沈紫言早已习惯了他时不时的动手动脚,眯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三少爷了。”
杜怀瑾再也掌不住,扑哧一声笑,“刚刚还三郎三郎叫的挺顺溜,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说罢,似笑非笑的睨着她,“看来到底是我的娘子太调皮。”沈紫言一本正经的回道:“三少爷此言差矣,正所谓……”
还未等她说完,杜怀瑾就顺手一拉,将她拉入了自己怀中,恨恨的盯着她,“你该叫我什么?”沈紫言眼角余光看见有两个丫鬟模样的人正朝着这边走过来了,惊了一惊,连忙站直了身子,一面用眼角余光看着那二人,一面笑道:“自然是三郎了。”她可没有在人前和杜怀瑾斗嘴的勇气。
夫妻斗嘴本是二人乐趣,可要是让杜怀瑾在丫鬟面前折了面子,只会被人指指点点,也不知会有多么难听的话传出来。她细微的变化哪里逃得过杜怀瑾的眼睛,心里和明镜似的,轻笑了一声,默契的不再造次。
一直到那两个丫鬟走远,杜怀瑾的手才又滑到了她腰间,“想不到紫言也有收敛的时候。”沈紫言白了他一眼,自己现在的脾性,到底是谁惯出来的?若不是整日整日的和这厮打交道,自己哪里会变成这样……
不过,内心深处,却觉得,每日都有那么一个人,能在身边说说笑笑,倒也是一件极快乐的事情。至少,在他面前,不用那么小心翼翼,说话不用在心里打几个弯,瞻前顾后,唯恐自己说错了一句,被人笑话了去。
想到此处,嘴角微勾,方才充满了阴霾的心情也变得明快了些,遥望着前方的甬道,柔声道:“我要去花园里看花。”杜怀瑾轻笑着抚模她的头,紧紧攥住她的手,“走吧。”慢慢的,牵着她的手,进了园子。
满院子都是各色的菊花和海棠花,沈紫言望着那一片花海,久久没有言语。杜怀瑾望着她姣好的侧面,唇边绽开了一丝满足的笑。
到了晚间,杜怀瑾和李骏越好去了绮梦楼,李骏见着杜怀瑾,十分羞愧,面色都成了猪肝色,“三妹夫,我实在没脸见你。”杜怀瑾神色不为所动,笑得云淡风轻,“大姐夫何来此言?”也不知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李骏虽然甚少和他打交道,可上次二人在此把酒言欢,他也隐隐觉得杜怀瑾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堪,这次见他如斯模样,心里直打鼓,那件事情说上去也是自己不对,只得陪笑道:“是我辜负了三妹夫的嘱托。”
杜怀瑾不解的望着李骏,“请大姐夫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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