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求不给小姐添乱才好。”
沈紫言笑着端了茶盏,秋水忙说道:“不如我去打听打听顺天府的人来做什么?”果真是很伶俐……
沈紫言微微颔首,“仔细些。”秋水应声而去。
沈紫言暗暗叹了口气,无事不登三宝殿,顺天府的人上门来,多半是福王府有人犯事了,多半,还是不小的事。否则,谁不给福王府几分体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思忖间,白蕊的身影在帘外晃了晃。
沈紫言见得分明,招了招手,让她进来,“怎么了?”白蕊就将杜鹃的话又重述了一次,“……听着杜鹃的意思,似乎是夫人打算将自家侄女许给二少爷。”沈紫言神色微凝。继母自然比不上原配,对继子女的婚事根本没有主导权,可柳氏这样,分明就是想要插手了。
沈紫言可不相信他会给沈青钰选个好人家的女儿,家世倒是其次,关键是人品样貌,能合沈青钰的心思。可柳氏这样,哪里会给沈青钰仔细挑选沈紫言虽对柳家所知不深,可身为柳家嫡女的柳氏是如此德行,这让沈紫言对柳家女儿的印象十分不好。
沈家大房已经算是败了,二房长子沈青林不学无术,作为嫡子的沈青钰就是沈家唯一的希望。无论从大局来说,还是从私情出发,沈紫言都希望沈青钰能寻一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能撑起沈家的内宅事务。
“现在是国丧。”沈紫言端了茶盏,“官宦人家不得办喜事,就是想要娶亲,也得等到明年再说。”说着,淡淡一笑,“在这期间,能发生很多事情。”白蕊微微一怔,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沈青钰露出如此奇怪的笑容。
似乎是在这温和的笑容下,隐藏着无数的杀机。
白蕊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沈紫言嘴角微勾,优哉游哉的饮了几口茶,“若是日后,夫人的娘家侄女来燕京,你再来提醒我。”白蕊忙应了。沈紫言的笑容就变得有些飘忽起来,“我们金陵城,可有不少好人家……”白蕊心里微微一跳,不知她为何突然有此一说……
沈紫言已笑了起来,“你回去的时候,二少爷在作甚?”白蕊忙收敛了异样的神情,低眉顺眼的答道:“二少爷在窗前写字,说是才下学。”沈紫言微微颔首,“那就好。”不管怎么说,听到沈青钰刻苦,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欣慰。
沈紫言暗自思忖着该给沈青钰多久的时间去收集金陵城大小官员的消息,还未等她示下,就见秋水急匆匆跑了进来,沈紫言微微一惊,还是第一次见到秋水如此失态。秋水上气不接下气,胸口不住起伏,站在原地喘息了一阵,“小姐,出事了”
白蕊忙笑道:“我去看看午膳。”不动声色的回避了回去。秋水看着她离开,就走近了几步,低声说道:“小姐,顺天府的人,是来找我们府上二少爷的。”
沈紫言怔住。
来寻杜怀珪?难道是杜怀珪牵扯进了什么人命官司?否则,顺天府的人何至于亲自登门。
果不其然,秋水喘息着说道:“说是二少爷在山西杀了人……”沈紫言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总觉得这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杜怀珪在山西的书院念书,好好的怎么会杀人?还有,杜怀瑜似乎也是从那里回来的……
隐隐感觉其中有牵连,可也不敢确认。
正思忖间,就听见丹萼的声音:“夫人,三少爷请您过去一趟。”沈紫言心念微动,杜怀瑾来寻自己,而不是回来同自己说此事,多半就是在福王妃那里商议对策了。忙换上了一身厚实的衣裳,推开门走了出去。
阿罗已守在门口,“夫人,三少爷让我来接您。”似乎很是紧张的样子。沈紫言就朝着秋水使了个眼色。秋水就走了进去,低声同白蕊说道:“你盯着夫人的药……”白蕊是知道其中轻重的,自青箩下药以后,沈紫言的饮食都十分小心,更不必说这得之不易的药了。也就点点头,“你放心,我会仔细盯着的。”
沈紫言见她吩咐妥当了,也就带着她去了正房。果真如她所料,平素里总是丫鬟成堆的院子此刻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也不曾见,而林妈妈和璎珞二人,就守在门口。见了她进来,忙迎了上来,“三夫人”沈紫言就让秋水守在了外面,自己撩帘走了进去。
杜怀瑜,杜怀珪听见响动,都望了过来,见了是她,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异色。唯有福王妃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嘴角微勾,露出了一抹笑意。沈紫言从来没有哪一刻,走得如此优雅,如此的傲然。
她心知肚明,从此刻起,杜怀瑾就将她带入了福王府的决策中心。
而她也要对得起杜怀瑾的信任。
杜怀瑾就冲着她点了点头,缓缓开口:“冷不冷?”沈紫言没想到众目睽睽的,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好在平日和他厮混,对于他偶尔冒出的惊人之语已经是面不改色,也就淡淡说道:“不冷。”丝毫没有尴尬之色。
杜怀瑾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步入正题,“顺天府的人来我们府上,说是二哥在山西杀了人。当时恰巧有几个人见着,是落叶书院院长彭纶弼的独子……”这事沈紫言已经知道了,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听着杜怀瑾讲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眉眼也没有动一下。
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若是死的是寻常人家的儿子,这事根本就不会闹大。福王府有的是手段将此事压下去,可现在,死的却是落叶书院院长的儿子。身为书院的院长,又是大名鼎鼎的落山书院,当今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官员都是彭纶弼的子弟,更何况,彭纶弼还是北方清流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
这其中的影响自然是不言而喻。
杜怀珪在杜怀瑾说着这话时,微微垂下头,脸色颇有些难看。
沈紫言深深看了他一眼。